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當牛做馬為奴為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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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白冉隻覺得一陣不可置信。
聽完阿順的敘述後,他曾經對殷笑和秦穆之間的恩怨做過很多種設想,但絕對沒想到真實情況會是這樣。
當今天下就連三歲孩童都知曉,大衍朝暉王秦穆乃是百年難遇的奇才。兩歲起習武,師從英雄榜第一高手,待到十五歲出師,已是青出於藍。
而如今秦穆的功力有多麽深厚,早就無人能夠探究。別說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就連他這榜上有名的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近秦穆的身,都是不可能,更遑論是偷得他身上的東西。難道說,殷笑其實是個高手,功夫竟與秦穆不相上下,甚至更勝一籌。隻是一直深藏不漏,讓他不曾發覺。
可感覺並不像啊!但如果當真如此,她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麽?!
他猛然又想起秦穆去年同北夷對戰身受重傷,始終未愈的傳聞。又或者,並非殷笑身懷絕技,而是秦穆當真傷勢不輕,到現在都沒好。即便如此,也不至於栽到殷笑手裏啊。
白冉一瞬間心頭思緒百轉千回。他定了定神,壓下疑惑道:“王爺,微臣有一事不明。”
“說。”
“王爺武功高強,絕非一般人可以隨意近身,如何會被一個毫無功夫的女子得手?”
“哦?”秦穆不答反問,“那你是懷疑本王有意栽贓了?”
“臣絕非此意!臣……”白冉急忙辯解,卻秦穆不耐打斷……
“好了。你不必再多言。不過區區小賊,本王隨意處置了便是。白令使有這閑功夫,倒不如多替皇兄多分憂。”
白冉抿唇默然。短暫的猶豫後,下定決心般衝著秦穆躬身施禮,“王爺,殷笑……就是偷了王爺東西的這位姑娘,實乃微臣摯友。而且她在安陽幫過微臣的忙,還請王爺網開一麵。”
“網開一麵?”秦穆唇角微勾,笑意卻不達眼底,“白冉,你也算是朝廷命官。先不說那陰笑還是冷笑的,偷盜他人財物已觸犯律法。若是以後隻要有人冒犯了本王,隨便哪個朋友來求求情就能被網開一麵,你讓本王以後威信何在?”
“求王爺寬恕陰笑。”白冉又將上身壓低了幾分,繼續請求道:“殷姑娘偷王爺的銀子,微臣願意替她歸還。至於玉瓏令,相信王爺也已經追回。畢竟沒有造成重大損失,還請王爺恕罪。若是王爺還有什麽不滿,微臣願意替她承擔。”
秦穆冷嗤一聲,“她偷的是我暉王府的威嚴,毀的是我秦穆的名聲,你可承擔的起?”
白冉唇角肌肉一陣跳動,沒想到自己都低伏到如此程度,對方仍舊絲毫不留餘地。他眼神微動,強自壓下心中慍怒,“王爺,白家雖不才,但也並非無用。隻要王爺肯放過殷姑娘,若以後王爺有所吩咐,白家定竭力相助。”
“白家,嗬……”秦穆不屑地笑了聲,“白冉,一個白家本王還沒放在眼裏。而且……等你真繼承白家,做了家主,再來本王麵前說大話吧!”
白冉麵色一僵,他放下胳膊站直了身體,眸中怒意終於再難掩飾。
然而主座上那人卻忽然話鋒一轉,“不過……要本王考慮對她從輕發落,也並非絕對不可以。”
“……!!!”情勢轉變太快,竟叫人一時有些發懵。白冉暗自平定了情緒,開口時神色已然平靜如常,“請王爺明示。”
“不是本王明示。”秦穆修長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椅子扶手,“而是白令使你要有個明示,既然那陰笑還是冷笑的冒犯了本王,你就要給本王一個不得不饒過她的理由。還是那句話,她動了暉王府的威嚴,本王饒過她,總要有個說法去服眾。你且回去好好想個說法吧,不過本王耐性有限。”說完,他便示意身旁的一名烏衣衛送客。
白冉這一次沒再強求。施了一禮後,皺著眉略帶心事地同那名烏衣衛轉身離開了。
廳內隻剩下主座上的人和一名藍衣侍衛。
感受到身旁那人的欲言又止,秦穆慢吞吞道:“有話就問。”
那人遲疑了一下,“王爺,白尚書隻白冉一個獨子,將來定由他來繼承白家。那女人不過是個小賊,並沒有給您造成多大損失。您為何不順水推舟,讓白家欠您個人情?”
秦穆看了他一眼,“青鋒,藍十三剛才傳回的線報怎麽說的?”
青鋒愣了愣,不等回憶,他家王爺已經繼續說了下去,“別忘了,方才她那幾片碎石片就擺了你們所有人一道。那女子與白冉在安陽城熟識,就算兩人共同經曆沈家一事,至今相處也不過月餘。白冉並非什麽良善之輩,也極少意氣用事。可今日在本王麵前,卻對一個貌不出眾又相識不久的女子如此下血本維護,你覺得……是為了什麽?”
青鋒眼神閃動,腦中似乎豁然明朗。
秦穆薄唇微勾,轉眸將視線定格在窗邊的一盆常青植物上,眼神幽暗入夜,“所以,白冉越是拚命維護,本王就越是不如他所願!”
…………
秦穆說了不會讓殷笑凍死,就真的不會讓她凍死。
一頂小帳篷,加上五床厚棉被和兩隻暖手爐。即便冬夜嚴寒,也能確保她在外麵過一宿不被凍死。
青州城許久以前的確戰火不斷。
但也不至於像秦穆說的那般,遍地都是無法托生的冤魂怨鬼。這地方風水絕佳,氣脈極盛。就算是當年戰亂中死了不少人,魂魄也不會徘徊世間難入輪回,隻能是比其他地方的孤魂野鬼托生的更快。
所以殷笑實在想不通,秦穆為何一口咬定自己的行轅有鬼,還非得讓她在這裏待一宿。難道就是單純想嚇唬嚇唬她?如此的幼稚行徑,也未免太對不起他冷血狂妄的名號了吧。
還是這秦穆知曉了什麽風聲,也和那時的白冉一樣,想要試探她能否看見些旁人不能見的東西?不對啊,如果那樣,他應該讓她去亂墳崗才更保靠。但是他試探這個,又有什麽意義呢?總不會暉王府有不幹淨的東西吧!
殷笑轉瞬便否定了這個假設。秦穆身上煞氣極重,完全就是那些東西的克星。所以根本不可能是因為這個。
她百思不得其解,又忍不住心中陣陣憂桑。殷笑清楚的記得,秦穆剛才說的是:如果她能在這胡楊林中呆上一宿平安無事,就考慮減輕對她的懲罰。
是減輕,不是免除!而且考慮的結果是什麽,同樣是個未知數。
殷笑可以肯定自己能夠平安無事呆到天亮,隻是天亮之後會不會繼續安然無恙就難說了。
她知道秦穆捉拿自己的時候放過了阿順。這會兒他應該已經找到他家公子通風報信兒了,就不知道白冉是不是會來救她,又有沒有能力把她從暉王手中毫發無損地撈出去。
殷笑腦中思緒煩亂,最後煩著煩著,竟疲憊地睡著了。
夜裏賬外似有風聲呼嘯,如泣如訴淒涼悲壯。而她縮在被裏,無知無覺。
殷笑第二天是被凍醒的。
陣陣冷風吹在臉上,像是無數把小刀子割過皮膚。她激靈著睜開眼,發現天光已經大亮。明媚的日光穿過交錯的枯枝,斑駁刺目。
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她看著周圍景物迷茫片刻,猛然發現搭在周圍的帳篷不見了。
“醒了?”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陌生又熟悉。
殷笑一軲轆身坐了起來,就看見一身錦緞貂裘的暉王殿下正站在她躺下時頭頂的位置。
她烏溜溜地大眼睛轉了兩圈兒,急忙低頭行禮,“民女見過王爺。”
秦穆將目光落在她發頂的一根枯草刺上,諷刺道:“看樣子你長得太醜,就連那些缺胳膊少腿的百年亡魂,都不待見。”
殷笑不理他奚落,吸了吸鼻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可憐兮兮,“民女安然無恙,王爺是否也該履行承諾?”
“承諾?”秦穆語氣疑惑,“什麽承諾?本王何時給過你承諾?”
就知道是這樣!!!殷笑一邊暗自招呼秦穆的祖宗十八代,一邊抬頭用委屈的神情迎接他的目光,“王爺昨日說過的,隻要我在這裏呆一宿安然無恙。就考慮減輕我的懲罰!您一言九鼎,可不能到我這裏就說話不算數。”
“哦~你說這個啊!”他故作恍然,“別急,本王正在考慮。至於考慮的結果嘛……那就要看你接下來的表現了。”
果然還有後招。
殷笑心中又是一聲咒罵,麵色惶恐地瑟縮了一下,“王……王爺明示,民女要如何表現才能讓您滿意。”
秦穆笑而不語。過了會兒輕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殷笑。”
“哪兩個字?”
“殷實富足的殷,笑口常開的笑。”
“祖籍何處?”
殷笑這下被問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祖籍何處。山中就隻有她和師父,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祖宗是哪一位!
秦穆沒有立刻聽見答案,不耐地皺了下眉,“不想說?還是不能說?來人……”
“王爺!”殷笑急急出聲,“不是我不想說……是……是我一直住在山裏,我也不知道那山,究竟叫什麽名字!”見他依舊神情冷淡,她又舉手做發誓狀,“是真的!我沒說謊。”
秦穆不置可否地“嗯”了聲,倒是沒繼續多問。他深沉的目光中似有玩味,盯著殷笑看了片刻後,從袖中拿出一隻荷包。
殷笑眨眨眼,認出那荷包就是自己裝銀子的那隻。
秦穆說道:“你身上的一千四百銀子,現在全部歸本王所有,算是抵償在臨安城偷盜本王銀錢的本息。至於盜走玉瓏令又私自當賣……”說到這裏,他忽然住聲。
而隨著他的停頓,殷笑不自覺咬緊牙關,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她身體僵硬,神情緊繃的模樣似乎愉悅到他。秦穆唇畔掠過一絲笑意,直接宣判,“從即刻起,你就給本王當牛做馬為奴為婢吧。若是這一年內表現的能讓本王滿意,便赦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