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一個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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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起藍心鎖骨下方的月牙狀壓痕,應該是經過浴缸邊緣擠壓造成,而形成這一姿態的唯一解釋就是,割喉。
    我緩慢起身,凝視浴缸。
    仿佛看到一個男人把李藍心按壓在浴缸上,並用力揪著李藍心的頭,就像是宰殺牲畜一樣在她脖子上狠狠來了一刀,通過浴缸放幹了李藍心體內的血,先剝皮,再挖走雙腎,整個過程令人發指。
    當時藍心該有多絕望。
    手電筒的光下拉,我又在浴缸外壁上發現兩個歪歪扭扭,不易發現的血字,和我在日記裏看到的兩個字一樣,一個是木,一個是鬼。不禁眉頭一皺,這兩個奇怪的字再次出現,引起了我的重視。並且直覺告訴我,找出這兩個字上的秘密就一定可以揪出凶手下落。
    不久。
    張漢大聲叫我,他說,他在陽台邊緣縫隙裏發現疑似凶手遺落的錢包。
    聞言一喜。
    走過去的時候張漢已經打開錢包,但可惜裏麵錢包裏麵什麽東西都沒有,所以我覺得可能是被凶手故意丟落的空錢包而已。但不久張漢卻在錢包夾層裏翻出一張金邊桑拿會員卡,我留意了一下會員下上麵的地址。
    “好像離咱們這兒不太遠。”
    “如果凶手是桑拿洗浴中心的會員,那麽他們這裏應該會有記錄。”
    我茅塞頓開,這是一個重要的發現。
    不久。
    我和張漢就踏著夜色來到了這家全鎮中都頗有規模的桑拿洗浴會館,進去以後我們就出事了證件,直接找到了這間洗浴的負責人,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見到我們時她稍顯有些緊張,急著向我們證明他們這是一家正規洗浴中心,絕對沒有那種不正經的服務。我們不是來掃黃的,她這裏是否正規我們也不推敲,很快我就把我們到這裏的目的和她做了一個簡短的說明,在聽到我們不是來掃黃的,她很積極地配合了我們的工作,很快就讓前台在電腦裏找出了這張會員卡的客戶記錄。
    看到電腦中顯示的身份證相片以後,我可以完全確定這個人就是凶手之一。
    他叫黃小龍,男,三十四歲。
    家庭住址是在一個名叫槐村的小山村裏。
    看到槐村這兩個字,我又是茅塞頓開,想起日記和浴缸邊緣寫的兩個字,就低聲和張漢說我們看到的那個字組合到一起不就是個槐字嗎,我想可能是李藍心情急之中寫上去的,因為情緒過於緊張所以寫分家了,尤其是浴缸外壁上的這兩個字,李藍心當時被壓在浴缸上,她是在完全看不到的情況下寫出來的。
    “不是還有一個木字嗎?”張漢提醒。
    “是村字,槐村去掉一個寸字不就是木鬼木嗎!”我是越來越肯定這個“木鬼木”想要表達的就是槐村這兩個字,李藍心之所以在日記本和浴缸外壁都寫了這幾個字,她應該是想告訴我們凶手來自於槐村。
    “你是本地人嗎?”我問麵前的這個女人。
    她點頭。
    我又接著問她,知不知道這個槐村位置在哪。她想了一會眉頭一皺說,聽倒是聽說過這個地方,但要問槐村的位置她一時之間也回答不上來。就在我們要走的時候,他們這裏的收銀員告訴我們,她曾經去過一個地方,不知道是不是我們要找的槐村。
    我就問她這地方在哪?
    “離咱們這有二十多裏山路,挺偏僻的,沒有車,必須要徒步進山。我也不能保證這裏就是槐村,不過村頭的石碑上確實寫了個槐字。”
    “你當時是去幹什麽去了?”張漢問她。
    “和朋友去山裏露營,我們平時也很喜歡探險,就越走越遠。這個村子倒是挺大,但是沒有什麽人住,而且他們去的時候是兩年前,估計現在更不會有人住了,另外那地方確實挺邪門的。”她說。
    這種話題比較敏感,我們做警察的也不好長驅直入和她細問,就轉開話題問她知不知道怎麽才能找到這個槐村。她回答說她們當時也是碰巧遇到,就算現在進山也未必能找得到,況且蓮花鎮周圍都是荒山,進去很容易迷路。
    “你看看能不能幫幫忙,我可以給你報酬。”張漢壓低聲音問。
    “我現在工作挺好的,我可不想隨隨便便就曠工,再說我一個小姑娘你們怎麽好意思?”
    “那有什麽的啊,我們是警察,難到我們還會欺負你?”張漢回駁了句。
    “這世道啥都備不住。”她的警惕性很高,一點麵子沒給張漢。
    我勾了勾張漢低聲說,人家小姑娘說得有道理,雖然咱們是警察但畢竟是兩個大男人,不管是誰遇到這種事都要掂量掂量。
    我換了個方式問她,“那你知不知道什麽人對山裏的地形比較熟悉?”
    “獵戶啊。”她說。
    “都什麽年代了還有獵戶?”張漢吐槽。
    “山裏啊,我們一年四季到處都是野豬、麅子和野兔,不管是山裏麵的還是外來的打獵的很多,有很多人就靠這個為生,我看你們不是本地人吧,你們這個證不是假的吧?!”她一下就看穿了我們,警惕起來。
    我連忙解釋,“我們是市裏調過來的,有兩個月了吧,對咱們這確實不太熟悉。”
    她哦了一聲,稍微放鬆下來,“警察叔叔我真幫不上你們的忙,我還要工作呢,你們還有別的事嗎?”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人家不願意幫忙我們也不能強人所難,隻好蔫蔫地往外麵走。但走到一半這個小姑娘又叫住我們,蹦蹦顛顛地跑過來往我手裏麵塞了一張紙條,“這是我大伯的電話號碼,他就是一個獵戶,如果你們願意給錢的話他應該會幫你們。”
    天無絕人之路,不由得一喜。
    “謝謝。”
    到了外麵我就打通了這個號碼,前車之鑒,我隱瞞了自己警察身份,隻說自己是來打獵的遊客。隨後又在聽說我們會給一定的報酬後,這個男人欣然答應了我們的要求,讓我們到北線的公路上等他。
    很快我和張漢就趕到了北線公路,冷風死寂,路旁的樹葉已經開始掉落,景象蕭瑟。
    時間過去了很久,連一個鬼影都沒有,張漢耐不住性子開始嘀咕,我們是不是讓人給耍了。我想應該不會,可能人家臨時有什麽事,就耐著性子讓張漢稍安勿躁,我們在等等看看。
    又過了一陣,人還是沒來。
    風很冷,張漢穿得很少,哆嗦起來。
    尤其是當一輛輛重型貨車卷著冷風疾馳而過時,我也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冷顫。
    足足有一個多小時時間,腿都站麻了。
    我也按捺不住地掏出電話,準備打個電話問問到底是什麽情況。
    電話號碼剛一撥出去,迎麵就走過來一個黑影,在一輛飛馳的轎車車燈照射下,才看清楚是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走近前來我仔細打量他,著裝樸素,穿著一雙迷彩布鞋,肩上扛著一個竹簍,一雙矍鑠有神的眼睛告訴我,我們不可以以貌取人。
    “大爺,您是我們要找的人嗎?”
    “是我是我。”他走到前麵來笑嗬嗬的,“讓你們等久了真不好意思啊。”
    “沒事。”我淡淡回答。
    但心裏麵還是有些牢騷的,因為誰也不希望平白無故挨凍一個多小時。
    “不是我說大爺,您這也太不守時了。”張漢還是忍不住牢騷了句。
    我立馬捏了他一下,低聲提醒,“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忘了咱們是幹什麽來的了麽,一點虧你都不吃。”
    然後我又把目光轉向這個老頭,微笑,“大爺你別介意,我這朋友心直口快。”
    他倒是真的一點都不介意,仔細打量我們倆,“我看你們倆好像不是來打獵的吧?”
    我回了句,“那您看我們像是幹什麽的?”
    他掃了我一眼,說,“我看你們像警察。”
    聽到這句話我想張漢也應該嚇了一跳,但突然之間我想到他可能隻是在試探我們,就立馬大聲笑了起來,“您覺得我們像本地人嗎?”
    “像。”他說。
    “大爺您不會是犯了什麽事兒了吧,不然你幹嘛這麽害怕警察,我想這周圍會進山的不止你自己吧,你這樣我們也不敢用你啊。”
    我半開玩笑著說,也就此打消了他對我們的疑慮。
    “真是外地人?”他謹慎問。
    “真是。”我回道。
    他點了點頭,說,“天黑了也進不了山,你們明天早上九點還在這裏等我。”
    聽到這話張漢有些不太高興了,就牢騷了句,“我說大爺你這就有點太不地道了,那你直接讓我明天來不就完了,幹嘛還折騰我們一趟?”
    “那你們想怎麽樣?”他問。
    “我們初來乍到的也不知道去哪找地方住,您家裏方便的話我們可以給您住宿費。”我說著從兜裏掏出五百塊錢,放到他手裏,“我現在就把住宿費和陪我們進山的勞務給你,你看這些夠嗎?”
    單純的我以為五百塊錢就足夠了,可沒想到他居然獅子大開口。
    “進山一千,住宿一百,這住宿費我可以給你免,但是進山的費用一分都不能少。”
    “我說你這是搶劫吧?”
    張漢埋怨,然而卻被這老頭好一頓說教,“這山裏有不光有野豬,還有狼和狗熊,而且沼澤山洞陷阱啥都有,你知道進一次山有多危險嗎,這一千隻是辛苦費,打到野豬和狼啥的你要帶走還得加錢,你們到底有錢還是沒錢啊?”
    我低聲和張漢說這些玩打獵的人都是有錢燒的,咱們也別在這種時候差了麵,畢竟咱們是來求著人家的。
    我笑臉相迎,“我們這頭一次不懂規矩,你家我們也不能白住,這是六百塊錢我現在就給您補上。”
    說完我就掏出六百,遞到他手裏。
    看到錢他勾起滿意的笑容,“你們跟我來吧。”
    走在後麵我豎起大拇指和張漢說,別看年齡大但腦筋轉得特別快,而且我覺得,這一個小時他一定在暗處觀察我們。張漢就問我他為什麽要觀察我們,還有他不會真犯了啥事吧,要不怎麽那麽害怕警察?
    我簡單回了句,私藏槍支。
    如果是個老打獵的家裏麵肯定有槍,現在國家規定不允許私藏槍支,一旦發現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所以這老頭才會觀察我們那麽長時間,就害怕我們是來繳槍的警察,好在我之前留了一個心眼,沒說出我們的身份。
    張漢又警惕起來,問我,“桑拿中心那小丫頭片子可知道咱倆是警察,她不會把咱們給供出去吧?”
    這我倒是沒有注意,也泛起嘀咕,“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