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臉上的血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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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米娜意識到了一些不尋常,目光略到她頭頂的中鋪上。
走近,目光鎖定。
我看到中鋪的牆壁在流血,那血就好像是從牆裏麵流出來似的,哀怨,看到這些就讓人覺得有些慎得慌,尤其是在火車被迫停在大山之中,這種荒涼寒冷的情況下。
“牆壁怎麽會流血?”米娜低聲問完還特地跑到隔壁張望,但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我說。
血是從上鋪流下來的。
說完,目光上揚。
雖然心裏做好了準備,但看到圓鼓鼓的白色被子形成一個人形時,還是嚇了一跳。
“上鋪有個人你們怎麽就沒發現呢?!”
他們嚇得全部退後,麵麵相覷。
也因為光線黑暗,米娜也有些膽怯繞住我胳膊。
“誰在上麵?!”乘務員衝著上鋪這個人喊。
他的聲音很大,可上鋪這個人一點動靜都沒有。
真奇怪,周圍人也開始議論,睡得上鋪的這個人怎麽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我把這個乘務員推開,“別叫了,如果裏麵真有人的話,應該已經是個死人了。”
那個女人嚇得慘叫了一聲,“血不會是她流出來的吧?”
周圍的人開始大聲議論,怎麽走死人了啊?在這麽多人眼皮子底下把人殺了,這人到底是誰啊,太恐怖了吧?!
他們的議論無形之中恐化了凶手的形象,甚至讓凶手搖身一變成了一隻無孔不入的惡魔。但實際上凶手並不可怕,因為他們和你我無異,隻是普通人,沒有三頭六臂。
最可怕的永遠都隻有疏於防範。
沒有人會想到有人會在火車裏殺人,才給了凶手可乘之機。
太吵了。
我轉過身和乘務員說讓所有人都走,我懷疑這可能是一起凶案現場,他們在這裏隻會妨礙我的工作,所以讓他們走。
乘務員兒聽到“凶案現場”四個字後小臉嚇得煞白,第一時間和列車工作組做了緊急匯報,然後才婆婆媽媽地將這一部分乘客驅散,戰戰兢兢地回在我的旁邊。
“你也別在這裏了。”我冷聲說,是怕一會兒嚇到他。
這個乘務員也想看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所以非說要留下來幫我忙。他固執要留下來,既然這樣我就沒必要擔心什麽,讓他留了下來。
隨後。
我轉回目光緊盯著上鋪這個被包裹在被子裏的人,良久,才終把手伸過去用力抓住白色被子輕輕拉開……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蔓延,被子外麵看不出什麽,但被子裏麵已經被血濕透,濕漉漉的,一不留神就弄了自己一手。
“死很久了。”
米娜問我怎麽會有這麽多的血?
我說因為血溶進了被褥中,又與氧氣隔離,不像是在固體表麵,所以沒有那麽快幹涸。
“手電筒給我。”
那個乘務員捏著鼻子把手電筒遞了過來。
當有些刺眼的強光落到死者臉上時,我心頭就是一緊。米娜也指著說奇怪,胎記怎麽會長在嘴巴上,紅紅的,像是手掌印。
我仔細看去,然後糾正米娜,這不是胎記。
“不是胎記是什麽?”她問。
我冷冷回答說,是凶手留下的罪證,也就是血手印!
死者眼睛大睜著,像是死不瞑目。
瞳孔已經渾濁改變,皮表也開始僵硬化,說明死者死亡有一定時間了,和上一名死者的死亡時間比較接近。
我把血淋淋的被子拉至死者腳踝處,仔細觀察。
穿戴整齊,全身除一處致命傷外無其他明顯傷痕。
另外。
死者隨身物品包括財物和身份證件都沒有丟失,可以排除劫殺。那麽最有可能存在的隻有仇殺和情殺,她身上唯一這一處形致命創口足以說明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在火車上行凶這種概率本來就很小的事兒怎麽讓咱們師徒給攤上了?!”米娜繼續說,“從概率學來講一個火車上沒有可能同時出現兩個凶手。”
我笑了笑,“所以你認為是一個人幹的對嗎?”
米娜說的沒錯,凶手就是同一個人。可能在我們發現第一名死者的時候,睡在上鋪上的這個女人就已經死了,隻是發現的時間比較晚。
“死在之後也有可能。”
我再一次盯住死者臉上被米娜誤認為是胎記的血手印,慎重思考。你們可能會說這很明顯了,一定是凶手怕死者大叫於是用沾滿鮮血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你們說的沒錯,可我還是奇怪。
凶手是怎麽做到的?!
於是我問米娜,她覺得凶手是先刺了這一刀還是先捂住死者嘴的?
米娜不假思索回答,肯定是先捂嘴啊,不然這一刀下去受害人一定會疼得大叫,就算睡在中鋪這姐們心再大,睡得再死也沒可能聽不到啊。
那麽,問題又來了。
既然是先捂住死者的嘴,她臉上的血手印是怎麽來的?!
我怕米娜理解不透,就模仿了一下凶手的動作。首先,殺人前手是幹淨的。
按照床鋪方向和血手印的角度應該是用右手捂嘴,左手握刀,那麽按理說右手應該不會沾到血才對。
米娜想了想推測說有沒有可能是期間換過手?比如,凶手本來是右手臥刀,但覺得太累了,或者不方便就突然換了手。
我也用概率學來否定米娜,情理上似乎通暢,但概率學角度來講這種可能性太渺茫,也太可笑了。
我又換了一句話,“當一個人被憤怒充滿會力大無窮。”
這話雖然文縐縐的,但絕對是有道理的。
“就沒有可能……凶手行凶前手不是幹淨的!”
“師父你啥意思?!”
“之前我不就告訴你要放開思路,你想啊,如果凶手是先殺死那個男人的,然後在跑過來殺死這個女人的呢?”我又做了一切深度的解釋,“凶手殺那個男人的時候用的是右手,轉回來殺這個女人的時候因為角度就換成了左手握刀,這樣不就通了嗎!”
“對呀,我怎麽就沒想到呢?”米娜歪了歪頭,歎氣。
“我就奇怪了,是不是你們女人心都這麽大?!就隔著一層床板死了人都不知道嗎?!”我打了個冷戰,“一個凶手在自己睡覺的時候殺死身邊的人都不知道,還把血當成是漏雨我真是服了,雖然沒發生在我身上,但想想都覺得後怕,還好這個凶手算有良知沒害別的人,這也說明他目的性很明確,就是報複殺人。”
“我就不信她一點都沒察覺到?!”米娜有想去審審的打算。
我掃了一眼周圍,“你去吧,問清楚點,我呢,在周圍轉轉。”
“行。”
米娜走了以後我在空蕩蕩的車廂裏來回走著,在黑暗的,僅有一絲光亮的空間裏,把自己當成凶手模仿著他可能存在的動作,然後沿途尋找著他留下來的痕跡。
但一無所獲。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我莫名產生了一絲恐懼。
一方麵是因為我在模仿凶手,並且這個凶手還在火車上,心理壓力會有些大;另一方麵是因為這節車廂裏隻有我一個活人,換角度說,我正和一個死人獨處一室。
對於一個常年和死人打交道的法醫而言,這種恐懼來得有些可笑。可我就是壓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慌張感,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控製住了一樣,更像是一個不好的預兆。
我快步挪到洗漱區裏洗臉,以便讓自己能清醒一點。但洗了臉以後我發現自己更加不清醒了,我在黑黑的鏡麵裏看到了自己模糊的臉。
可怕的是,我的嘴巴上居然出現了一枚和死者一模一樣的……
血!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