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餘副院長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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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華藝小區,一位老頭握著手推車式的手杖,旁邊冠蘭和她媽媽叫著:“堅持,一步,兩步,三步,……。”
老頭不用問,是冠蘭的爸爸。這是冠蘭的爸爸得了腦埂塞留下的後遺症,母女倆在幫做康複運動。
一天夜裏,冠蘭老爸起來小解,感覺眼前發黑,視物模糊,自身旋轉,站立不穩,還惡心嘔吐、出冷汗、手抖麵白。第二天一大早,冠蘭接到老媽的電話,火速趕回。然後分別打電話餘副院長和本院夏副主任。
她老爸被救護車載到縣a醫院。
神經內科的醫生及科室主任還有分管的副院長來了。
初步診斷眩暈症,冠蘭鬆了一口氣,也沒打電話叫弟妹速回。
夏副主任忙上忙下。
三天之後,她老爸仍然起不床,病症如故。冠蘭焦灼,擔驚受怕。打電話給弟妹要他們速回,並告訴了老公亮大夫。
亮大夫趕回,隔行如隔山,亮大夫盡管在治療白血病方
麵是一隻鼎,但在對這種神經內科的病卻知之不多,聽完醫生的介紹,他既不敢反對,又不敢讚成,隻能是抱著冠蘭安慰。
冠蘭以淚洗麵。
亮大夫打電話請上海自己醫院這方麵要好的專家來水清幫他丈老頭診治,不巧,一個去外國進修去了,一個離開上海,在外省巡診。
亮大夫隻好電話問診,講了他丈老頭的病情,並傳給了診斷書,遠在外國和外地的專家都認為很有可能是腦埂塞,應按腦埂塞給藥下針。
縣醫院的醫生也參考了上海專家的意見,再一次會診,並再一次做ct檢查。亮大夫建議做核磁共振檢查,可院裏有這先進的設備,卻沒有操作的人,有人在外地進修還未回。
最後確診還是眩暈症。餘副院長也來寬慰冠蘭,不要緊的這種病我們院裏也治好不少。冠蘭想想自己久治不愈的老咳都叫餘副院長找到病根,聽她的話沒錯。
可是又是兩天過去了,她老爸的病仍不好轉。這一下慌了冠蘭。亮大夫果斷的提出,轉診到省城a醫院去,我有大學醫學院的同學在那裏上班。
冠蘭一句話,醫院不僅立馬辦了轉院手續而且免費派救護車送行。這邊亮大夫聯係好的同學早已作了安排。冠蘭的老爸一到省城a醫院,專家立即問診,初步診斷與上海的專家意見一樣,腦埂塞,旋即做ct檢查。專家看了看ct片,說:“可以確診是腦埂塞,此病危險,早兩天來都不至於這樣嚴重。現在下針,能挽救回生命。但以後,站不穩,走不穩,要拿個三個腳的手仗才能走路。”
冠蘭聽了淚如雨下,到了這個份上,救命要緊,怎麽辦嗄。
冠蘭老爸的病是好了,但走路正如省城的醫生所說,拿著個三腳手仗,搖搖晃晃。
這種事,誰之過?
是服務態度嗎?不是。聽說冠蘭老爸得了病,縣a醫院呼呼的來了一大幫人,院裏派出了與之相關的最好醫生診治,書記、餘副院長每天必來看望,甚至多項免費,給出了單人病房享受,收費卻是多人病床的標準。
是醫療事故嗎?很難確定。首先縣醫院的醫生是不會出證的,縣裏醫療事故鑒定中心也不會受理的。盡管省城的專家說是說耽誤了治病的時間,但是真的要他出示證明,他會嗎?這就是餘副院長說的:“在醫學的王國裏,由師傅來鑒定徒弟是否有過錯,麵對的關乎重大的賠償與追究法律責任,怎麽可能會出書證明徒弟的所為屬於醫療事故呢?”
現在假設這位省城的專家出於良心,他願出證,但是這種證明又有力度嗎?
是否是醫療事故,要由醫療事故鑒定中心作出的鑒定,
而司法醫學鑒定單位鑒定是否醫療事故,前提是要有醫療事故鑒定中心作出的鑒定,而法院受理的前提必須要有司法醫學鑒定單位的鑒定。
認定醫療事故,走司法訴求之路,舉步維艱。
通過自己的切膚之痛,望著老爸的搖搖欲墜的軀體,冠蘭再一次堅定了她對醫改的思考與探討。
冠蘭帶老爸來醫院康複續診,老爸回去後,她未回,而是坐在餘副院長的辦公室裏,直截了當的問:“餘院長你在醫院工作,對醫改有什麽高招?怎樣改,來點幹貨。”
“好,我直說。第一,從公立醫院來講,要加大投入,建立保障機製。
為什麽要保障,先講講我院的情況,你就知道個所以然。像我們縣a醫院人頭經費財政撥款是按原定的編製,到位款占全院總人數的50%,也就是說編製外50%的人不享受財政撥款。
這不是什麽秘密,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是個普遍現象,不信你問問,醫生,患者,官員個個都知道。當然各地的財政收入不一要,撥款人頭費高低不一。
由於我們人頭經費財政撥款短缺問題,你說我作為一個主持工作的院長要不要把主要精力放在怎樣解決部分職工工資福利的問題上?我不謀銀子怎麽辦呢!”
冠蘭知道這是個主要問題,不然官方不會公開講,一定要切實加大公立醫院的投入保障問題,不僅人頭經費,還有別的硬件建設也需財政投入。
餘副院長說:“我謀銀子的渠道不瞞你說,主要是靠醫吃醫。具體的做法我告訴你,略知一二即可。以醫生開的藥為例,醫院的藥一般市場藥店是不多見的,藥價也較貴,為什麽要這麽做,講白來,是要追求利潤啊。
國家為遏製以藥養醫的行為下了狠招,二甲以上的醫院取消了基藥進銷價也就是藥品加成,還實行了“二票製”(就是藥品從藥廠到一級經銷商開一次發票,經銷商提價賣到醫院再開一次發票。)我們這個縣級三乙醫院是不敢藥加成的,也嚴格遵守“二票製”。但我們會繞著紅燈走,進購藥品時,我們跟藥代表也就是藥商談判,進你的藥價格上要讓利,要比市場的價低百分之二十或者更低買給我們,在眾多藥商激烈競爭的情況下大多數商家是願意的。這樣一來,我們進購的藥大部分是藥店裏不常見的,價格顯然比藥店裏的貴。而我們則以市場的價售給患者,這樣做我們並不違規不違法吧,因為市場是這個價,我們買給患者也是這個價,並沒有進價提成啊?”
冠蘭點點頭說:“是,從法律的層麵上講不違法。”
“好,這上麵其一,還有其二,有的藥商在價格不好讓利操作的情況下,便在進藥數量上做文章,買10盒送3盒或者送4盒甚至更多,這種送藥讓利更不違規。這樣一來送的藥,醫院賣給患者就是利潤啊。”
冠蘭笑著問:“餘院長,聽有的患者說我們醫院下了任務,科室也有指標,要求醫生多開藥多做檢查多做手術可多拿獎金,有沒有這麽回事?
餘副院長狡黠的笑了笑,說:“我們是姐妹透露一點你也無妨,明的沒有的,但暗地裏是有的。具體的這是我們的醫院的秘密,恕我不能對你明細喲。”
“難怪我問有的醫生,他們說沒有所謂任務下達這麽回事,但工資獎金打在卡上有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多少錢一個月,你們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
“不得以而為之,不然那麽多人找我要做工資獎金,我到那裏尋?”
“嗬嗬,你們這是醫院市場經濟。”
“這不是醫院市場經濟,而是生命市場經濟。他的另一個方麵,患者損了,醫保虧了,”
“是啊,患者在醫生的善言下主動掏腰包,多吃的藥被是藥三分毒侵蝕著肌體,同時多吃藥多做檢查醫保基金也大量的吞食喲。”
“對。我說的隻是擺在桌麵上光明正大的醫院所得的利潤。暗地裏那些藥商和醫療耗材商醫療器械商為了銷售,給醫生、藥房主任、院長的回扣就講不清了。不瞞你說,我當醫生時就得過回扣。但我的患者一盒藥可以吃好的,我決不會多開一盒。這是我行醫的底線。”
餘副院長敢於揭底甚至敢亮自己的醜陋,顯然良心上對這種行徑深痛惡絕,良心上也認識到了自己錯誤,顯然也表明自己再也不會再去做那種缺德的事了。
冠蘭打量著餘副院長,從這點上說,組織上在這個醫院院長雙規的非常時期讓她主持醫院工作,看來是選對了人。冠蘭沒問你一年得了多少的回扣的問題,也沒說你得了回扣就要上繳紀委哦免得日後追究責任之類的說教之語,畢竟也也是現實生活中的社會成員之一,況且她不是紀委的。冠蘭而是說:“我們看見中央電視台播放一個藥代表掉了個u盤暴露的內幕,太可怕了。藥代表不僅要給回扣你說的那些人,而且連藥房裏的統計員也要分一杯羮。”
“所以我說的,隻有切實保障醫護人員的工資福利和硬件建設,遏製公立醫院的惡性膨脹,才是破除逐利機製的關鍵所在。”
“對,建立保障機製,尤其是在保障醫護人員的工資福利這一塊,並且要與醫護人員的付出相匹配。”
“第二,降低檢查費用,減少過度檢查和輕病住院的現
象。
冠蘭說:“對對,我在網上看見不少這方麵的文章,呼籲在降低檢查費。”
“看來社會上已成為共識,這點我就不多說了。”
“但是,如果有的醫院借機巧立名目,暗渡陳倉的抬高檢查手術費用,玩著花樣變相的把成本轉嫁給患者,怎麽辦?”
“這就需用加強監督檢查的力度,加大懲罰的力度。”
冠蘭點點頭,表示同意此觀點。
“第三,要政策上扶持發展民營醫院,形成一個相互競爭的良好環境,為醫療質量服務水平提供版本升級。”
現在民企有錢的老板很多,但都不敢投資辦醫院,一是辦個醫院手續複雜艱難;二是醫療技術也跟不上。所以要政策上扶持。除了鼓勵創辦民營醫院、個人診所、特色醫院,還要鼓勵醫療技術人才下海,甚至可以采取停職留薪的方式鼓勵他們流向民營醫院,打破公立醫院壟斷醫療資源的現象。
這條建議好是好,可是辦民營醫院有多難?冠蘭見報導,高層領導為之發怒的是一百多個公章竟批不下來一所民營醫院的建設。這種腸梗阻的具體在哪冠蘭是沒法知道的,但事實告訴她,這種局麵改觀看來要段時間,所以她沒做聲。
餘副院長沒有感到冠蘭在思考,仍然嘴未停:“第四,要加強基層醫院建設。不僅要在硬件建設加大投入,而且要在提高醫療技術上下功夫;不僅要鼓勵醫學人才到基層醫院行醫,還要有優惠政策吸納留住他們。
要加大基層醫療人員進修培訓的力度,並作為醫療行政鋼性任務下達到各大醫院,尤其是北上廣的各大醫院更要為此積極提供條件,要有緊迫感,要有具體的指標數,有點像各大名校培訓一般大專院校的助教一樣。
我記得以前缺醫少藥的年代,省市縣的衛生行政機關每年都要舉辦為期一年的醫護人員業務培訓班,此舉對醫療建設的發展起到了極大的推動作用。
國家有關的部門要為二線三線甚至四線的醫生提供直接到外國進修升造的條件,讓他們學有所成回來後成為當地的名醫,分流聚集北上廣一線城市的患者,減輕一線城市的行醫壓力。”
“你這個觀點很對,我國的醫療技術成梯字現狀。一線城市的醫護人員往醫療技術發達的外國進修,二線的往一線,三線的往二線,四線往三線城市進修,相對來講越大城市醫療技術水平越高,不打破這個格局,不然,永遠解決不了北上廣醫院蜂擁排隊掛號的現象。”
說到醫療技術這個問題,冠蘭還有事實要噴薄,但在餘副院長麵前她沒多說這點,因她老爸就是吃了縣醫療技術不行的大虧,害得像個搖擺翁。
“冠院長以上是我就醫院這一塊怎樣改革說了一點拙見,見笑了。”餘副院長剛說完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