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驚聞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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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不耐煩地看了我一眼,大概以為我瘋了,皺了皺眉,一句話不說,轉身便要走。
他這次要是走了,我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能再見到他,心裏頓時慌亂起來,想都沒想,連忙跑過去抱住了他的胳膊。
周正突然受驚,手臂上的肌肉頓時繃緊,幾乎下意識便將我甩開,我一屁股摔在地上,手掌心在粗糙的柏油路麵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掌心處傳來的刺痛讓我悶哼一聲,可我已經顧不上手上的傷,直接衝過去抱住了他的大腿,仰頭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周正臉上的錯愕幾乎無法掩飾,但是很快,他便收斂目光,然後看了看胳膊上搭著的西裝外套,我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頓時一陣心虛。
剛才衝的太猛,手上的泥土蹭到了他的衣服上,留下好幾個手指印。
“你到底想怎麽樣?”周正皺眉,“要不然我叫大哥過來?”
我用力搖了搖頭,懇求道:“我保證,隻要證明你不是林飛揚,我馬上就放你走,還跟你道歉,以後也離你遠遠的。”
周正冷笑道:“如果我不答應,你便不肯鬆手?”
我用力咬著下唇,沒有說話,隻是抱著他大腿的手臂更加用力,死活不肯鬆開。
周正低頭看了我幾秒鍾,大概是被我的無賴行徑打敗了,終於鬆了口,歎息道:“好,你說,怎麽證明?”
我說:“林飛揚胸口的位置有一塊青色的胎記,你讓我看看。”
他的目光頓時冷了下去,看著我的眼神帶著危險的光芒,我心裏很害怕,隻能虛張聲勢,直勾勾地望著他的眼睛,絲毫不願退縮。
林飛揚胸口處的那塊胎記隻有小拇指的指甲蓋大小,是我小的時候看到的。那時候他還不知道什麽是羞恥,夏天天熱的時候,就光著膀子在家裏竄來竄去,那塊胎記我看見過好幾次。隻是後來他年紀大了,跟我的關係也親密了很多,便開始不好意思,成天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大概是沒有想到我會提這樣的要求,周正的臉色明顯很不好看。
我盯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猶豫的樣子,心底忽然湧起一陣希望。他不敢讓我看,是不是代表著,他的胸口處果真有一塊胎記?
周正越是猶豫,我心中的希望便越大。
他沉默了良久,一句話沒說,直接單手開始解襯衫的衣扣。我不由得愣了一下,周正嚴肅的臉色告訴我,或許我猜錯了。
然而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周正解開了三粒紐扣,將敞開的襯衫朝兩側撥了撥,冷聲道:“你自己看。”
我慌手慌腳地從地上爬起來,望著他幹淨潔白的胸口,腦子裏忽然有點發懵,這跟我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樣。
“不可能的。”我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連忙伸手扒住了他的襯衫,左右看了看,周正被我撞的一個趔趄,身體搖晃著朝後退了兩步,臉上的不耐煩幾乎可以溢出來。
我就感覺一直以來支撐著自己的那口氣突然沒了,整個身體軟綿綿的,渾身都提不起力氣。
周正的胸口上什麽都沒有,皮膚比正常人還要白上一圈,別說胎記,就是連一顆米粒大小的痣都看不到。
我腦子發懵,望著他那張帶著嫌惡的臉,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希望過後的失望直接將我打擊的毫無力氣,隻想縮回床上,抱著自己的膝蓋好好哭上一場。
“陳小姐滿意了?”周正一邊冷漠地看著我,一邊將襯衫的扣子一顆顆係上。
“對不起。”我咬了咬牙,終於認命地道了歉。看到他衣服上的汙漬,更加覺得愧疚,朝他伸手道,“抱歉,你這衣服,要不然我洗幹淨以後再還給你。”
周正聞言,便將西裝外套扔到我懷裏,我趕緊抱住,然而他接下來的話,卻如同一盆冷水,直接澆在我頭上。
他說:“扔了吧,我不喜歡被別人弄髒的東西。”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隨即轉身離去,走到不遠處的車子旁,弓腰鑽了進去。
身形流暢的跑車眨眼間便消失在柏油路的盡頭,我愣愣地捧著那件西裝外套,胸口仿佛被大石頭碾過,腦海中一瞬間閃過無數的念頭。
低頭望著那件沾滿了泥土的外套,我的眼淚控製不住地掉了出來。
我就好比這件外套,周正毫不猶豫地丟了它,那麽等我真正見到林飛揚的那一天,他會不會也因為我髒了而不要我?
一想到從那張相似的嘴巴裏吐出同樣的話,我的胸口就疼得喘不過氣來,周圍的空氣仿佛在瞬間被擠壓殆盡,留給我幾近窒息的痛苦。
我連忙捂住口鼻,慢慢地呼出兩口氣,一步一步挪到馬路旁,坐在高出一截的人行道上,靜靜地等身體上的不適過去。
身後就是綠化帶,此時我也顧不上幹不幹淨了,後背直接靠在上麵,整個人軟的像灘爛泥一樣。
周正的衣服就扔在旁邊,我拿起來看了眼,又湊到鼻子前聞了聞,然而什麽味道都沒有,那股熟悉的薄荷香,並不在這裏。
可笑的是,剛才我竟然真的以為他是林飛揚,竟然死皮賴臉地抱著他的腿不肯鬆開。隻怕在周正心裏,我已經成了一個不要臉的瘋子。
我欲哭無淚,也覺得自己就是個神經病。
夏夜的風卷來燥熱的暑氣,我身上的汗水涔涔地往下落,心裏卻一片荒涼。
我靠在綠化帶上,望著天空中那一輪明月,忽然間覺得有些恍惚。我如此堅持著去找林飛揚又有什麽用?如果哪一天我與他相見,他也如同周正一般冷漠無情,那我該怎麽辦?
大宅那邊的晚宴應該結束了,我看到各種豪車一輛一輛從我麵前不遠處飛馳而去,誰也沒有停下來關心我這種縮在角落裏的人。
這些人生來富貴,享受著錦衣玉食,眼睛向來是長在頭頂上的,怎麽可能有功夫看看腳底下踩著的凡人。
也不知道呆了多長時間,連周圍的空氣都涼了起來,習習的涼風從我身上刮過,不遠處原來熟悉的腳步聲。我扭頭看了眼,來人果然是周然。
他看到我的時候,明顯鬆了口氣,責備道:“怎麽跑這裏來了?”
隨即看到了我身旁的西裝外套,神情便是一愣:“周正的?”
我點了點頭。
“真沒想到,你竟然追出來了。”周然“嘖”了一聲,調侃道,“他沒承認?”
我聽他的話,感覺有點奇怪,但是也沒細想,直接搖了搖頭:“他不是林飛揚,我認錯人了。”
“我說珠珠兒,你不會真的相信他說的話吧?”周然嘲諷地笑了出來,像看個傻子一樣望著我。
我頓時驚住了,心頭湧過一個猜測,可又不敢相信,著急地問道:“你到底什麽意思?”
“說好了給你的‘大禮’,我怎麽可能食言?”周然半眯起眼睛,“不過現在看來,林飛揚並不想認你啊。”
“周然,你到底在說什麽?”我著急地直接爬了起來,兩條腿都坐麻了,隻能用手扶著綠化帶旁的樹幹,才沒有摔倒,“你給我說清楚,他到底是誰?”
周然伸了個懶腰,無所謂道:“除了林飛揚還能有誰?照片你已經看過了,我爸認他當了幹兒子,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我頓時懵了:“那他為什麽不承認?”
周然笑道:“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他,而不是我。”
他說著大笑而去,隻留我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很長時間都沒回過神來。
得知他果真是林飛揚,我心中一陣狂喜,隻是這歡喜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就慢慢冷卻下來。
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再次與他相見的場麵,可是不論哪一種,都不會像今天這樣,他把我當作完全的陌生人,用那種冷冰冰的眼神望著我,眼睛裏滿是嫌惡和討厭。
還有臨走時那句意有所指的話——他是嫌我髒嗎?
我愣愣地撿起了地上的外套,小心地將上麵的灰塵拍打掉,然後緊緊抱在懷裏,兩條手臂用力,恨不得把它揉進身體裏。
我慢吞吞地往家裏走,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密密麻麻地滴落下來,打在手背上,熱熱的,像我整顆心一樣。
這兩年多的時間,他究竟去了哪裏?又怎麽認識了周然的父親,成了周家的幹兒子?
我不知道林飛揚到底經曆了多少事,連胸口處的胎記都不見了,我隻知道,他一定吃了很多苦,才會從那個恣意的少年變成如今冷漠而疏離的男人。
林飛揚的外套我交給了傭人,讓她洗幹淨以後送到我屋裏。
這一晚我怎麽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林飛揚的影子,想起我們還在小縣城的時候,雖然每天都在為作業頭疼,可那段時光無疑是最快樂的。因為有林飛揚陪著,就連王海的騷擾我也不怕。
可是如今,我們麵對麵,近在咫尺的時候,他卻狠心地不肯認我。
我從枕頭底下摸出他的照片,望著上麵日漸陌生的臉,眼淚又掉了出來,順著眼角滴落在枕頭上,很快就把枕頭打濕了,粘在臉上粘粘的,很不舒服。身上不舒服,心裏就更難受了,越看他的照片,越覺得生氣。
哪怕我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至少也要告訴我一聲,就這麽把我當成一個陌生人,難道他不會覺得內疚嗎?
這兩年多的時間,為了他的事我一直耿耿於懷,結果倒好,他竟然避我如蛇蠍,難道我就那麽讓人討厭?
我吸溜了下鼻子,終於給自己重新做好了心理建設,林飛揚既然那麽狠心地不肯認我,那好,山不來就我,那我就去就山,我就不信了,我要是每天竄到他跟前刷存在感,難道他還能一直視而不見?
他要是鐵了心跟我裝陌生人,我就是煩都能煩死他!
從小到大,他罵過我那麽多次土老冒、醜八怪、麻煩精,不照樣被我治的死死的?雖然現在過去了兩年,可隻要他骨子裏還是林飛揚,我就一定有辦法治得住他!
先前周然讓我學車,現在總算派上用場了,我找周然要到了林飛揚的住址,拿上洗好的西裝外套,開著車便殺了過去。
看得出來,周然的父親應該挺喜歡林飛揚的,給他準備的房子很好,是一處僻靜的水上別墅區,房子四周都是水。我不由得佩服起林飛揚來,當初他掉進護城河,我本來以為他會怕水,可沒想到,他居然住在這麽個地方,看來當年的事在他心裏並沒有留下多少陰影。
別墅區的安保措施做的很嚴,我說我是周正的朋友,可是崗亭的保安根本不給我放行,沒辦法,我隻能乖乖地等著。
大夏天的,車裏雖然開了空調,可是強烈的太陽光卻刺得我睜不開眼睛,身上依舊熱烘烘的。
我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實在撐不住了,就跑到車子後麵睡著了,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夕陽西下,肚子餓的咕嚕咕嚕叫,可是連林飛揚的影子都沒看見。
我身上已經臭烘烘的,難聞死了,可已經等到這時候了,讓我走我也不甘心。
又等了一個多小時,天色擦黑,終於看到了朝我這邊來的車燈,我頓時激動起來,連忙從車裏跑出來,眼巴巴地等著。
來的那輛車果然是林飛揚,他看到我的時候,竟然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打算直接從我身邊開過去,我心裏發急,朝他招了招手,見他不理睬我,一咬牙,閉著眼睛直接往前竄了出去。
刺耳的刹車聲頓時在我耳邊響起,我緩緩睜開眼睛,才發現車頭離我不過幾米的距離,剛才車速那麽快,如果不是他刹車踩得及時,我很可能已經被撞飛出去。
我心髒狂跳,身上的汗珠立馬滾落下來。
林飛揚“砰”一聲推開車門,麵色陰沉地朝我走了過來,冷聲嗬斥道:“你找死是不是?”
我用力吞了一口口水,此時才知道後怕,兩條腿肚子都在打顫,望著他冰冷的麵孔,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來給你送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