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與君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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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家中人生紛雜,程月棠屏息凝神,豎耳從眾多說話聲中篩選自己想聽到的內容。
    幾句與草藥有關之事入耳,程月棠便將手中酒杯一擱,視線往斜對麵的一桌撇去。
    身著短衫的男子一隻腳搭在長椅上沒有套鞋,一隻腳在灰蒙蒙的地上上下擺動著。
    “說來也奇怪,今日可又有人來打聽那兩種藥材了,你們說我們哥幾個去找找看,是不是得發一筆?”
    “那藥稀奇的很,你小子以為想找就能找得到的?”
    另一個男人手指輕叩了兩聲桌麵:“不過以我看來找那藥材的人,個個穿得貴氣,不一般。他們這些有錢人家的人,找那藥材幹什麽,是不是又有勞什子郎中,道人說什麽延年益壽的屁話?”
    程月棠微眯著眼細看了幾人一番,都不眼熟,大抵要麽就還沒有去到幾人所在的鏢局,要麽就是詢問時並未注意。
    不過她更希望是後者。
    她看過去的眼神,被其中一個喝的微醺的男人瞧見,男人起身,身影稍顯搖晃,手中提著酒盅,朝著程月棠一步一晃的走了過來。
    芍藥從剛進酒家就愁心著這樣的事發生,此時急忙就與小蝶兩人齊齊擋在了男人跟前。
    “喲?這位小姐是不是看上我們哥幾個了,要不要坐過來喝一杯啊?”男人趁著醉意,手順過小蝶的臉蛋:“嘖嘖,細皮嫩肉的,好貨色啊!”
    小蝶急忙用手捂住被男人抹過的臉,又羞又惱地跺了跺腳:“仔細你的手!明日就會生瘡爛掉!”
    “哎喲,小丫頭片子牙尖嘴利的,有點意思,大爺就好這口!”
    剛才閑聊的幾個男人齊齊拍桌而起,朝著程月棠這邊走了過來。
    看模樣還打算兄弟齊心,一起把她們主仆三人給擄回去。
    程月棠不慌,站起身來,手磨平上衣上的褶皺:“先回府吧。”
    剛才光著一個腳丫子的男人,上前握住程月棠手腕,稍用了些力度就把程月棠拽到了跟前,充滿酒氣的呼吸伴著惡臭一陣陣的往程月棠臉上撲。
    “小姐既然來了就別急著走,看都看過來了,陪哥幾個坐下來喝一杯也不會怎麽樣……呃……我們那桌好酒好肉多的是!”
    還沒等程月棠把男人的手扒開,一把紙扇邊狠狠的擊在了醉酒男人的腕口,疼得男人手一脫力,哇哇直叫起來。
    程月棠抬眸,那張相熟的臉引入眼簾,莞爾間程月棠手搭上剛被握住的腕口,向後退了幾步。
    看模樣到底有些疏離。
    而之後這場鬧劇也如程月棠所料那般沒上演太久,幾個借酒發瘋的男子就被酒家趕了出去。
    程月棠遲疑的看了一眼男子,才從有些印象,到逐漸想起。
    想不到會在此處再見他。
    “沒想到,會在這裏與公子再次相遇。”程月棠抬起杯子一揚,飲盡:“今日多謝公子解圍,現還有要事在身,恐不能再多逗留。”
    想來若不是那日的相遇太過離奇蹊蹺,興許程月棠也不會對這張臉印象之深。
    “姑娘正在找兩味藥材吧?”
    程月棠剛提步,又被對方的一句話提起了興趣,視線遲疑的朝著身後看去。
    他手中玉骨折扇輕扇著胸膛,紫色華服於身,配上那雙狹長的鳳眼,眉目竟不輸於女子精致,可眉宇終究帶有幾分淩厲,舉手投足間也全然是英雄俠義之氣,與這容貌一搭,美則美矣,卻有著男子該有的韻味。
    可程月棠現如今對美色無心欣賞,能夠讓她掛心的恐怕隻有那兩味藥材。
    “你有?”
    楊季修搖頭:“不過這些時日,我也打探了些消息,姑娘若是想聽,便再稍坐片刻。”
    “打探?那公子身邊也有人需要這兩味藥?”程月棠問道。
    “聽聞秦國公府小公子身染怪疾,急需這兩味藥做藥引,上次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無以為報,所以唯有借這件事,來償還當日救命之恩。”
    芍藥和小蝶聽得雲裏霧裏,饒是她們二人常伴程月棠左右,先前也未嚐見過這男子。
    可作為下人,卻也知道什麽話該問,什麽話不該問,小蝶與芍藥相對視一眼,便一同在門外等候。
    酒家裏,桌上的吃食未完程月棠滿上兩杯茶水,低垂著眉眼。
    “在下楊季修,此前未嚐有機會正式向程小姐介紹過,是我疏忽,還望小姐莫怪。”
    程月棠淺笑搖搖頭。
    對於楊季修此人,程月棠並不陌生。
    上輩子她雖從未與楊季修接觸過,但有關於楊季修的事情,也還是曾聽楊越遙提起。
    昔年,以楊季修的出身,根本不足為懼。
    可楊越遙多疑,越是離帝王位近,他的狼子野心就越難以平複,夜裏睡夢之中,時常夢見身旁的兄弟個個要奪自己的性命,雙雙眼睛都在窺視,翹首企盼他的暴斃。
    如同森林中的餓狼,閃爍著寒光的眼眸在黑暗中緊盯著獵物伺機而動。
    楊越遙在還沒有將周圍兄弟除盡之前,一句句甜言蜜語,山盟海誓哄著當初那個死心塌地的程月棠,讓程家變成他手中一把所向匹敵的利刃,將能夠威脅帝位的人屠殺殆盡。
    而程月棠前世對於楊季修最深的印象,大概是楊越遙長籲了口氣說:嗬……終於輪到我了麽……
    “程姑娘?”
    程月棠回過神來,小啜了一口清茶:“公子好名字。”
    “姑娘想了那麽久,就要跟我說一句這個?”
    “我隻是在等公子給我的消息,剛才留下我的話,該不會是誆我的虛詞吧?”
    楊季修將折扇往桌麵上一放,將杯中清茶飲盡。
    “曾經碧蓮根當作禮物送給了尚書大人,說是為尚書夫人治病,可尚書夫人卻在配藥之前離世,而後我聽聞碧蓮根又轉送了幾次,現在再誰手中尚且未知,不過從尚書齊大人那邊查下去的話,我想應該能找到線索。”
    “齊大人……”
    程月棠點點頭,讓小二哪來一壺清酒,滿杯本打算敬楊季修一杯,卻不了被他以扇抵住了手腕。
    “小姑娘還是少飲酒的好……咳,夜已深,若是程小姐不介意,可否由在下護送程小姐回府?”
    “那勞煩公子了。”
    若不是因為藥材的事情,還需楊季修去查探,程月棠興許不會那麽賞臉。
    以程月棠對前世的記憶,楊季修雖然實權不多,在眾多兄弟間算不上什麽人中龍鳳,不過消息總比她一個女人來的靈通。
    她隻能一家家鏢局去問,一間間藥材鋪去查,如同大海撈針一般,根本接觸不到與碧蓮根,龍骨草這種名貴藥材有關係的人。
    程景況因為秦國公的身份,如果真在官僚中打探,興許會有人接著恩情,讓秦國公府為難。
    眼下有人願意去找,程月棠當然再樂意不過。
    兩人齊齊走出了酒家的門檻,跟在身邊的婢女剛準備與楊季修分道揚鑣,卻不料程月棠與他竟然有說有笑的走到了一起。
    “藥材的事情還得麻煩公子,我一個女流之輩,太多地方難以出麵,還算好有公子在一旁協助,若是找到藥材,月棠定當厚禮相謝。”
    程月棠以自己的名義將這件事許下。
    避開了秦國公府,也不會因為欠下恩情落人口實。
    “救命之恩在下還沒還清,這件事就當是報恩,姑娘隻許等藥材即可。”
    見他麵色不改,程月棠輕笑點頭。
    程月棠也自覺與楊季修相處,那麽久防衛的心,竟莫名的有些放鬆。
    興許前世對楊季修的印象不壞,索性程月棠也不會如同一個帶刺的刺蝟鋒芒相待。
    伴著沿路越來越暗的燈籠,程月棠也在楊季修的陪同下走到了秦國公府門外。
    “找藥材的事情,私下恐怕要多勞煩公子一些。”
    “無礙。”
    程月棠看了一眼高掛的月亮,莞爾,將一塊方帕塞到了楊季修的手中,還沒來得及解釋,這手帕的意義為何。
    楊季修就握著那帶有女兒香的帕子,開口打趣道。
    “定情信物?”
    “公子真是風趣。”程月棠猶自淡然,繼而道,“這帕子你先留好,若是日後有藥材的消息,便拿給下人,我自會出門來迎你。”
    看著程月棠麵對藥材一事的正經模樣,楊季修把方帕往懷中一收,微垂著眼眸點頭。
    兩人紛紛告別後,程月棠才提步回到了秦國公府中。
    小蝶本就好事,見大門關上急急忙忙走到程月棠身旁,就連芍藥都沒能拽住。
    “小姐,剛才那位公子……”
    程月棠長籲一聲:“如何?瞧上人家了?改日我再幫你牽線。先和芍藥進去幫我備好熱水,一會我從朗兒那邊回來,便伺候我沐浴更衣。”
    “小姐真是沒一句正經。”小蝶造反似的咕噥一句,又怕被程月棠訓斥,忙跑開了。
    趁著夜色,程月棠隱約又回想起剛才楊季修的模樣。
    兩人從相遇到坐下,每一句話無不客氣有禮,句句客道話,現在回想起來,程月棠都忍不住勾勒出笑意。
    許久為與人如此,也許久未見陌生人可以第一眼就如此輕鬆。
    那句打趣,程月棠沒有又羞又惱,反倒覺得比起那在酒桌上彬彬有禮的難惹,興許冷這張臉將那四個字吐出的楊季修更為真實舒服一些。
    想著她推開了程夜朗臥房的門,看著那想要坐起身來,卻又無能為力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程月棠卻還是麵帶笑容在程夜朗的床榻邊坐下。
    “今日如何?身子骨可恢複些了?”
    “姐姐我感覺我現在都可以拳打十頭大牛,你不需要記掛著我,快回去好好歇息吧!”
    程月棠搖了搖頭:“我不累。”
    程夜朗的伸長了臂彎,指腹覆上程月棠的眼底:“胡說,姐姐眼睛都快睜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