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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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麵,風很涼。
    這個高中生被凍得瑟瑟發抖,驚慌地望著我。
    我讓他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麽要說那種話。他哭著告訴我,他如果說了阿文會打死他的。
    阿文是誰?我問。
    “問你話呢!”張漢見他不肯回答,於是大吼。
    “是我同學,不關我事兒,真的不關我事兒……”他嚇得就差跪地求饒。
    我鬆開了他,又幫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心平氣和地問他,為什麽阿文知道以後會打他?
    “因為……”他吞吞吐吐地說,“他拍了個視頻,還說……他和視頻裏的女人睡過覺。”
    無需再問,視頻裏的女人一定就是辛雨。
    我把他交給張漢,讓他幫我帶回局裏,做一個口供,簡單批評教育,但不要告訴他的家長和學校,不然的話怕他會承受不住。每個人青春期的時候都會說過以及做過一些愚蠢的事兒,沒有必要因為一時的年少無知而在他的生命裏抹出一道黑,雖然,他做得很過分。
    “回頭我請你吃一頓好的。”約他出來就隻吃了一塊蛋糕,我表示歉意。
    “你是來辦案的吧?我早就知道了,你小子辦案的時候還能想著我,我就挺高興的了,你放心吧,這個事我有分寸。”
    張漢說完就要把人帶走,我攔了他一下,然後交代了一個事兒。
    我讓張漢幫我盯著點小楊。
    張漢皺了皺眉,問我不會懷疑小楊是……這句話他沒有說下去,心領神會。然後他衝我點了點頭,叫我放心,隨之就走了。
    他走後不久天下起了雪,鵝毛一樣。
    今年的雪特別的大,又像今年的案子一樣頻繁,處處哀傷,遍地冷漠。
    我在雪中佇立了半個鍾頭,險些變成一個雪人。直到蛋糕店大洋以後,我才動了動身子,撣掉皚皚白雪,艱難抬著凍僵的腳跟在辛雨後麵。
    雪落滿了她的長發,也淒迷了我的視線。
    走到她家前麵那條長而陡的石階上時,一個穿著灰色外套普普通通的男人突然出現,我還以為是什麽壞人,剛想衝上去,卻看到他用自己的衣服,不聲不響為辛雨撐起了一片晴朗,便愕然地刹住閘。
    辛雨也察覺到了異樣遂停下步子,但她完全沒有察覺到這個人的存在,還以為是雪停了,於是露出雪夜冰冷中難得一見的笑容。
    我不免有些吃驚,真是一個奇怪的男人,他沒有和辛雨說一句話,就隻是默默地為她遮風擋雪,渾然不覺地出現,又悄無聲息地離去,他的目的是什麽?
    本來我是想再去辛雨家拜會,然而這個陌生男人的出現牽動了我心,本著對事情本質的探知欲我尾隨男人而去,但到了石階上時男人似乎察覺到被人跟蹤,突然大步向前狂奔。
    他的速度很快,體力很好。
    我隻是個法醫,從未參與過抓捕工作,就體力來講我遠不如他。所以一條街都沒追出去我就累得快要斷氣兒,坐在馬路牙子上大口大口換氣,而這時他已經踏著冷清的街道,消失在冰冷的飛雪中。
    “廢物。”我大罵自己一句。
    第二天。
    張漢把昨天口供的詳情發送到我的郵箱裏,從該文件中我得知這幾個高中生所在的學校以及那個叫阿文的班級。因為昨天夜裏抓捕未遂,有了前車之鑒,我帶上檢察院裏的兩名法警在半個鍾頭後來到這間高校,通過校長我們找到這個叫阿文的高中生,他看見兩名身著警服,高大威武的法警時嚇得撒腿就跑。
    阿文身高不過一米六,根本跑不過法警的兩條大長腿,所以沒跑出多遠他就被逮住了。
    “跑什麽?!”法警一聲大吼,阿文被嚇得哆嗦起來。
    抓住人以後我和學校方麵做了一個交代,我們懷疑這個阿文涉嫌偷窺、暴力包含冷暴力脅迫、唆使他人言語侮辱女性,已構成猥瑣罪名,並且年滿十六周歲具備負法律責任的條件,做出這種惡劣行為即便是學生也絕不能姑息。
    回到檢察院以後就將阿文塞進審訊室裏,他的嘴巴出奇的硬,不管我們怎麽問他的回答永遠都是不知道。
    我大聲問他,如果什麽都不知道為什麽要心虛逃跑?
    他還嘴硬說他隻是個高中生,看到我們這麽凶當然害怕。
    我冷冷一笑,真的永遠成不了假的。
    隨後一名法警同誌走進審訊室,和我打了一聲招呼,在經過我同意以後他將一張閃存盤插進電腦裏,當著阿文的麵播放出他拍攝的那段視頻。視頻角度已經證實了他的偷窺行為,我便揚起臉問他,證據確鑿,現在還想抵賴嗎?
    他慌了,心理防線也成功被擊潰,交代了自己偷窺辛雨以及利用視頻脅迫辛雨與自己發生關係的事實。
    他說。
    他讀高中這段時間一直寄居在舅舅家裏,那天是星期天,剛好放假,閑來無事就玩了一下舅舅的望遠鏡,之後發現對麵樓裏有一個漂亮姐姐,趕巧就拍下了視頻裏的一幕。之後他利用視頻威脅辛雨,就在辛雨家裏和她發生了關係。
    他還回味無窮地說,他還是第一次呢,算是便宜她了!
    我有點難以相信,一個高中生會說出這種話來,實在是可恥!卑鄙!齷蹉!
    “這件事你有沒有告訴過別的人?”我忍著怒氣,平靜問。
    “告訴過我同學。”他坦白回答。
    這就明白了。他拍攝到這段視頻以後就帶到學校裏去炫耀,別的男同學好奇,所以才有了其他同學去辛雨店裏調戲的一幕。
    我開始提辛雨鳴不公,也想起昨天訊問時她說的那句她太累了,想要一死了之。
    如此的羞辱,還要苦苦忍受,勇敢活著。我不止是可憐她,更感慨她的剛強。
    這也難怪她會遮遮掩掩,不願意配合我們的工作,這種事情真的很難以啟齒吧。
    不過視頻的內容中我看不出有什麽問題,最多也就是辛雨穿得暴露了一點,難到這就是阿文威脅她的理由?!
    “殺人了。”阿文突然很大聲揭露,“前麵那段我沒來得及拍,拍的時候人已經倒下了。”
    聞言。
    我又重新播放了一遍視頻,從視頻中辛雨的姿勢來看,她的確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地麵,但因為角度問題並不能知道她究竟是在看什麽,不過從行為舉止上來看她當時應該比較慌張。
    “你都看到了什麽?”我問他。
    “我要是告訴你是不是能放我走?”他揀便宜賣乖。
    “少談條件,說不說隨你。”
    我起身假裝要走,阿文一急就把事交代了。
    他說他看到辛雨手裏麵拿著一根棍子,在一個男人身上打了兩下,但當他按下快門的時候這個人已經倒在地上了,結果他什麽都沒有拍到。後來他壯著找到辛雨以視頻為由進行威脅,然後脅迫辛雨和自己發生關係,而辛雨根本不知道其實他什麽都沒拍到,這的確挺讓人提辛雨不值的。
    “我說完了,你們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警察叔叔我以後再也不幹了!”他信誓旦旦地和我們保證,但法律這東西可不是你一句兩句保證、認錯就能逾越的。
    我將閃存盤從電腦裏拔出來,起身,冷聲丟了一句,“先把他關起來,再通知他父母。”
    走出審訊室,我直接去了馬院長辦公室,把我這個案子調查到現在的結果做了一個匯總。
    因為案子裏麵涉及到教育問題,所以馬院長叮囑我要謹慎而行,因為這隻是個別問題,避免造成範圍性的影響。
    我點頭,叫他放心,我會注意。
    隨後我借用了馬院長辦公室的電腦,和他一起反重新觀看了那個視頻好幾遍。馬院長比較細心,在視頻最末尾處發現了一些端倪,他指著辛雨家的房門說,門動了一下。
    嗯?!
    這我還真沒有發現,於是重新播放了一遍視頻,然後緊盯著那扇門。
    果然。
    在視頻將要結束的時候,門很輕微地從外向內動了一下,就像是有什麽人要進來一樣?
    可惜視頻沒有拍攝完整,我們能做出的推斷是,在這期間很有可能有人站在門口,但無法推斷這個人到底是誰。會不會?我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是昨天夜裏那個用衣服幫辛雨遮雪的男人?
    (真實故事改編,來自福州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