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林致遠的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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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大人,後果我自然知曉。若不能治好病人,任憑大人處置。”林致遠拱手說道。
    眾人都覺得這少年簡直瘋了,且不說他這等年齡到底會不會瞧病。
    況就算華佗在世,扁鵲下凡也醫不好死人哪。
    何況是被砒霜毒死的。
    白曉兒扶起黃湘玉,將她攙到一旁。
    林致遠緩步走來,二人錯身而過之際,他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別怕,一切有我。”
    別怕,一切有我。
    他是來救自己的?
    白曉兒睫毛微顫,抬眸看他。
    他已經背對著自己,在女童身旁蹲下,仿佛方才的話隻是錯覺。
    白曉兒不禁疑惑起來:林致遠這幾日去了深山采藥,如何知道自己有難?
    這女童分明死了,他……他真有法子將他救活麽?
    眾人屏住呼吸瞧著林致遠舉動。
    特別是女童娘親,見林致遠長得像天宮上的仙人,不由真信了他能救活女兒。
    林致遠給女童診完脈,伸手探向女童耳後。
    果然,指尖傳來一絲細微的跳動,雖幾不可尋,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脫掉女童鞋襪,拿了一把銀針,繞著離女童右足底湧泉、氣端等穴位一厘左右的位置依次刺入。
    那諸大夫見林致遠連穴位都找不準,連連皺眉:“胡鬧胡鬧,天下哪有這樣醫病的,就算將腳紮成刺蝟,人也活轉不過來。”
    林致遠充耳不聞,留針片刻拔針,將女童右足如法炮製。
    做完這些,林致遠收拾好藥箱,給女童嘴裏塞了半粒淡青色的藥丸,起身道:“再過一刻鍾她就能醒,到時多吃些牛乳,待毒排出體外便無礙。”
    他已經用針刺過隱脈,使停滯的氣機重新流通,再加上冷香丸的功效,莫說是砒霜,就算三步倒、鶴頂紅的毒也能解。
    眾人見女童依舊毫無聲息,麵上甚至泛起青色,都疑惑極了。
    這女娃娃分明和方才一樣,這少年莫非腦子壞了,竟把他們當瞎子。
    有人開始看向陳大人,陳大人麵上掛不住,肅然道:“你這少年為何胡說,你可知欺瞞本官的後果。”
    白曉兒看向林致遠,亦十分緊張。
    林致遠目光和白曉兒對上,眼中流露出微微笑意。
    他走到白曉兒跟前,對白曉兒道:“請借我一根頭發。”
    不待白曉兒回答,他的手就這麽伸了過來,從白曉兒鬢上扯下一根細軟的發絲。
    白曉兒聞到淡淡藥香,他已拿著發絲去了女童身邊。
    “小大夫……”
    女童的娘親看著林致遠,嗓子啞得快講不出話來。
    林致遠對她頷首,將那根細軟的發絲穩穩懸在女童鼻前。
    隻一會兒,發絲的尾端微微向前偏去,極慢,卻是真實的。
    “動,動了……”
    那諸大夫矢口叫道。這等巧法子他之前怎就沒想到。
    此言一出,堂下大多人都明白過來。
    發絲動了,代表女童氣息未絕。
    她真的……活了。
    “神醫請受我一拜,您救蓮兒就等於救了我的命,我就是來世做牛做馬也報不了您的恩情啊……”
    女童的娘親連著磕頭,喜極而泣,本已幹涸的眼中又流下淚水,不過這是喜悅的淚水,流到嘴裏也是甜的。
    “快,安生,咱一起給恩人磕個頭。”
    她拉丈夫一同叩謝恩人,那男人卻有些不願,但礙於人多,最終是跪了,可那眼神就帶出一絲不善。
    林致遠敏銳地察覺到,嘴角泛起淡淡的譏誚。
    此時眾人再瞧林致遠,眼神已和方才不同。
    那諸大夫也顧不得麵子,拉住林致遠一疊聲兒問道:“敢問小神醫高名,師承何處?”
    不是諸先生沉不住氣,而是他行醫幾十載頭回遇見這等奇事。
    能把死人救活的,不是神醫是什麽?
    林致遠卻搖頭:“我並不是神醫,病患本就未死,隻因氣機極衰旁人沒發覺罷了。”
    見諸大夫不解,他好心解釋道:“我開始用手探她耳後,那裏尚且溫熱,我就斷定她還活著。耳後皮膚薄最易探到脈息,諸大夫日後或可一試。”
    諸大夫自己是大夫,知道醫家藏私。
    林致遠告訴自己這些實屬難得,他長揖到底,卻是不敢再往下問:“老朽受教了,多謝小友。”
    那陳大人見林致遠如此年少有為,且襟懷寬廣,心下十分喜愛。
    “小大夫,你叫什麽名字?”陳大人問道。
    林致遠回答:“我姓林,名致遠。”
    “林致遠,果真人如其名。”
    陳大人扶著胡須道:“你救這女童也算功德一件,理應得到嘉獎。本官作為清風縣的父母官,可以滿足你一個要求。”
    林致遠目光掃過白曉兒,對陳大人拱手行禮:“陳大人,我確有一樣請求,望大人應允。”
    “有何請求?”陳大人問。
    “請大人重審一品豆花投毒案。”
    陳大人愣住:“林致遠,你和這‘一品豆花’有何幹係?”
    林致遠說道:“實不相瞞,一品豆花是我友人店鋪,她們都是品行端方之人,斷不會作出這等惡毒之事。”
    陳大人麵色微沉:“本案證據確鑿著實無需再審,人既救活了,黃氏死罪可免,至多判個流放。你若有別的要求大可提出,此事卻不行。”
    陳大人實則已經讓步,林致遠卻說道:“陳大人,我提出重審是因為我發現了這個。”
    他從袖中取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陳大人讓師爺呈來,閱之麵色即變。
    “林致遠,這東西你是從何得來?”
    “今天我路過朱家灣,兩個混子因瑣事廝打起來,這欠條便是從其中一個懷裏掉出來,剛好被我撿著。”
    眾人聽了這話,心裏一陣奇怪。
    這到底是個什麽欠條,見大人的模樣,竟像與這案子大有幹係。
    而那女童的爹此時低著頭,麵上閃過驚愕,緊握的拳頭泄露了此時的惶恐。
    林致遠淡淡瞧他一眼,對陳大人道:“陳大人,朱老五做什麽營生清風鎮婦孺皆知,這上麵可是落了朱老五和馮三才的名字。”
    “你胡說,我根本沒向朱老五借過錢,這欠條根本就是假的。”
    馮三才,也就是女童蓮兒的爹矢口否認。
    “哦,假的,那欠條上怎麽寫著事成後,馮三才欠銀百兩一筆勾銷,大人不如審審這上麵的‘事成’卻指何事,竟值一百兩銀子。”
    “大人,這欠條是偽造的,我根本沒借那麽些銀子,有人誣陷我。”馮三才立刻急了。
    “哦,那你借了多少?”林致遠慢悠悠問道。
    “不多不少隻三十五兩……”
    “三十五兩。”
    話一出口,馮三才便知自己說漏了嘴,當下明白林致遠是在詐自己。
    陳大人當即拍響驚堂木,怒道:“馮三才,你又沒看欠條,怎知上頭就寫著三十五兩,還不老實講來。”
    馮三才忙跪下喊冤:“大人明鑒,這隻是一張借條,並不能證明什麽。先下是審黃氏投毒一案,和這全然沒有幹係啊。”
    馮三才說的是事實,隻是經了方才一事,這話聽在眾人耳朵裏,怎麽都像是在狡辯。
    人的想象力是極豐富的,當下有人想到馮三才莫不是收了朱老五銀子,因此毒害女兒誣陷這一品豆花。
    白曉兒看著堂上站得筆直的少年,心中生出異樣的感動。
    黃湘玉也忍不住破涕為笑,安夫人和薑氏對視一眼,眸中皆有震驚。
    當時應這少年請求帶他進來,不過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想要拖延一二,卻沒想事情會變成這般。
    這少年好生機敏,到底何許人也。
    林致遠見馮三才拒不承認,便又取出一物,卻是一隻大紅色的虎頭鞋,繡著蝴蝶,活靈活現:“馮三才,這東西你可認得?”
    “我……我……”
    “你向朱老五借銀子,就是為了安頓替你生子的雲娘。那雲娘已經承認,那天夜裏是你讓她穿上天青色衣裳,梳單螺髻假扮黃氏去保安堂買砒霜。她現下在門口,可要請她進來?”
    馮三才自看到那隻虎頭鞋,便知事情敗露,當下趴在地上哭嚎起來。
    他為了雲娘母子,做出毒害親女這等罔顧人倫之事,心中本就不安,此刻已然崩潰。
    蓮兒娘親愣了會子,已然猜到真相,遂撲到馮三才身上狠命廝打起來。
    “馮三才你不是人,蓮兒好歹是你親閨女,叫了你幾年爹,你怎下得去手。”
    蓮兒娘親一口咬住他耳朵,撕下半片肉來還不解恨,馮三才血流了滿麵,捂著耳朵痛嚎,衙役忙將蓮兒娘親拖開。
    恰逢那蓮兒又醒了又吐又拉地排起毒來。
    如此堂上亂成一鍋粥。
    安夫人見狀,立刻請陳大人放黃湘玉回去。
    陳大人不是蠢人,心中已然有了判斷。
    瞧在安夫人麵子上,便給她們行了方便,讓黃湘玉先回去。
    而且此事牽扯到那朱老五,這等辛秘不便被她們聽到,如此便是最好的安排。
    黃湘玉被白曉兒攙著出來,白蕊兒和白馨兒見了,皆喜極而泣。
    安夫人這回好事做到底,用自己的馬車送黃湘玉回一品豆花不說,還請了府中醫婆給黃湘玉上藥。
    黃湘玉這次多虧安夫人搭救,感激異常,恨不得下床給她磕頭。
    安夫人笑著安撫幾句,留下一包藥材和補品才走。
    白曉兒安頓好黃湘玉,記起林致遠還在外頭,便讓白蕊兒瞧著,自己去找林致遠。
    門外少年穿一身舊衣站在簷下,表情沉靜,側顏皎潔如月。
    光影透過梧桐枝葉落了他滿身,星星點點,仿若一副畫卷。
    “林小哥,你……你到底是什麽人?”白曉兒猶豫半天,終於問出自己心裏的話。
    林致遠微愣,隨即笑了:“我還以為你第一句是要謝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