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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簡直像在看小說，這簡直就是小說裏麵才會出現的情節，不敢相信這一切竟然真的會就此發生，手裏的刀子早就因聽到入迷，掉在了地上。而神色憂鬱的靳斯坐在床上，抽著煙盒裏的最後一支煙。每一次回憶，總是讓他痛苦萬分的。他看遍了太多的生死離別，甚至人情冷暖，變得不懂世情，甚至覺得一切都毫不關己。
    靳斯衝著我伸出一隻手，我鬼使神差地便上前拉住。我給不了他什麽，甚至連安慰都不知該如何說出口，甚至該說些什麽。隻能拉住他微微發抖，且冰涼的手，希望能給他傳遞些溫暖。
    “我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靳斯將煙頭捏滅在煙灰缸裏，火焰燃盡最後一點煙絲，“你……你能不能替我保守這些秘密？”
    “我……”
    我該不該答應，這秘密太大太重，讓我一時間無法承受。
    “算我……求求你。”靳斯現在的樣子，讓我心疼，甚至看著她的眼神，根本無法狠心地拒絕他。
    “讓我想想，考慮一下吧。”隻能這麽回他，我貧乏的詞匯量讓我找不到一個比這句話更適當得體的詞語。
    “嘻嘻，你要是敢說去，那我就把你夜闖我浴室的視頻發出去。大不了魚死網破，咱倆一起死。”靳斯突然變了語氣，又賤兮兮笑著，手指了指掛在角落裏的監控器威脅道。
    “你！”他這般模樣，讓我剛才對他起的憐憫之心瞬間化為烏有，“你無恥！”說完，我便抬腳打算離開這裏。
    “喂，你的護身符。”靳斯突然叫住我，手裏提著阿婆送我的那件護身符。我一把搶過便落荒而逃，根本不知身後的靳斯是何種表情，我也不想知道！這種沒臉沒皮的家夥！我才不要跟他在扯上半點關係！永遠！絕不！
    回到家的我，洗掉一身的臭汗味，將身子重重砸在自己的床上。綿軟的床墊包住我半個身子，我的腦袋裏，全都是靳斯的樣子以及發生在他身上的那件事，揮之不去。
    “你還想這些幹嘛？他不是常人啊林珊！他是活了四百多年不老不死的老怪物！而且你們未來也不會再有什麽交際的！忘了吧忘了吧忘了吧……”我一遍一遍用話催眠者自己，希望自己第二天起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恢複原狀，甚至她願意失去這些天的全部記憶。
    我閉上了眼，蚊子在我耳邊嗡嗡直叫，我都沒力氣去驅散它。我太累了，累得恨不得睡個天昏地暗。
    臥室裏的燈，突地一下滅了，周圍戛然無聲，就連外麵的蟲鳴也消失了，死氣沉沉。
    從窗戶門外湧進陣陣涼風，讓床上已經睡著的我，不得不轉個身將被子裹住自己。
    “救命……救救我”
    “求求你。”
    “不要，不要啊。”
    “我不想死”
    ……
    無邊無際的黑暗，以及無邊無際的女人淒厲的呼救聲。我站在黑暗中，隻有頭頂不知名地一束光照射下來。我奔跑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失去了方向。隻覺得自己突然被人扛了起來，扛在了我看不見的肩膀上。
    然後是浪拍岸的聲音，滿鼻子都塞滿了海的鹹腥味。我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扔在了地上，跪趴在地上匍匐想要逃跑，卻一次次被一雙枯手握住腳踝，重新拽回原位。
    我被一群黑影抬起，抬到海邊。我看到了那口棺材。自己被重重地塞了進去，無論怎麽掙脫，都沒有辦法。自己的身體好像被釘死在板子上。他們陰森恐怖笑著，一點一點關上了蓋子。
    又被推入了海裏，冰冷的毫無生氣的海裏。
    我放棄了掙紮，眼角流下的淚，滴落在衝進棺材裏的海水中。我被嗆了一口水，也不知道是自己淚的鹹味，還是海水本身的。
    現在默默等待死亡的我，和當時不停輪回的靳斯，是不是同一種心情？
    水壓消失了，身體的束縛感也消失了。我感覺自己安靜地漂浮著，周遭什麽聲響都沒有。我慢慢睜開雙眼，自己依舊身陷在海水之中，但囚禁我的棺材，此刻消失不見了。而我沒有半點窒息的感覺，就像是生活在這片海裏的人魚一般，能呼吸自如。
    我微微遊動了一下身體，平日裏的我是個旱鴨子，如今卻像個遊泳健將。
    “救救我，救命……”
    那呼救不像是傳入了我的耳朵，更像是突然出現在我的心裏。
    我的第一反應是心電感應？
    我憑著感覺，像左邊遊過去。不遠處有個小人影，整張臉都被黑乎乎的水草纏住了。隻能拚命揮動著四肢，小小的手想要拉扯掉臉上的水草，卻怎麽也掙脫不掉。他的動作越來越小，怕是沒多少力氣了。
    我快速遊過去，來到他的身旁，張嘴想要說話，忘了自己身在海裏，嘴裏卻隻是咕咚咕咚冒著水泡，吐不出半點聲音。索性閉上嘴，仔細看著纏繞在他臉上的東西。
    那東西我不知道怎麽描述，以前也根本沒有見到過，像是水草卻沒有水草那麽粗糙，反正更像是黑色的膠皮條狀物。我也不管它究竟是什麽了，伸手就抓了上去。
    它的觸感滑膩膩的很厚實，我廢了半天才找好角度，拽到了它的一邊。無論我用多大的力氣，它都絲毫沒有反應，就像是跟這孩子的臉皮合為一體一般。孩子沒了動靜，我心裏更是著急，怕是不會死了吧？
    我隻好牟著勁，怕是再不扯下來，我的胳膊都要脫臼了。能感覺到它被我撕開了一角，我緊咬著牙齦，用著吃奶得勁順著被撕開的方向繼續拽扯著。力量太大，以至於我向後退了幾步。
    “你……”我想開口詢問他的情況，卻想到自己還在水裏，隻好閉上了嘴，朝他遊了過去。他背對著我，雙手捂著自己的臉，小肩膀一抖一動的，像是在抽泣，怕是被剛才的景象嚇到了。
    我遊過去扶著他的肩膀，輕輕摸著他的腦袋，用動作安慰著他。
    他微微轉過身，一點一點放下手。
    他稚嫩的臉龐，一邊竟然沒了臉皮！我能清楚地看到他跳動的肌肉組織，以及清楚的粗細不一的血管。他的嘴唇也隻剩下一半，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殷紅紅的牙齦。
    我嚇得想要向後遊去，卻被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將我湧向朝他的方向。
    “姐姐，我的臉呢？我的臉哪去了？”
    他惡狠狠地衝著我飄了過來，雙眼瞪得滾圓，眼球差點都要脫眶而出，張著大嘴像是想咬住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