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隻是為了擺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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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調侃著,又要過來說什麽,蕭紳不輕不重的坐在他對麵,手指敲了敲桌子,顧城喉嚨裏的話就憋回去了。
林深深小臉兒扭過來的時候,正看到顧城動作有些僵硬的調整坐姿,好像是哪兒不舒服似得,她多看了兩眼,顧城就反應過來,一副燦爛的笑臉迎過來:“那個龔先生處理好了麽?”
林深深腦子裏一下子冒出來昨兒在看守所,她走的時候,那龔先生哭喊打滾的模樣,頓時渾身一僵,整個人都跟著煩躁起來,搖頭:“沒有,周末休息,等我周一再去聯係他,兩天時間,應該足夠他想好了。”
“病人也足夠時間死了。”顧城臉上還是笑著的,嘴咧得很開:“你們賠償隻賠百分之四十五,也不是很大一筆錢,治療病人都不夠,幹脆就隻能等那人死了——”
顧城本來肚子裏還堆了一堆的話兒,偏生聽見樓上傳來腳步聲,他又生生憋了回去。
林深深腦子有時候轉的慢,現在就沒反應過來,眨巴眨巴眼,一扭頭就看到三個人從樓上下來。
老爺子手裏拿著拐杖,神情平靜,看不出喜怒,隻是一雙眼精神奕奕,從樓上下來,他身側站著蕭爵,而在他們身後,還有一個中年人,步伐緩緩的跟在老爺子身後,有時候腳步一頓,似乎有些艱難,繼而又慢慢走下來。
沙發上的人都站了起來,趙媽就叫保姆們趕忙端菜,老爺子手裏捏著拐杖,不輕不重的錘了錘地:“吃飯吧。”
一頓飯,林深深的視線總被對麵的男人所吸引,對方和老爺子有幾分相似,應該是老爺子的兒子,但是蕭爵從未提過自己父母,而且蕭紳和蕭爵對這人態度都很冷漠,唯獨顧城,一口一個蕭叔叔。
“蕭叔叔,我名下有個酒莊開業,進的都是上等紅酒,趕明兒叔叔去給我掌掌眼,可別讓那些洋鬼子給我蒙了。”
顧城說著就苦笑起來:“我都讓他們坑了不少錢了。”
那位蕭叔叔,在此刻終於抬起頭來,對著顧城清淺的笑了一下,而林深深卻突然感覺到,蕭爵的手臂都跟著僵硬起來。
隻是一秒鍾,繼而又自若的為她夾了一塊肉。
林深深的心卻提起來,眼眸總是在四周轉,但半天也看不出什麽,反而和蕭老爺子對視了兩眼,趙媽在旁邊不知道和蕭老爺子說了些什麽,蕭老爺子竟衝她柔和一笑。
好似是家中長輩的笑似得,林深深恍惚間覺得有些眼熟,好似在哪兒見過。
蕭爵又給她夾了一塊肉,她也就隻管低頭吃,偶爾抬頭能看見對麵的蕭叔叔偶爾看過來,眼底似乎有很多情緒,又一閃而過,最終一言未發。
趙媽倒是提了一嘴:“眼看著你蕭叔叔也回來了,算是好事兒一樁,你們兩個小的倒是抓緊,多生兩個娃娃,我和你們爺爺才能安心。”
趙媽明明是個老管家的樣子,但說起這話來,連蕭紳都跟著點頭。
林深深此刻羞得很,可顧不上這麽多,手指抓著筷子掌心都濕潤了,一扭頭,就看到蕭爵認真剔一塊魚肉的模樣,剔好了,放到她碗裏,點頭:“好。”
就這一個字,砸的她眼冒金星,啥都顧不上了,就聽見趙媽趕忙補了一句:“那明兒個,深深,你叫你母親出來一趟,我手上有兩張音樂會的票,正好和你母親一起去。”
林深深隻剩下點頭了,嘴裏咬著那塊魚肉,滿嘴的香。
一場飯局下來,趙媽挑了個人少的時候,塞給她一個小錦盒子:“老爺子叫我給你的,你接著就是了。”
林深深捏著那盒子,心裏跳的怦怦的,隱約猜到了是什麽,手指捏得緊緊的,一個勁兒點頭。
她捏著盒子,就跟捏著什麽寶貝一樣,席間什麽事兒都沒看過,習慣性的偶爾就去捏這個盒子,一直捏到晚上回去,到了家的時候,蕭爵和什麽人在書房打電話,她一個人縮在臥室裏,小心翼翼的開了盒子。
裏頭放著一個翠玉鐲子,像是上了年歲的模樣,很潤,她拿在手裏把玩了一會兒,突然很想讓蕭爵給她親手帶上。
這一點小念頭在腦海裏瘋長,根本抑製不住,林深深光著腳丫捏著鐲子往書房過去,一路心裏泛著很多小泡泡,想著怎麽跟蕭爵講,趙媽偷偷塞給自己,她又怎麽能讓蕭爵給她帶上,正琢磨著呢,想也沒想的就直接推開了書房的門。
書房裏,正在打電話的蕭爵猛地轉過身來,眼底裏的銳利直直的落到她身上,整個人的氣場分外冷冽,直逼的林深深倒退了幾步,“砰”的一下撞到剛被她隨手甩上的書房的門上。
書房裏氣場詭異,蕭爵身上的冷意過了兩秒才散下去,對著電話那邊說了些什麽,走過來,伸手揉著她的發絲:“怎麽了?”
林深深手裏還捏著鐲子,但怎麽都說不出讓他為她帶上之類的話了,隱約覺得有些不對,抬眸去望蕭爵的眼眸,對方的眼深沉似海,她仿佛還能看到平時對她的溫存,但是再多看兩眼,卻又看不到了。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還在說話,聽聲音像是洛平,林深深突兀的想起,那天在醫院裏,洛平和那些血腥。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晚上可能很晚回來,你自己先休息。”
掛了電話,蕭爵眼底裏的冰山更凝更冷,明明動作語氣還是那麽溫柔,但林深深總覺得他眼底裏像是含著萬年寒冰,凍的她一句話都說不出,隻能僵硬的點頭。
蕭爵拿了外套和車鑰匙,出門前最後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飽含深意,林深深就站在書房門口,目送他離開。
門“砰”一下關上,林深深的心也跟著跌到了低穀——從她認識蕭爵起,這人都是一副情誼深深的樣子,看她的眼裏永遠盛著溫情,偶爾霸道卻又睿智聰慧,林深深不知從什麽時候就習慣起他的溫柔以待,以至於蕭爵剛才的冷眼在她此刻看來,越發驚魂。
洛平和蕭爵說了什麽嗎?所以他才會那麽生氣?他是因為別的事情生氣,所以連帶著對她也沒有好臉了嗎?
女人的心思啊,一亂起來就不找邊際了,林深深在書房門口站了許久,鐲子都被她捏的濕了,她心裏說不清道不明,難受的要命。
蕭爵明明那麽喜歡她的啊,難道是因為她太作了嗎?蕭爵沒耐心了?
一連串問號從腦子裏冒出來,鑽到骨頭裏折騰,林深深心裏難受的緊,心裏突然冒起來個念頭,想起原先在蕭爵家的書房裏,那裏麵擺放著的照片。
蕭爵也會和裏麵那個姑娘發火麽?也會對她甩冷臉嗎?
這念頭一冒出來,就像是遏製不住的野草瘋長,林深深在書房門口站了許久,最後邁著腳進了書房,小心翼翼的上下翻找。
翻了一通,最後,她在一個書櫃的最裏麵翻到了一張照片,上麵女人明眸皓齒笑的她心都碎了。
這書櫃,她記得好像是蕭爵直接從別的地方搬過來的,她以為是他辦公用的東西,從未過問過。
月色下,小女人半跪坐在書房冰冷的木板上,涼著眉眼將那照片又放回去,赤著腳往回走,回了臥室,把自己埋在被裏,混著夜色沉沉睡過去。
就像是個沒有勇氣的鴕鳥,碰上什麽事兒,第一反應就是把腦袋埋在沙子裏,連去質問一聲的勇氣都沒有。
而此刻,醫院裏。
洛平站在牆邊做恢複訓練,蕭爵靠在病床邊,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
整個病房都被煙霧繞了一圈,洛平滿頭大汗的從牆壁那邊走過來,坐到病床上,拿毛巾擦了一把頭上的汗:“還沒考慮好?”
蕭爵沒動,隻是手裏的煙被他掐斷,連帶著煙蒂一起扔到煙灰缸裏,他吐出一口氣來:“你說清楚些。”
洛平就一字一句,又重複起來。
“五年前的車禍,你應該記得,當時撞我們的人,我在前幾天在醫院逮住了。”頓了頓,洛平隱去了他見到林深深的時候的反應,直接說:“他已經交代了,讓他動手的人,就是葉家大小姐。”
“事後,他看見了一輛黑色寶馬,將葉素竹從醫院接走,再然後,他拿著錢跑了,不過這幾年風平浪靜,他又回來了。”
洛平說的話,一字一句,狠狠地砸在他的腦子裏。
“按照他的說法,我歸攏了一下事情的發展,葉小姐家庭敗落之後,落荒而逃,當時你提出要送她去國外,應該是不錯的選擇,但是不知為何,葉小姐卻聯係了他,讓他做一場車禍,然後她偷摸跑掉了。”
“這一場車禍的作用,大概就是為了擺脫你。”
洛平聲線依舊平淡,但很紮人,刺在蕭爵的心口,他的手抖了一下,臉色更白。
剛剛聽電話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這個事情了,但是,但是——但是這件事完全鋪開,再砸在他的眼前,他又覺得痛徹心扉,一閉眼就是當初車禍的場景,慘烈而痛苦。
當時葉家落敗,葉素竹落魄離開,他去接葉素竹,洛平順便開車送他,結果,這一送,送掉了洛平的兩條腿,讓他白白被輪椅和床囚禁了五年!
“洛哥——”
“蕭爵。”洛平聲線依舊平緩,一字一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這兩條腿,已經好了,你糾結過去也沒有意思,你要是真想報仇,不如去找出原先的真凶。”
葉家也是個大家族,上頭紛爭不少,常年勾心鬥角,葉素竹的父親在葉家紛爭中落敗,葉家一夜之間落魄下去,父母因為資金斷裂鋃鐺入獄,葉素竹也從雲端跌下來,而這個時候,唯獨隻有蕭爵不離不棄。
“你也許該想想,是什麽,讓葉素竹放棄攀附你,自導自演了一出車禍之後消失?”洛平一邊說,一邊從蕭爵手裏拿過一個煙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