第173章 連傷心都是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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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晚,不見半點星光,連一輪圓月都無措地躲在烏雲之後。
燭火亮如白晝地在不大的營帳中,四處點燃著。
雲帝靜靜地坐在營帳的一角,雙目沉靜中透著陰沉,靜靜地看著在他不遠處的人兒。
“皇上,天女的屍體如何處理?”國師在這片靜溢的氛圍下,無聲地走了進來,低聲地問道。
就在今天把天女屍體移到這裏時,雲帝就下了一道禦旨,在這裏,不能發出任何的聲響,要不是真的急需處理白雲的屍體,他真的不想走進這裏來。
看著靜默無聲的雲帝,國師心裏還是驚惶地一顫,再次說道:“皇上,這裏天氣炎熱,屍體還是要盡快下葬,不能再這樣放下去,而且你停留在這裏,也不適宜……”
後麵的話,還沒有說,隨即被雲帝轉過頭的沉冷眼神,給狠狠地止住了繼續的規勸。
“隻有水晶棺木,才能讓她安息。”雲帝陰鷙地道,微微顫抖的聲音,有著隻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悲痛。
國師一驚!
水晶棺木就算身處皇城也難以尋覓一副,更何況現在在這荒涼邊陲,他要從哪裏尋來水晶棺木。
國師還想多說些什麽,但是雲帝後麵的話,讓他瞬間沉默地跪倒在地上。
“水晶棺木並不難找,冬葉國就會有,你帶著我的親筆書信前去索取便是,而這是唯一能彌補你辦事不力的唯一機會。”
雲帝沒有看著他,目光依舊沉冷地看向躺在床上的白雲,她身上依舊穿著今天早上換上的大紅嫁衣,美麗的小臉上,隻露出一抹安詳的微笑,就像隻是睡著了一般,並沒有真的死去。
國師並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大錯,但是雲帝這樣說,他必然是掌握了確鑿的證據,看到雲帝這樣波瀾不驚地說著這些話,他身子驚惶地顫抖了一下,跪在地上,一步一步地退了下去。
或許此刻,最重要的是去冬葉國索取水晶棺木吧。
在國師走了不久後,太監無聲地向雲帝呈上一個紫檀木盒,雲帝打開木盒,看著那顆豔紅剔透,形狀像蓮花的心髒,他眉頭微微蹙起,雙眸中的目光更沉,更冷了。
“皇上,這是你今天從天女身體中,取下來的心髒。”太監再次說明道。
“嗯。”雲帝點頭,隨即命令道:“傳令下去,派三名死士日夜兼程,務必在最快的時間裏,把這木盒送到齊禦天的手中。”
既然這個是她的遺願,那麽他就幫她最後一次吧。
或許她最終還是想要見齊禦天最後一麵。
雲帝嘲諷地一笑,淡淡地道:“下去吧,沒有什麽要緊的事,不要來打擾我。”
他想陪著她走完這人生的最後一程。
……
齊禦天寂靜無聲地坐在軍帳之中,雙眸暗黑深幽,不見半點星光地看著手中的兵書。
猛地,李逸驚惶地闖了進來,眼中浮著紅血絲,滿臉的悲痛,一步一步顫抖地走向他。
齊禦天抬頭,看向李逸,冷冷地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讓你驚惶如此!”他心底的不安更盛了……就像一片陰霾,死死地糾纏著他的心髒之中,不得掙脫一般。
“禦……白雲她……”李逸還是沒能忍住,雙眸中徐徐地留下淚水。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這隻是未到傷心處,如果真的傷心,哪裏又能不流淚呢?!
齊禦天的聲音更冷了,聲音甚至能讓人感受到一些冰屑。
“白雲到底如何了?”
他劍眉微蹙地看著李逸,第一次厭惡李逸罕見的悲痛神色。
“白雲死了,今天她抗旨,不願成為雲帝的妃子,隨即被雲帝下旨,要她自己剖心,把心呈現給雲帝看,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愛他……”李逸悲痛地徐徐說。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隻是腦中一片空白,這是多麽殘酷的命令,要一個柔弱女子,活生生地獨自剖開自己的心髒,這樣殘忍的死法,簡直讓人難以承受。
齊禦天一愣,鷹眸透著茫然的眸光,靜靜地看著李逸。
“你說什麽……”他腦袋一片空白,唯一閃過的片段,是那天她嬌羞之中,還對他純真笑著的臉容。
“禦!白雲她死了!被雲帝下旨,剖開自己的心髒而死……”李逸大聲地說道。
他的話,讓齊禦天無法逃避,也無所逃避,隻能硬生生地接受白雲已經死了的事實。
齊禦天微微顫抖地站了起來,踉蹌地向外走去……
李逸看到他這樣,立即拉著他的衣擺,緊張地問道:“禦你要去哪裏?”
“沒事,我隻是想出去走走……”他臉上露出一抹安撫的笑容,淡然地說著,但那雙往日犀利幽深,隱隱透著鋒利光芒的鷹眸,此刻,隻剩下一抹無措的空洞茫然,連半點星光都消失不見了……
李逸擔心他出事,立即說道:“我和你一起出去,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話還沒有說完,隨即被齊禦天的話語給製止了,“放心,我沒事,李逸,讓我一個人靜靜……”
第一次,齊禦天冰冷的聲音,虛弱地說道。
李逸看著齊禦天那張依舊毫無表情的俊臉,猶豫了半刻,最終還是放手了,或許此刻,禦最需要的是一個單獨安靜的空間……去想想白雲吧。
想到那張總是透著最為真實情緒的小臉,每每看到他,總是露出最為真誠笑靨的女子,是一個難得的真實的人,已然香消玉殞在這個世間上,他就不由得傷感悲痛起來了。
看著李逸臉上的憐惜和悲痛,他突然厭惡了起來,甩開了他的手,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齊禦天走得極快,甚至沒有讓走到自己身邊的士兵,看見是何人時, 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不知不覺之間,他還是打破了自己的原則,用了幽冥之氣。
很快,他就走到了一個森林裏,幾個縱身跳躍,跳到一顆參天大樹的最頂端,鷹眸幽暗無光地看著遠處星星火光。
這樣不知遙望看了多久,直到他渾身透著夜風的冰涼,也渾然不知。
猛地,一抹熟悉的妖氣,快速地靠近。
一抹嬌小嫩黃的身影,走到他的身後,從後麵緊緊地抱著他,吐氣如蘭,又嬌媚如花地笑道:“禦……”
齊禦天麵無表情地回頭,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小臉,深幽的鷹眸,有著無人能看透的幽暗。
祥雲像似沒有看到齊禦天臉上的幽暗冰冷,嬌媚地笑起來。
“白雲終於還是死了,你不是早已預料到,雲帝是不會讓她活著嗎?”祥雲低聲地笑道,美麗的小臉透著一抹開懷的愉悅。
“你走吧,今晚我不想見到你——”齊禦天冷冷地看著她道。
嬌媚的小臉快速地閃過一抹猙獰,隨即又恢複了嬌媚如花的美麗,盈盈地看著他,純真的臉上,不協調地說出惡毒的話,“據說,她會投胎成一頭肥豬,嗬嗬……這個還真的挺合適她。”
鷹眸閃過一抹利光,隨即冰冷地拉開那雙緊緊抱著自己的白嫩小手。
看出齊禦天神情中的冷漠和抗拒,對於他剛才的驅趕,驕傲如她,如何忍受他的冷漠。
祥雲嘲諷地道:“人都死了,你現在才來惺惺作態的緬懷,不覺得沒意思嗎?而且素來冷血殘酷的冥獄之王,何嚐為了一個小玩意而傷懷?禦,這不像你……嗬嗬,你就不要再裝了!”
“你走吧。”齊禦天看著她,深幽的鷹眸中,第一次浮現了一抹厭惡。
祥雲是何許人,當然看出他眼中的厭惡,心裏閃過一抹瘋狂的怒火,她臉上不再嬌美如花,而是浮現一絲絲妖氣的猙獰,瘋狂地看著齊禦天:“不要忘記,我今天落地如此下場都是你害的!你曾經對我父親的屍體發誓,你會對我負責,這就是你負責的態度嗎?為了一個不該活著的天女,你認為你有必要做出一副傷心的樣子嗎?”
“祥雲!”齊禦天大喝,臉上閃著一抹無奈。
祥雲聽到齊禦天的大喝,臉上更為瘋狂了,她美麗的大眸,緩緩地滑下了兩行血淚,“難道你不知道我為了你受了多大的苦嗎?”
她張開雙手,一步一步地走向齊禦天,想要他的一個擁抱,安撫她嫉妒痛苦的心。
是的,她是嫉妒那個女人,她恨不得白雲早一天死去,現在才死去,也難以弭消她心頭之恨。
齊禦天抗拒冷硬地看著她,麵對她想要的擁抱,他依舊無動於衷地站在原地,寂靜幽暗地看著她。
祥雲看著這樣的齊禦天,此刻,她能感受到他靈魂似乎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她放下想要擁抱的雙手,瘋狂猙獰地看著齊禦天,冷冷地張狂道:“我本想既然她已經死去,就此放過她了,但是你既然如此喜歡那個小玩意,那麽我怎能如此輕易地放過她,哈哈……我要把她的靈魂吃掉,讓她成為一頭豬都是奢想!哈哈……”
祥雲說完,還沒有讓齊禦天反應過來,隨即消失在參天大樹的樹幹上,天空中依舊一輪圓亮的圓月,冷冷地高掛在夜空中……冷冷地,孤寂地懸掛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