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楊廣與宣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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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陳沒了。
    寧遠公主站在高高的繡樓上,望著遠處的一片片刀光劍影,還有那衝天的火光,把一座座華麗的宮殿淹沒,燒毀,變成一座座廢墟。
    心裏沒有恐懼,沒有憤恨,隻有一片荒涼。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源於皇兄的昏庸無道,隻知享樂。原本,這一天就在自己的預料之中,隻是沒想到會是這麽的快,快到隻是一夜之間,她便失去了所有。
    從這一天起,自己不再是公主,也不會再有錦衣玉食的生活,更沒有高高在上的地位,心裏空蕩蕩的,忽然覺得生無可戀。
    看著遠處那些宮娥彩女被一個個粗魯的北國士兵按倒在地,扒光了衣裳,當眾淩辱,寧遠公主掩了麵,心中萬分悲涼,一個失了國家的亡國奴,能期待會有什麽好的待遇?雖然自己是公主,但也未見得會比宮女好到哪裏去。
    還是一死百了吧,免得被粗蠻的隋兵玷汙了自己的清白。
    身邊的宮女太監能跑的全都跑出去了,公主的繡樓內空蕩蕩的,隻有貼身的宮女喜兒眼淚汪汪的看著自己,哽咽道:
    “公主,咱們逃吧,皇宮有個後門。”
    寧遠淒微一笑,幽幽道:“要走你就走吧,我不會走的。”
    逃出去又能怎樣呢?如今的南陳,已經全是大隋的天下了,自己還能逃到哪兒去?
    取過三尺白綾,站在椅子上,牢牢的打了一個結,喜兒又泣道:
    “公主,讓奴婢代您去吧!您換了奴婢的衣服趕快逃出宮去,現在這樣混亂,沒人能認得出。”喜兒都想好了,讓公主把自己一把火燒死,到時候麵目全非,任隋軍如何有能耐,也認不出來。
    反正一個小小的宮女逃出去,隋軍也不會太在意的。
    “不,我不逃。”寧遠公主眼神空洞,語氣堅決。
    喜兒見勸不動公主,淚流滿麵,搖著頭,道:“那麽,奴婢陪公主一起去,到那邊還侍候著公主,不能讓公主孤獨上路。”
    又是一根白綾,喜兒牢牢係在房梁上,流淚看公主最後一眼,道:
    “奴婢先走一步,好在前麵接應公主!”
    “喜兒,你——”寧遠有些心疼,這個丫頭跟隨自己多年,合宮之中,隻有她最貼心,如今見她不肯與其他宮女一起逃,心內雖欣慰,更多的卻是酸楚。
    死就死吧,與其活著受辱,倒不如死了幹淨。
    喜兒雙腳用力,椅子倒地,而她甚至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便懸吊在房梁上,身子隨著白綾晃動了幾下,腳也踢了幾下,很快便窒息而亡。
    寧遠公主長長一歎,呼出一口氣,也把白綾放在脖頸間,聽到外麵有撞門的聲音,寧遠公主閉上眼睛,雙腳用力一蹬,椅子倒地,窒息的痛楚傳來,寧遠隻覺眼前一陣天錯地暗,脖子勒得難受,而且發不出半點聲音。
    似乎聽到有人把門撞破,有人闖了進來,然後便毫無知覺了。
    “將軍請,這是寧遠公主的繡樓。”一個低頭哈腰的太監正對一位威武的將軍諂媚著,一看就是一個吃力扒外,臨陣投敵的賣國奴。
    而那個高大威武,滿臉英氣的將軍正是大隋的二皇子,晉王楊廣。
    抬頭看到兩個懸在房梁上的女人,楊廣大步朝其中一名身著華服的女子走去,他篤定,這位一定就是寧遠公主。
    長劍揮出,白綾斷掉,單臂一身,懸吊的女子落入懷中。
    楊廣低頭,看著這張俏麗的臉,微微一笑,真是個難得的美人兒,怎麽就尋了短見呢?
    寧遠公主的小臉慘白如紙,脖頸間一道紅紅的於痕,楊廣把手指探到她的鼻子下,還有氣,於是把她橫抱起來,放到內殿的床上,伸出手,在寧遠的脖子上輕輕的撫摸。
    雪白的肌膚,滑如綢緞,南方的女子,皮膚果然細膩,看著寧遠緊皺的眉頭,楊廣就忍不住的憐香惜玉。
    寧遠昏睡了一會兒,緩緩睜開了眼睛,她想,自己一定是死了吧,卻發自己仍舊躺在自己的床上,麵前正坐著一個英俊的男人,身著盔甲。
    “喜兒?”寧遠輕輕的喚,她不是說在前麵接應著自己麽?怎麽不見喜兒的人呢?
    楊廣眉頭輕皺,溫聲問道:
    “喜兒是誰?”
    隨即又反應過來,言道:“哦,你是說和你一起上吊的那個宮女吧?她已經死了。”
    寧遠挑挑眉,看著這個溫和謙恭卻又一臉傲氣的男人,問道:
    “莫非我沒死?”
    楊廣點點頭,言道:“孤看到公主欲尋短見,於是就斬斷了白綾。”
    寧遠猛然坐起,縮到床的角落裏去,因為起得太快,脖子上那個紅痕火辣辣的疼,連連咳嗽幾聲,才平緩了氣息,驚恐的看著楊廣,道:
    “你自稱孤,你是大隋的人?”
    楊廣又點點頭,不明白這個嬌俏美麗的公主見到自己為什麽如見瘟疫,自己的相貌雖稱不上潘安再世,但也絕對數一數二,至少不會那麽恐怖吧。
    寧遠想起在繡樓上看到那些大隋官兵淩辱宮女的場景,不由得脊背生寒,深恨自己為什麽要猶豫,如果早一點吊上,現在已經死了。
    可是眼下——該怎麽辦?
    寧遠慌亂之中理清了頭緒,不愧是一國公主,很快便鎮定下來,冷冷一笑,心中已打定主意,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隻要這男人敢動她,自己就咬舌自盡!
    楊廣是何等精明的人,寧遠公主這點心思,如何能瞞得過他?本來要動的色心,現在也得壓抑住,為了美人嘛,做做表麵工作還是很有必要的。
    楊廣一指身後的貼身侍衛,吩咐道:
    “去傳孤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私自搶奪金銀珠寶等物,任何人不得淩辱陳宮女子,違者一律格殺勿論!”
    侍衛答應一聲,領命出去,寧遠看著楊廣,滿臉詫異,她雖是公主,但久居深宮,又不用像後宮妃嬪一樣耍盡心機,本質上還是很單純的,所以很是感激的看了楊廣一眼,戒備之心放鬆了許多。
    楊廣微微一笑,聲音溫和之極,對寧遠致歉道:
    “公主,都是孤來遲了,那些士兵太無禮,讓陳宮受此迫害,也委屈了公主了。”
    寧遠見他堂堂一國王爺,且是戰勝的一方,對自己這個亡國公主說話卻這般和氣,心內頓時生出一分好感來,但仍是不開口,縮在牆角看著楊廣,如一隻受驚的小鹿。
    楊廣心生憐惜,一路殺來,在陳宮中看到的美人無數,早就心癢難耐,現在恨不能立刻把寧遠占為己有,但想到後果,還是咽了咽口水忍住了。
    一則怕寧遠寧死不從,二則萬一寧遠反抗,惹來李淵等人,到時在父皇麵前參自己一本,那麽這些年來,自己在父皇母後心裏好不容易得來的信任就會化為烏有了。
    江山與美人,雖無輕重之分,但隻要有了江山,便會有無數美人,而如果操之過急,恐怕這江山就不會屬於自己了。
    楊廣對寧遠好言安慰,並答應放過陳室皇族子弟,還說回到大隋京城後,要為她的哥哥陳後主請封,更不會委屈了她,楊廣說的這些,虛虛實實,倒也把寧遠哄得漸漸放鬆了警惕,並且心懷感激。
    “一個大隋的皇子尚能做到仁德寬宏,大隋何愁不興盛?而皇兄他整日沉迷美色,不務正事,南陳安能不亡?”寧遠公主站在雕花的木窗內,自言自語道。
    看到遠處楊廣到處巡視,並訓斥士兵,禮遇皇室中人,寧遠公主心裏的好感又上了一層。
    當晚,南陳所有的金銀珠寶,古玩樂器,皇室人員皆清點完畢,楊廣看了看清單,發現陳後主最寵愛的兩名絕色妃子被殺,不由得大怒,但考慮到自己現在正是奪太子位的關鍵時刻,不能授人以柄,隻得忍了。
    但心中始終煩悶,於是不顧連日征戰的疲憊,獨自踱出大殿,趁著月色觀賞陳朝皇宮美景。
    雖說南陳民不聊生,但這皇宮,卻美輪美奐,遠超大隋皇宮,看著一座座巧奪天工的宮殿與滿院各種奇花異草,金欄玉柱,貴為皇子的楊廣不由得連連感歎,甚至想著,有朝一日,自己做了皇帝,一定要把皇宮建得比這裏更豪華。
    “能住在這樣的地方,且有無數美女環繞,陳叔寶死也值了。”楊廣就著月色感歎道,心中竟對陳後主生出一絲嫉妒,甚至想著,自己若能如此,折上十年壽也情願。
    繞了半天,楊廣見夜色已深,正準備往回走,忽聽到樹叢中有聲響。
    “誰?!”楊廣手握劍柄,隨時準備應敵,畢竟是今天剛剛破了城池,誰知道會不會有刺客呢。
    樹叢中的人似是嚇了一跳,往另一個方向跑去,楊廣腳尖一點,縱身躍起,揮出長劍,直刺過去,忽然發現對方是個女子,劍尖便是一偏,架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趁著月色,看清楚這個一身白衣的女子正是寧遠公主,忙收了劍,道:
    “原來是公主,得罪了!”
    寧遠本來念著喜兒的死,偷偷在外麵上了三柱香,然後隨便在院中走走,沒想到聽到有男人的聲音,怕是大隋官兵,嚇得趕緊跑,結果還是被人追上,正害怕時,見是楊廣,心內莫名的一鬆。
    “原來是晉王殿下。”寧遠微施一禮,緩緩抬眸,看了楊廣一眼。
    皎潔的月色下,寧遠公主的臉頰微微泛白,眼神之中盡是憂傷,還有些心痛,大概是在哀悼那些死去的亡靈,哀悼南陳的滅亡。
    莫名的,楊廣再次心動,失去陳後主兩大絕色寵妃的怒火頓時消失不見,隻癡望著這個南國的美麗公主,仿佛月中走下來的嫦娥。
    “公主怎麽會在這裏?”楊廣的聲音溫柔無限。
    寧遠微微低頭,俏臉緋紅,不敢直視楊廣,一指身後,道:
    “殿下,這是我的寢宮。”
    楊廣一看,果然是白天來的地方,自己隻顧想心事,竟不知不覺得來到了寧遠公主的寢宮,隨即不好意思道:
    “是孤冒犯公主了。夜深天涼,公主還是盡快安歇吧。”
    楊廣一邊說,一邊拿眼睛直盯盯的看著寧遠,心中盤算著該怎樣把這個大美人據為己有,又不會被父皇母後發現。
    寧遠感覺到楊廣灼熱的目光,臉上更紅,心如鹿撞,常年養在深宮,除了皇兄和一些能夠進出皇宮的大臣,寧遠從未見過外間的男子,當然,更是第一次見到如楊廣這般英俊倜儻的男子,不由得春心萌動。
    “多謝晉王體恤。”寧遠轉身,心裏竟有一分抹不去的失落。
    “喵——”一隻野貓從樹叢中突然竄出,嚇得寧遠公主一聲尖叫,急忙後退幾步。
    而楊廣方才看著寧遠轉身,仍在失神,並未轉身離去,寧遠後退之中,站立不穩,他便趁機上前,寧遠剛好倒在他的懷中。
    “公主小心!”楊廣攬寧遠入懷,一股幽香撲鼻而來,寧遠身上軟綿綿的感覺令他渾身為之一震,要知道,因為行軍打仗,他已有近一月未近女色了。
    寧遠驚得小臉慘白,見不過是一隻貓,方緩過神來,抬頭一看,正對上楊廣熾熱的雙眸,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男人的氣息,刹那間,臉紅如霞,掙紮著要離開楊廣的懷抱,但是楊廣此刻的欲望已超越理智,抱得緊緊,不肯鬆手。
    寧遠有些急,心如鹿撞,不敢直視楊廣,滿腦子紛亂如麻,第一次與一個男子如此靠近,令她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公主,夜深了,外麵不安全,孤送公主回寢宮。”楊廣低著頭,深情脈脈的看著寧遠,言道。
    寧遠公主芳心亂顫,慌亂之中點了點頭,楊廣攬著寧遠的如柳腰肢,往寢殿內走去。
    一路走,一路慌,寧遠公主感覺自己全身都在顫抖,明明應該推開他的,可不知為什麽,居然有一絲小小的歡喜,楊廣身上的那一股霸氣與溫柔之氣令她深陷,沉醉。
    如果他不是滅了南陳的大隋王爺該多好,寧遠公主內心矛盾不已,畢竟他們之間隔著亡國之恨。
    楊廣聞著女子的體香,早已沉醉之中,軟玉溫香在懷,更是渾身燥熱不已,血液在全身奔騰著,剛一進寢殿的門,他便再也無法控製,反正殿中也沒什麽人,他長臂一伸,把寧遠橫抱起來,大踏步朝鳳榻走去。
    寧遠公主畢竟還未經人事,臉色大變,驚得低叫一聲,推了推楊廣,想要下來,可是她的掙紮更加刺激了楊廣的欲望,一邊抱得更緊,一邊把唇壓了下來。
    許久,方鬆開了唇,看到寧遠雙眸噙著淚,被吻得嬌喘連連,楊廣更加激動,把寧遠放在榻上,扯開了衣帶,身子也壓了上來。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寧遠公主甚至來不及反應是怎麽回事,自己已是衣衫盡褪了。
    “不,不要——”寧遠喘息著喚道,開始掙紮抵抗。
    楊廣哪裏還能忍得住?寧遠公主那點力氣在他眼裏當然算不得什麽,很快便又吻了上來,臉頰,脖頸,耳垂,熾熱得呼吸縈繞在耳邊,寧遠再也堅持不住,渾身綿軟下來,下體傳來一陣刺痛,之後,便沉醉於楊廣的溫柔之中……
    “寧兒,孤會對你負責的。”激情過後,楊廣撫著懷中嬌人的臉頰,動情道。
    寧遠公主神色微暗,她說不清楚現在是怎樣的感覺,剛剛從深陷的情欲中醒來,心內矛盾萬分,有一絲委屈,也有一分甜蜜,當然,兩個人之間還有太多微妙的關係。
    “可是,我們之間有亡國之仇。”寧遠垂淚道。
    “你放心,南陳雖亡了,但孤絕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包括陳氏皇族,你依舊會是尊貴的公主,將來更會是大隋最尊貴的王妃。”楊廣在寧遠的耳邊,信誓旦旦道。
    其實他自己的心裏也沒有多大的把握,雖然父皇一向仁德,為了顧全顏麵,也會加封陳氏皇族,但對於寧遠——自己還是要忍耐幾年的,畢竟母後最厭沉迷美色之人,所以才會討厭太子楊勇,而現在,正是自己博取父皇母後信任的關鍵時刻。
    寧遠得了楊廣的承諾,心中明顯有些放鬆,南陳亡國,也並不能完全怪罪大隋,以皇兄的荒淫無度,即便沒有大隋,也會被其他的國家滅掉,而自己如今非但能逃脫死或者受辱的命運,並且還能成為大隋的王妃,於自己而言,並不能算是什麽禍事。
    要知道,曆來亡國的公主後妃,都是隻能為奴的。
    更何況,眼前這個男子,正是自己所心儀之人,即便南陳未亡,她也未必能選出如此優秀的駙馬來。
    “蒙殿下如此抬愛,妾死而無憾。”寧遠脈脈抬眸,看著俊逸非凡的楊廣,心中的憂慮與怨恨化作萬千柔情。
    楊廣用食指按住寧遠的櫻唇,道:
    “休得再提死之一字,有孤在,絕不允許你死。”
    寧遠更多了一分依賴,靠在楊廣的肩頭。
    楊廣則攬過寧遠的腰,寵溺的看著她,美人在懷,很快又克製不住,再次溫存起來。
    在南陳歸整幾日,一切安排妥當,大軍起行回京了,並且帶著俘虜的南陳皇帝皇後,與無數妃嬪公主,還有文官武將。
    浩浩蕩蕩比來時的人數更加眾多,加之許多妃嬪等女子比較嬌弱,一路行得極慢,由於怕被李淵等人知道了自己與寧遠公主的事,被他舉報給父皇,所以一路之上,楊廣都與寧遠保持著距離,隻在私下裏,才偷偷的約會。
    寧遠公主得知了楊廣目前的處境,也並不糾纏,她也希望楊廣能夠當上太子,當上皇帝,那麽她也會妻隨夫榮,至於眼下,且忍一忍吧。
    初次墜入愛河的寧遠公主時時都想念著楊廣,眼角眉梢盡是愛意,與其他被俘者的愁苦完全相反,小侄女陳婤總是瞪著一雙怨毒的眼睛看著那些大隋官兵,小手攥得緊緊的,寧遠曾勸道:
    “婤兒,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還是個孩子,不該為這些事煩惱,相信姑姑,你一定會過得好好的,不會比以前差的。”
    但陳婤的唇角卻總是掛著與她年齡十分不符的冷笑:“姑姑覺得我們以後能好好的麽?沒有了母妃,我就什麽都沒了。”
    這些年,陳婤的母妃不怎麽得寵,基本都是她們母女倆相依為命,寧遠知道她的母妃死於隋兵之手,唯有長歎一聲,但願時間能夠治愈婤兒內心的傷痛,畢竟她還隻是個孩子。
    大軍越近京城,楊廣心裏就越發的慌亂,雖然寧遠公主並沒有覺出不妥,可是他自己卻一直都沒想到向父皇母後開口要寧遠公主的辦法。
    畢竟,皇宮之中,還有自己的未婚妻,南梁的蕭語纖公主。
    雖然她年紀幼小,但卻早已被母後定為晉王正妃人選,作為皇子,多有一個側妃妾侍原也算不得什麽,偏偏他的這個母後最容不得別人三妻四妾,甚至在朝堂上還極力提倡過一夫一妻製。
    他甚至想到先暫時委屈一下寧遠,把她與自己其他私藏的美女一起藏起來,等成了大事之後再定名分,可是這妃嬪公主的名單早已被李淵等人遞交給了父皇,自己想藏也藏不了啊。
    臨近京城時,楊廣終於打定了主意,畢竟母後善妒,一定不會把這些妃嬪公主留在皇宮,到時就會分給文官武將,隻要自己找心腹的官員去討要寧遠公主,等一切安頓好了,再秘密把她接到自己的身邊,暫時隱名埋姓。
    想到這裏,楊廣又興奮起來,琢磨半日,最終決定請楊素去辦此事,一則楊素是自己心腹之人,二則楊素在朝中的地位無人能比,隻要他開口,父皇母後絕沒有拒絕的理由。
    揣著這樣的心思,楊廣帶著大批的俘虜進了皇宮,吃完接風宴,楊廣便趁著夜色匆匆趕到丞相府,唯恐夜長夢多。
    “什麽?讓老臣去向陛下討一名女子?不行不行!還請殿下給老臣留下晚節吧!”楊素一聽楊廣的建議,斷然拒絕。
    “丞相多慮了,哪有這麽嚴重?再說了,你半年前不是才納了兩個妾室嘛。”楊廣嬉皮笑臉的言道,畢竟這個時候,他在很多地方都要仰仗楊素的勢力,不能太得罪了他。
    楊素臉色一沉,道:
    “殿下此言差矣,她又不是普通的宮女,那是南陳的公主啊,且是亡國公主,陛下對臣的忌憚日深,怎麽可能會把一個公主賜給臣?”
    並不是他不願意幫楊廣,若是其他的事,他必定會不遺餘力的相助,但如今是楊廣能否成為儲君的關鍵時刻,決不能因為女色壞了大事。
    “丞相不試,如何能知道?再說了,你不去要,父皇也會把她賞給其他的官員,到時候我再上門索要,恐怕就更不妥了。”楊廣深知楊素的老謀深算,正是他教自己隱忍了這麽多年,所以他更容易拿捏說服楊素的條件。
    “你——唉!殿下,你就不怕這些年的努力付諸流水麽?為了一個女人,不值!”楊素揚起手,又甩了甩袍袖,麵對楊廣的威脅,一臉無可奈何,與恨鐵不成鋼的歎息。
    楊素最終還是無奈的答應了楊廣,決定等陛下派賞美女時去要寧遠公主,他是厚著臉皮去了,但是獨孤皇後並沒有給他機會。
    偏偏這一次,獨孤皇後一反常態,想要顯示一下她的母儀風範,並且打著絕不能委屈南陳公主的旗號把寧遠公主留在了皇宮,並封作貴人。
    這一下,楊素雖然不必再煩惱了,但楊廣卻被驚得目瞪口呆。
    自己心愛的女子轉眼之間竟變成自己的庶母了!
    如果按照以往的習慣,把公主賞給別的官員,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把她弄到手的,可是如今,深牆相隔,兩人隻能以母子禮相見,這讓他情何以堪?
    母後啊母後,你封誰做貴人不好,為什麽偏偏要封寧遠?
    楊廣難受了一日,躺在晉王府沒有出門,至晚間,楊素來了,勸解道:
    “殿下莫要再傷懷,絕不能因為一個女人壞了大事。”
    楊廣冷哼一聲,沒有理會,也沒心情理會,在他眼裏,自己沒有得到寧遠公主,楊素也要付一定的責任的。
    楊素依舊絮絮叨叨,說道: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陳貴人沒能與殿下結為連理,說不定還是好事呢!”
    “對你來說,當然是好事了,不必再厚著臉去幫孤的忙,哼!都成了孤的庶母了,還好事!”楊廣冷哼道。
    楊素搖搖頭,道:“不止是對老臣,對殿下而言,也是好事一樁,說不定陳貴人還能幫得上殿下呢。”
    楊廣不信任的瞥一眼楊素,心中略有一絲驚訝,問道:
    “別賣關子,有話講來!”
    楊素捋捋胡須,言道:
    “既然陛下與那陳貴人情深意重,那麽陳貴人即便是人嫁給了陛下,心卻仍舊留在殿下的身上,她日日在皇宮,說不得哪一日就能在陛下耳邊吹吹枕頭風,到時豈不是更有利於殿下奪儲?”
    楊廣微微愣神,楊素說的不錯,在龍椅與美人之間,還是那把龍椅更誘惑人啊。心中猶豫起來,似乎覺得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天定。
    見楊廣有所心動,楊素眯起眼睛,壓低了聲音,繼續道:
    “殿下須盡快找一個合適的時機,見一見這位寧遠公主,你與她之間的事,一定要叫她守口如瓶,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還有,女人的心易變,殿下要把她哄好了,她才能為殿下所用。”
    楊廣沉思片刻,鬱悶的心情也好了許多,看著太子東宮的方向,微微露出一絲冷笑。
    次日一早,楊廣進宮向父皇母後請安,並派了貼身的侍婢給陳貴人送去一封書信,約她晚間見麵,地點不用刻意的選,就在陳貴人住的落梅宮,那裏地處偏僻,不會有人知道,母後是刻意這樣安排的,就是怕別的女人牽絆住陛下的心。
    夜深人靜,楊廣陪著獨孤皇後講在打仗時發生的各種趣事,獨孤皇後聽得津津有味,連睡意都沒了。
    當然,並不是楊廣仁孝,給母後解悶,其實是有兩個原因,一則是討母後的歡心,畢竟立儲一事,母後在父皇麵前的一言可抵自己十年的努力;二則今晚他有意留得晚些,好有借口住在皇宮。
    果然,更鼓敲過三遍,獨孤皇後疼惜兒子在外麵日夜受苦,饑餐露宿,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於是言道:
    “既然回來了,就要好生休養,說不得哪一日你又要出征了。今個兒太晚了,你就不用回去了,暫住在靜語軒安歇一夜吧。”
    因為楊廣尚未大婚,王府內也無侍妾,獨孤皇後還是習慣把他留在宮中住宿。
    “是,母後,兒臣講了這半日,口都渴了呢,也不見母後賞杯茶來。”楊廣笑嘻嘻道。
    獨孤皇後眉開眼笑,帶著幾分濃濃的慈愛嗔怪道:
    “油嘴滑舌!到母後這倒裝起客氣來了,要吃什麽喝什麽隻管吩咐人下去辦便可。”然後又轉身對盈袖道:“去備熱茶與糕點來。”
    “謝母後。”楊廣恭敬道。
    獨孤皇後長歎一聲,道:
    “唉,還是廣兒最得母後心意,要是勇兒有你一半的討喜,母後也不必日日為他操勞了。好了,你吃完東西就去睡吧,母後也乏了,先去歇著了。”言畢,扶了侍女的手,轉身走向內殿。
    楊廣答應一聲,微笑著目送母後進了內殿,方收起笑容,隨便吃了幾口糕點,喝了杯熱茶,然後便離開永安宮朝著靜語軒的方向走去。
    靜語軒與落梅宮一個在北,一個在西,走到沒人的時候,楊廣立刻掉轉了方向,施展輕功,箭步如飛,往落梅宮而去。
    寧遠公主打發了宮人去休息,獨自倚窗,對著雕花銅鏡,鏡中那張青春嬌美的臉上布滿了愁容與悲哀。
    陳貴人?她口中默默念著這個今天新得的封號,於別人而言,或許這是莫大的恩賜,有多少南陳來的妃嬪公主都羨慕她的待遇。
    可是她自己的心裏,卻是萬般的淒涼,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成了楊廣的庶母,仿佛是上天給她開了一個玩笑,天大的笑話。
    雖然她在進京前就做好準備,不能堂而皇之的與楊廣在一起,但隻要心裏有希望,再苦再累些,也是有念想的,而如今,她心底的希望徹底破滅。
    即便真的有那一日,楊廣登基稱帝,自己與他,有著這重身份阻隔,亦是絕無可能了。
    苦笑一聲,梳理著自己垂至腰際的發絲,寂寂深宮,這一生都別想解脫了。
    “寧兒。”不知何時,楊廣出現在了窗前,看著窗內獨自惆悵的陳貴人,心中萬般不忍,可也不得不狠下心來。
    “廣——晉王殿下。”陳貴人有些激動,但礙於現在的身份,她隻能平緩所有的激動,用冷漠來替代。
    “把窗戶打開。”楊廣隔著窗戶,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四周,唯恐被宮女內監發現。
    陳貴人坐著不動,幽怨的問了一句:
    “你為什麽還要來?”
    所有的委屈與怨恨化作兩行清淚,與楊廣脈脈相對,手終於還是忍不住,把窗戶打開了。
    楊廣翻窗而過,一把抱住陳貴人,滿臉的沉痛,道:
    “寧兒,委屈你了,我沒想到母後會——唉,蒼天不長眼啊。”
    陳貴人想用自己的冷漠推開楊廣,但這個懷抱太溫暖,太熟悉,令她不願離開,反正已是眼下這種情形,她還有什麽好顧忌的呢?
    “命由天定,這就是我的命,殿下不用管我,就任我自生自滅吧!”陳貴人倚在楊廣的懷中,掩麵而泣,我見猶憐。
    楊廣疼惜的拍著陳貴人的背,唇輕輕吻住額角發梢,堅定道:
    “寧兒,我不信命,終有一天,你會是我的,相信我!”
    陳貴人落淚,聲音有些激動,有些哽咽:
    “不,怎麽可能,我現在是你的庶母。”
    雖然已至這種地步,她仍舊不想楊廣為她涉險,更不想讓他因為自己落下千古罵名,而自己也承擔不起這樣大的罪名。
    “寧兒,你相信我。如果今生不能跟你在一起,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楊廣對懷中的嬌人憐惜不止,心中想登基的念頭更加強烈了,連自己的心愛的女人都不能得到,這王爺做得太窩囊。
    陳貴人心中十分感動,雖然明知前路渺茫,但有楊廣的這句話,她冰冷的心終於再次暖了起來,勸道:
    “殿下,不可做傻事。”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楊廣溫聲道,隨即唇舌便繞了上來。
    陳貴人沒有想到楊廣會這樣大膽,這畢竟是他父皇的後宮,但身體卻不由自主的配合起來,兩人在落梅宮的寢殿內,顛鸞倒鳳,一夜纏綿。
    臨近黎明時,楊廣在陳貴人的耳邊悄聲囑咐:
    “母後最忌別的女人與父皇有所沾染,雖然把你封為妃嬪,不過是為了麵子上過得去罷了,你一定要想辦法避寵,否則母後容不得你,而我在宮外,有些事情沒辦法照顧到你,你要小心應對,等著我。”
    陳貴人一一點頭答應,不用楊廣吩咐,她也是不願意去給皇帝侍寢的,多年在深宮生活,她自然知道該怎麽辦。
    “你放心,從明日起,我就生病,我的體質向來弱,常年生病也很尋常。”陳貴人道。
    楊廣含笑點頭:“妙計!如此一來,不僅父皇沒辦法寵幸你,母後也會因為你多病而多加照顧,你在宮中可保安全了。”
    陳貴人看了看天,第一次主動的對楊廣深深一吻,臉羞如霞,道:
    “天快要亮了,你趕快走吧,等宮人們起來就不好脫身了。”
    楊廣雖然留戀美色,但還是無奈的起身,翻窗而去。
    臨別時,見陳貴人滿臉的不舍與柔情,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達到了一半,但現在還不是開口的時候,以免陳貴人多疑,以為自己是想利用她而失望。
    反正來日方長,不急於一時。
    日子一天一天緩緩過去,楊廣一邊在外征戰,一邊籌劃著奪儲之爭,而深宮中的陳貴人,有楊廣的這份情意,雖然寂寞,但心中總是有些希望的。
    她在等著,盼著,有那麽一天,自己可以堂而皇之的成為楊廣的女人。
    在皇宮的日子,她見到過南梁來和親的小公主,頗得獨孤皇後的喜愛,雖然心內嫉妒,但也不敢表現出來,小侄女陳婤就跟在蕭公主的身邊當差。
    陳貴人特別留心有關蕭公主的事,漸漸得知,蕭公主雖然年齡幼小,但性格溫良,與人和善,連對婢女陳婤都當作姐妹看待,一點都沒有公主的架子。
    這樣也好,將來如果真有那麽一天,相信這個蕭公主也不會太為難了自己,陳貴人自我安慰著,日後,便讓陳婤對蕭公主盡心盡力些,而自己,也漸漸喜歡上了這個美若天仙的蕭公主,楊廣未來的正妃。
    但是熬了一年又一年,楊廣除了偶爾會進宮偷情外,便再沒什麽表示,這讓她心裏萬分的不安,日子總是在驚恐中捱過。
    終於有一天,楊廣大婚了,有關他們夫妻和睦,恩愛無比的傳言便紛紛傳入宮中,獨孤皇後顯然很高興,但陳貴人的擔憂卻日益見深。
    楊廣大婚幾個月,都未曾再來皇宮找她,每夜獨守著落梅宮的寂寥,這讓她的心情實在無法平衡,尤其是想到楊廣正與美若天仙的王妃在一起時,她的心仿佛被針紮了一般。
    晉王妃的美麗遠在自己之上,無論出身,還是在帝後麵前的得寵程度,都比自己強上百倍千倍。
    楊廣會醉心於她的溫柔鄉裏,而把自己遺忘在腦後嗎?
    以前在南陳的皇宮,她沒少見到那些被父皇、皇兄冷落的妃子,她們孤獨終老,甚至於瘋掉。
    而現在的自己,思念越深,恨便越深。
    她恨自己紅顏苦命,恨楊廣寡情薄幸,甚至恨晉王妃蕭語纖橫刀奪愛——雖然她也不過是一個由命運安排和親的公主而已。
    但她確確實實擁有了自己最最愛的男人!
    就在她的恨意蔓延至嘔血的地步時,楊廣來了。踏著深夜的露珠,楊廣依舊施展輕功,落在窗前,就像第一次來落梅宮找她一樣。
    但是心境卻不同了,那時的陳貴人,隻是覺得絕望,無奈,以及過後的希望。
    而現在,她隻覺得諷刺,還有那發自心底的怨恨。
    “你不在家陪伴嬌妻,來落梅宮作甚?”陳貴人沒有像以前一樣打開窗戶,而是隔著窗子冷冷的看著楊廣,她甚至連頭發都未整理,就那樣的散著,臉色泛白,如同大病之人。
    楊廣心疼,聲音焦急:“寧兒,打開窗戶。”
    見陳貴人不動,楊廣急道:“寧兒,你是不是在怨我這些天沒來看你?我也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啊!”
    陳貴人冷笑:“什麽苦衷?是王妃太美,勾走了你的魂,還是有人拿繩子捆著你?”
    楊廣搖頭,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道:“你讓我進去,這樣說話太不方便。”
    陳貴人原本不想聽他的解釋,原本想與他一刀兩斷,可是看到楊廣殷切的目光,她還是心中一軟,委屈的淚水溢滿雙頰,心中壘築了數月的怨恨轟然倒塌,原來,她始終舍不下這個男人。
    她還是把窗子打開了,楊廣一把抱住她,瘋狂的吻去她臉上的點點珠淚,道:
    “寧兒,我想死你了,你可知道,這些日子,我日日想的是你,夜夜夢的是你,可惜我的枕邊人不是你。”
    陳貴人沒有像以前一樣回吻他,而是靜立著不動,任何由楊廣怎麽說怎麽做,隻是如木人一樣不動,口中木然道:
    “怎麽會?王妃那麽美麗,美到連女人都會心動,有她在你的身邊,恐怕你早已把我拋在腦後,又怎會想起我?”
    陳貴人本來以為自己的心冷了,情沒了,可是說出來的話為什麽充滿了醋意?
    楊廣抱起陳貴人,放在床上,垂視著她含滿眼淚的明眸,道:
    “寧兒,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縱然她長得像天仙又能如何?在我心中,你才是最美最美的。如果我不愛你,為什麽要冒著殺頭的危險來到落梅宮?”
    楊廣的眼神裏含滿了憐愛,被感情折磨日久的陳貴人心中一震,最後的防線再次崩塌,她知道,自己這一輩子也別想把這個男人從心裏趕出去了。
    半夜銷魂的纏綿之後,楊廣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陳貴人心中的怨恨早已化為烏有,隻剩下片片柔情,輕聲問道:
    “殿下,你有心事?”
    楊廣“呃”了一聲,連連搖頭道:“沒,沒有。”
    陳貴人用一條玉臂支撐起身子,低頭看著楊廣緊皺的眉頭,憂慮道:
    “殿下是不是擔心被王妃發現?”
    楊廣看著美人酥胸半露,立刻又情不自禁起來,一把抱在懷裏,堅定道:
    “不管她,我是一定要與寧兒在一起的,永遠永遠,一輩子不分離。”
    陳貴人十分感動,但臉上卻掛著一層薄愁,悵然道:
    “恐怕隻有來生了。”
    “我不管來生,隻要今世。”楊廣抱緊陳貴人,在她耳邊道。
    陳貴人也想,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隻能垂頭不語,一生一世的誓言,不適合他們。
    “寧兒,我忍不住了,我一定要把你天天放在身邊,明天,我拚死也要去求父皇,請求父皇開恩,把你賜給我。”楊廣的臉放在陳貴人的肩上,嘴上如此說,臉上卻掛著一分歉意與兩分決絕,甚至還有一絲殘忍。
    陳貴人看不到楊廣的眼神,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隻以為他真要做傻事,急忙阻止,雖然焦急,但心裏卻暖暖的:
    “不,殿下,你不能做傻事,如果你去了,不僅妾身會被處死,連你也會身敗名裂!”
    “唉!我也想過這樣的後果,可是我還能怎麽辦呢?寧兒,我隻恨自己不是皇帝,不能保護自己心愛的女子!”楊廣狠狠捶著自己的頭,一臉沮喪,言道。
    陳貴人抱住楊廣的頭,不讓他自虐,勸道:“殿下,妾身不希望殿下有事,隻要平平安安的,經常能見到殿下一麵,妾身就知足了。”
    “不,寧兒,這樣太委屈你,我自己也忍受不了這樣的日子,我們不能再這樣偷偷摸摸下去了,我一定要想辦法,給你名份,永遠跟你在一起。”楊廣的臉伏在陳貴人的懷中,聲音有些哽咽,肩膀抖動著,仿佛在承受著極大的壓力與苦楚。
    陳貴人心痛不已,感動得眼淚直流,道:
    “我又何嚐不想哪,可是殿下——”陳貴人不敢再說下去,因為自己的前路確實一片灰暗。
    “寧兒,辦法是一定會有的,隻是先要委屈你幾年。”楊廣定定看住陳貴人,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看得陳貴人心中一顫,直覺裏,楊廣是要做什麽有悖於人常之事了。
    “殿下,這些年都已經過來了,妾身還有什麽好委屈的?”莫名的,陳貴人激動不已,她感覺,楊廣這一次絕不是信口說說,而是一定有了主意。
    楊廣一邊注意著陳貴人的表情,一邊讚道:
    “那就好,寧兒最是善解人意,單憑這一點,就比那南梁來的蕭公主強上百倍。”
    陳貴人的神情十分落寞,黯然失神道:“可你娶的卻是她。”
    楊廣唇角略帶嘲諷,道:
    “你可知我為何非要娶她為妻?”
    陳貴人微微自嘲,咬了咬唇,道:
    “她與你身世般配,又是皇上皇後指定的人選,你是想說你不能選擇麽?”
    楊廣搖頭,道:“不,是我要求一定要娶她,所以父皇母後才會給我定下這門親事。否則,也許現在的晉王妃就可能是其他國家的公主,或者就是你了。”
    陳貴人詫異的抬眸,隨即又低下頭來,語氣中泛著酸意,道:
    “是因為她的美麗麽?”
    陳貴人曾刻意留心過蕭公主的身世,據說是因為生辰克父克母,而被放養在鄉間,直到九歲那年才被接進皇宮,然後又來到大隋和親。
    照理說,那時的蕭公主,隻不過是一個剛滿九歲的小丫頭而已,難道就已經有了那麽大的魅力?
    “不,當時我並未見過她的麵,也從未想過她長得什麽樣。”楊廣若有所思道。
    陳貴人更加詫異了:“那你是——”
    “因為她的命格。”楊廣脫口而出。
    “命格?”
    “對!在她沒來大隋之前,袁天師曾經卜算過,說南梁有一小公主,貴不可言。所以母後才動了心思去與南梁和親,但母後並不知道她貴在何處。
    我曾私下裏找過袁天師,經我苦求,他才泄露了天機給我,說得她者,得天下,並為她批下八字命言:母儀天下,命犯桃花。所以,我才會答應娶她。當然,這件事隻有我知你知,天知地知,再不可告訴旁人。”
    楊廣沉思一會兒,終於把心中所想和盤托出,但神色卻有些凝重,眼睛毫無焦距的盯在某處,心事重重。
    陳貴人如釋重負,長歎一聲,偎在楊廣的懷裏,道:
    “妾身還以為殿下得了美人,就會視妾身為草芥呢!”
    “怎會?沒有人能比得過我的寧兒,難道我在你的眼裏,就是這麽一個薄幸寡義之人麽?”楊廣反問道,但臉上的神色卻有些矛盾,纖兒嬌美如花的臉在他眼前閃現。
    “妾身怎敢這麽想?殿下是天底下最重情重義的男人!”陳貴人由衷道。
    確實,在她眼中,楊廣能不被世俗所纏,冒著生命危險與自己頻頻約會偷情,得需要多大的膽量?
    楊廣看著懷中的美人,神色有些猶豫,欲言又止。
    “殿下有什麽話要對妾身說麽?”陳貴人看出端倪,問道。
    “唉,不說也罷,都是爭儲一事,我皇兄楊勇懦弱無能,母後也不甚喜他,若非朝中那幫老臣護著,現在我已經入主東宮了。”楊廣麵露不甘,歎道。
    陳貴人垂下頭,伸出一隻纖纖玉手撫摸著楊廣因氣憤而微微有些起伏的胸,她隻是一個女流之輩,向來不懂前朝之事,所以不好插言,隻有默默的傾聽。許久,方勸道:
    “殿下息怒,既然王妃有母儀天下的命格,將來您就一定是九五之尊,不可操之過急。”
    她本來是有些同情蕭公主的,畢竟楊廣不愛她,隻因她的命格而娶她,可是此刻又羨慕起她的命格來,因為有了這個命格,她才輕易的擁有了自己終日渴求卻得不到的東西。
    楊廣盯著陳貴人,沉著臉,麵色猶疑,半天不語,陳貴人有些慌,看了看自己,並沒有什麽不妥之處啊,於是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殿下為何這樣看著妾身?”
    楊廣恍若回過神來,“呃”了一聲,道:
    “唉,雖說你說得對,可是我卻等不了這麽久了,楊素說他已經想出辦法扳倒太子了,隻是——”
    “隻是什麽?”
    “嗯,可能還需要寧兒的幫助。”楊廣道。
    “我?我一個女流之輩,能幫上什麽忙呢?”陳貴人失笑道,莫非殿下病急亂投醫了。
    “寧兒,我也不想你冒險,可是我別無他法,這樣的日子我過夠了,我要盡快登上太子位,我必須盡早讓你來到我的身邊。”楊廣滿臉的焦急與懇切,微帶歉意的看著陳貴人。
    陳貴人雖然也想楊廣能盡快做上太子,那麽離皇位就隻有一步之遙了,到時——說不定自己真有可能做楊廣的妃子,畢竟皇帝主宰著一切。
    但是,自己一不得聖寵,二沒有獨孤皇後那樣的手腕與勢力,能幫上什麽忙呢?
    楊廣見陳貴人對自己充滿著期待,這才開口道:
    “我知道因為母後的猜忌,你根本沒辦法接近父皇,但是你可以接近母後。”
    陳貴人疑惑不解的看著楊廣,不知他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楊廣起身,背過身來,不敢看陳貴人的眼神,聲音低沉,緩緩道:
    “後日便是上元佳節,宮中必定設宴,我想辦法讓太子多喝幾杯,而你——用你的美色去引誘他。”
    “不,妾身的心隻屬於殿下一個人!”陳貴人心中一涼,脫口而出。
    “我知道,所以我才會讓你去做這件事,記住,一定要咬定是太子非禮你,到母後那去哭訴,父皇母後定會給你公斷的!”
    楊廣的聲音忽然變得溫柔,回頭抱住陳貴人,滿臉的歉意,道:
    “寧兒,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陳貴人含淚後退,萬沒料到楊廣會叫她去做這種事,這還是她深愛的那個光明磊落,對俘虜也極盡優待的大將軍嗎?剛才縈繞在耳邊的愛意甚至還未散去,他卻要自己以色相去勾引他的皇兄。
    “不,殿下,妾身不能。”陳貴人哽咽道,心中萬分淒涼,唇角卻掛著一絲苦笑。
    楊廣握緊陳貴人的手,臉上作出一副極傷心悲痛的樣子,道:
    “寧兒,你打我吧!我不是人,我居然說出這樣的話!”說完,捉著陳貴人的手就往自己臉上摑,幾掌下去,打得陳貴人的手麻麻的,她急忙抽離,撫著楊廣的臉,痛哭出聲:
    “不,不,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為了能早日跟我在一起!”
    雖說陳貴人被楊廣感動著,也深愛著楊廣,可她的心裏卻不得不重新審視楊廣了。
    原來他做什麽事都是有目的的,就連娶王妃這種大事,也是因了命格才娶,她甚至想,如果自己對他沒有了利用價值,他對自己還能有幾分真心?
    抑或是,他對自己從來也都如對王妃一樣,表麵上是恩愛無比,內心裏卻根本不是這樣想,而純粹是為了利用。
    哭了一陣,陳貴人終於還是決定幫楊廣了,她淡淡的推開楊廣,道:
    “你走吧,我要靜一靜。”
    楊廣是吃定了陳貴人對他的癡心,所以他知道陳貴人一定會幫他。
    當然,他也不是不擔憂的,畢竟他也舍不得陳貴人這樣的大美人,因為這件事風險極大,做不好反而會弄巧成拙。
    如果父皇母後信了陳貴人的話,雖然會對太子造成一定的影響,但陳貴人,能不能保得住,卻很難說。
    畢竟,皇家的顏麵重於一切,如果父皇母後會掩天下悠悠之口,而不惜犧牲掉陳貴人呢?
    她不過是一個亡國公主,區區一個貴人而已,即便是死了,也引不起任何波動。
    當然,這一切的後果,陳貴人也是心知肚明,但她還是冒險做了。
    上元佳節,宮中一片喜慶,帝後設宴於延壽宮,文武百官,皇室宗親,皆列在位。大殿之內,絲竹樂舞,不絕於耳。
    太子妃稱病未出席,太子欲攜侍妾來,卻被獨孤皇後趕出皇宮。楊廣攜蕭妃前來,夫妻恩愛無比,頗得帝後讚譽,並要文武百官皆以他二人為楷模。
    陳貴人特意打扮了一番,照理說,她不應該坐在太子與皇子們中間,也不知是誰出了差錯,剛好空下的一個位置就在太子附近,陳貴人隻得在此落座,她心知肚明,這是楊廣的刻意安排。
    瞧著近在眼前,恩愛無比的楊廣夫婦,陳貴人隻覺得心裏糾結著萬般的委屈,可是楊廣卻看也不看這邊一眼,隻顧與王妃秀恩愛。
    酒過三巡,皇後因玉體有恙而提前退席,皇帝也有些微醉了,太子楊勇大概是要出去小解,楊廣忙使了個眼色給陳貴人,陳貴人會意,在楊勇出去不久後也以夜寒身子弱,要回去加衣服為由退席。
    楊廣坐在席位上,心內雖忐忑不安,但麵上依舊悠閑自在,與一臉幸福的蕭妃同吃共飲,時不時也敬一敬列位大臣與長輩。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皇後身邊的小太監匆匆闖了進來,甚至來不及施禮,便伏在皇上耳邊悄聲說了幾句什麽。
    皇上臉上大變,忙對眾臣說:
    “眾卿隨意,朕去瞧瞧皇後。”
    眾臣隻以為是皇後身子不舒服,皆讚帝後恩愛,因天氣寒冷,也都不願多坐,在皇上離去後,也一一出宮回府去了。
    楊廣的手心握出了汗,十分的緊張,唯恐事情進展有所不順,蕭妃感覺出異樣,悄聲道:
    “廣郎怎麽了?為何額上冒汗。”
    楊廣掩飾道:“哦,大概是孤吃多了酒罷。”
    蕭妃不再多問,兩人一起離開延壽宮,冷風一吹,楊廣身上的汗立刻下去,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
    蕭妃雖年齡不大,卻已經有了一副溫柔賢淑的小妻子風範,從婢女手裏取過狐皮貂裘,給楊廣披上,言道:
    “廣郎,母後身子不適,咱們去瞧瞧吧,要不然這一晚都歇不安生。”
    楊廣眼神閃爍,心中依舊想著陳貴人有沒有得手一事,雖然也很想過去看看,可是害怕麵對陳貴人,或者說是怕事情敗露。
    “愛妃,這麽晚了,或許母後已經安歇了,不太合適吧?”
    蕭妃撲哧一笑,兩個淺淺的酒窩十分迷人,看得楊廣心中一顫,一直以為她還是個小丫頭,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可沒想到,她這一笑,簡直稱得上傾國傾城。
    “廣郎呆了麽?父皇剛剛才去看母後,哪有那麽快安歇的,臣妾去看一眼就走,要不然怎能放心離去?”蕭妃嗔笑道。
    見蕭妃如此執著的要去,且說得合情合理,楊廣不再推辭,反正他也很想看看現在的楊勇是個什麽情景。
    兩人相攜來到永安宮,免了小太監的通報,直接走進大殿,剛一進門,就看到太子楊勇與陳貴人跪在地上,一個神情呆滯,一個衣衫淩亂。
    蕭妃嚇了一大跳,卻也不敢出聲,朝著帝後微施一禮,忙道:
    “兒媳魯莽了,兒媳要回府了,特來向母後告別。”
    楊廣見如此場景,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麵上卻不露聲色,道:
    “父皇母後,兒臣與愛妃回了。”
    皇後揮揮手,聲音十分的疲憊與憤怒,歎道:
    “下去吧。盈袖,掩上殿門。”
    顯然,皇後是不想任何人進來,所以也沒有留下楊廣與蕭妃。
    陳貴人側眼瞥了一眼楊廣離去的背影,心中如刀絞般疼痛,這個時候,她是多麽的需要楊廣能在自己的身邊,保護自己,關心自己啊,可是他不能,自己也不能,唯有垂下頭,淚流滿麵,哭了半天,唯有這幾滴淚是發自內心的。
    楊勇仍舊有些醉,眼神有些迷離,看著身側這個頭發散亂,衣衫也被撕破的女子,心中隻覺得納悶兒,她為什麽要陷害自己?
    可是此刻,自己已是百口莫辨。
    陳貴人一口咬定是自己非禮她,天知道,自己隻不過是看她險些落水,而伸手扶了一把而已,至於事情為何會演變到這種地步,他也想不通。
    “陛下,娘娘,您要為臣妾做主啊,嗚嗚嗚……太子殿下,殿下他……”陳貴人掩麵抽泣,滿臉的委屈,可憐之極。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姐妹,有話好好說,你先起來吧。”皇後有些不耐煩的看一眼陳貴人,雖然這件事錯在楊勇,可陳貴人也有故弄風騷,引誘之嫌。
    陳貴人起身,楊勇跪得雙腿發麻,也想起來,皇上卻喝道:
    “你給我跪著!”
    看父皇黑著臉,母後繃著臉,楊勇不敢起來,複跪在地上,朝陳貴人投去憤恨的一瞥。
    陳貴人心內戰戰兢兢的,唯恐皇上皇後為了顧全太子的顏麵而對自己下手,畢竟這件事的風險實在太大。
    還好,帝後尚不算是護短之人,再怎麽說,陳貴人也是南陳的公主,自有一股子大家風範,故意勾引人的可能不太大,更何況,如果是故意勾引,又何必鬧得這麽興師動眾呢?楊勇的脾氣皇上皇後還是了解的,花是花了些,但卻是個喜歡息事寧人的主。
    “勇兒啊勇兒,你作為長子,又是太子,怎麽淨幹這些糊塗事呢?”皇後訓斥道。
    皇上也是臉色鐵青,雖說他幾乎都要不記得後宮有陳貴人這號人物了,但這畢竟是他的女人,即便是他從未染指過的女人,也不能由著別人來動,特別還是自己的兒子,這有關皇帝的尊嚴,現在簡直都要把肺氣炸了,怒道:
    “你眼裏還有朕這個父皇嗎?是不是恨不能現在就登基啊?!”
    因為之前也有些人私下裏議論過,說楊勇有不臣之心,皇帝還一直不信,畢竟自己的兒子自己了解,除了縱情聲色外,倒沒有那麽大的野心,而此刻,他卻不得不思量一番了,一個敢動自己庶母的逆子,還有什麽他幹不出來的呢?
    “兒臣冤枉,兒臣沒有!是,是陳貴人她誤會了!”楊勇見父皇氣得渾身顫抖的樣子,忙辯解道。
    皇後無力的捶了捶頭,陳貴人都這副模樣了,更何況還有宮女為證,任誰也不會相信這是誤會,可是這個不爭氣的兒子還在這裏狡辯。
    陳貴人還在忍不住的抽泣,皇帝看了,不由得有些心軟,但皇後在側,他不敢多看幾眼,隻能對楊勇怒目而視。
    “咳、咳、”皇後一陣劇烈的咳嗽,用帕子捂住嘴,吐過之後,帕子裏一片腥紅,皇帝大吃一驚,忙道:
    “愛後,你怎麽了?”
    皇後痛苦的搖頭,恨鐵不成鋼道:
    “沒事,這逆子,氣得。”說完,一下一下的捶著自己的胸,隻覺胸悶無比。
    皇帝立刻把怒火遷移到楊勇的身上,因為怕皇後氣極攻心,出什麽問題,忙喝道:
    “滾!不孝子!滾回你的東宮,麵壁思過一月,沒朕的允許,不許出寢殿半步!如果還不思悔改,朕看你的儲君之位也該搬家了!”
    楊勇嚇得麵色煞白,見皇後麵無血色,又焦急道:
    “母後,您別氣了,身子要緊,等你好了,要打要罰隨您。”
    “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皇後大口喘著氣,盈袖在一側輕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
    楊勇無奈,隻得委屈的離去。
    皇上馬上派人請禦醫來,看到一側的陳貴人,不由得有些遲疑,言道:
    “你,也回宮去吧,等皇後身子好了,自會還你公道。”
    陳貴人巴不得這一聲呢,忙施了一禮,退了下去。
    正欲離開大殿,皇後卻喚住她:
    “陳貴人,留步。”
    陳貴人回頭,心又提了起來,隻聽皇後說道: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你回去好好休養身子,沒事就不要出落梅宮了,好自為之。”
    陳貴人早就料到皇後會這麽想,畢竟楊勇是他的兒子,雖然現在是變相的軟禁了自己,但也比自己預計的後果強多了,無論如何,這一次,是自己贏了,不,應該說是楊廣贏了。
    陳貴人回到落梅宮,想起今天的事,不禁悲從中來,難道說,自己隻是楊廣的一個棋子麽?他到底有沒有愛過自己?為什麽他會把自己推入萬難的境地?
    雖說這一次是化險為夷了,但陳貴人的心裏並不安穩,她總覺得,這隻是一個開頭,後麵一定還有更多相同的事情等著自己去麵對。
    經此一事,皇上與皇後對太子的態度一落千丈,除了關了太子的禁閉外,還不準他的任何侍妾出入他的寢殿,這讓好色的楊勇實在有些奈不住,可又沒辦法,聖命難違,他還是很在乎這個太子的地位的。
    皇後對楊勇漸漸冷了下來,卻對楊廣漸漸上了心,無論是楊廣還是蕭妃,都甚得自己的意,而楊廣的平素所為,也頗得皇帝讚賞,就連朝臣口中,也是對楊廣讚不絕口,稱其德才兼備,又有愛民之心,平素吃穿用度甚至不及一個小吏。
    這些事情都被皇上皇後看在眼裏,而此刻的楊廣,不僅更加賣力的表現,還暗地裏聯絡了部分朝中大臣,並且設計陷害太子。
    民間傳出皇帝要廢勇而立廣的言論,楊勇也有些焦急,想臨時抱佛腳,學楊廣的樣去討好父皇母後,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因為自己又莫名其妙的背上了刺殺自己親弟的罪名。
    他算是徹底的清醒了,原來這幕後的一切都是楊廣支使的,就像這一次,楊廣與蕭妃莫名的遭到刺殺,並且導致了蕭妃小產,自己根本就不知情,可惜父皇母後見到了所謂的“證據”,連辯解的機會都不肯給自己了。
    楊勇知道,自己徹底完了,果然,沒有多久,廢太子的詔書便下來了,捧著這一紙詔書,楊勇想哭,可他卻仰天大笑,是苦笑。
    笑過之後,卻覺渾身輕鬆,或許解脫了更好,省得身在高位,日日擔心受怕,論狠毒,論計謀,自己都遠遠不是楊廣的對手,又何必再與他鬥呢?
    當然,楊勇根本不會料到,有朝一日,他的親生兄弟,會對他趕盡殺絕,連性命都不放過。
    陳貴人幽禁在落梅宮,除了吃穿用度上,皇後並不克扣她,但落梅宮確實已經形同冷宮。
    她整日麵對著一棵棵梅樹發呆,看梅花開,梅花敗,一年又一年,就是在這樣的淒冷中度過,偶爾的溫暖,便是在某個無人的夜晚,與楊廣纏綿在床上,除此之外,竟覺人生再無一絲趣味,心仿佛死了一般。
    若非心中仍舊放不下楊廣,陳貴人甚至覺得自己不該留在這個世上。
    因為楊勇的事,皇後的病更加重了,無論楊勇如何不成器,終歸是自己的兒子,獨孤皇後日日抑鬱,眼看一日不如一日,蕭妃日日衣不解帶的侍候在身邊,多少讓她的心裏有些安慰。
    本就快到了油盡燈枯時的獨孤皇後,在遇到一件事後徹底崩潰,近而支持不住,痛心至死。
    那就是自己的丈夫,皇帝的叛變。
    雖然說,作為皇帝,有三千佳麗不足為奇,但獨孤皇後一向管束皇帝極緊,都道是皇後善妒,其實是她實在太擔心大隋的天下了。
    這天下是他們夫妻一起打下的,有多少美色誤國的現實例子,讓獨孤皇後不得不小心謹慎,唯恐一個疏忽,釀成大錯。
    楊堅本也是多情之人,年少時招惹的那些事自己尚可諒解,可是現在,他已快至暮年,根本禁不起美色的折騰,大隋的江山尚不穩固,還需靠他勤政料理。
    美色既傷身又禍國,通曉曆史的獨孤皇後最是明白這個道理,也曾一遍遍的把這個道理告訴給當年的太子妃,與現在的纖兒。
    顯然,楊廣是令自己滿意的,但是男人都有偷腥的嗜好,還好纖兒頗為懂事明理,楊廣又對她極好,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的問題。
    但是現在,眼前卻出現皇帝與一個宮女混在一起的樣子,成何體統?!
    若是與後宮妃嬪在一起,自己或可睜隻眼,閉隻眼,畢竟自己現在的病體,沒有辦法侍候皇帝,而這些妃子都是出身名門,自己親自挑選的,大多通曉事理,賢德淑惠。
    可那宮女,骨子裏就透著媚,在獨孤皇後眼裏,她就是要挖倒大隋江山的狐狸精。
    急怒攻心之下,獨孤皇後病入膏肓,可是不能理解皇後心思的皇帝,卻不肯來看一眼,獨孤皇後孤獨的死去,臨死之前還在期待著能與自己的夫君說上幾句話。
    但卻永遠沒有可能了。
    皇帝厚葬了皇後,並為此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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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皇後之死我就不多說了,正文129-132節有寫的,如果記性好的親,應該還記得。
    但沒過多久,皇帝受不住美色的誘惑,沒了獨孤皇後的監督,更加放心大膽起來。
    楊廣一看,機會來了,於是在陳貴人耳邊吹起了枕邊風。
    “寧兒,你要再幫我一次。”楊廣的聲音中帶著些陰險,令陳貴人心裏莫名的一緊,卻又不明白的問道:
    “你已經是太子了,將來這天下都是你的,還有什麽需要妾身效勞的呢?”自從那次勾引太子事件過後,陳貴人一直耿耿於懷,對楊廣的態度,冷了一些,雖然依舊愛他,可是心中莫名的多了些警惕。
    “將來或許會是,可是我等不了那麽久了,更何況,還有幾個皇弟對儲位虎視眈眈。”
    “你的意思是?”
    “我想早些登基,當然,最重要的是,我登了基,就能想辦法和你永遠在一起了。”楊廣親吻著懷中的嬌人,言道。
    陳貴人一時間隻覺心煩意亂,推開楊廣,道:
    “這事妾身幫不上忙,後宮是不得幹政的,更何況皇上他恐怕都不記得後宮中有妾身這個貴人呢。”
    楊廣也不惱,依舊含情脈脈的看著陳貴人,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美眸與櫻唇,道:
    “寧兒長得這般國色天香,後宮佳麗雖多,但卻無人能及寧兒十分之一,隻要你想,父皇一定會寵愛你。”
    陳貴人雙眼瞪圓,一時間大驚失色,詫異的看著楊廣,道:
    “你,你說什麽?!”
    難道楊廣想叫自己去給皇上侍寢,博取皇上歡心?一時間,心碎成萬片,痛得幾乎窒息。
    楊廣一把抱住陳貴人,緊緊的,仿佛極不舍得一般,痛聲道:
    “我也不想,可是寧兒,我沒有別的辦法,隻有你得了父皇的寵幸,然後再給他吹些枕邊風,讓他退位做個清閑的太上皇,我才能快些登基,我們才能快點結束這種偷偷摸摸的日子!哪怕還有一點別的辦法,我也不會用楊素給我出的這個餿主意!”
    陳貴人的眼淚唰唰的落下,心痛如絞,唇邊掛著一絲冷笑,並不回應楊廣的熱烈,隻一動不動的站著,仿佛一具沒了元神的肉體。
    “為了早些登基,你讓我去侍寢你的父皇?”許久,陳貴人才抬頭看著楊廣,滿臉的淚水,滿臉的不甘。
    她一直以為,這個男人是愛她的,雖然上次讓她冒險,但也隻是冒險而已,又不是讓她真的去勾引楊勇。
    可是這一次,他卻直白的告訴自己,為了成全他的帝位,而讓自己去做他父親的女人。
    這不僅是心痛,更是羞恥。
    “寧兒,你不要這樣傷心,我也非常的難受,楊素出這個主意給我,我也大罵了他一頓,但想了這幾天,決定還是告訴你,如果你不願意,我也沒有辦法。”楊廣故伎重施,眼中也含著淚,企圖獲取陳貴人的同情。
    他知道,陳貴人愛他至深,為了他,也許連命都可以不要,所以他才會拿捏得這麽準,讓陳貴人去做這件事。
    陳貴人隻恨自己為什麽會愛上這樣一個虛偽無恥的男人,心痛得在滴血,冷笑一聲道:
    “好,那我告訴你,我不願意,不願意去做這件事。”
    如果有需要,她寧願為他去死,那樣至少不會再承受這樣的羞辱。
    楊廣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他有些擔心了,怕陳貴人真的會不幫他,從她淒冷的苦笑中可以看出,她對自己有多麽的失望。
    說實話,他還是愛著懷中這個女人的,隻是與權利相比,這樣的愛就顯得太單薄了,沒有任何一樣東西,可以比得過那閃著耀眼金光的龍椅。
    “撲通”一聲,楊廣跪倒在陳貴人的麵前,一邊抽自己的嘴巴,一邊罵道:
    “我不是人!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寧兒,你打我吧,就算你現在殺了我,我也絕不會有半點怨言!”
    一邊說,一邊抽,直到嘴唇紅腫,滲出血絲。
    陳貴人明明白白的知道,他是在用苦肉計,從上次的事件中,她就明白自己隻是楊廣安插在皇宮的一顆棋子,隻是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罷了。
    縱然如此,可是看到他這個樣子,也是心疼無比,遂也跪下,用帕子擦拭著他的唇,道:
    “你這又是何苦?!你是太子殿下,將來的九五之尊,怎麽能給一個女人下跪?”
    楊廣深情的看著陳貴人,道:
    “是,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此之外,我隻給你跪過,這一生,都不會再有另一個值得我跪的人了。是我對不起你,寧兒,你恨我吧!”
    陳貴人的眼淚打濕了衣襟,她伏在楊廣懷中,雖然這個懷抱給她的傷害遠大於溫暖,可是這也是她能活下去的唯一一絲溫暖了。
    “我恨你!我當然恨你!我恨蒼天為什麽會讓我遇到你!”
    陳貴人痛哭失聲,壓抑在心中許久的委屈迸發出來,拚命的捶打著楊廣,直到渾身再無力氣。
    “寧兒,我不會再要求你做什麽了,你放心,我又怎麽舍得?這一次都是我受了楊素的盅惑,才傷害了你,原諒我,寧兒。”
    陳貴人麵色蒼白,無力的點點頭,心裏卻是萬分悲苦,她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逃離這張情網了。
    楊廣抱起陳貴人,放在榻上,輕柔的吻去她的眼淚,聲音沉痛,道:
    “你好好安歇吧,天快要亮了,我必須走了。唉!如果能讓你天天在身邊,不必再這麽難才見一麵該有多好。”
    帶著一絲惋惜與愧歎,楊廣離開了皇宮。
    晉王府內,楊素求見,支退下人,方問道:
    “殿下,陳貴人可曾答應?臣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事太冒險了些,萬一她倒向陛下那邊——她可是知道不少事的。”
    原來這主意並非楊素出的,真正的主謀是楊廣。
    楊廣麵帶陰冷,一副誌在必得的模樣,與夜裏在陳貴人處的溫柔多情判若兩人。
    “丞相放心,量她一個女人,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你就等著瞧好戲吧。”
    楊廣最了解陳貴人的弱點,知道她一定會幫助自己,對於陳貴人默默的付出,楊廣心中也極是虧欠,心中想著,將來一定不能負了她,會給她高位的。
    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楊廣對陳貴人還是有感情的。
    楊素略略放心,點點頭,又提醒道:“有殿下這句話,老臣心裏也就踏實多了,但還需留一後路,以防萬一。”
    “丞相想說什麽?”楊廣瞥一眼楊素,問道。
    楊素微微一笑,壓低了聲音道:
    “落梅宮中,臣已安排下人手,萬一有什麽不對,陳貴人會身遭不測的!”說完做了一個殺人的手勢。
    楊廣心中一寒,雖說她為了權力地位利用了陳貴人,但卻從未想過要置她於死地,臉色微微一變,道:
    “丞相信不過孤?”
    楊素道:“豈敢豈敢,臣隻是以防萬一罷了,畢竟事關重大。”
    “沒有孤的指令,不準動手!”楊廣黑著臉喝道。
    “是!”楊素答應一聲,見楊廣沒有繼續留他的意思,遂請辭離去了。
    陳貴人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滴水未盡,侍候她的宮人們以為她又病了,遂傳了禦醫來,禦醫隻道是心神抑鬱,開了些寬心的補藥,便離去了。
    可是任婢女們怎麽請求,陳貴人都不肯喝藥。
    就這樣挨了三天,有宮人怕出事,偷偷稟報了皇上。
    皇上是記得陳貴人的,因為整個皇宮的妃嬪,也隻有她最美麗,出身也最為高貴,以前是因為有獨孤皇後在,所以不敢有什麽,現在卻沒什麽顧忌了,當下決定去看看陳貴人。
    陳貴人一向身子嬌弱,加上這三天飲食極少,臉色更蒼白如紙,見皇上來了,忙起身相迎。
    “臣妾恭迎陛下!”剛剛施禮,身子卻如楊柳隨風一般,搖擺起來,險險摔倒。
    皇上心中憐惜,忙伸手去扶。
    大手握住陳貴人的小手,隻覺嬌嫩軟滑,心中不由得一動,道:
    “愛妃不必多禮,快些躺下。這些人是怎麽侍候主子的,怎麽連點熱湯熱水的都沒有?!”
    見皇上發威,宮人們忙去準備。
    “多謝陛下關愛,臣妾無事的。”陳貴人美目盈盈,盯著皇上,露出一絲慘白的笑容,心中苦歎道,自己還是沒有辦法拒絕楊廣的要求。
    親自扶了美人上床躺下,皇上就勢坐在床側,撫一撫陳貴人嬌嫩如水的臉頰,心中湧出一股憐愛,再看看四周,實在是太寒酸,於是道:
    “委屈了愛妃了,落梅宮地處偏僻,太過苦寒,明日朕新賞你一處住處。”
    “多謝陛下抬愛,臣妾何德何能——”
    “哎,放這樣一個美人在這裏受幾年的苦,朕心內不安啊,你先好好休養,等你身子好了,朕帶你去金麟池泛舟,一定會把這些年給你的委屈全部補還回來。”皇上看著陳貴人,眼中微微泛著光。
    陳貴人感激的看著皇上,微微點頭,眼淚流了出來,其實她是感覺自己太委屈,侍候了兒子再來侍候老子。
    皇上以為她是太高興了,抹去她的眼淚,哈哈大笑道:
    “愛妃這般招人疼,隻做一個區區的貴人,真是太可惜了!”
    因為前朝還有事,皇上說完便走了,當晚落梅宮便接到聖旨,陳貴人直接連跳幾級,封為一品宣華夫人,賜居永福宮。
    接下來,皇上開始沉迷於宣華夫人的美色,夜夜宿在永福宮,對宣華夫人寵愛之至,消息傳出,楊廣半喜半悲,喜的是父皇中了自己的美人計,想必這皇位也快輪到自己坐了,悲哀的是,自己心愛的女人如今正躺在父皇的身下婉轉承恩。
    自從寧遠公主被封為宣華夫人,楊廣再想與她見麵,就有些難了,更別提約會了。
    但是皇上上朝理政的時間卻也越來越少了,美色佳人在懷,他早已忘記了獨孤皇後勸誡的話。
    因為楊廣是太子,皇上理所當然的把政事交給了他去辦,隻是大權仍舊握在自己手中,不肯放鬆,更不肯禪讓。
    “寧兒,你和父皇說過了麽?”好不容易皇上去了榮華夫人那裏,楊廣這才得空見到了宣華夫人。
    “說什麽?”宣華夫人沒有怒,也沒有喜,隻是臉色冷冷的。
    楊廣閱女無數,自然知道宣華夫人是個嘴硬心軟的,臉上的冷漠都是裝出來的,於是提醒道:
    “讓父皇退居太上皇,讓位一事?”
    宣華夫人點點頭,道:
    “說了,我對陛下說,讓他放下政事,交給太子去打理,然後我與他日日相伴,雙宿雙棲,過神仙眷侶般的生活,再不用為國事操勞。”
    “父皇怎麽說?”楊廣急切的問道,眼神之中盡是貪婪與渴望。
    宣華猛得抬眸,盯住楊廣,目光冷厲,嗔怨之色溢於言表,冷笑兩聲,淒悲道:
    “你就隻關心皇上會不會讓位麽?”
    宣華的心痛如刀絞,楊廣對自己說要與他父皇雙宿雙棲的話,居然沒有半點其他的表情,難道在他的心中,隻要他能坐上皇位,任自己與他父皇怎樣,他都不會再管自己,再愛自己了麽?
    那麽自己在他心中算什麽呢?隻是一個棋子?還是他玩膩了就想甩掉的棄婦?
    雖然從一開始,宣華就知道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可他還是難以忍受內心的悲哀,他這樣對待自己,可是自己為什麽還要幫他做這一切?
    “不,寧兒,你知道的,登上皇位,才是你我能長久在一起的唯一途徑。”楊廣知道自己失了態,忙哄道。
    看著楊廣癡情的眼神,宣華夫人心內一軟,剛才的恨意已消除大半,她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這樣的賤,隻聽他幾句甜言蜜語,便足可令自己昏了神智,或許這是前世欠他的。
    “皇上說,他的精力還足以應付朝政,更不會誤了與我尋歡作一個字,宣華夫人都覺得心上仿若針紮,心中愛著楊廣,可又不得不每夜睡在楊廣他父親的身邊,這算是什麽事?這樣的日子何時能到頭?她隻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楊廣一臉的失望,隨即陰了臉,低聲咒罵道:
    “這老東西還真是難纏!”
    “你說什麽?”宣華夫人沒有聽清,又問了一句。
    “啊,沒什麽,寧兒,你繼續討好皇上,讓她信任你,趁機多吹些枕邊風,我想時間久了,他會動搖的。”楊廣道。
    宣華夫人臉上愁雲密布,無奈道:
    “何年何月能熬出頭啊!”
    楊廣抱住宣華,輕輕的吻吻她的鬢角,道:
    “寧兒,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因為我也等不及了。”
    宣華夫人苦笑,至於楊廣是對她太渴望,等不及,還是對皇位的迫不及待,二人都心知肚明。
    宣華夫人寵極一時,風光無限的外表下,內心卻是傷痕累累。
    每日強作歡顏,雖然她感覺到楊廣的欺騙,但仍舊是希望將來有一天,可以過上楊廣口中所說的日子。
    所以,她仍舊極力勸皇上能夠讓位於太子,並用了無數的方法,可是皇上並不肯放棄手中的政權,反而覺得宣華夫人身為後宮嬪妃,不該參與政事,反而漸漸對她有些疏遠,最近幾日,天天都在榮華夫人那。
    榮華夫人得了寵,處處與宣華夫人作對,對此,宣華夫人心內忿忿不平,但又隻能隱忍。
    楊廣見此情景,不由得大急,找來楊素商量對策,沒想到老奸巨滑的楊素,居然想到了一個該誅九族的主意來。
    楊素從民間收集了一些春藥,交給楊廣,並交待說,如果日日都用的話,以皇上的身子骨,至多隻有半年時間了。
    被權利和欲望泯滅了良知的楊廣,最終同意了用這個辦法,老頭子不死,自己就沒辦法繼位,而且皇上的身子很好,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恐怕還有個十年八年的活頭,為了早日登基,現在隻能行此險招了!
    楊廣把東西給了宣華,並說出用意,宣華一驚,失聲道:
    “他是你的父皇!”
    楊廣忙掩住宣華的嘴,道:
    “這又不是穿腸毒藥,隻是能讓她更加沉迷於你,漸漸疏於政事,不就可以讓位給我了麽?”
    楊廣並沒有對宣華說,此藥用半年,大羅神仙也難救。
    宣華最終還是被楊廣說服了,她畢竟是個女流之輩,雖然知道春藥可毀人,但也沒想到能殺人,如今這種情形,自己處處被榮華夫人壓製,她本就有些抑鬱了。
    很快,宣華夫人利用春藥,又奪回了聖心,皇上果然漸漸的連朝都不上了,日日與宣華顛鸞倒鳳。
    因為獨孤皇後管理得嚴,皇上已經壓抑了幾十年,如今正是爆發的時候,沒出幾個月,身子果然被掏空了。
    禦醫也多次勸皇上,讓他節製些,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一去宣華夫人那,他就忍不住。
    當然了,宣華夫人房中燃的香是催情香,吃的東西裏麵也放了許多的春藥,而對此,皇上並沒有察覺,所以才會一日日沉淪下去。當然,也因此,宣華夫人造成了自己的終身不孕。
    等他有所察覺的時候,身子已到了油盡燈枯時,楊廣看著躺在床上,臉色暗黃,瘦得形如骷髏一樣的父皇,心內隱隱一痛,好歹,他也是自己的父親啊。
    “父皇,今日感覺如何啊?”楊廣陰險的笑著。
    皇上本來已經有所察覺,隻是苦於沒有證據,他甚至已經秘密派人去請長子楊勇,防止萬一有變。
    “咳咳咳,怕是不行了,是不是如了你的願啊?”
    此刻的皇上心內萬分悲涼,恨自己當初為什麽不聽獨孤皇後的勸誡,才導致今日的下場。
    但同時,他對楊廣也存著戒心,也有些怪獨孤皇後不該力薦立楊廣為儲。
    “既然如此,父皇何不頒布詔書,傳位於我,你好頤養天年?”楊廣看著父皇,言道。
    他的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忍,如果父皇肯早早放下權利,也不至於落到這種地步。
    但倘若皇上現在下旨退位,他也會盡盡孝心的。
    “休想!你這孽子!朕早就聽聞你有不臣之心,怎能還把皇位讓於你?!”
    皇上氣急敗壞,沒想到楊廣竟然會這樣赤裸裸的逼宮,躺在床上的他並不知道,此刻的永福宮外,已遍布楊廣的人,他根本就出不去,宣大臣也宣不進來。
    “哼,哈哈……我是孽子?沒錯,你說得很對,我不僅有不臣之心,我還有弑君之心!”
    楊廣仰天大笑,麵色有些猙獰,有些瘋狂。
    “你說什麽?!”皇上瞪大了眼睛看著楊廣,劇烈的咳嗽著。
    “知道你為什麽會這麽快就不行了麽?”楊廣眼神陰冷的看著皇上,徐徐道:“其實並不是宣華夫人有什麽過人之處,隻不過你的飲食裏放了一些東西罷了。”
    皇上立刻警覺起來,仔細一想,確實有些不對勁,因為以前的他被獨孤皇後管著,整日勤理政事,從未用過春藥,宣華夫人每次用得量又少,所以他才沒有察覺。
    “你——你——”皇上氣得說不出話來,大喊一聲:“來人啊!”
    但是不會有人來的。
    等了半天沒見一個人影,皇上心中徹底明白過來了,這半年多來,他整日沉淪於享樂之中,現在才明白過來,卻為時已晚。
    “不用費勁了,你永遠也走不出永福宮了,甚至也出不了這間屋子了!還是趕快寫傳位詔書吧!”楊廣冷冷的看著他的父親,心內雖有些歉疚,但麵色不改。
    皇上麵如死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果然,沒出三日,他便病死在床上,臨終看到的,隻是兒子楊廣那張猙獰的臉,感受到的,隻是冷漠到冰點的親情。
    因為皇上的死,宣華一直悶悶不樂,楊廣的目的達到了,可是她自己呢?
    忽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罪人,害死了皇上,或許是因為一夜夫妻百日恩,麵對皇上的死,宣華痛哭失聲,並在佛前懺悔多日,超渡亡靈。
    宣華開始對楊廣有些抵觸,楊廣目的已經達到,心裏卻十分不是滋味,畢竟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父親,心中難安啊。
    他也曾跪在佛前祈禱上蒼的諒解,但心內總還是有一絲抹不去的虧欠,於是他厚葬了父皇,比任何一個朝代的皇帝下葬都要隆重。
    那日,他抱住抑鬱寡歡,整日吃齋念佛的宣華,心中又愧又難受,但最多的還是輕鬆,因為他終於不用再受任何的管製了,他是一人獨大的皇帝了。
    “寧兒,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他在她的耳邊溫柔的喚著。
    宣華再怎麽愧悔,再怎麽怨恨,卻終於抵擋不住這個男人的誘惑,她愛著他,願意為他做一切,所以,縱然愧悔,她還是認命的跟了楊廣,盡管兩人在一起經曆了許多波折。
    ==
    後麵的故事正文中都有講到了,就不重複了,楊廣與宣華在一起,也是經曆了與纖兒的鬥爭的。
    楊廣對宣華的感情是一種虧欠,是一種摻雜了利用的愛,並不是純粹的。他因為覺得對不起宣華,所以才會力排眾議,收了宣華為妃。
    或許有愛,但並不深,因為真愛一個人,是不可能利用她去做危險的事,不可能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讓她去投進別人的懷抱。
    親們留言,都強烈要求寫楊廣對纖兒的感情描寫,那麽下麵我就寫寫吧,不多,隻能是心理描寫,因為發生在他們倆之間的事,都已經由纖兒的語氣寫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