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發一筆小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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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啥,你要娶周小瑩?那妮子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一陣風都恨不得吹倒,瞧就不能生養,快給我歇了這心。”丁氏瞪眼說道。
大郎這些天為著個周小瑩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哪裏肯依:“娘,小瑩生得好看,麵皮兒白,眼睛水汪汪的,我就要娶她當媳婦兒。”
“呸,好看能當飯吃哪,她老子早放出話來,要二十兩銀子的聘禮,少一分不幹,還沒得嫁妝。你是腦門夾壞了,想娶那個敗家精。”
丁氏戳著大郎的腦袋狠罵了一通,叉腰出去了。
大郎氣呼呼地捶床板,眼前都是周小瑩蹲在河邊洗衣裳的俏模樣兒,那白嫩嫩的小手,纖細柔軟的腰肢,撩撥得他心頭火起。
而丁氏本打算隔日就到鎮上把當歸給賣了,沒想卻下起了大雨,拖到第三日天放晴,她才和大郎兩個去了,恰巧同白曉兒賣酸筍的日子撞上。
因這回要去珍饈坊,白曉兒便把白蕊兒也帶了來,白蕊兒都十五了,論理也該多見些世麵。
當白蕊兒站在珍饈坊門口,看著來往如織的錦衣食客,頓時局促得手腳不知往哪兒擱。
“曉兒,真是這裏麽,會……會不會弄錯了?”白蕊兒不敢相信,這樣奢華的酒樓會看中自家的酸筍。
白曉兒有些好笑:“就是這裏,咱進去吧。”
剛進門,一個圓圓臉的小夥計迎麵跑來:“小姑娘,你是不是姓白,過來送酸筍的,我們掌櫃的一早就讓我候著呢。”
“是,我就是白曉兒。”白曉兒連忙點頭。
小夥計見她隻帶了一隻籃子,麵色立刻變了:“怎麽隻有這麽點兒?不是說今兒有新貨嗎?”
白曉兒忙解釋:“貨都放在豆腐攤上,因太重不好搬,我隻拿了一點來,您確定要了我再送來。”
“這樣就好,且隨我來。”
小夥計鬆了口氣,把她們引到後院。沈掌櫃正撥著算盤,桌上擺著賬本和筆墨,見白曉兒來了,笑著讓夥計看茶。
“沈大掌櫃好。”她和白蕊兒上前行禮。
沈掌櫃笑道:“你倒挺守時,說三日便是三日,我見這兩天下雨,還擔心你這酸筍出不了貨呢。”
白曉兒感激道:“沈掌櫃下了定金卻沒要我們收條,莫說是下雨,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也要想法子把貨給您送了來呀。”
沈掌櫃被這話逗樂了,對眼前機靈的小姑娘好感大增:“你這丫頭倒是有趣。這次有多少酸筍?”
“三壇子,大概一百多斤。”白曉兒脆生生答道。
沈掌櫃很滿意,沒想就這麽幾天,這小丫頭就做了這麽多酸筍出來,顯見她一家子都是勤快人。
其實說來這酸筍,也是機緣巧合。那日他撞見兩個打荷的夥計躲後院偷吃,原本以為偷的是廚房的東西,沒想卻是外頭買來的酸筍。
當時夥計求饒,說東西實在好吃,自己才會忍不住,他好奇之下嚐了一口,發現所言非虛,恰逢東家讓酒樓上些新品時令菜,這酸筍鮮香爽口,對吃膩了大魚大肉的食客來說,當涼菜倒合適。
白曉兒從籃子裏拿出一碟子酸筍並一雙幹淨竹筷,遞給沈掌櫃:“您先嚐嚐看好不好,這是今天剛做的。”
沈掌櫃嚐了一口:“嗯,不錯,這酸筍我全要了,我也不與你還價,還按原先的二十文一斤,你看如何?”
“多謝沈掌櫃。”沈掌櫃如此大氣,白曉兒喜出望外,立刻便應了。
小夥計告訴沈掌櫃酸筍還在豆腐攤,沈掌櫃立刻派人去取。等待的過程中,他問起酸筍的事來:“你家的酸筍能存多久?”
“不啟壇能放大半年,開封了最好三月吃完,且要注意幹淨,壇子裏不能見油和生水,否則會生黴。”
白曉兒有心賣他一個好,接著告訴他:“這酸筍還有兩種吃法,用花椒油和炸花生米、香菜末兒涼拌,下酒最好不過。又或是燙粉條的時候切丁撒上去,味道也是極好的。”
“花椒油又是什麽?”沈掌櫃麵露異色。
白曉兒愣住。她在山上看到不少野花椒,以為如今已經普及食用了,沒想就連珍饈坊的大掌櫃都不知道。
“花椒油是一種香料,辛辣可口,用來做葷菜極好,下次我做些給您。”
這時候,圓臉夥計進來了,說三壇酸筍共一百二十八斤。
這倒比白曉兒估計的要多,除開兩百文定金,還餘兩千三百六十文。
“你是要銀子,還是銅板?”沈掌櫃問。
白曉兒不假思索道:“我要兩錠一兩的銀子,餘下的給我銅板就成。”
收了錢,約定好下次送貨的日子,白曉兒和白蕊兒告辭,走到門口,沈掌櫃突然道:“小姑娘留步。”
白曉兒回頭,沈掌櫃道:“你能不能把酸筍的方子賣與我,價錢可以商量。”
白曉兒見沈掌櫃一臉誠懇,便說道:“沈掌櫃,其實我之前也想過賣掉這方子,但我一家子還指著它吃飯,若賣了,就斷了將來的生計,殺雞取卵的事兒我怎麽能做?”
沈掌櫃挑眉,這小丫頭年紀小小,倒聰明得緊,先說想賣,又說怕斷了生計,這便是有商量的餘地了,他笑道:“這個好辦,我珍饈坊既買你的方子,便不會讓你吃虧,賣了銀子你可以去置幾畝田,不比做酸筍強麽?”
見白曉兒沉默,他又道:“價錢可以商量。”
白曉兒思忖片刻道:“沈掌櫃,其實您說的也有道理,不過不是我不想賣,是我從未做過買賣,不知市麵行情。您不如告訴我,您打算出多少錢。”
沈掌櫃眯眼,伸出兩根手指:“二十兩。”
白蕊兒聽到這個數,捂著心口,驚得差點跳起來。這銀子都夠起一棟房子,置兩畝良田了。
沒想白曉兒隻笑了笑,不急不緩道:“沈掌櫃,我家的酸筍可不是普通的小食,它還有三宗好處呢。”
沈掌櫃也來了興致:“哪三宗好處,你且說說。”
白曉兒便掰指頭細說:“一則春日菜蔬少,食客們年下飯食油膩,若拿這酸筍當開胃小菜,怕是後頭的大菜都要多點幾個。二則我方才告訴您的另外兩種吃法,還可以新增兩道菜色,相當於一菜三吃。三則酸筍醃製時間短,保存便宜,到時除了堂食,還可以外賣,或是遠銷其他地方,這些好處可遠不止二十兩銀子啊。”
“你這丫頭倒是做塊生意的料子。”沈掌櫃由衷讚歎。
能講出這番話來,莫說是村姑,就是生意人家的小姐太太,這樣門兒清的也少有。這丫頭當真聰明,可惜是個女娃,要是男娃,自己說什麽都得留在身邊。
“這樣吧,給你三十兩銀子,再不能更多了。”沈掌櫃起了愛才之心,有心幫她一把。
白曉兒也知這是高價,於是幹脆道:“再添五兩,三十五兩,一口價。”
“好,成交。不過你這方子賣了我,就不能再賣別家,要立文書為證。”
“這是自然,不過我家自用不算在內,這畢竟是我家祖傳的方子。”
“好,就依你。”
價談攏了,白曉兒便將醃製酸筍的材料步驟,包括一些注意事項事無巨細告知了沈掌櫃,沈掌櫃拿冊子記下,核對無誤後,開始寫文書。
“好了,你來按個手印。”掌櫃將墨跡未幹的文書遞給白曉兒,白曉兒仔仔細細看了兩遍,確定沒有紕漏,才按下手印。
這回輪到沈掌櫃吃驚了:“你識字?”
“略識得幾個,我堂弟在鎮上書院讀書。”白曉兒笑了笑,她說的倒是實情。
沈掌櫃於是對她又喜愛幾分:“如此甚好,你再添上名字罷。”
白曉兒沒推辭,當下執了毛筆,在落款上寫下自己名字。她上輩子學過幾年毛筆字,繁體字難不倒她。
沈掌櫃一瞧,筆畫清楚,中規中矩,雖不出彩,可對一個農家女娃來講卻是極不容易。
“沈掌櫃,方子已經賣予您了,還要我送酸筍過來麽?”白曉兒不是不知進退之人,她今天已經撿了大便宜,就算他說不要,也是情理之中。
沈掌櫃卻正色道:“自然是要的,我珍饈坊百年生意,講究的便是一個“信”字,到時你來瞧瞧我們醃的酸筍,如果有岔,可能還需你指導。”
“好,我再給您帶點兒花椒油。”
白曉兒應下,和沈掌櫃道別,沈掌櫃不放心兩個小姑娘拿銀子,便派小夥計送她們到豆腐攤。
白蕊兒一路上暈暈乎乎,白曉兒方才的表現和這三十五兩銀子,已經把她砸暈了。
那圓臉小夥計隻有十五六歲,見這姐妹倆和自己年紀相仿,白曉兒又聰明機靈,便嘰嘰咋咋聊開了:“白小姑娘,你可真厲害呀,我們掌櫃以往收了人家方子,過後都不會再往來了,看得出他很喜歡你呢。”
“今天也要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們也不能這麽順利找到沈掌櫃呀。”
白曉兒抓了把銅板塞過去,小夥計卻唬得跳起來,死命往外推:“白小姑娘可別害我,我們不興這規矩,掌櫃若是知道了,定會把我趕出珍饈坊的。”
白曉兒這才作罷,隻好問:“小哥貴姓?”
小夥計道:“我叫沈豆青,你叫我小豆子就行了。”
他居然也姓沈。
“沈掌櫃是你什麽人?”白曉兒問。
“是我叔叔。”小豆子撓著頭笑,似乎有點兒不好意思。白曉兒思忖著,決定下回單做點吃食給他,這個小豆子看起來心性純良,又是沈掌櫃的親侄兒,倒是個值得結交的對象。
“好了,你們當心點,我先回去了。”小豆子把人送到,放下銀子,和黃湘玉打了個招呼,這才回珍饈坊去。
黃湘玉拎起裝銀子的包袱,不想胳膊一沉:“曉兒,這裏頭是啥,怎麽這麽重?”
白曉兒見四周沒什麽人,便湊過去低聲道:“嬸兒,這裏頭都是銀子呢,我剛把醃酸筍的方子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