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你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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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親了親她的臉,然後自己走了出去。
整個身子縮在浴缸的時候,他看見了胸膛上幾條被尹書晴抓傷的痕跡。
有深的地方已經滲出了猩紅的血跡。
他又悔又惱,剛才自己不該對她那樣。雖然在最後一步的時候,停下了,但是他卻忘了自己給她的承諾。不再強迫。
鬱夜臣想通後,套上了一件休閑棉衫,走到了尹書晴的房間。
耳邊是嘩嘩的流水聲,他走到浴室門口。
低聲叫喚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他心裏突然升騰起了一種恐懼感,他開始慌亂起來。
死命的踹門,門打開後。
他覺得整個世界隻剩下血色。
她整個人縮在浴缸當中,手上拿著刀片,有血順著她的額頭流下來。
他衝過去,奪過她手中的刀片,因為銳利,自己的手中也劃開一個口子。有血立刻湧出,他顧不得手上的疼痛去拖她。
顫聲開口,“你在做什麽!”
他的身體有些哆嗦,看著她額頭上的血跡,顛三倒四地說,“我輸了,尹書晴你讓我覺得害怕。”
他的手微微顫抖,將她整個人從浴缸裏拖起來。
尹書晴掙紮開,她的臉上被水濕透,幾乎沒有絲毫血色,有血液不斷流出來。素白如玉的的臉上是對鬱夜臣的厭惡。
他的心頭一跳,呼吸都被扼製住了,“你何苦劃傷自己的額頭。”
尹書晴抬頭看了一眼鬱夜臣。
隻是一眼,卻讓鬱夜臣的心裏發寒。
“你總說我欠你的,當年我不過是在你額頭劃上了十字的疤痕。卻讓你十多年後,這樣來折磨我。”尹書晴的聲音軟綿無力,“現在,我還給你!全部還給你!”
鬱夜臣無措中,還是將尹書晴抱了起來,放在床上。
然後撥打了唐晉的電話。
鬱夜臣安靜地坐在她旁邊,幫她止血,他不知道怎麽去承受心中的那種疼痛。他不敢有動作,怕嚇壞床上像精致易碎瓷器的尹書晴。
聲音有些顫抖,“尹書晴,你別死。”
尹書晴虛弱睜開眼睛,眼裏滿是仇恨,“鬱夜臣,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你還沒死,我怎麽舍得去死?我這輩子最恨的人是你,又如何會為了你這樣的男人,選擇放棄自己的生命?”
尹書晴冷漠的話紮進他的心裏。
唐晉是憤怒的衝進尹書晴臥室的,不顧尹書晴虛弱的模樣就開始怒斥道:“尹書晴,我太高看你,這既是你所謂的振作?你他媽的,敢鬧自殺!”唐晉罵完,招手將幾個醫生一起喊了進來。打算將尹書晴抬到樓上的設備房。
當看見尹書晴是額頭上有傷,而非自殺後,臉色反而更冷了。
他清楚,這意味著兩人的關係更加白熱化了。
到了這樣的地步,鬱夜臣如果還不認清,那麽以後這一對隻會折磨的更深。
他歎口氣,有些無力,喊其他的醫生開始處理尹書晴額頭上麵的傷。
唐晉對著顯然有些失神的鬱夜臣,“你真的太過分了。”
唐晉在想,一個人為了愛,是否真的就沒有了理智的界限。
看著他和尹書晴相安無事待了大半個月,他和李喬鬆了一口氣後。
卻看到的是尹書晴如此決絕的舉動。
“值得嗎?痛苦的不止尹書晴,因為鬱夜臣啊,你自己都會心碎。”
尹書晴醒過來的時候,唐晉手裏拿著針管,彎腰在她胳膊上紮了進去。
察覺到尹書晴的清醒,唐晉小聲開口,“你是在逼鬱夜臣?還是在跟自己過不去。”
尹書晴閉上眼睛也不開口,知道唐晉一向會看透人心,和他說話越少越好。
唐晉搖搖頭離開。
過了片刻,房間裏傳來了腳步聲。
她繼續裝睡。
他盯著床上臉色蒼白如紙的尹書晴,在床沿坐下。
他知道尹書晴不會輕易了斷自己的生命,她生命力太過頑強。
十個月的時間,她在他手裏受過太多的折磨,他突然意識到。他做這些完全是因為害怕。
驚恐的發現,其實他除了掠奪了尹書晴的身心,他幾乎在其他一切都盡他所能,給她最好的一切,讓她住住好的莊園。吃最好最新鮮的美食,穿最新款。給她所有女人都想要的這些……
但是他卻把她折磨的幾乎死掉,這種恐懼負疚感席卷了他的情緒。
其實,一開始,他就是愛尹書晴的。
他愛尹書晴。頓然醒悟。
得不到她,因為那種害怕失去的情感和仇恨夾雜在一起,所以,當他在浴室外麵將門撞開,突然看見滿目的血色後,驚恐了。
也就在那一刻,他認識到自己的內心,這十多年他深藏在心中的,怎麽可能隻有仇恨。
他一整晚守在她的身邊,生怕她發燒,時刻留意著她的體溫。
睡夢中,尹書晴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鬱夜臣感覺心裏像被堵上了尖銳的東西,疼痛難抑。
安撫的拍著她的背,順著脊梁骨一點點順著,等她不哭了,才鬆了一口氣。
唐晉推開門的時候,看著鬱夜臣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有些咂舌。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要是光明正大的去幫她解決債務,去追求她,又怎麽會是現在這樣一番局麵。”
唐晉拿棉簽擦過針頭紮過的地方,動作輕柔,他也是心疼這女人的。
鬱夜臣動作小心的挪挪,讓尹書晴靠在自己身上的姿勢舒服一些。
抬眸,淡淡開口,“她還沒有要醒的意向。”
“奧,那估計她自己都不想醒。隻要沒發燒就好,你注意她的體溫。我可能要回醫院一趟,有一場大的手術要做。”
直到有陽光滲透進來,尹書晴才將眼睛睜開,就看見坐在一邊像一隻乞食的小貓一樣,可憐的眼神盯著自己看的鬱夜臣。
鬱夜臣見她醒來,吩咐傭人端著煮好的粥進來。
他端著瓷碗給她喂,尹書晴聞著那味道,隻感覺惡心上湧。
鬱夜臣看見她這反應,突然開口,眼神意味不明,“會不會是懷孕了?”
“鬱夜臣,我發現你除了會折磨人,還會異想天開。我告訴你,我這輩子都不會懷你的孩子!我忘了告訴你了,我還是在偷偷的吃藥。所以,你認為我能懷上你的孩子別做夢了。”
鬱夜臣冷笑,將手中的瓷碗拿開。
“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你的,尹書晴。”他停頓了下,“你好好休息,晚點唐晉再來看看你的傷。”
尹書晴微微怔了怔,冷眼看著自己身邊的男人,“給一刀,賞一塊糖的戲碼?是不是我最後體無完膚了,你就覺得滿意了?你累嗎?我真的累了。”
“尹書晴,你自己說說。你那張嘴,為什麽偏偏要說出惹我生氣的話?每次你惹了我,最後還是你自己遭殃。”
“鬱夜臣,我們都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放了我吧。”
李嫂站在門口的身子一抖,搖搖頭,最後走開。
鬱夜臣盯著尹書晴的眼睛,一字一句無比認真的說道:“就算你是真的在我麵前死了,我也不會放你走。”
“禽獸!”尹書晴憤恨的揚起手,一巴掌打在鬱夜臣臉上的時候軟綿無力,直接垂落下去。
“我真的累了,昨晚我在自己額頭劃傷傷口,這一切都還給你。”
鬱夜臣如何能忍受她如此殘忍的對待自己,其實比劃在他自己身上還讓他覺得痛。
“你傷的不是我額頭,當年,你刻傷的是我的心,你以為在額頭刻上一個十字刀痕,就能抹滅以前對我的傷害嗎?”鬱夜臣的聲音帶著一種他難以承受的痛苦,手抵在心口上。
尹書晴眼神無望盯著這個男人,心裏抽痛起來,有個聲音在腦海裏麵矛盾掙紮著,讓她無能為力。
鬱夜臣明白,如果他再不表露心聲,他就會永遠失去她。
“書晴,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愛你。”鬱夜臣艱難說,緊盯著尹書晴的表情,怕錯過她任何反應。
尹書晴皺眉,眼神無辜看著他。
“書晴,命運於我而言,是一場滑稽演繹的戲。我這輩子隻愛了你一個女人,所有人以為我花名在外。但是我心中一直深藏了一個姑娘。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她的一顰一笑,如影隨形。
我原以為因為那些仇恨痛苦和我在國外那些非人的折磨經曆後,我會忘記這個女人。但是卻越來越仇恨,每多想你一次,仇恨就會增加。”鬱夜臣開始脫掉自己身上的衣服,觀察到尹書晴的眼神躲閃,歎息了一聲。
入眼的是鬱夜臣身上不規則的傷痕,刀疤,各種猙獰的痕跡。
尹書晴其實早就發現了這些,但是一直沒有多問,也不想去了解。
鬱夜臣走到她的身邊,拉住她的手,“我每次看見身上這些傷疤的時候,就會想到,是因為尹家將我陷入了生不如死的地步。一個還未成年,十三十四的孩子,孤苦無依。卻受盡折磨。尹書晴,你說,殺母之仇,再加上這些,你讓我如何不去恨?”
尹書晴深吸一口氣,她知道他的遭遇是痛苦的,但是她又為什麽要再被鬱夜臣如此對待後,去接受可憐他的無助?
現在的境地,究竟是誰才最該傷心和無助?她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不要搞得這樣惡心的對白,我們不是在演大悲情劇。”
“尹書晴,我沒有想過要得到你的原諒。我有時候真的很想把你塞進我心裏去看看,這十個月,我從來沒有一刻好過。”他愛她,而她不愛他。他已經不舍得用籌碼去欺壓她。
尹書晴沉默不語,靜靜瞅著他。
鬱夜臣心裏感覺空蕩蕩的,見尹書晴不說話,又有些無措。
看著她突然掉落的眼淚,突然又感覺有一塊巨大的鐵球掉進了他心裏,讓他喘不過氣來。
尹書晴咬了咬唇,突然冒出了一句話,“你先出去吧。我想先一個人安靜安靜。”
她的手上汗涔涔,想將手從他手心裏裏麵抽出來。
鬱夜臣沉吟片刻,卻沒有想鬆開她手的打算,無奈道:“那我先出去,讓李嫂重新給你煮個清淡點的粥來。”
鬱夜臣起身後,尹書晴緊緊盯著他的背影。
心裏忐忑,她摸清了他的脾氣,知道現在馬上投入他的懷抱隻能被猜疑。
鬱夜臣像是被抽離了精氣神一般,木訥的下樓,和李喬擦肩而過。
李喬的步子驀地停下,對著鬱夜臣說道,“我去看看情況,看看還有沒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