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還沒開場就已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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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小廝神色匆匆地往蕪香苑來,被聽月嬤嬤撞了個正著。
鎮國公府不比一般的府邸,規矩森嚴,後院之地,小廝自然是不能隨便亂入,且這小廝又是往蕪香苑去的,聽月嬤嬤便就攔了下來。
聽月嬤嬤不過是問了幾句話,稍稍唬了幾句,那小廝就取出了一份書信交給了聽月嬤嬤。
蕪香苑這邊一有動靜,就有人把消息傳到了沈青陵那邊。沈青陵這會剛好在陸漓這邊,與陸漓說著話。
聽到下人來報,沈青陵隻是笑了笑,看來,這一世,沈青鳳使的手段還是和前世一樣。先是送了一封意味不明的書信,“意外”落到教養嬤嬤的身上,好讓這位宮中來的嬤嬤在心裏對沈青陵起了一絲懷疑,之後的事情也才能更加順理成章。
沈家是個大家,鎮國公府一脈是旁支,不過因為鎮國公府出人頭地,而嫡係也早就已經敗落,是而,如今鎮國公府倒是不是嫡係卻勝似嫡係了。而在沈家的旁支中,有個叫沈全的人,是個書癡。
沈青陵見沈全是個有才的,便就暗中資助,有了些交情,這事也不是什麽隱秘。這次送來的書信,便是偽的沈全的筆跡。
“沒勁,怎麽竟是這些無聊的招數。”陸漓有些無趣地瞥了瞥嘴,這個跟她看的小說也沒什麽區別,就是找個男人來隨隨便便毀了她們家小徒弟的名聲,好讓沈青陵進不了宮。無聊,無聊,實在是無聊。
沈青陵隻是笑了笑,並未多說什麽。
前世,沈青鳳便是先仿造沈全的筆跡給沈青陵送了一封信,當然這信自然是沒有落到沈青陵的手上,之後,沈青鳳又借著緣由將沈全請到了鎮國公府,隨之又是一場沈青陵入水,沈全相救的戲碼。
男女之間有了肌膚之親,當時的聽雲嬤嬤又在府上,瞞是瞞不過去的,宮裏斷然是不會要這樣的女子為後。前世,沈青陵早就想著離開,是而主動提出了讓聽雲嬤嬤回宮,請太後收回懿旨,這也讓沈青鳳的計劃越發地順利,不過這一世,沈青陵可不打算讓沈青鳳瞎嘚瑟了。
陸漓似乎想到了什麽,轉頭望向沈青陵,問:“陵兒,你打算怎麽辦?”
沈青陵的手指沉穩地扣在桌麵上,一下一下敲擊著,聽到陸漓的話,隻是勾唇一笑,說:“想知道?”
陸漓忙不迭地點了點頭,沈青陵嘴角的笑意繼續加深:“我就不告訴你。”
陸漓:……她這個小徒弟怎麽這麽傲嬌?
沈青陵已經笑著站了起來,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便就往外走去,待走到門口,見陸漓還沒有動靜,這才轉過頭,望向陸漓,挑了挑眉,說:“不走?”
沈青陵雖然沒有直說,但是陸漓很快意會過來,忙跟了上去,嘴裏說了好幾個“去去去”,惹得沈青陵身旁的兩個小丫鬟嬌笑連連,就連沈青陵的嘴角也是帶著笑。
日後進了宮,見不到自己的活寶師傅,沈青陵還真的覺得有些舍不得,畢竟誰讓她家師傅走到哪都是自帶笑點,以陸漓的話來說,她就是搞笑擔當。
沈青陵直接就去了常安縣主的院子。
常安縣主這會正小睡起來,便就聽下人來報,說是五小姐過來了。
常安縣主當即笑了起來,等她出了裏屋,沈青陵也已經進了外廳,氣惱著往常安縣主這邊來了。
“怎麽了?怎是這般臉色,可是誰欺負你了?”常安縣主有些疑惑地問,拉著沈青陵在一旁坐下,柔聲笑道:“都是要嫁人的人了,怎還這般沉不住氣。”
“母親!”沈青陵隻是嬌嗔地撒了會嬌,但是卻是不肯多說什麽,不管常安縣主怎麽哄,沈青陵都是一副我很生氣我很委屈但是我不肯說的表情,惹得常安縣主無奈得緊。
陸漓是一道過來的,這會常安縣主也沒有心思搭理她,陸漓樂得在一旁看好戲,不得不說,她這個小徒弟的演技,必須豎大拇指,這要是在現代,妥妥的就是一枚影後了,拍戲永遠不ng。
常安縣主勸了沈青陵好一會,沈青陵還是不為所動,常安縣主這才轉向了溯雪,沉聲問:“小姐這是怎麽了?讓你們好好照顧小姐,怎成了這般模樣。”
溯雪忙道:“夫人,奴婢不知該如何說。”
“你將自己知道的說來便是。”常安縣主沉聲道,溯雪也有些為難,沈青陵這才從常安縣主的懷裏鑽了出來,委屈道:“母親,你別為難溯雪了,我說就是了。”
“我原是在陸夫子那邊,突然聽說有個小廝急匆匆地去了蕪香苑,還送了什麽書信,女兒也不知這信上寫了什麽,這會是已經送到了聽月嬤嬤手上,女兒讓人打聽了一下,說是沈全表哥送來的。沈全素來是個知禮的,以往有什麽事也是往母親這邊送,哪裏會貿然地讓什麽小廝直接送到女兒的蕪香苑去。如今又是這般特殊的日子,女兒又不傻。”沈青陵點到即止,言下之意,她又不傻,難道還看不出這是有人要害她嗎?
沈青陵並不打算和沈青鳳一直耗著,若不是現在臨近大婚,沈青鳳一旦出事,會給鎮國公府惹麻煩,沈青陵倒是想直接了結了沈青鳳。
左右這些事也是傳不到外麵去的,便真的傳出去了,也不過是一個庶女走岔了路罷了,到時候常安縣主和她又多留一線,說起來,倒是她們的仁慈了。不過,這事,沈青陵卻是不能自己鬧的,畢竟她是個即將進宮為後的待嫁新娘,何況,主母教訓庶女是天經地義,她雖是嫡女,但是沈青鳳也畢竟是她的庶姐,姐妹離心,說出去,對沈青陵的名聲也不好。
這些虛名,沈青陵不在乎,可是她現在也不得不在乎,若是不管這些虛名,沈青陵倒是想直接就衝到沈青鳳的院子裏去,將她拖出來,好好地打打她的臉。
常安縣主聽了沈青陵的話,臉色已經微微沉了下來,當即就命了人去了蕪香苑,將聽月嬤嬤手中的書信要了過來,不止要了書信,還將聽月嬤嬤直接請到了自個的院子。
聽月嬤嬤不比常人,一般宮人使些手段便也就瞞過去了,但是聽月嬤嬤作為皇上跟前的人,這事,十有八九都會傳到皇上的耳中,是而,這事必須得在聽月嬤嬤麵前審。
聽月嬤嬤來得也快,雖然手中拿了一封對沈青陵不利的書信,不過聽月嬤嬤的心還是偏向沈青陵的。
常安縣主看了那信,當即氣得不行,沈青陵也終於有幸,看到了這封信的全內容,信上寥寥數言,看著似乎隻是約沈青陵吟詩作賦,但是那言語之中,卻是滿含旖旎心思,這般欲蓋彌彰的書信,倒是更讓人覺得浮想聯翩。
什麽知己難逢,什麽佳人卿卿,這些旖旎用詞也沒少用。
“去,去把那沈全叫來。”常安縣主一拍桌,憤然道,顯然是氣得不輕。想來也是,沈青陵臨進宮這會,卻突然冒出這種事來,這可是影響自個女兒一輩子的事,常安縣主哪裏能不氣。
沈全住的離鎮國公府不遠,一來一去倒也快。
沈全被徑直帶到了常安縣主的院子,甫一進門,沈全還沒來得及行禮,常安縣主便一個杯子砸了下來,恰巧就落在了沈全的腳踝邊,沈全心裏便是一個哆嗦,完全不知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麽,惹怒了常安縣主。
“好你個沈全,陵兒待你不薄,如今你竟如此陷陵兒於不義。”常安縣主先聲奪人道,沈全的性子,常安縣主也有些了解,他沒必要去盼著沈青陵不好,這事究竟是誰做的,一目了然,不過,她卻不能直接衝上去找沈青鳳算賬,隻能一步步來,做戲,自然要做全套。
沈全一臉懵懂,想了許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不得不虛心下問:“晚輩不知何事惹惱了夫人,還請夫人明示。”
“你來瞧瞧。這書信可是你寫給陵兒的?”常安縣主語氣冷然,將那書信遞給身邊的丫鬟,又轉而遞給了沈全。
沈全接過,將那信簡單地涉獵了一番,那眉心便就蹙了起來,道:“夫人,這信上的筆跡的確像是出自晚輩之手,但晚輩從未寫過此信。”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莫不是本夫人隨意汙蔑你不成?”常安縣主故作惱怒道。
沈全倒是真不知道常安縣主隻是在做戲,倒是真真切切被嚇到了,忙道:“晚輩不敢,隻是這信真的並非晚輩所寫。”
常安縣主自然知道這信不是沈全寫的,但是還是要擺出一副懷疑的模樣來,隻是還沒等常安縣主訓上幾句話,屋外卻有丫鬟急急來報。
“夫人,這是京兆府尹那邊剛剛送來的帖子,說是有急事,務必讓夫人先過目。”丫鬟將那帖子遞到了常安縣主跟前。
常安縣主微微蹙眉,鎮國公府和京兆府並未有什麽交情,京兆府尹這會送帖子過來,常安縣主一時倒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隻是待看清那帖子所寫之後,常安縣主卻是往沈青陵那邊看了一眼。
沈青陵不動聲色地對著常安縣主眨了眨眼睛,就這模樣,常安縣主哪裏還會不明白,心裏是又好氣又好笑,自個在這幫著沈青陵謀劃著要如何解決此事,倒是沒想到自個也是被自家閨女利用了,這事,她分明是早有準備。
帖子上所寫,乃是近日,京兆府尹抓捕了一名犯事的書生,隨後在書生家中搜出了一封仿造沈全的名字寫於鎮國公府五小姐的書信,京兆府尹一開始並未聯想到沈青陵,隻是一查,查到了鎮國公府的丫鬟身上,京兆府尹這才察覺不對,這分明是鎮國公府的內鬥,考慮到沈青陵的名聲,京兆府尹不敢大肆宣揚,便就讓人暗中遞了帖子過來。
常安縣主很快便就做出了惱怒的模樣,厲聲道:“沒想到府上竟然出了這般歹毒心思的人,嬤嬤你也看看,這事,雖說是鎮國公府的家事,但是事關陵兒,也算是與宮中有關,倒是要請嬤嬤做個見證了。”說著,常安縣主便將手中的帖子遞了過去。
京兆府尹查得倒是清清楚楚,連那個與犯事書生接觸的丫鬟也都查了出來,聽月嬤嬤看了之後,便問:“這帖子上所寫的杏香不知是哪個院子的?”
“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庶女院子裏的,姐妹間的打鬧,倒是讓嬤嬤看笑話了。”常安縣主笑道,聽月嬤嬤聞言,也隻是點了點頭,不說什麽,顯然已經是默認了此事是沈青鳳而為了。
常安縣主讓聽月嬤嬤過來,隻是讓她知個事,如何處置,聽月嬤嬤顯然是不會過問,常安縣主當即招了自己的心腹奶媽過來,吩咐道:“你親自去一趟三小姐的院子,從今日起,直到五小姐出嫁那日,就讓三小姐在自個院子裏繡花養心吧,沒有我的吩咐,不準她跨出院子半步。”
“是。”
陸漓作為一名從頭到尾的圍觀者,努力地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這會看著整件事情的發展,也有些愣然了,這事就這麽結束了?不需要叫沈青鳳過來對峙一下?就這麽完了?這開場都渲染了好久,結果這戲還沒開場,就已經結束了?陸漓微微眨了眨眼睛,她讀書少,別騙她。
陸漓雖說穿越過來多年,但是對那些世家大族裏的身份地位,還是有些弄不明白,沈青鳳再怎麽著也不過是個庶女,常安縣主作為她的嫡母,直接處置了也並無不妥,別說今日常安縣主手中有證據,便是沒有證據,一旦認定了想要罰沈青鳳,沈青鳳又能說個不字不成?
沈青陵又陪著常安縣主說了會話,這事就這麽過去了,除了在場的這些人,甚至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何事,事情便就這麽悄無聲息地解決了。
待沈青陵出了常安縣主的院子,陸漓這才拉住沈青陵,問;“陵兒,這事就這麽解決了?”
“不然呢?”沈青陵反問。
陸漓倒是被問住了,不是這個結果又要是什麽結果,隻是陸漓有些哭笑不得,這正常套路不應該是把沈青鳳喊過來對峙,然後沈青鳳一口否決,最後事情全部推到了那個丫鬟身上嗎?這才是正確打開方式吧?解決這麽輕易,陸漓覺得好不科學。
沈青陵雖然不知道陸漓是穿越過來,但是知道陸漓的思維方式與他們不同,想了想,還是多解釋了一句:“權勢,地位,便是如此。”
陸漓一愣,不過很快就領會了過來,常安縣主是主母,是嫡母,而沈青鳳雖說也是個主子,不過也隻是個小小庶女罷了,她在下人麵前是個主子,在常安縣主麵前,充其量也就是個下人罷了,她根本沒有什麽喊冤的機會,也沒有陳述的必要,常安縣主才是那個做決定的人,除非有身份比常安縣主尊貴的人替沈青鳳做主。
不過,這事也的確是沈青鳳所為,也不算是冤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