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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零九章不過是掩飾
    顧清讓的臉在暈黃的燈光裏，越發柔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看著我的眼神裏，似乎藏著無盡的溫柔，讓我不自禁想要沉溺在裏麵。突然他停下吃麵的動作，吞下麵條咂了咂嘴，輕聲說：“隻要是你煮的，我都喜歡吃。”然後猛地吸溜一口，直被麵湯嗆得忍不住咳嗽。
    我眼裏頓時蓄滿了淚水，抬頭看他咳嗽的模樣，轉身去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後背，忍不住嗔道：“吃那麽快幹什麽？！”
    顧清讓忙擺擺手，邊咳邊說：“咳……沒、沒事咳咳……”
    我邊拍他後背邊想到，他似乎一直是這樣的，時不時說上那麽一兩句暖心的情話，然後莫名其妙的出糗。我突然意識到，原來還是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比如他喜歡吃完我做的東西之後滿意咂咂嘴的習慣，比如我聽到他的情話心裏就柔軟的習慣。
    原來一切都沒有變，隻是我所處的情境不再相同，於是心緒不相同，所見到的事物自然也不同。
    顧清讓咳完之後，看著我仍輕拍他後背，一把將我抱進懷裏。而我也順從地埋在他懷裏，理所當然地享受這些突如其來的溫情。我們沉默而溫情著，家裏的一切也似乎帶上溫馨的色彩，包括空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清讓說話時呼出的氣息掠過我的發間，他的聲音隨即從我的頭頂傳來：“你相信嗎？隻要是你做的東西，我都會喜歡吃。”
    “相信。我相信。”我的臉因為緊貼他的胸膛，聲音顯得有些悶。
    “不過……”他故意停頓了一會，然後聲音突然拔高：“你的廚藝下降了！”
    怒！聽到他說的話，我的手隨即毫不留情地敲上他的胸膛，一把推開他，回到椅子上繼續吃我的麵條。任憑他在那邊鬼哭狼嚎胸口悶疼。
    可惡！吃我煮的麵還敢嫌棄我廚藝不好？！
    果然一切都沒有變！溫情是暫時的，他的欠揍才是永恒！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再也不理他，吃著我自己的晚飯。顧清讓似乎意識到自己鬧得太過了，今天一天的氣氛都有些過於不正常，相對於其他時候太活潑了反倒像是一種掩飾。
    其實我們心中都有一道坎吧。
    那道即使過了幾年而我們仍然邁不過的坎。可是該怨誰呢？
    顧清讓囚禁我沒有錯，我逃離他的束縛也沒有錯。如果有錯，那隻能錯在我們的感情不夠堅固，禁不起誤會吧。
    吃完東西的時候，我們誰也沒有再開口，自顧自地做自己的事情。我整理衣物他洗漱，當我洗漱完出來，他已經去自己的臥室了。兩人相安無事，這個夜晚看起來過於平靜。可是這個晚上，我們的心裏都平靜不下來。
    我躺在床上，看著月亮清冷的光瀉在木製的地板上，泛起一層冷意。我突然沒了睡意。
    一想起我們曾一起生活過的快樂回憶，想到分手後的我獨自生活的記憶，再想到當初他誤會我時那種從骨子裏透出的陰冷，我到如今仍不能夠釋懷。
    為什麽當初他不相信我呢？為什麽本來是一件好事，最後卻是以悲劇的形式出現？為什麽他能夠那麽狠心，棄我的解釋於不顧，一邊說著愛我，一邊懷疑我冷漠對待我甚至將我囚禁起來？而時過境遷，如今藕斷絲連的我們這樣到底算什麽？
    餘情未了？還是以前的傷害不夠，要再痛一些？
    有時候我會想，命運真是一個頑劣的小孩，開心了就賞我們幾顆糖吃，不開心了就讓我們變成刺蝟，一旦擁抱就是互相傷害。可是渺小若塵埃的我們，隻能夠在開心的時候感恩戴德，不開心的時候顧影自憐嗎？
    如果是，那我不要這樣。我不要我們一麵擁抱，一麵卻是握緊手上的刀子，直將對方傷得體無完膚。
    深夜寂靜無聲，時間從指縫偷偷溜走，溜過今天與明天的罅隙間，逐漸跑向旭日東升的早晨，沒有一絲聲響，連塵埃都不曾帶起。當夜晚黑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我的思緒所帶起的哀傷感讓我的眼皮逐漸沉重。這本是一個注定無眠的夜晚，可是我實在太累了。我的心也很累。
    我需要休息。
    ……
    餘念，餘念。我聽到有人極盡溫柔地喊我的名字。
    暗。很暗很長的一條路。我一直在走，可是一直走不到盡頭。我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可是我不知道是誰。
    突然一切都亮了起來，一個人緩緩從旁邊的房間走出來。我無暇去想為什麽原本黑暗至極的路會突然亮起來，為什麽原本都是牆壁的地方會突生一間房，為什麽顧清讓會突然出現在這兒，並且緩緩走向我。
    他一直在喊：“餘念，餘念。”
    一直走向我，可是路好像變得好長好長，他走不近。
    我看著他一直喊我的名字，一直走這條沒有盡頭沒有變化的道路，突然無端生出悲傷的情緒，一種絕望的念頭突生：我們之間，怕是誰也走不向誰了吧？可是，為什麽我的心好痛。
    不！我要走近他，走近他。於是我邁出步伐，剛開始是一點一點地挪動，然後是走快一點，最後是極盡氣力奔向他。不知道為什麽我能夠走近他，而他不能走向我。我隻知道，近了，近了，還有一點我就能夠觸碰到他。
    可是……
    當我的手即將觸碰到他的臉時，突然他渾身散發出陰冷的氣息，他的手緊緊按住我的脖子，像是要將我掐死一般。他的眼神，像是在質問我什麽，嘴裏低低喃喃的話語我聽不清。
    我拚命分辨他吐出的字眼，終於聽到了他的低喃聲。
    他一遍又一遍地說：“餘念，這孩子不是我的，打掉他。”
    這孩子1;148471591054062不是我的，打掉他，打掉他……
    不！顧清讓！你沒有資格讓我打掉孩子。你沒有！
    我猛地睜開眼，嘴裏大口大口地吐氣，仿佛不用力一些就從此再也不能夠呼吸了一般。我的後背浸滿了冷汗，我學著顧清讓掐著我脖子的模樣，將雙手交叉放在脖子上，越來越緊，越來越緊，直到脖子泛紅，不停地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