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脈象有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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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隱明才低下了頭來,聲音似乎是從厚重的棉絮中們出來似得,“晴婕妤還是請回吧,此事是我一人所為,與他人無關!”
話剛落音,便聽得吹雪嗤笑一聲,道:“哼,你真以為那人還會來救你麽?怕是現在最想你死的人,便是她了吧!”
隱明卻是黯下神色,不再去瞧柳苡晴和吹雪,低下頭來。
吹雪麵上浮起一絲薄怒,在她看來,這人如此的不知好歹,受什麽懲罰也是不為過的!
柳苡晴嘴角的笑意從不曾褪下,緩緩走到隱明麵前,輕聲道:“隱廚不在乎生死,可是這天牢之中,怕是有很多讓你生不如死的方法,怎麽,隱廚要一一嚐遍方才甘心麽?”
隱明身子猛然一僵,他不懷疑柳苡晴的話,因為在今天這短短半天之中,他就已經嚐到了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隱明臉上隻有一瞬間的掙紮,卻很快褪下,隨即是一副凜然赴死的模樣。
柳苡晴不在乎隱明的變化,在他麵前停下,望著天牢最上方的那扇天窗,
“隱廚這般堅骨不屈,倒是令人敬佩。”頓了頓,又道:“隻是這般堅韌的性子,要用在其處才算好,隱廚以為犧牲了自己,便可護得了你那八旬老母和嬌妻幼子的周全了麽?”
隱明眼中突然綻現震驚之色,隻是那震驚之中,還帶著一絲驚恐,不敢置信的看向柳苡晴,眸中是死一般的絕望。
柳苡晴隻是淡淡抬眸,對隱明的震驚無動於衷,繼續道:“隱廚又何須震驚呢?你以為,你守口如瓶了,她就會留下你心心念念想要保護的人?就會留下一個隨時能威脅她的把柄?”
隱明看向柳苡晴的眼睛帶了絲絲恐懼,嘴唇翕動卻吐不出話來。
“隱廚是聰明人,應該如何抉擇,想必不會犯糊塗才是。”
隱明埋下頭,雙拳在身側緊握,良久,才終於似下定決心般籲了口氣,抬頭定定的看著柳苡晴,沉道:“若是我幫小主,不求小主能饒過我的性命,隻是小主能否護我家人平安?”
柳苡晴頷首,道:“這個是自然。”
那隱明才完全的放下了心,臉上盡是一片輕鬆:“既是如此……晴婕妤開始審問吧。”
柳苡晴卻是搖了搖頭,輕聲道:“我救你,並非是要你去作證。”
隱明詫異抬頭,看向吹雪的眼神亦是充滿了不解,既然不用他指證,何須來走這麽一趟?除了指針,他還能有什麽價值?
吹雪亦是不解,她本以為,柳苡晴在隱明身上花費這麽多心思,定然是為了收集那人的罪證,就算此時不動手,也能在將來那人的罪狀上添上一條!
柳苡晴臉上依然是一派淡然,輕輕錯開目光,微微仰脖,纖長雪潤的脖子在燭光下透著瑩白。對於隱明,她心中明白,今日之事墨瑾之心中定然是有數的,而現在的不動聲色,不過是時機未到罷了。
“既然隱廚已經答應,就請保重好自己,等待時機吧。”柳苡晴說完,不再等隱明回應,帶頭往外走去。
隱明聽著柳苡晴的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卻沒有再問。
柳苡晴才出了監獄,便見到那獄卒探頭探腦的往這邊瞧,見到柳苡晴出來,立馬快步跑了過來,低眉順眼的諂媚道:“貴人出來啦,小的在這邊可恭賀多時了。”
柳苡晴隻是淡淡的睨了獄卒一眼,吹雪聽了這話,立即厲色道:“這裏頭的人可伺候仔細了,若是有了什麽損傷,定唯你是問!自然,伺候的好了,也不會少你的好處!”
獄卒被這麽一喝,氣勢瞬間弱了兩分,迭聲道:“是是是,貴人放心,貴人放心,小的一定好好伺候。”
吹雪又掏了一錠雪銀扔給了那獄卒,才隨著柳苡晴離去。
出了天牢,那些侍衛沒有再出現,柳苡晴和吹雪兩人一路暢通無阻的回到了清源殿。
入了殿,才發現主殿之中的宮燈還亮著,而李嬤嬤和夏言等人,均守在殿外,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樣。
柳苡晴一蹙眉,心中頓悟,緩步走上前。這個時候能入駐主殿的,除了墨瑾之還能有誰呢?
夏言眼尖的發現了柳苡晴,快步走到柳苡晴身邊,低聲道:“小主可回來了,皇上……”
柳苡晴瞥了夏言一眼,隻見她一臉惶惶然,眸中也盡是擔憂之色,心頭掠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夏言與吹雪對視一眼,在柳苡晴身後慢了半步,本想隨著柳苡晴一起進入殿中,卻被柳苡晴攔住。
柳苡晴一人入殿,便看到內室的炕桌旁,墨瑾之拿了一書卷,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麽。
柳苡晴緩緩走進,許是聽到聲響,墨瑾之抬起頭來,額角的一縷發絲讓他不似白日裏的慵懶,平添了幾絲魅惑。
看到柳苡晴的身影,墨瑾之嘴角綻放出一抹淺淺的笑容,“回來了?怎麽這麽晚。”
柳苡晴細細打量墨瑾之的神色,似乎除了溫情之外,並沒有什麽不悅,才放下心來,靠近了才道:“皇上不問問臣妾去了哪裏麽?”
怕是不用問,她帶出來的這股天牢特有的氣味,便能猜得一二了吧。再說,那天牢外頭的侍衛平白無故的退下?怕是早將這事情告知墨瑾之了吧。
墨瑾之隻是勾唇一笑,邪肆魅惑,為柳苡晴倒了杯茶,道:“你現在在我身邊就好,你去了哪裏又有什麽關係?”
柳苡晴一怔,顯然是沒有想到墨瑾之會如此說。卻斂下眉目,原本他若是順著這個話題下去,她便可以將今晚的事情一切都坦白,順道……還可以為那隱明陳情。
隻是他如今漠不關心的模樣,雖然是十分體貼,卻讓她不知該如何接下去了。
柳苡晴端著茶杯,坐在另一側的炕上,許久,才抬起頭慢慢的道:“皇上,臣妾有一事,不知該說不該說。”
“朕說過,免了那些虛禮,你如此堅持作甚?”墨瑾之似嗔似怪著道,“在我麵前,有什麽不該說的?直說就是。”
柳苡晴眸中閃過一絲猶豫,抿了抿唇,道:“臣妾鬥膽,想請皇上饒了那隱明。”
柳苡晴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朝著墨瑾之盈盈一福,心中亦是有著幾分忐忑。
墨瑾之微微一皺,沉默片刻,才道:“都說不須行如此虛禮,怎麽就是不聽。”
說完,親手將柳苡晴拉起,朝著他身邊走近了兩步,柳苡晴茫然的看了墨瑾之一眼,這是應了,還是沒應?
墨瑾之的心思,饒是柳苡晴在他身邊待了這麽久,依然猜不透。
看著柳苡晴怔然站在自己麵前,墨瑾之眉頭微皺,剛想說話,就察覺到了柳苡晴臉上的異樣。
在天牢之中,柳苡晴是刻意壓製著自己的呼吸,才沒有當眾嘔吐。隻是回到了清源殿,心思完全放在墨瑾之身上,那股氣味從鼻尖鑽入,喉間那股異樣根本壓抑不住。
柳苡晴側過身子,剛一陣嘔吐間歇,就聽到墨瑾之越顯低沉的聲音,“來人,宣太醫。”
吹雪和夏言在外頭一聽,心中一驚,就想衝到殿裏頭去,卻在緊要關頭被李嬤嬤拉住。
看著李嬤嬤臉上的凝重之色,猛地回過神來,皇上沒有宣召,若是就這麽貿貿然的衝進去,怕是自己惹禍不說,還要連累主子!
柳苡晴支起身子,眉頭擰著,惶然道:“皇上,此時已然夜深,宣召太醫不免勞師動眾,還是等到明日再說吧。”
墨瑾之已經臉沉如水,對柳苡晴的話不以為意,“朕下的命令何時容得她們置喙了!”
柳苡晴唇瓣一抿,看著墨瑾之堅定的眼神,終是沒有再說。
很快,外頭便傳來吹雪的聲音,“皇上,小主,太醫來了。”
“進來吧。”
得了墨瑾之的命令,吹雪領著太醫進來,墨瑾之抬眸一看,卻是一位剛入太醫院不久的顏太醫。
墨瑾之眉頭微微皺起,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剛想說話,卻被柳苡晴拉住。
“勞煩顏太醫了。”柳苡晴微微頷首,客氣道,成功將顏太醫從墨瑾之的壓迫之中解救出來。
顏太醫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冷汗,方才入殿開始,他便覺得,頭頂一股無形的壓力傾軋而上,幾乎讓他失去呼吸!
他心中知道清源殿如今正得寵,定然不會讓自己一個資曆淺淺尚未立足之人來診脈,隻是今日太醫院是他值守,另一位張太醫已經被人叫去看診,無奈之下,隻得他上場了。
聽著柳苡晴的話,連忙道:“小主客氣了,請讓下官查看查看。”
柳苡晴伸出手放在炕桌上,顏太醫立即走上前,在柳苡晴手下墊了一塊墊枕,跪在柳苡晴身邊,才伸出手去號脈。
隻是探了半天,隻見顏太醫臉上又驚又疑,一張臉上亦是色彩繽紛,久久不敢下定論。
“到底是怎麽了?”墨瑾之看著顏太醫的模樣,越發不悅起來,斜睨了王帛一眼,將王帛幾乎嚇軟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