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去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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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月棠的動作不可謂不快,楊越遙的探子剛剛回去,程月棠立即讓玄紅把人待了回來。
如此一扔一收,隻怕楊越遙今日的誓師大會是完全沒有心思了。
飛霜被帶回來之後,程月棠再度來到了密室之中。
“怎麽樣?今天的京城好看嗎?”
程月棠好整以暇的坐了下來,緩緩問到。
飛霜瞪著一雙大眼,不明所以,“小姐……該說的話奴婢全都說了……您就放過奴婢.……放過奴婢吧……”
程月棠聞言一笑,“好啊。”
飛霜聞言心神一震,急忙磕頭,“多謝小姐大恩,奴婢定然永生不忘。”
隻是她話音落下,卻看到程月棠臉上依舊掛著陰惻惻的笑意。
“大……大小姐……”
“我可以繞了你,甚至還可以留你在府中。”
程月棠若無其事的道。
飛霜不明白她的意思,仍是大眼看著程月棠。
程月棠頓了頓,接著道,“但你突然被我扔了出去,沒多久又被我帶了回來。你說,你的主子會不會看到呢?”
飛霜原本以為程月棠要把自己扔出去是想借自己主子之手殺了自己,可是程月棠又突然把自己帶了回來。聞言,飛霜忽的想到主子那疑心重重的性格,當即神色一變,臉上露出驚恐之色。
“不……不……不.……大小姐,我求求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飛霜再也無法堅持,因為她深知主子的手段。一旦主子以為自己已經叛變,縱使自己還身處程府,隻怕也難逃被抓回的下場。
程月棠杏眉微皺,“我一直都想相信你,隻是你一直不肯說實話,你叫我怎麽辦?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最恨的,就是別人騙我!”
說著,程月棠目光一變,身旁的玄紅立即作勢要將飛霜再度扔出去。
飛霜急忙抱緊了鐵柱,“大小姐饒命!大小姐饒命!奴婢說,奴婢什麽都說!”
比起程月棠,飛霜更害怕的是那個陰狠毒辣的主子。
從密室出來以後,程月棠看了看天色,隻見斜陽西墜,天空中泛起一絲青藍,不遠處的山上傳來一陣鍾聲。
飛霜的供詞雖然不足以扳倒楊越遙,但至少也算是個把柄,有了這個把柄,以後在與楊越遙打交道之時便多了一個手段。
接下來,便要看楊季修在烏蘇能得到什麽有利證據了。
第二日,京城外十萬大軍開拔,一時整個京城都為之一震。程月棠與楊季修道盡千言無語也無法互訴心中難舍,故此,程月棠索性連送行也不去了。惹得楊季修的奶娘好一陣嘀咕。
東涼太子跟隨大軍一同啟程,在涇陽城轉向東北,取道惠山廊,沿官道回東涼。一路長途跋涉,東涼太子又是文弱書生,哪能吃得消?當即停停走走,自和大軍分別之後,兩日內不過走了百裏。
或許是因為東涼太子還記掛著唐英,所以留戀宋明,又或許他當真體弱不支,故此走得慢了些。但這些,唐英和程月棠是無心知曉的。
“對了,你整日都待在府中,不覺得無聊嗎?”
唐英趁著長公主進宮給皇帝請安,又跑來了程府。
程月棠聞言笑道,“無聊嗎?我看你是一天不出門就會覺得索然無味吧。”
唐英聞言嘻嘻笑道,“京城就這麽大個地方,從小到大都快逛成自己家的後花園了.……”
隻是她話音未落,程月棠便伸手捂住了她的嘴,“這些話可不能亂說。”
京城乃天子腳下,京畿重地,受萬民共仰,屬邦來賀。唐英卻開玩笑說是自己後花園,此話若是被不軌之徒聽去,隻怕長公主府又得徒起波瀾。
唐英自知失言,吐了吐舌頭,低聲道,“我就隨便一說,當不得真。”
程月棠白了她一眼,“你不當真,別人也不會當真嗎?”
“哎呀,我的月棠姐姐,您可繞了我吧。”
唐英不耐煩的搖晃著程月棠的手臂,其模樣當真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誒,月底陪我去一趟金逸山吧。”
這時,唐英看著程月棠道。
程月棠皺眉道,“去金逸山?金州?你去金州作甚?”
唐英聞言,神色為之一暗,緩緩到,“你也知道我娘親體弱多病,今早我見她臉色蒼白還要進宮請安,所以我便想去金逸山給娘親祈福,希望娘親能盡快好起來。”
程月棠還以為何事,卻不料是去給長公主祈福,聞言程月棠思索著既然京城之中已無什麽大事,去一趟也無妨。
“可以,不過你既邀請我一道,那路上可得聽我的。”
程月棠明言先道,生怕唐英在路上玩心太重,中了別人的圈套。
唐英見程月棠這麽快就答應了,當即喜道,“行行行!隻要你去,怎麽著都行。”
程月棠聞言臉上露出無奈之色,這個唐英好不容易提到一件正事,怎麽三言兩語又變了味道。
唐英走後,程月棠立刻叫來了燕無聲。
“主上。”
“你去準備一下,月底我要去趟金州。”
程月棠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楊越遙都時刻注意著。此次自己去金州,楊越遙必然會有所動作。
“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去安排。”
燕無聲在江湖上雖然臭名昭著,但狐朋狗友卻仍是有那麽一堆,比起齊王府的影衛,江湖中人辦事隻怕還要牢靠一點。畢竟行走江湖講的乃是義氣,而那些影衛,所求不過權勢。
燕無聲走後,程月棠又喚來駱婆婆,讓她也先準備一下。
金州地處京城以南,乃宋明南境名城,二十年前曾在這裏發生過一場舉世震驚的大戰,那便是當今皇帝與逆賊單其論的金州之戰。
單其論原本乃是宋明鎮邊大將,但因觸動皇帝龍顏,而被放逐至金州以南的塞州。隻是皇帝沒想到此人就算落得流放之處竟還能糾集舊部,起兵造反。故此老皇帝禦駕親征,剿滅其於金州。
單其論也不虧是宋明名將,就算手中兵將凋零仍舊頑強抵抗了月餘才被破城。
這些均是陳年往事,程月棠也是小時候聽父親說到一二。金州之戰,程景況作為禦駕先鋒,也曾參與。所以他所知其中詳情,比一般人要多得多。
今日若不是突聞唐英聽到金州,隻怕程月棠早就將此事給忘了。
想到這裏,程月棠不由感到凡塵俗世當真難以分清黑白。當年老皇帝與親兄弟爭奪皇位,血流成河。後又與單其論在金州打得天昏地暗,因他而死的人可以填滿了隋長江,而現在天下卻以他為尊。
隻是盡管俗世混雜,程月棠心中的執念卻一點沒有動搖。她知道,正是俗世不堪,她才要秉持心中所念,扶正撥亂。
正思索著,程景況從院外走了進來。
“囡囡,囡囡。”
“嗯?”
程月棠聞聲回神,不由木然應到。
程景況她走神如斯,似有心事,當即問到,“在想什麽想得這般入迷?為父叫了你幾聲你才聽見。”
程月棠聞言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爹爹,你說這天下為什麽總要打仗?”
程景況不料女兒竟問出如此問題,當即神色一頓,歎道,“你問這些幹什麽?”
這個問題程景況也曾自問過,他身為當朝名將,一生縱橫疆場,什麽仗沒打過?什麽場麵沒見過?可是每當有人問起這個問題,程景況都隻能歎息搖頭。
“囡囡,這些都是男人們的事,你隻要好好待在府中即可。”
程景況心中所想,隻是程月棠能嫁個好人家,程夜朗痊愈長大以後承襲爵位,不再參與朝政。其他的事,程景況一概無心理會。
隻是他如此這般思慮,程月棠卻不這樣想。
聞言,程月棠杏眉緊皺,“爹爹,你們男人們在外打仗,可想過家中婦孺嗎?怎麽能說這些都是男人的事呢?”
程景況不料程月棠竟如此反駁,聞言一時語塞,“我當然知道……”
隻是他話未說完,臉上神色一改,“咦,囡囡,往日可不見你問這般問題啊?”
程月棠見狀一愣,瞪著大眼瞧著父親,“爹爹,怎麽了?”
程景況笑盈盈的看著程月棠,“那楊季修剛走不過兩日,你便如此擔心,那以後若是當真做了王妃,豈不是每日裏茶不思飯不想就想著那楊季修了?”
程月棠被父親這麽一說,倒還真覺得自己有些掛念楊季修,頓時臉上緩緩浮現一抹紅雲,嬌嗔道,“爹爹,你淨拿女兒說笑。”
程景況看見女兒嬌羞的模樣,不由得好一陣樂嗬。
良久,程景況停下笑聲,歎道,“楊季修的為人,爹還算滿意。隻是他身為老皇帝親弟,朝中爭鬥多半會牽連到他,囡囡,你可要想好啊。”
程景況絲毫不擔心自己,他擔心的隻是程月棠和程夜朗罷了。如果程月棠當真當了楊季修的王妃,隻怕來日少不了應付各種陰謀詭計。程景況不想女兒疲於朝中爭鬥,他所想的,隻是女兒能安安穩穩過一輩子。
程月棠如何不知道父親所想,隻是前世的教訓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那便是若想安穩度日,定先除惡務盡。
前世血淋淋的教訓如同一盞明燈,指引著程月棠該往何處探尋。今生之事雖已變化,可是萬變不離其宗,有些人,有些事,你想置身事外,他卻使勁把你往裏麵拉。與其坐以待斃,莫不如主動出擊,占得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