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說的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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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聽清楚是嗎?那好,我就說得更清楚一點,”方曉迪壓著心底的痛楚,對他淡漠的一笑,“我們的婚禮,因為你而沒有舉行。我的結婚證,也同樣是因為你的關係而沒有辦。嗬嗬,正好,現在我們不用辦離婚,不用跟親朋好友解釋,灑灑脫脫的就可以重新恢複單身——”
頓了頓,她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陸威霆,從今晚開始,我們結束了,從今以後各娶各嫁,再不相幹。”
對於相愛的兩個人而言,最傷人的幾個字莫過於各娶各嫁,再不相幹。
一旦這幾個字說出口,就意味著從今以後兩個人再也沒有瓜葛,誰也沒有資格再幹涉對方的事情。甚至於對方想嫁給其他人,他都沒有再幹涉的權力——
“你說的結束,我不認。”陸威霆無視了臉上的痛楚,他幽深的眼睛盯著方曉迪,咬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我們之間永遠都不會結束,隻要你活著,我活著,我們之間就不會有‘結束’兩個字!恁”
“陸威霆你不是誰的主宰,你說在一起就在一起,你說結束才能結束——你覺得這可能嗎?我鄭重的告訴你,這一次我們真的結束了,不管你說什麽,都無法改變我的決定!”說完,方曉迪冷漠的轉過身,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對陳伊說:“伊伊,麻煩你去將你車上的婚紗拿過來——”
陳伊愣愣的望著方曉迪,這種情況下她要婚紗做什麽?
不過看著方曉迪的眼神那麽嚴肅,陳伊沒有說什麽,點點頭便朝著自己的車走過去。一邊走一邊回頭望著哭得滿臉都是淚痕的陳芳,陳伊皺了皺眉,她總覺得今天的事陸威霆是無辜的,都是陳芳在搗鬼…帶…
可是那個畢竟是她的親姐姐,就算真的是陳芳的錯,她這個做妹妹的也不好幫著外人揭穿陳芳,讓陳芳聲名掃地——
陸威霆側眸看了一眼陳伊轉身走向門口的身影,他瞳孔緊縮,隱隱約約已經猜到了方曉迪的目的——
兩人麵對麵的站著,四目相對,方曉迪眼中隻有失望和冷漠,陸威霆眼中則是深不見底的悲傷。早知道會這樣,他今天就不該來這個地方,不該遇見陳芳……
不到兩分鍾的時間,陳伊就拎著婚紗的袋子大步走到方曉迪身邊。她猶豫的看了看陸威霆,然後將袋子遞給方曉迪,說:“迪迪,你的婚紗——”
“謝謝你,伊伊。”
方曉迪將婚紗袋子接過來,低頭看了一眼純白無暇的婚紗,心底隱隱有不舍。緩緩抬頭看著陸威霆,月光下他的臉模糊而又清晰,模糊的是他曾經的溫柔和愛意,清晰的是他臉頰上那個紅紅的巴掌印——
看著他的臉紅了一大塊,五個手指印都那麽清晰可見,方曉迪心底驀地鈍痛,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用了多大的勁兒。她那麽用力的一巴掌打上去,他竟然沒有閃躲,也沒有喊疼,他默默的承認了她的耳光。
直到這個時候,方曉迪依然有些於心不忍,她總覺得他其實是愛她的,隻是有某個女人總是摻合在他們中間,這才讓他發生了變化……
默默地回頭望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陳芳,方曉迪盯著陳芳那兩條腿,瞳孔緊縮——
陳芳的癱瘓是陸威霆心中的傷疤,因此陳芳在陸威霆心裏的重量也是她這輩子都比不上的。無論再怎麽相愛,麵對一個自己對不起的女人,恐怕天底下百分之八十的男人都會心存憐惜,於心不忍。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方曉迪低頭淡淡一笑。既然明知道陳芳是一個無人能代替的存在,那麽她還在奢望些什麽呢?早一點結束,早一點讓大家解脫,從這段三角戀愛中抽身出來——
“你的婚紗,還你。”
將袋子遞給陸威霆,方曉迪抬起頭凝視著他的臉,淡淡一笑,“這也許就是天意吧,你還記得我們五年前分別前的那天麽,你也找了著名的設計師設計了好多婚紗圖紙讓我挑選,可是最後我不得不離開了f市。”
心痛的抽了一口冷氣,方曉迪狠狠壓下心中的悲涼,繼續說:“而五年後的現在,我們都已經選好了結婚日期,訂好了婚紗,甚至都一起走到了婚禮前一天——可是就在婚禮舉行之前的幾個小時,你走了……”
聲音哽咽了,方曉迪已經沒有力氣再說下去。抬頭重新看了一眼陸威霆,他沒有伸手接袋子,她便將袋子放在他腳邊,大步往前走去。
陸威霆腦海裏滿滿都是她含淚的模樣,耳邊縈繞著她剛剛那些脆弱的話,他心痛的捏緊手指,轉過身望著她的背影,“方曉迪,我愛你,不管多久,我一定會等到你回心轉意!”
身後陸威霆的聲音在這夜幕中格外的清晰。方曉迪抬手按著心口,那兒好痛,痛得她連呼吸都有些困難。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她沒有回頭,隻是冷漠的說了一句:“隨便你怎麽樣,不過,別來追我——”
說完,方曉迪邁著步子大步往前跑遠了,留下陸威霆一人在這冷清的夜色中。
陳伊怔怔的望著方曉迪,又收回目光望著陸威霆,猶豫半天才說:“別難過,給迪迪一點時間,她會原諒你的。”
陸威霆收回目光,低頭看著腳下的婚紗袋子。他彎下腰緩緩將袋子拿起來,淡淡的勾唇輕笑,似乎在對陳伊說話,又似乎在自言自語,他說,“真的會原諒嗎?嗬,為什麽我有一種錯覺,她不會再回心轉意了……”
“那你還不去追!”陳伊一聽頓時慌了,今天的事她原本就覺得是她姐姐的錯,現在如果因為她姐姐的錯造成方曉迪和陸威霆分手,那麽她會內疚一輩子的!
“追得上她的人,可是卻追不上她的心了。”
陸威霆心痛的閉上眼睛,手指緊緊握著婚紗。曾經,這婚紗上寄托了他和方曉迪對一生一世的渴望,此時此刻,她將婚紗還給了他,隻身一人離去,將他一個人拋棄在這夜幕裏……
睜開眼睛的一霎那,他仿佛看見了他將她扔在婚禮上時她的心痛和失望。如今切身體會,感受這種被拋棄的痛苦,他才明白她到底有多恨他——
“這是我的報應。”
自嘲的勾起嘴角,陸威霆拎著袋子大步走回車上,狠狠一把將門關上。緩緩側眸望著車窗外安靜坐著的陳芳,陸威霆狹長的眼微微眯起,嘲諷地說:“剛剛,你是故意的?”
陳芳驀地望著陸威霆,她一臉委屈的搖頭,眼淚順著眼角拚命往下掉——
“陸威霆,你不要因為方曉迪生你的氣你就遷怒我……我沒有,我不知道她會來這兒,我怎麽可能會故意這樣做!”
“嗬,你不可能這麽做?陳芳,如果你都不可能這麽做,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人這麽做了。”陸威霆淡笑著將陳芳哭泣的模樣看在眼中,她哭得梨花帶雨,她越是哭得可憐,此刻就越讓他生煩——
瞳孔微縮,他一字一頓的說:“陳芳,我突然發現,你真的不值得人同情——”
說完,他冷漠的將車窗搖上,將陳芳隔絕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陳芳流著眼淚望著陸威霆的車漸漸消失在眼簾,她低下頭悲傷欲絕的嚶嚶啜泣著。陳伊走到陳芳麵前,看了看陸威霆的車離開的方向,現在這兒已經沒有外人了,所以她冷冷的對陳芳說:“行了,你夠了沒有?”
陳芳將陳伊當成了空氣,兀自哭泣著,發泄自己的悲傷無助——
陳伊心煩的低頭看了看陳芳,彎下腰緩緩說:“你夠了,陸威霆已經不在這兒了,你裝柔弱裝無辜裝心痛給誰看?陳芳,你那顆心不是早在你的傲慢中被千錘百煉得跟不鏽鋼一樣了麽?哭什麽,別糟蹋了眼淚!”
“陳伊!!”
陳芳憤怒的抬頭看著陳伊,兩隻手狠狠握緊輪椅的邊緣,眼睛裏仿佛能冒出火來一般。從小到大陳伊都一直叫她姐姐,這是陳伊第一次直接叫她的名字,這也是她記憶中陳伊第一次這麽刻薄的跟她說話!
“你忘了是誰拋下自己的新婚妻子趕去n市救了你麽?你忘了陸威霆對你有多好麽?他原本什麽都不用為你做,可是他最後卻什麽都為你做了,這麽善良的男人難道你就不能放過他、讓他幸福嗎!”
“你住口!我的事還輪不到你管!”陳芳惡狠狠的盯著陳伊,冷笑道:“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特別賤?你是不是早就這麽覺得了?嗬,也是,一個跟陸威玄睡過的女人還覬覦著陸威霆,這的確讓人鄙夷唾棄——可你呢陳伊?你不也跟我一樣麽?論起來,你比我還要不知廉恥!”
陳伊輕輕咬著下唇,盯著陳芳的眼睛,她一言未發——
她的沉默並沒有讓陳芳打住嘲諷的話,冷笑一聲,陳芳繼續說:“你和陸威玄上過不止一次床,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嗬,至於你嫁給陸威霆之後到底有沒有發生過關係,這得問你自己!一個跟陸威玄上過好幾次床的女人,又不知廉恥的嫁給陸威霆四年,陳伊,你倒是說說看,論下賤我哪裏比得過你!”
陳伊臉色煞白,她後退了兩步,盯著陳芳明明還殘留著著眼淚卻格外殘忍的笑臉,她咬咬牙轉身大步離開。
從今以後,她再也沒有姐姐了!
麗豐公寓。
方曉迪眼睛紅紅的上了樓,正在吃披薩的睿睿好奇的望著方曉迪的背影,他有些放心不下方曉迪,擦了擦手就躡手躡腳的跟著上了樓——
方曉迪站在熟悉的房間裏,望著周圍的擺設,她眼角一酸,兩滴眼淚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轉過身走到衣櫃旁邊,緩緩拉開衣櫃門,左邊掛著陸威霆的衣裳,右邊掛著她的衣裳。手指慢慢觸摸著陸威霆的襯衫,感受著光滑的質感,方曉迪仿佛摸到了陸威霆溫柔的臉頰一般。
“姐姐,你在做什麽?”
睿睿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可是房間裏的方曉迪依然沒有動靜。他擔心的走進房間,不看不打緊,一看之下才發現方曉迪在從衣櫃裏取衣裳——
“姐姐你要出差嗎?”
睿睿皺著眉頭跑到方曉迪麵前,不解的望著她。如果是出差,為什麽姐姐拿了這麽多衣裳還在往外拿?可是如果姐姐不是去出差,她拿這些衣裳準備做什麽?
方曉迪聽到睿睿的聲音,她抿唇微微一笑,低頭摸了摸睿睿的腦袋,溫柔的說:“嗯,姐姐要去出差,過段時間才能回來,所以先把行李準備好。”
“姐姐你去哪兒出差呀?能不能帶上我?你不在家,我一個人好無聊哦!”睿睿低下頭,雖然知道自己不應該有太多的要求,可是他真的害怕一個人待在這個偌大的房公寓裏。緩緩抬起頭,他試探著說:“姐姐你看,大媽和伯伯這麽晚都沒有回來,我一個人在家裏會害怕……”
方曉迪低頭將睿睿害怕的神情收入眼底,她這兩天隻顧著忙自己的事和照陸佳佳,的確將睿睿忽略了——
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夜深人靜的獨自在家,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怎麽能不害怕?
她蹲下身溫柔的摸了摸睿睿的臉蛋兒,輕聲說:“睿睿是個聽話的孩子,對不對?如果姐姐一會兒帶你去醫院,你一定要聽話,不能告訴爸爸你在醫院,行嗎?”
“姐姐你要去醫院?你的胃病還沒好嗎?”睿睿驚詫的望著方曉迪,去醫院要帶這麽多衣裳?那姐姐豈不是病得很嚴重,要好長一段時間都得住在醫院裏?
方曉迪眼睛酸酸的脹痛得難受。她別過臉看向別處,努力不讓自己哭泣——
“別問了,快去換衣裳,一會兒姐姐帶你走。”
“哦,我這就去!”
睿睿看得出來方曉迪很難過,他心想,姐姐一定是生病了很難受,所以他就不想找姐姐多說話,怕姐姐說多了身體難受。他撒丫子跑出了房間,方曉迪望著空無一人的房間,一時沒有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不由失控的趴在床上嚶嚶啜泣起來——
從今以後,這兒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也許今天是她最後一次來這兒,以後她就得帶著佳佳一起遠離陸威霆,遠離跟這裏有關的一切。
半個小時後,陸威霆將車停在了麗豐公寓外麵。
抬頭望著夜幕下黑漆漆的公寓,陸威霆心痛如絞。曾經他最期盼的幸福就是回家的時候不用自己掏出鑰匙開門,走到家門口抬頭就能看見樓上的燈光,進了屋子能看見他心愛的女人坐在沙發上等著他——
可是才短短數日,這種幸福就如同流水一樣從他身邊流走,他拚命地想去追趕,卻怎麽也追不上那幸福漸漸離去的曙光。
沉默了良久,夜越來越冷,車裏沒有開暖氣,他的手指都已經冰涼。低頭看了眼自己手指上的鑽戒,璀璨奪目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
緩緩推開車門,他慢慢走向公寓大門。
站在門口,他一隻手插進褲兜裏準備摸鑰匙,可是手指卻僵硬的不想將鑰匙拿出來。顫抖著抬起另一隻手,他望著緊閉的門,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手指緩緩伸向門——
“咚咚咚”——
他輕輕地敲了兩下門,然後將手收回來,倚著門靜靜的聽著客廳裏的動靜。那種感覺就好像在等著家裏的妻子出來給他開門一樣,充滿了期待,充滿了幸福和喜悅。
一秒鍾,兩秒鍾,十秒鍾……
陸威霆閉上眼,一眨眼三分鍾時間過去了,可是客廳裏依然是那麽寧靜,聽不見任何腳步聲。苦澀的勾起一絲微笑,陸威霆仰起頭悲傷地望著漆黑的夜空,嘴裏低低的喃喃道,“寶貝兒,我回家了……你怎麽不出來給我開門……”
側過身望著緊閉的門,他再一次伸出手輕輕敲了兩下,明知道家裏不可能有人,他依然低低的念著,“老婆,我錯了,你開門……”
最後一次敲了幾下門之後,陸威霆哽咽著低聲說,“迪,你回來……你回來……”
話音未落,他的身子虛弱的倚著門,眼眶已經濕潤。
他知道,她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