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她為何還要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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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月棠剛回到自己院中,便見芍藥站在門口,似乎已等待她多時。
“小姐。”芍藥恭敬上前施禮,麵上略帶幾分不忿。
盡管她已努力將情緒收起,卻還是被程月棠掃進眼底。
“發生何事?”
“小姐,燕無聲正在後院等您。奴婢……奴婢無能,打不過他。”芍藥的聲音極低地答道。
原來是為了這個。
程月棠噗嗤一聲,笑看她道:“你一介女流,何必跟個七尺男兒較勁。”
說完,程月棠就繞過她往後院而去。
燕無聲這時候出現,並非她的命令,想來大致是有事要跟她說。
這邊,燕無聲坐在石桌旁,手邊放著兩個黑色的布袋,手指正有一搭沒一搭的在石桌上敲擊,看見程月棠來了之後就起身站起。
“小姐早間有事耽誤了,未能正常訓練,無聲特意來問小姐可否要繼續訓練。若是不必……”
“自是要學。”程月棠目光掃過石桌上的布袋,又審視著燕無聲。
“既然小姐有此決心,那不枉在下為小姐苦心準備了一番。”
燕無聲說罷便將石桌上的黑布袋拿起,遞給程月棠。
程月棠伸手接過,當即發現這兩個布袋分量極重。她捏了捏布袋,才知這其中裝的全是精細鐵砂。
“沙袋?”
“嗯,小姐的資質在一般女流中還算出眾,但是要練輕功講究的是體態輕盈而雙腿有力,小姐還缺了這份力。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鍛煉你的雙腿力量。”燕無聲解答著程月棠的疑惑,一旁的芍藥聞言不自覺輕輕點頭,似乎很是讚同。
“那我該如何做?”
程月棠才拿了這麽一會兒,便覺得手腕發酸,難以負重。
燕無聲不答反笑,指了指程月棠的腿。
難道是要將此物綁於腿上?
程月棠將沙袋翻看一遍,竟真的發現沙袋四角備有暗繩。
她將信將疑地蹲下,將沙袋綁在腿上,然而綁好後再抬步,瞬間隻覺步伐沉重,舉步維艱,仿若整個人都被地裏伸出來的無形大手牢牢抓緊。
“請小姐穿著沙袋繞院牆跑圈。”燕無聲環視了一下這個院子,突然心生一計,“跑到趴下為止。”
程月棠眼波一閃,似是要說什麽,最終卻未發一言。
芍藥替程月棠捏把汗,正欲提議讓燕無聲從輕些的沙袋開始著手,但忽然見到程月棠提了口氣,邁著步子在院中緩緩跑動起來。
說是跑,可是以程月棠緩慢的移動速度,還不如說她是在艱難的走路。
“什麽時候小姐穿著沙袋能夠隻用一盞茶的時間跑完院子一圈,我們就可以進行下一項訓練了。”
燕無聲留下這句話後,旋即運起輕功,足下生風地越出了院牆。
這裏畢竟是程月棠的院落,而他最大的活動範圍也就是小姐外院,要是被秦國公看見,自己隻怕是逍遙快活不了多久了。
時值寒冬,腿上綁著沙袋,程月棠的額頭上很快就凝了一層薄汗,臉頰上也飄起了紅霞。
“小姐您歇歇吧!”芍藥在一旁心疼,手裏攬著程月棠剛才因為熱,摘下來的狐皮大氅。
自燕無聲走後,小姐已經綁著沙袋走了好久,現在天色都已經暗下來了,寒風呼呼吹就算了,老天爺還偏生作怪,下起了紛紛揚揚的小雪。
楊季修收到程月棠冒雪在院中繞圈的消息時,正在揮毫的手頓了頓,硬生生將上好的紫煙狼毫在書案上杵折了。
“可有查到是何緣故?”
“程小姐請燕無聲授她輕功。今日是第一日,讓程小姐負重跑圈就是他的訓練方式。”
楊季修惋惜看著潔白的宣紙上已經被墨毀了的丹青,“聽說最近西山那邊出沒一群雪狐,我正好缺一條可以送得出手的圍巾。”
暗衛愣了愣,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燕無聲功夫了得,你替本王傳話去,請他替本王取來這圍巾。”
“是!”
燕無聲回到自己的房中,捧著一壺茶咕咚咕咚隨性灌下。
越靠的近,就越發現這程小姐好生有趣,就連他用沙袋為難她,也不曾見她露過怯色。
他回來之前,還在牆頭隱匿處看了她許久,直到察覺夜空飄雪,他估摸著程月棠也差不多該回房,這才離開。
燕無聲正出神,屋外傳來樹枝被積雪壓斷的清脆響聲。
雪下得這麽大了嗎?
燕無聲推開窗戶,看見完全暗下來的天幕飄揚著鵝毛大雪,心裏暗暗咯噔一響,急衝衝便飛出屋去。
程月棠還在雪地中一步步挪動步子,隻是速度比剛開始慢了許多。
芍藥手上的狐皮大氅已經重新披回她的身上,落雪覆在她鼻尖肩頭,她周身的負重比起初更甚了。
她為何還要堅持?
是天生心性要強,還是她有什麽不得不這樣去增強自己的理由?
燕無聲站在牆頭歎了口氣。
雪地裏,程月棠咬著銀牙一步一步往前行,隻因為燕無聲說過要跑到趴下為止,她若想要達到燕無聲那樣身過隻留殘影,就一定要嚴格要求自己做到。
隻是在雪地裏穿行太久,縱使她穿著厚重的羊毛靴,雙腳也已經凍得不像自己的,每踏下一步都好似是踩在刀刃上一樣鑽心刺痛。
寒冷、疲累交織,程月棠忽地眼前一黑,無力地向旁側傾倒。
芍藥見狀伸手要去扶,卻發現一個熟悉黑影從牆頭飛下。
燕無聲與程月棠隻差毫厘,卻眼睜睜見著手邊之人落在他人懷中。
“月棠?”楊季修焦急的喊了一聲,目光微沉。
程月棠已然失去知覺,她身上的雪水沾濕楊季修的手。
那樣涼。
楊季修旋即將她橫抱起,芍藥迅速為其領路。
他恍如看不見麵帶詫色的燕無聲一般,踩著蓬鬆的雪,大步向程月棠房中而去。
炭火燒得紅旺,房中一片溫暖。
程月棠冷得煞白的臉落在楊季修眼眸之中,令他恨不得將周身溫度一應傳輸給她。
見楊季修小心將程月棠放回榻上,芍藥上前施禮道,“奴婢替小姐謝齊王出手相助。隻是此時天色已晚,老爺又有交待……齊王您不宜在此久留。”
“嗯。好生照顧她,莫要再任由她胡亂逞強。”
“請齊王放心。”
楊季修轉身朝門外走,心緒飄遠,無人知他在想什麽。
思量間,他抬起眸子看了看還杵在牆頭的燕無聲,目光冰冷殺意肅然。
對上楊季修鋒利的眼神,燕無聲隻覺得脖頸一涼,還未來得及反應,他身後便出現了一個暗影,而同時,楊季修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眨眼功夫就消失在這滿是程月棠腳印的院落中。
燕無聲倒吸一口寒氣,嬉笑道,“有話好好說。我也是奉小姐之命才定下這規矩的,誰知道小姐如此固執……”
燕無聲忙不迭的解釋,同時額頭冒起冷汗。
他身後這暗衛的輕功遠在他之上,他隻能察覺暗影襲來,但卻連躲開的機會都沒有。
暗影低著頭,他的麵容隱在暗色裏看不真切。
燕無聲隻能聽到他如同從煉獄之境飄來的幽冷聲音:“燕兄莫慌,我隻是奉命請你去為我家王爺獵得西山那隻雪狐。”
燕無聲回頭看了看這個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人,無奈的歎了口氣,應了聲:“是,等我消息……”
言罷,便往西山快速掠去。
比起那吃人的雪狐,他費點功夫還有勝算,可對上這吃人不吐骨頭,手段相比更加很辣的齊王,他的小命還要不要了?
程月棠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夜半時分。
四下寂靜,外頭的雪似乎已經停了。房內裏香爐飄出縷縷青煙,淡淡梅香縈繞鼻息,長明燈照得屋內亮如白晝。
屋中雖暖,可因長時間生著火盆,空氣不暢,讓程月棠略感幾分胸悶。
她才要起身,就覺得雙腿酸脹難耐,根本不得力。好不容易活動開身子,她扯了架子上的厚披風給自己攏上,緩行至窗邊,信手推開窗。
剛推開窗,她便意外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矗立在院子裏,肩頭上覆了一層白皚皚的雪。
他怎會在此?
“快進來!謀害皇室血脈的罪名我可擔待不起。”程月棠拉開房門,迎麵襲來的寒風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楊季修走到門口撣了撣肩頭的雪,淡淡道,“無妨,我也剛來,隻是給你送藥過來,你既然已經醒了,把藥交給你我便離開。”
說著,把手中的錦盒遞給程月棠,“你需謹記,在我這裏你尚有一個要求未得到,所以萬事皆仔細自己的小命。”
程月棠接過錦盒,打開一看,眼底有異樣的微光閃動。
那錦盒裏,一隻上好的高麗參安靜地躺著。
程月棠合上錦盒遞到楊季修麵前,“無功不受祿,楊公子還是拿回去吧!”
楊季修的手依舊背在身後,目光驟冷,聲音也低了幾度,“既然給你,你就收著,我這麽做自有我的用意。”
至於什麽用意,楊季修自己也說不清楚,隻是想要讓她好起來。
僅此而已。
但是程月棠這樣心性的女子,如果楊季修直說,隻怕會唐突了佳人。
程月棠抿了抿唇,終是把錦盒收下,什麽也沒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