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狗仗人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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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麥郎中氣十足的吼了聲是,就要拿起掃把來打掃院子。
    卻被吹雪嫌棄的揮了揮手,“這大半夜的,擾了小主休息可怎麽辦?明日再掃!”
    金麥郎轉念一想,吹雪這話倒也不錯,便拿著掃帚,也不回去,守在了院子外頭。
    第二日,柳苡晴才起身,便有內務府的公公前來送禮。
    這次來的,是內務府總管周衝親自來的,說是奉了皇後娘娘的命,柳苡晴梳洗一番,在外殿接見周總管。
    “奴才見過晴婕妤,晴婕妤萬福金安。”
    柳苡晴才入得殿,周衝機靈的請安,言語固然恭敬,可身子卻隻微微彎曲著,頭也隻平視著前方。
    吹雪柳眉一皺,剛想嗬斥,卻被柳苡晴製止。
    待入了座,柳苡晴才慢慢開口道:“周公公不必多禮,請起來吧。”
    言語之際,眼神卻一直落在這周衝身上,周衝身形瘦弱,並不似那些長久在總管位置上的公公那麽發福,一張消瘦的臉成倒三角形,窄額小眼鷹鉤鼻,麵相倒像極了那刻薄之人。
    柳苡晴麵上不動神色,周衝卻是早已抬起頭來,絲毫不畏懼柳苡晴這從三品婕妤的位分。
    “晴婕妤昨兒個受了驚,皇後娘娘特命奴才送些補身子的給婕妤,望婕妤莫辜負了娘娘的一片心意。”周衝雖是一個小小的內務府總管,在這宮中混跡多年,完全沒有低眉順眼之態,不,或者說,現在的周衝,根本是不把柳苡晴放在眼中!
    麵對周衝如此無禮的態度,柳苡晴亦是不怒不喜,挑眉看向桌上堆積的燕窩銀耳等等,轉而看向周衝道:“娘娘費心了。”
    許是未曾想到柳苡晴竟會如此平淡,周衝臉上劃過一絲訝異,卻也是一閃而過,依然維持著那副不恭不敬的態度,道:“既是如此,那奴才便告退了。”
    柳苡晴尚未點頭,周衝便帶著一眾太監昂首挺胸的離開,哪裏有半分為人奴者的自覺!
    周衝才出得門,吹雪再掩飾不住厭惡的神情,憤道:“呸!真是狗仗人勢!哪裏有奴才的樣子!”
    柳苡晴淡淡的掃了吹雪一眼,剛想開口,金麥郎走向前來,臉上如吹雪一般的厭惡之情,大咧道:“小主何須讓他任意妄為,隻須一聲令下,屬下們必定好好教訓一番那狗奴才才是!”
    吹雪似乎是沒想到金麥郎竟會說出這種話來不由得驚訝的看向他,恰巧撞上他正看過來的眼,臉不由得一紅,隨即不自然的轉開。
    柳苡晴看著吹雪的模樣,柳眉高高挑起,詢問般的看向吹雪。
    吹雪哪裏經得住如此審視的眼神,臉色愈發的紅了起來,眼神閃避著,就是不落在柳苡晴和金麥郎的身上。
    柳苡晴嘴角浮現笑容,微微啟唇,卻道:“金將軍的刑罰可做完了?”
    金麥郎臉色一僵,手胡亂的抓了一把頭發,似羞惱又似懊悔般的撓了撓腦門,嘴角憋出一絲笑容,訕訕的看向柳苡晴,“是,屬下這便去,這便去。”
    說罷,頭也不回的飛出了外殿,似是有人在追趕他一般。
    昨夜柳苡晴給了他如此刑罰,他倒也沒覺什麽,反正大晚上的,又沒人在,就算有人,晚上昏暗,也看不清他的臉,掃就掃了。偏偏柳苡晴這青天白日的,要他來掃院子,想他堂堂二品將軍,竟淪落到掃院子的地步,情何以堪!
    要他以後如何在眾屬下麵前示威?要他以後如何在他人麵前抬起頭來!可這刑罰,又是他自己求來的,又能怨得了誰!
    金麥郎出去之後,吹雪的神色才正常了些,剛回過神來,卻乍然迎上柳苡晴的目光。
    柳苡晴正目光灼灼的看著吹雪,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笑容,不由得,叫人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
    吹雪心一驚,話已出口,“小主!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柳苡晴驚訝,眨眸道:“你不知道?”
    ……
    吹雪默然,默默的扭頭看向外麵。
    看似淡然的表情,可柳苡晴卻知道,吹雪每次逃避問題的行為,這便更說明了,不是心裏有鬼是什麽?
    柳苡晴輕笑出聲,恰巧夏言從外頭進來,似是感染了柳苡晴的開心,揚著笑臉笑道:“吹雪姐姐好本事,竟能逗得小主如此開心呢。”
    話剛說完,便莫名接到吹雪的眼刀,夏言又無辜的看向柳苡晴。
    柳苡晴臉上笑容加深,口中卻提醒著:“金麥郎不知,難道你也不知這周衝後麵的人是誰?”
    夏言聞言也收住了笑容,打探消息這方麵她可從未失手過,怎會不知這周衝的身份為何?可是,就算知道這周衝身後是皇後,是王大將軍,那又如何?還能怕了這小小的一個奴才不成?
    吹雪眼中亦有著疑惑,顯然沒有想到另一層麵去。
    柳苡晴端起茶杯,輕輕拂開漂浮在水麵上的茶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今日,周衝代表的可是皇後,既然送了這些東西來,一來是為了試探我的心意,而來麽……”
    柳苡晴嘴角笑意加深,卻更意味莫名,水汽掩住柳苡晴的表情,為其更添了幾分神秘。
    吹雪和夏言正聽著,外麵卻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如今的清源殿,可是有著皇上的侍衛日夜守候著,誰有那麽大的膽子竟敢來這鬧事?!
    吹雪和夏言眉頭齊齊一皺,不由自主的就想要出去訓斥一番。
    柳苡晴卻悠然起身,笑容未褪,隻盯著外麵,輕聲道:“好戲來了,咱們也不能錯過不是?”
    殿內另外二人皆是一愣,疑惑畢現,柳苡晴卻沒了再解釋的意思,徑直往外走去。
    剛走出來,卻見到金麥郎拿著掃帚攔在一個妙齡女子麵前,臉上十分的尷尬,見到了柳苡晴,似是有一瞬間的解脫,可下一瞬,臉色又懷了幾分歉意。
    “這不是皇後娘娘身邊的菊冉麽?怎的到這來了?”柳苡晴狀似詫異的問道。
    菊冉見到柳苡晴出來,才鬆了一口氣,狠狠的瞪了金麥郎一眼,繞過金麥郎,走到柳苡晴麵前,福了福道:“給晴婕妤請安,皇後娘娘正在禦花園賞花,卻不料娘娘最喜愛的那隻金絲雀不慎被奴婢放走了,奴婢一路尋來,擅闖了清源殿,望晴婕妤恕罪。”
    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明明是她做錯,卻讓人絲毫挑不出錯來。
    柳苡晴聞言更是詫異,嬌呼一聲,紅唇微張,卻用手絹微微掩住,自然而又不失禮,“呀,娘娘最愛的可就是那金絲雀,如今跑了可如何是好!菊冉姑娘的意思是說,那金絲雀飛進了這清源殿麽?”
    說罷,又疑惑道:“隻是這殿中來來往往這許多人,金絲雀若飛了進來必是有人瞧見的,你們瞧見了麽?”
    金麥郎不知柳苡晴為何意,隻得愣愣的搖頭,外殿這許多人,竟無一人見到。
    菊冉眼中閃過一抹焦急,辯道:“是否飛進來了,查探一番便知了……”
    還未說完,便被吹雪打斷:“這清源殿時什麽地方?容得你說想查就查的?”
    菊冉麵色一變,她身為皇後娘娘的貼身宮女,可從未有人敢這樣駁她的話!這丫頭算是什麽東西?不過小小婕妤身邊的宮女而已!
    柳苡晴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麵上卻露著猶豫之色,“這……吹雪說得倒也沒錯,沒有皇上的旨意,怕是菊冉姑娘行不了這個方便了。”
    菊冉再一急,心道這吹雪怎的如此多事!如若不然,怕是早就達成所願了!
    還想再說,柳苡晴又說了:“不過這清源殿兩麵環山,怕是要尋也得費上一番功夫了,這皇上就快下朝……”
    意思就是,皇上馬上就要來了,難道你要在皇上麵前翻尋麽?
    菊冉奉命而來,豈會那麽容易離去,思慮片刻才道:“奴婢若是尋不到金絲雀,回去著實不好交差,不如,讓您的人來尋一番?”
    柳苡晴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嗬!想得倒是挺美!讓她的人來替她做事?憑什麽!?
    兩方正爭執之際,突然聽得幾聲撲棱撲棱的聲響,金麥郎神經猛地一崩,拂起掃帚就想揮向那傳來聲響處,卻被菊冉一句喝住。
    “住手!那是娘娘的金絲雀!”
    金麥郎被這麽一喝,手舉著掃帚,一時間揮也不是不揮一不是。
    就這麽一愣神的功夫,那金絲雀仿佛有靈性一般,徑直飛向柳苡晴所站處,翅膀一撲棱,落在柳苡晴的肩頭。
    這麽一鬧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柳苡晴和那金絲雀上,隻見那小鳥乖巧的停落在柳苡晴的肩頭,根根羽毛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現出金光閃閃的光芒。
    金麥郎一見這金絲雀有目的性的落在柳苡晴的肩頭,這次也不猶豫,直接舉起掃帚再次掃向那金絲雀,卻再一次被人喝住。
    “住手!”隻是這一次喝住金麥郎的,不是菊冉,而是吹胡子瞪眼站在柳苡晴身邊的吹雪。
    吹雪恨鐵不成鋼的瞪了金麥郎一眼,早不打完不打落在小主的肩頭上再打,就不怕傷了小主麽?!果真是榆木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