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她又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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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笑極度懷疑自己上輩子其實一支燒火棍,所以這輩子即使轉世托生成人了,也依舊離不開廚房這種地方。
    在沈府做臨時工如此,在暉王行轅被迫為奴依舊如此。
    秦穆在單方麵宣布了殷笑的命運之後,便將她扔給了那個叫青鋒的藍衣侍衛。青鋒顯然也沒打算親自看顧她,而是轉手又把她扔去了行轅後廚,並吩咐管事有什麽髒活累活不用客氣,盡量使喚。
    於是殷笑第二段丫鬟生涯中的第一份任務……就是擦鍋底清爐灶。
    秦穆的敕建府邸有兩處,一處在北境封地內,一處在京城。
    這所謂的青州行轅,無非就是出臨時落腳的地方,院落並不恢弘,廚房規模甚至還不如沈府。可饒是如此,三個大灶兩個小灶,外加七口大小不一的鐵鍋,還是讓殷笑忙活了幾乎一整天。
    眼看要日落時,終於大功告成。她累得腰酸背痛,剛坐在角落的小馬紮上休息了片刻,管事便又出現在她眼前,“王爺要沐浴,趕緊的,去生爐子燒水!”
    殷笑心頭萬馬奔騰,卻又欲哭無淚。眼看著其他人都去吃晚飯,隻能邊吞口水,邊認命的繼續充當苦力。
    好在這之後,沒有人再派任務下來繼續折騰她。而廚房摘菜的大嬸見她一個小姑娘累的可憐,竟還好心地給她留了份晚飯。殷笑感激涕零,頓時覺得和暉王府相關的人,也不是所有都那般麵目可憎。
    這這世間,其實還是有很多好人的!
    行轅的雜役都住在後廚東側的一間院落,然而殷笑卻並不同他們宿在一處。
    晚上亥時剛過時,青鋒再次出現。然後將她領去了西側院的一間小屋,麵無表情地留下一本藍皮冊子,外加一句“背熟它。”便轉身走人了。
    殷笑四處打量一圈兒,發現小屋幹淨整潔,各種生活用品一應俱全,不像是長期無人居住的樣子。
    她走到屋地中間點燃暖爐,添了幾塊碳進去。待到室內溫度上來後,方才拿過那本冊子細看……《暉王府家奴訓誡百則》。殷笑眼皮一陣抽搐,不由仰天長歎:白冉為何還不來解救她出苦海?!
    說好的彼此有個照應呢?果真這種溫潤貴公子都靠不住麽!
    …………
    白冉這一天其實也過得並不算輕鬆。
    秦穆要一個能讓他放過殷笑的說法。但白冉卻再清楚不過,即便自己真的給出個說法,也仍舊不會有任何作用。搬出整個白家作為條件都不能讓暉王殿下心動,更何況一個沒有任何實質意義的說法?
    不過有一件事他倒是可以確定……那就是殷笑還平安無事。秦穆若是單純之位報複泄憤,早就已經讓殷笑死無全屍,完全不必和自己費這般唇舌。
    可讓他想不通的是,對於殷笑這樣得罪過自己的小人物,秦穆何以手下留情?這並非暉王一貫的行事作風。若勉強說是因為知曉殷笑和自己的關係,他又似乎並不在意白家的態度。
    白冉思緒紛亂,一時間有些理不清關係。
    然而午飯的時候,還有更叫人混亂的消息傳來。據他留在白家的眼線稟報:兩日前,他父親已經和張閣老口頭上對他和張玉瑤的婚事達成共識。隻等過段時間他回京後,便正式下聘,締結婚約。
    白冉隻覺得一個頭痛成了兩個大。
    他同張玉瑤青梅竹馬,也算是感情深厚。隻是這感情絕對不包括男女之情。兩家門當戶對,雖長輩有意結為姻親,卻始終沒有正式提上桌麵。索性他也就一直無視張玉瑤一片深情,裝糊塗。這些年他經常在外,每年和她見麵次數不多。女子青春有限拖不得,而且日子久了,張玉瑤對他的感情總歸也會淡上幾分。
    若非中秋太子選妃一事打亂了眼下朝堂格局,他父親也不會急於和閣老家聯姻。
    他明白此次不同以往,“拖”字訣已經無效,自己必須趕在這樁婚事徹底塵埃落定前做出應對。不過好在不回京,此事便不能正式落定。
    白冉壓下心中煩悶,叫來阿順簡單交代幾句後,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住處。
    …………
    六合當鋪位於青州城最寬闊的街上。
    南邊拐過兩條街是車馬市,北走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可出城。西側不遠是勾欄林立的花街,往東則直通官府衙門。真正繁華熱鬧,四通八達的所在。
    隻是當鋪今日生意不濟,從早上到現在,竟連張都沒開。
    前堂隻守了個年輕的夥計。白冉進門時,他手托著下巴,正靠著櫃台昏昏欲睡。
    “咳!”白冉不輕不重地咳了聲。
    那夥計被驚醒。迷茫了一瞬後,見有穿著不俗的客人上門,立刻打起精神笑臉相迎,“公子是要當東西,還是想淘換些稀罕物?店裏前幾天剛收到些好貨。”
    白冉並未答話,負手打量了一圈兒店內擺設後,方才開口,“我要當東西。”
    “喲,那您算來對地方了。我們這兒價錢公道、童叟無欺,可是城內出了名的!你是活當還是死當,要當什麽東西?”
    “活當。”白冉語氣不緊不慢,“當的是這青州城的太陽。”
    夥計一怔,隨即又笑容如常,“公子的東西太貴重,小的可做不了主。要不,您和掌櫃的商量?”說著,他衝裏麵做了個請的動作。
    “也好!”白冉淺淡一笑,舉步直奔後堂。
    吳齊晨起染了風寒,早飯後用過了藥一直有些昏昏欲睡。
    白冉的到來並未令他驚訝,兩人寒暄了幾句後,便開門見麵山,“東家說您這幾日必定上門,在下一直恭候公子大駕。”
    白冉笑著恭維道:“巫先生運籌帷幄,一向令人折服。聽聞先生日前來了青州,現可還在?”
    “東家有事,昨晚便離開了。不過他有話讓在下轉告公子。”
    白冉眸光一閃,“吳掌櫃請講。”
    吳齊笑了笑,“東家說,公子所拒之事不必強求,順其自然便可。另外,還有一條消息或許對公子有用。”
    “是何消息?”
    “青州城西門外十裏,有座山。從去年起,山中便常有獵戶失蹤。據說晚歸的樵夫曾經見過有人行至一處山坡下,便憑空消失。此事早就上報府衙,府尹大人派差役查看過,卻並未發現異常。可坊間卻已傳得沸沸揚揚,說是有邪靈作祟。”
    白冉頗為不解,“先生轉告此消息……是何意?”
    吳齊搖頭,“東家未說緣由,在下隻負責傳話。”
    白冉微微皺眉,沒有再繼續追問。隨即起身告辭。
    出得當鋪,外麵天色已經擦黑。
    兩名巡街的差役正好門前路過。他看著兩人身上公服,頓時腦中靈光一閃……救殷笑的說法,他知道是什麽了!
    …………
    第一縷晨曦透過窗紙的時候,殷笑轉醒過來。
    屋內陌生的環境讓她有些發懵,隔了小片刻才想起自己如今身在何處。
    “唉……”她歎息一聲,坐起身,隻覺得渾身骨骼酸痛,顯然是昨日勞累過度留下的後遺症。
    殷笑艱難地背過手,捶了捶後腰。下一瞬動作一頓,猛地想起什麽。
    她左右四顧,最後在枕邊找到了那本藍皮冊子。紙張已經發皺,其中幾頁還暈染了大片口水印兒,字跡都已經模糊。
    昨日那藍衣侍衛說讓她背熟這鬼東西。可她實在是太累,就拿了本子躺床、上邊歇邊看。結果一頁還沒翻過去,困意就席卷而來。然後她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再然後天就亮了。
    完了,又完了!
    她嘴一咧,還不等擠出兩滴眼淚,房門便被人從外麵“哐哐”敲響。
    “王爺有令,命你即刻去書房!”一道陌生的男聲毫無起伏地撂下一句,之後再也沒了動靜。
    “嗯哼……”殷笑痛苦地哼唧著,認命地掀被下床,鞋底蹭著地皮出了房間。
    殷笑來到書房的時候,秦穆剛用完早膳放下筷子。
    桌上碟碗精致,菜色、誘人。
    殷笑忍不住直吞口水,肚子也不爭氣地陣陣發空。可她隻能眼睜睜看著仆從們將幾乎沒有動過的食物,一樣一樣地都撤了下去。最後連味道都沒得聞。
    領她前來那名侍衛輕輕踢了她一腳,低聲嗬斥道:“王爺麵前,豈可放肆!”
    殷笑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規規矩矩地行禮,“民女見過王爺。”
    秦穆卻連眼皮都不曾撩起。他接過仆從奉上的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過嘴角後,輕輕吐出兩個字,“重來。”
    “啊?!”殷笑不明所以。隨即心頭微怒……連行個禮要刁難她!要不要太過分啊。
    還是那名侍衛出言提醒她道:“既已入府為奴,便不能在自稱民女。”
    破規矩真多啊!殷笑心頭憤憤,可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奴婢殷笑,拜見王爺。”
    “嗯。”秦穆漫不經心地應了聲,卻未曾叫其免禮,“青鋒昨日已吩咐過你了吧?”
    “什麽?”她滿眼不解。
    這次卻無人替她解惑。
    秦穆又道:“背吧。”
    殷笑隱約明白過來,整顆心忽悠一下跌倒穀底。
    秦穆終於抬眸睜眼看向她,薄唇一掀扔出一句炸雷,“錯一個字,挨一頓鞭子。”
    然後就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她旁邊的侍衛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條軟鞭。手腕一翻,鞭稍抽在她身側地磚上,發出“啪”地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