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劫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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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亡魂感覺到阿瀛就在附近,他們正要逃走,剛轉過牆角,便碰到阿瀛,他們“撲騰”跪在阿瀛的麵前,“亡神,您放過我們吧。”
阿瀛直起身來,一臉冷酷,懷抱著斬魂劍,經過上半夜的事,這些亡魂相互奔走相告,知道阿瀛會讓他們消失。
其中一個求道:“亡神,我來京城做生意,意外身亡,我家裏的娘子就這兩天生孩子,求亡神給我個機會,讓我回去和老婆孩子告別。”
另外幾個亡魂也求道:“亡神,我們也有很多話想跟家裏人說,求亡神給我們個機會。”
阿瀛見這幾個亡魂身上沒有怨氣,現在他的身體已經受到損傷,若再讓這幾個亡魂穿過自己的身體,隻怕會傷到元神,便全答應他們了,“給你們三天的時間,如果讓我發現你們做壞事,便讓你們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輪回。”
打發了這幾個普通的亡魂,阿瀛往未央宮的方向去。
未央宮外,巫醫和王太醫亡魂一起,正要進宮,一道火紅的身影突然攔在他們的麵前。
“亡神!”巫醫喊了一句,正要逃跑,阿瀛掠身上前來,一把按住他的肩,巫醫慘叫了一聲,穿過他的身體,消失得無影無蹤。
王太醫“撲騰”跪在地上,“亡神,求您放過我!”
阿瀛一步上前去,抓住他的肩,王太醫穿過了他的身影,他踉蹌退了一步,嘴角滲出血來,秦嵐,黃道長,巫醫,卓遠映……這些對月月有威脅的亡魂,基本上都清理了。
“阿瀛!”少陰跑上前來,扶住他。
“少陰……”阿瀛抓住少陰的手臂,站穩身子。
後方傳來輕羽的聲音,“少陰公子!”
阿瀛向少陰道:“走。”
輕羽走上前來,發現街道上空蕩蕩的,她皺起眉頭,小聲嘀咕著,“明明看到人是往這個方向來的,怎麽就不見了呢。”她將懷裏抱著的曼珠沙華往前舉了舉,不讓大鬼小鬼靠近自己。
她繼續往前走,越走越覺得森森然,她又抬頭看看天邊,東方已初白,隻要天亮,這些亡魂就不敢出來了,這麽想著,她的膽子又大了些,快步往前去,嘴裏喊著“少陰公子!”
淩嫿月的馬車從未央宮裏出來,往城外去。
天漸漸亮了,晨曦透過琉璃珠簾照進馬車,歐陽千夕縮了縮身子,臉色越發的蒼白,淩嫿月攤開手心的曼珠沙華,“進來吧。”
歐陽千夕的身影化作光束,進入花中。
城外十裏的山林中,淩嫿月的馬車在路邊停下來,她下了馬車,前方是一片桃林,桃花灼灼,燦若雲霞,妖嬈奪目。
長琴問道:“娘娘,是這裏了嗎?”
一陣風吹來,花瓣如雨,漫天飛舞,桃花清香襲來,這味道比慕容止身上的味道濃了些,淩嫿月點點頭,“你在這裏等著。”她往桃林深處走去。
桃林深處有一汪湖泊,水波上漾著繽紛落花,湖心有一小築,聽阿奴說的,慕容止應該就在這裏了,她向湖心小築走去。
不過幾百步的路,淩嫿月感覺自己走了很久,若非走投無路,她是斷然不會前來向慕容止求助的。
淩嫿月走到小築門前,門緊閉著,她上前去,抬手去敲門,隻覺手沉無力,心裏有些起伏不安。
她長吸了一口氣,正要敲門,門突地開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淩嫿月先是一愣,這個聲音這麽蒼老,這麽陌生,她不由一窒,待喘過氣來,才抬腳進了門檻。
屋內,一個雪白的身影打坐在窗下,頭須如雪,年過古稀。
見淩嫿月進來,他抬起頭,張開眼睛,淩嫿月這才留意到,此人鶴發童顏,仙風道骨,眉眼精神,雖然是第一次看到他,她卻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這個人不是慕容止,她竟莫名有些安心。
“老先生您是?”
“本上神乃月華山遠古上神月祖。”老人扶著身邊的桃木拐杖站起來。
淩嫿月眸子一亮,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來,當年自己縱身火海,隻餘一縷殘魂,便是這位老人將自己的殘魂引入異界,後來他又將自己的靈魂引回這個世界,他是慕容止的師傅。
“您……您怎麽會在這裏?”
月祖雙手拄在拐杖上,看著窗外飛落的桃花,“本上神是下凡來幫君上渡劫的。”他的眸子如深潭古井,清幽明亮。
淩嫿月嘴唇動了動,“他是下界來渡劫的?”他不是下凡來找桃花的嗎?來實現他對桃花的誓言嗎?她隻覺心裏一陣疼痛。
“是啊,”月祖聲音平淡,“君上是下界渡劫的,”一陣風從窗外吹來,吹起他雪白的發絲,“當年你縱身一躍,跳入火海,他無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便封印了自己的記憶,亡瀛闖入神界,用斬魂劍刺傷了桃花,君上覺得愧對桃花,便對她立下誓言,這便是他此劫的由來。”
淩嫿月靜靜地站著,又聽月祖道:“此劫,也是你的劫。”
原來,都是劫數麽?
淩嫿月平靜了些,她抬起頭看著月祖,“慕容止此劫,是渡過了嗎?”
卻見月祖搖頭,“月兒,你才是他的劫啊!”
淩嫿月猛地抬起頭,月祖繼續說道:“你本是亡靈之海的亡神,你生於黑暗,而容止是上神,是光明,你們彼此吸引,但你們卻都是彼此的劫數,無輪輪回幾世,你們仍然彼此吸引。”
淩嫿月眼底清朗,“上神幫君上渡劫,才保全我一縷殘魂,再將我的靈魂引至這個世界?”
月祖點點頭。
……
下午時分,落英繽紛,淩嫿月看著月祖拄著拐杖往桃林深處去,耳畔傳來他的聲音,“本上神大限已至,無法再守護君上,無法再守護你們,剩下的路,隻能靠你們自己走了。”
看著月祖的身影消失在絢爛桃林中,淩嫿月低下頭,看著手中的錦囊,錦囊有淡淡的桃花香,這個錦囊是慕容止留給她的。
她打開錦囊,瞳孔不由張了張,定魂珠!
定魂珠乃是用亡靈之海的曼珠沙華花靈煉製,而花靈生長在亡為之海的海底,由深淵黑龍守護,想要取到花靈,必要先屠殺黑龍,黑龍乃三界最為凶殘的猛獸……
想到這裏,她臉色發白,唇齒發顫,慕容止,此刻你到底在哪裏?是否安好?她抬頭看向窗外,隻有微風吹落滿樹桃花。
未央宮外,輕羽一直等著,直到天黑了,才看到淩嫿月的馬車往宮門外,她飛快迎了上去,大聲喊道:“主子,你可回來了!”
馬車還沒停下來,淩嫿月掀起車簾,輕羽便說道:“將軍夫人被帶到秦國公府了。”
淩嫿月的眸子瞬間染了寒冰,“去秦國公府!”
將近一個時辰,淩嫿月到了秦國公府外,秦國公府位於城北,離鬧市有些遠,此處依山環水,山巒疊峰,藤蘿掩映,本是前朝榮親王的府邸,府邸剛建成,那榮親王就因叛亂服毒自盡,府邸便被內務府收了回去,先帝又將府邸賜給了秦國公,便成了秦家在京城的府邸。
淩嫿月剛到大門口,護院便擋著她,“娘娘,請等候,小的這就去通報。”
輕羽抬起腿,一腿將護院踢倒在地,“狗奴才,娘娘的路都敢擋,你有幾個腦袋。”
輕羽又從另外一名護院手中奪過長劍,指向眾護院,“擋娘娘路者,死!”
秦國公府的人根本沒想到會有人敢硬闖府,所以看守護院的人,都隻是普通的人,而輕羽武功深厚,這些人根本攔不住他們。
有輕羽開路,淩嫿月直往主院去,邊走邊大聲喊著,“娘,你在哪?月兒來接你了。”
淩嫿月剛進主院,便看到母親從秦府大殿內衝出來,向她喊道:“月兒!”
秦老夫人跟在後麵,向眾婆子道:“快抓住她!”
眾婆子一聽,蜂擁而上,將淩將軍夫人按在地上。
將軍夫人已經被秦老夫人帶到秦府兩日了,一開始,她先是派人審問她,但淩夫人一口咬定沒見過秦五公子,老夫人又讓淩夫人寫信給淩嫿月,讓淩嫿月帶秦五公子來換人,淩夫人更是伸長脖子,任他們處置,就算死,也絕對不會任他們擺布。
眼看母親被押在地上,淩嫿月上前去,“放開我娘。”那些婆子卻死死地將淩夫人按著。
老夫人拄著龍頭拐杖上前來,她向淩嫿月道:“淩嫿月,交出我孫子,否則,你娘別想出我秦府。”
“好,”淩嫿月清冽的眸子染著寒霜,“我答應你,你們放了我娘,我把秦五公子送回來。”
“月兒……”淩夫人抬起頭,吃驚地看著女兒,眼眶發紅。
秦老夫人一聽,肅穆的臉上平和了些,她向按著淩夫人的婆子道:“將淩夫人扶起來。”
她們忙將淩夫人扶起來,淩夫人站起來之後,她向秦老夫人道:“你們把劍十一也放了。”
劍十一知道淩夫人被劫後,便隻身潛入秦府來救人,沒想到卻被抓住。
不一會兒,秦遠領著幾個士衛將劍十一帶上來,隻見劍十一渾身是血,臉色慘白,身子打顫,站都站不穩,儼然是受了酷刑。
他們不能對淩夫人用刑,卻可以對劍十一用刑,隻是不管他們如何用刑,劍十一哼都沒哼一聲。
輕羽忙去扶劍十一,秦遠看著淩嫿月冷靜地立於眾人前麵,幽幽鳳眸直直地看著他和秦老夫人,隻覺一陣冰寒徹骨,他說道:“娘娘,這是個意外,微臣這就派人送你們回去。”
意外?淩嫿月心裏一聲冷笑,但麵上卻很平靜,此刻是在秦府,還在他們的地盤上,又有母親和劍十一,除了輕羽武功還可以,其他的人根本沒有能力反抗,所以她不能反擊。
見她不說話,秦遠便是算她默認了,忙差下人,“準備好馬車,把大夫傳來,送娘娘回宮。”
挾持著淩夫人的婆子將她放開,淩夫人走到淩嫿月的麵前,親昵地喚了一聲,“月兒,”然後她拉起淩嫿月的手,突然對她說道:“月兒,不要受他們威脅。”她說完,鬆開淩嫿月的手,猛地衝向一旁的大理石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