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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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巴輕輕抵在她肩窩,壓低聲音說:“不許跟別的男人這麽曖昧,你是我女人——”
    方曉迪倒吸了一口冷氣回頭看了眼從後麵抱著自己的陸威霆,無奈的給了他一個白眼,這才低頭看著手機。還好剛剛已經將手機拿到小腹那兒了,要是讓王誌遠聽到了可不得了!
    陸威霆見她不說話,放在她腰上的手又收緊了一分,將她抱得更緊。
    她趕緊手忙腳亂的摁了結束鍵,這才握著手機心有餘悸的對身後的人說:“幹什麽呢你,陸威霆,以前那麽冷漠,現在這麽黏人,你的變化要不要這麽明顯的?”
    “不喜歡我這麽寵著你,黏著你?”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後嬌嫩的肌膚上,嗓音略顯低沉,卻依舊是她所熟悉的溫柔,這樣的他讓她被撩得一陣一陣的心癢榛。
    “也不是不喜歡,隻是……我們還沒有到這種難舍難分的地步吧?”她抿唇笑了笑,心裏既感覺甜蜜又有一絲無奈。剛剛出來接個電話,他就跟著跑出來了,一會兒回去陸威玄和陳伊還不得鄙視死她?
    他摟著她的腰將她的身子轉過來麵對自己,無視了她的無奈,再一次溫柔道:“聽見了沒,不許跟別的男人那麽曖昧——”
    方曉迪眼角一抽,隨即笑得花枝亂顫彝。
    她也沒有跟別人曖昧過啊,而王誌遠那是就算上床也不違法的合法丈夫,在他陸威霆這兒怎麽就成了曖昧了?
    “可那不是別人,那是我老公——”
    他凝視著月色下異常溫柔迷人的她,摟著她攬入懷中,低頭就吻了下去。
    他不喜歡聽到她說出老公兩個字,他打從心底裏不喜歡她對別的男人有那種比和他還親密的關係。可是自己又不得不認清現實,她和那個男人原本就比和他親密,至少從法律上來說,那個人才是她的家人,是唯一一個有資格和她天長地久走下去的人。
    而他,即使此刻將她抱在懷裏,可一個不小心惹惱了她,下一秒他就會被驅逐出她的世界,成為一個可有可無的陌生人……
    越和這個女人相處下去,他越來越討厭這種若即若離的關係。好的時候,她可以對他千依百順、溫柔備至,可一旦兩人鬧僵了,她也能十天半個月不跟他說話,就像沒他這個人存在一樣……
    他的吻溫柔而兼具幾分占有欲,方曉迪的雙手緩緩滑上他的脖頸,如同藤蔓一樣糾纏著他,迎合著他漸漸深入的吻。
    月光下,兩個人相擁相吻,他將最溫柔的一麵給了她,留給別人的隻是清冷的側臉,和冷漠的背影。
    陳芳靜靜坐在輪椅上,一隻手緊緊掐著自己的心口,一隻手撩開了窗簾,淚流滿麵的盯著樓下草坪邊相擁相吻的兩人。她的房間裏沒有一絲燈光,她將自己置身於黑暗中,也讓那種無邊無際的悲傷寂寥籠罩了自己——
    她剛剛看得很清楚,那個女人拿著包包跑出了客廳,陸威霆的目光一直溫柔追隨著她遠去。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玄關,他低下頭輕輕撫摩了兩下茶杯,然後抬頭對陸威玄和陳伊抱歉的笑笑,說自己也要出去打個電話……
    於是,在陸威玄的鄙夷中,他起身優雅的走出客廳,來到那個女人身後,噙著一抹醉人的笑靜靜聽著她和別的男人通電話——
    然後,他臉上的情緒漸漸變得難以捉摸,即使從三樓這麽看下去,她也從他狹長的眸子裏看見了一絲嫉妒。她本以為他那種淡漠的男人一定會壓抑住內心的嫉妒,等著那個女人打完電話再說,哪知道他都等不及人家說完,直接霸道的上前就將人家抱在懷裏……
    她以為,像他那種不會表達感情的男人,最多抱一抱那個女人就會了事,然後冷漠的走進客廳裝作什麽事也沒有,留下那個女人一臉的莫名其妙。可是他並沒有那麽輕易收手,他在那個女人耳邊說的每一個字,在這靜謐的夜裏都清清楚楚的傳入她耳中,她聽得分明,他說,不許和別的男人曖昧,她是他女人……
    陳芳閉上眼睛,滾燙的淚水再一次順著濕漉漉的臉頰滑下。
    霆,我和你相愛那麽幾年,可是你從沒有表現出如此強烈的占有欲,你甚至都沒有這麽黏著我吻過我……
    每一次,你的吻都淺嚐輒止,輕輕的吻一下就作罷,我以為你是珍惜我,不想在婚前傷害我,我以為你就是個淡漠的男人,對待感情也如此,不論你多麽愛一個人,也不善於表達……可是現在看著你對這個女人的一舉一動,你和別的男人並沒有兩樣,你會嫉妒,會吃醋,會孩子氣的黏著她,也會霸道的吻著她……
    難道,你和我在一起隻是因為家族的原因,隻是相處久了才勉強產生的情感,而你對你懷裏的女人才是真愛麽……
    月光下,陸威霆的吻越來越有狂風驟雨的趨勢,舌頭卷入方曉迪唇齒,吻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從享受這種快樂變成了想逃避這種激烈的吻,著急的拍打著他的背部試圖讓他鬆開自己——
    終於,他如她所願的放過了她的唇,看著她嫣紅的唇瓣兒,他白皙的手指輕輕掃過,在她耳畔低語:“寶貝兒,離婚吧,好嗎?”
    方曉迪被吻得窒息,他放開了她之後她便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忽然又聽到他說出這樣的話,她驚詫的睜大眼睛盯著他,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
    猶豫了兩下,她低下頭默默的搖了搖頭,“我們不是說好了麽,等王誌遠的身體好了就離婚……在他身體沒有康複之前,我是不會離開他的。”
    陸威霆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瘦削的下巴,凝視著她的眸子,失望的問道:“難道你忍心這麽折磨我一輩子?”
    “……”方曉迪盯著他幽深的瞳孔,最初囁嚅了好幾下,最終別過頭看著左邊的方向,略帶嬌嗔的說:“你才每天都在欺負我……我哪敢折磨你一輩子?”
    “不樂意?”看著她撒嬌的模樣,他的壞心情又消失了,心情愉悅的摩挲著她的下巴說:“小傻瓜,能讓我欺負你一輩子,這是你的福分——”“那讓我折磨你一輩子,怎麽就不是你的福分了?”方曉迪調皮的看著陸威霆,亮晶晶的瞳仁映著他極度無奈的俊美臉龐,她甜甜的笑了。
    他挑了挑眉,說:“我對你的欺負,是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的表現。而你對我的折磨,是你分明是別人的妻子,卻偏生又要天天跑來勾引我,讓我禁不住想對你犯罪,可又總不能實施——”頓了頓,他壓低聲音說:“就像剛才,你知道我硬得多難受麽?好想就那麽將你摁倒狠狠的要了你,可是又隻能強壓著欲望……”
    “所以你剛剛的話是想表達——”方曉迪抬手按著自己的心口,期待的看著他,“你愛我?”
    他剛剛似乎說了一句,我對你的欺負,是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的表現……
    所以他是愛她咯?
    陸威霆唇角上挑,勾著一抹淡淡的笑,但沒有說什麽。
    看著他那麽柔情似水的眼神,方曉迪已經有了答案。前幾次雖然他也曾經溫柔說過喜歡,可是喜歡和愛始終是兩種境界。聽到他的一個“愛”字,她心旌神搖,不禁主動踮起腳尖抱著他,依偎在他溫暖的懷抱裏。
    “別急,我和他遲早會離婚的。”她抬頭看著他,跟摸自己家小寵物犬一樣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乖,他這個又不是絕症,日子久了總會好的。等他好了我就讓你追我,追到了就結婚,結婚了就……”
    說到這兒,她驀地停下,止住了話頭。
    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失言,方曉迪將頭埋在他懷裏不吭聲了。自己一直就這樣,一得瑟就容易說錯話,剛剛是腦子短路了麽,怎麽會想說結婚了就生寶寶……
    “嗯?”
    陸威霆猜出了她接下來會說的話,故意笑眯眯的問,“結婚了就怎樣?”
    “沒什麽……”方曉迪含含糊糊的將頭埋在他懷裏,當起了逃避的鴕鳥。結婚生子這種事雖然很美好,可是由她一個女人嘴裏說出來,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生寶寶?”陸威霆揉著她的頭發逗弄著她,溫柔笑道:“一個還是兩個?男寶寶還是雙胞胎?雙胞胎是倆小子比較好呢,還是龍鳳胎比較好?”
    “你廢話真多!”
    方曉迪抬手推開他,實在是受不了他的調戲。她咬著下唇紅著臉往別墅大鐵門那邊走,低低的說:“你跟陳伊他們說一聲,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玩兒——”
    “在門口等我。”
    陸威霆慵懶的一笑,看著她急匆匆離開的背影,那一抹微笑別提有多迷人了。看著方曉迪走遠了,他才轉身朝別墅裏麵走去,跟陳伊和陸威玄說了一聲就拿著自己的外套和車鑰匙離開了。
    三樓的房間裏,陳芳輕輕擦了擦淚水,盯著陸威霆漸漸模糊的背影,心又一次碎成了粉末……
    他對那個女人就難分難舍到這種程度了?這裏位於市區,出去隨隨便便就可以攔一輛車回家,她又不是不可以自己回家,他有必要親自將她送到家麽!!
    “霆,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你也是可以像別的男人那樣寵著自己的女人的,隻可惜,我從來沒有得到過你這種溫柔兼具霸道的寵愛……”
    我們之間,一直就隻有相敬如賓。
    “如膠似漆”四個字,從來與我們無關。
    別墅外麵,方曉迪拎著自己的包包無聊的張望著。目光不經意的落在別墅三樓那個房間的窗口,她忽然一怔,那個房間的窗簾不正和自己房間的一模一樣麽?
    雖然夜色深沉,她看不大清楚窗簾上的花紋,可是她確定,那就是和自己窗簾一模一樣的!
    心驀地一沉,忽的意識到這是陳家,而陳伊的姐姐正是陸威霆曾經心愛的女人,方曉迪重新望向三樓房間那個方向,似乎明白了什麽。
    原來水月灣別墅,是他為了紀念那個女人才買的。裝潢,別墅外的小花園,這些不正是跟陳芳家一樣的麽?嗬嗬嗬,那麽今天在這兒的各種曖昧和寵愛,也不過是想做給陳芳看的吧?
    她還傻傻的那麽入戲,原來隻是個棋子罷了!
    纖細的手指握緊包包,方曉迪咬了咬牙,轉身大步朝回家的方向走。還在這兒等他做什麽,等著再一次被當做棋子利用麽?等著再一次被當做替身麽!!
    已經入秋了,走在這樣的夜風中,多多少少有一些寒冷襲來。方曉迪走了沒幾步就開始打顫,於是一邊走一邊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想打輛車直接回水月灣。
    在她等車的時候,陸威霆已經拿著自己的外套出了陳家大門。
    門口並沒有看見她的身影,陸威霆瞳孔微縮,難道她已經先走了?就那麽迫不及待的想見她的老公麽?
    將外套從肩上拿下來,冷冷的從車窗扔進車裏。他偉岸的身軀準備鑽入車裏的時候,不經意的往前一看,瞥見了方曉迪熟悉的身影——
    他狹長的雙眸露出一絲驚喜,以為那女人不過是在跟自己撒嬌才故意跑到幾十米之外等著自己的。他寵溺的搖了搖頭,笑眯眯的拉開車門鑽入車裏,發動車朝她開去。
    一輛空出租車從身邊擦過,向前駛去——
    在陸威霆距離方曉迪隻有二十多米遠的時候,方曉迪抬手右手招了招手,空出租車在她身邊停了下來。她目不斜視,拉開車門就彎腰進了車裏,全然沒有察覺身邊不遠處的陸威霆——
    出租車緩緩起步離開了自己的視線,陸威霆瞳孔緊縮,盯著那漸漸模糊的車影,他手指握緊了一分,淡漠的閉上眼睛。
    他和她之間,為什麽要隔著那麽多多餘的人。
    坐在出租車上,方曉迪煩躁的想起陸威霆剛剛說讓她在門口等他,這麽看來,他一會兒也會回水月灣。方曉迪心裏不舒服,雖然說不上對他心存憎恨,但今天晚上的各種曖昧和棋子的感覺讓她渾身糟透了,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他相處——
    於是,她給王誌遠打了個電話,說爸媽有點事找她,她今晚想回娘家住。王誌遠原本就不是有多麽愛她,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麽,埋怨了一兩句就答應了。方曉迪以為回娘家就可以避開陸威霆的糾纏,沒成想,回到家之後會麵臨如此巨變——
    而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居然是那個她一心護著的孩子……
    站在自己家樓層,方曉迪掏出鑰匙準備開門,忽然聽見屋子裏傳出一聲劇烈的聲響,好像是什麽東西摔在地上破碎的聲音。
    她一怔,爸媽這會兒應該在陪姨媽逛街,家裏不會有人吧?惴惴不安的將鑰匙插jin鑰匙孔,她困難的吞咽了一口唾沫,猜測著屋子裏是誰——
    會不會某個小賊趁家裏人都不在,溜進來偷東西?
    捏緊鑰匙將門輕輕的推開,方曉迪吞咽了一口唾沫,躡手躡腳的經過玄關,走進客廳。可是出現在她麵前的不是什麽膽大猖狂的小賊,竟然是父親跪在母親麵前的一幕,而客廳地板上,是一地的陶瓷碎片……
    她當場呆若木雞,這是怎麽了?
    方成楊默默抬起頭,忽然瞥見林慧身後的方曉迪,驀地睜大眼睛看著她,好幾秒之後才慌亂不安的說:“迪迪,你、你回來了……”
    聽到方成楊的聲音,林慧驀地回頭看了一眼方曉迪,然後轉過頭抬手擦臉上的淚水。方曉迪倒吸了一口冷氣,母親剛剛一臉的淚痕和紅腫的眼睛讓她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這麽多年了,她很少見母親哭紅了眼眶,就連那天她出嫁,母親也沒有哭得這麽悲傷過——
    “爸,媽,你們這是怎麽了?”
    方曉迪慌忙將鑰匙和包包扔在沙發上,趕緊走過去將跪在地上的父親攙扶起來,方成楊抬頭看了一眼林慧,麵露難色,見女兒執意攙自己起來,這才不安的站起來。林慧用仇恨的目光盯著他,看得他背脊發冷。
    見爸媽都不說話,一個如此敵視,一個跟做錯了事一樣沉默不語,方曉迪心知一定是爸爸做了什麽對不起媽的事,兩個人才會鬧成這樣!她皺著眉頭扶林慧坐在沙發上,看著林慧哭紅的眼眶,她甚是心疼——
    “媽,你說話啊,怎麽了?”
    她抽出幾張紙巾溫柔擦去林慧臉上的淚痕,心疼的看著她。林慧瞳孔微縮,緩緩看向方成楊,冷漠的閉上眼睛不吭聲。林慧這種態度讓方曉迪更加心急如焚!如果隻是一點小事情讓媽生了氣,以媽的脾氣一定會拉著她不停數落爸爸,非要讓她也一起數落爸爸一番才能消停。可是如今媽卻選擇了沉默,這就說明,她對爸爸已經心冷了,什麽都不想說了……
    “爸,你們到底怎麽了!!”
    方曉迪著急的看著遠遠站在一邊的方成楊,有什麽事大家說出來一起解決好麽,都這麽沉默著算什麽事!看到她們這個樣子,她這個做女兒的有多著急他們知道麽!!
    方成楊嘴唇囁嚅了幾下,愧疚不安的看了一眼冷漠閉眼不語的林慧,又看了一眼方曉迪,他低下頭咬牙道:“我先出去走走,你好好陪陪你媽……”
    “出去走走?”林慧冷漠的睜開眼睛看著移動步子準備往門口走的方成楊,輕嗤一聲:“嗬嗬嗬,方成楊,我看你是嫌我沒給你生兒子,不想看我這張老臉,所以出去看看你那個寶貝兒子吧!”
    寶貝兒子——
    方曉迪驚愕的盯著幽幽開口的林慧,“媽,你在說什麽?!”
    “問你那個好爸爸去!”林慧瞅了一眼停下腳步不再往外走的方成楊,冷聲道:“迪迪,在這兒等我,我去收拾東西住你那兒去!”
    “林慧——”方成楊措手不及的看著已經站起身的林慧,他沒想到她竟然連這個家都待不下去了!將求救的目光落在方曉迪身上,他皺了皺眉,“迪迪,勸勸你媽!都是這麽大年紀的人了,不管發生什麽事也不能離家出走!”
    “方成楊你怎麽有臉說我們都是這麽大年紀的人了?”林慧不顧方曉迪的拉阻,彎腰從桌上拿起那個水晶煙灰缸就砸向方成楊,方成楊趕緊彎腰躲開——
    林慧剛剛止住的眼淚又刷刷掉落下來,咬牙切齒指著方成楊的鼻子怒吼道:“你也不去找個鏡子照照你這張老臉,你怎麽好意思找一個比咱們女兒大兩歲的女人當小老婆?你都四十多的人了,冒出來一個五六歲的兒子你讓我們的臉往哪兒擱!!”
    爸爸找了一個隻比她大兩歲的小老婆……
    爸爸還有了一個五六歲的兒子……
    “……”方曉迪怔怔無聲的望著父親和母親,父親的愧疚不安和母親的怒不可遏,她隱隱約約明白了事情的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