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殷笑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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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笑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明顯懷疑自己耳朵出現了問題。她滿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白冉,想要求證什麽,卻見他眉頭深鎖,也是神情愕然。
他走到殷笑麵前,麵帶歉意地拍了拍她肩膀。
今早那些伸冤鬧事的家屬,有幾個是他昨夜派人去攛掇的,有幾個則幹脆是他花錢雇來假扮造勢的。隻要給徐戰庭出主意的府中幕僚,恰巧以前承過白家恩惠,再許以重金,自然按照他的意思忽悠了個天花亂墜。既然秦穆要說法,他就想借著查案的由頭,找個將功補過的借口,冠冕堂皇殷笑撈出來,可誰知道,事情最後卻和想象中的不同,竟幫了倒忙。
“唉……”白冉輕歎一聲,安慰她道:“放心,有我在,五日足夠。不會讓暉王有理由找你麻煩。”
“嗬……嗬嗬嗬……”殷笑終於神魂歸為,認清自己的現實處境。她幹笑兩聲,壓低聲音,“若是我逃跑的話,你會接應麽?”
白冉一愣,隨即點頭,“自然!”若是五日後拿不出結果,秦穆真要拿殷笑開刀,他也是打算使些手段將她撈出來。
殷笑還是不放心,“那些烏衣衛什麽的,看上去好厲害樣子,你有把握?”
白冉笑笑,“放心,我會有安排。而且就算沒把握,也要一試!”
她烏溜溜地大眼睛轉了轉,“那你打得過暉王麽?”
白冉一陣沉默,“拚盡全力,可抵擋他三十招。”
殷笑心口拔涼。
…………
五日的限期破案任務,倒是給殷笑換來了短暫的自由。
秦穆完全不擔心她會趁機跑路,任由她隨意外出並不加以束縛。隻是有一條,那就是無論多晚,必須回行轅過夜。如果有什麽事情需要夜間通宵去做的,則要提前向青鋒或者藍羽報備。
殷笑也隱約明白了,秦穆所謂的要她留在身邊“當牛做馬,為奴為婢”,並不是要壓榨她的勞力折磨她的身體,而是要碾壓她的精神!
這讓殷笑更深層次的認識到,自己的未來的日子究竟有多麽凶險堪憂。
白冉離開行轅的時候,殷笑也跟著他一起走了。
她的包袱還在他那裏,雖然東西不多,卻是她現如今全部的家當了。而且那什麽西郊獵戶失蹤案,她不過就是聽著那幾位大人口述,其它一概不知。白大公子既說了幫她,她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有力的援手。
從秦穆的行轅步行去白冉落腳的院落,步行也就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
青州繁華更勝安陽,街上攤販熙熙攘攘,殷笑幾乎走一路吃了一路。白冉見她暫時倒不開嘴說話,便也不急於提問。到了住處後,立刻吩咐仆人燒水,準備飯菜。等她舒舒服服洗了澡,又風卷殘雲般解決掉半桌飯菜後,方才笑著開口,“你這是多少天沒吃過東西了?”
殷笑伸出一個手指頭,嘴裏喊著東西,含糊不清道:“從我被抓去到現在,就正經吃了一頓飽飯!”
他微微皺眉。還不等再問什麽,她已主動將這兩日的遭遇講了出來。期間夾敘夾議,時而義憤填膺咬牙切齒,時而又悲悲切切明眸含淚。
白冉這兩天也是一直擔憂她的處境。方才聽見她兩日隻吃了一頓飽飯,甚至還感到一絲心疼和慍怒。可此刻見她比說書先生還興奮的架勢,所有的情緒瞬間就都成了無奈和好笑。
不過聽了殷笑這添油加醋的講述後,他倒是徹底放下心來。還是那句話,以秦穆的行事作風,有千百種方法可以叫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雖然不知他這次為何如此仁慈,但既然他第一時間沒殺殷笑,這兩日又隻在這些不痛不癢的小事上做文章,就證明她是真的沒有了什麽危險。
“唉……”他輕聲歎息,對上她委屈的眼神,語調不自覺柔和了幾分,“你且再忍耐一段時間。暉王殿下一開始沒動你,以後也不會傷你。不用一年那麽久,待他消了氣,我便將你撈出來。”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殷笑沒精打采地應了聲,心中對他的話完全不抱希望。
因為她隱隱覺得秦穆的所作所為,根本不是為了解一時之氣。而且她也從來沒指望過白冉會真的為了自己,去得罪一個權傾朝野的皇親國戚。她還有種直覺,這位暉王殿下和白冉似乎有什麽恩怨,格外的喜歡為難他。所以秦穆對她的刻意刁難,誰知道有沒有受了白冉牽連的因素在裏麵。
她早就知道,這位溫潤和氣的白公子,其實也不是什麽完全值得信賴的好人。但至少這個人行事時會維持著謙謙君子的外衣,哪怕是算計什麽,也溫文有禮。
秦穆就不同了。喜怒無常、冷漠乖戾,偏又位高權重。他手裏拿著鞭子,想抽誰就狠狠的抽過去,不加掩飾更不怕樹敵。而且抽完了還要羞辱你一翻:我就是欺負你沒本事來咬我,你能怎麽樣?!
完全的土匪作風。
但殷笑卻不得不承認,她拿秦穆這種人毫無辦法。
她讚同白冉的話,秦穆暫時對自己應該是沒有殺意的。但誰知道以後?畢竟此人善變,她在他眼中又小若螻蟻。一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若是哪天他沒興趣繼續刁難她最好。若是哪天真的受不了了,她就逮住機會跑路。
殷笑心思百轉千回,一時間便做好了以後的打算。而那邊的白冉一臉的若有所思,像是另有心事。
她重新拾起筷子往嘴裏忙活,然後剛吃了幾口,便聽見他打破沉默道:“殷姑娘,你真的……在臨安城偷了暉王殿下的錢袋?”
低沉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懷疑,幾分探究,還夾雜了幾分她不太懂的情緒,讓殷笑不由一怔。她動作一頓,抬眸看向他,也有些驚疑不定,“是啊,怎麽了?”
白冉看著她的目光深邃了幾分,“殷姑娘,你真的不會武功?”
“不會啊!”殷笑眨了眨眼,很是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她若是有功夫傍身,前晚就不會落在秦穆手裏了。就連她師父留給她的鈴鐺,也痛心疾首地被他拿了去。等到跑路的時候,一定要把它拿回來才行!
“殷姑娘……”白冉在短暫的默然後,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暉王殿下三歲習武,十五歲便鮮有敵手。就連我都不能輕易近身,你是如何能夠得手的?”
殷笑對他的問題,似乎也有一絲迷茫。她想了想,不確定道:“或許就是因為我不會武功,所以才沒讓他用心防備吧。其實……其實我那天也是意外走了運,坐收漁人之利罷了。”
“哦?”白冉挑眉,示意她繼續。
殷笑回憶道:“臨安城那日來了雜耍班子在街上獻藝。當時很熱鬧,看的人很多。暉王就在其中,而且獨自一人,沒有帶隨從的樣子。雜耍班子討賞的時候,他一出手就是一錠銀子,在加上衣著不俗,就被兩個小賊盯上了。具體情形……我也不太記得了。反正那時候挺亂的。他應該是發現了那兩個小賊,但卻沒有注意我。所以我就趁著他注意力分散的時候,順手牽羊了。”
“就這麽簡單?”白冉仍是覺得不可置信。縱使當時有人分散了秦穆的注意力,也不可能叫人輕易得手,“你從他身上拿走東西的時候,他就半點察覺都沒有?”
“沒有啊!”殷笑搖頭,“他裝銀子的荷包就掛在腰間,很好得手的。而且當時人擠人,就算我碰到了他,也很難引起懷疑吧。後來你不是在青鬆縣見過我,而且我還沒那麽窮困潦倒麽。花的就是從他哪裏順來的銀子。”說著,她長歎一聲,“可惜我也被黑吃黑了。”不然她不會去沈家做燒火丫頭,惹來一堆麻煩。然後又因為跟著白冉來青州碰上秦穆。
殷笑忽然感到一陣懊悔。如果她當時能夠再小心一點,是不是現在的局麵就不一樣了呢?!
…………
吃飽喝足後,殷笑決定去府衙看看。白冉便吩咐阿順套了車,陪她一起。
有關這人口無故失蹤的事情,方才那幾位官老爺雖然你一言我一語的,她雖然勉強聽出個大概,卻也是滿腦袋糊塗賬。她現在時間有限,若想要用最少的時間了解事情,最簡便快捷的方法,就是去看卷宗。
這件人口莫名失蹤案雖然至今沒有眉目,但相關細節卻記錄得很詳細,足足寫滿了四本卷簿。尤其是事情剛發生的時候。大約主簿做不了主調查,又怕毫無作為被新來的上司治個瀆職之罪,所以在記錄詢問上格外認真細致。
那最早丟失的獵戶,名叫萬永貴。青州西郊萬家村人。他這名字起得響亮,隻可惜一生從未享受過富貴不說,還中年早逝,留下高堂妻兒無人照顧。
據他妻子萬劉氏所言:萬永貴是五月十五早上辰時進的山,臨走前曾交代家中,差不多當日就能返回。即便是耽擱,也不會超過次日晌午。
可萬劉氏一直等到第三天早上,也沒見丈夫蹤影。她擔心丈夫遇見意外,便去找村長求助。村長當即組織了十多名青壯年入山尋人,不但未果,反倒又失蹤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