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九王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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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七從巷子裏走出來,扭頭看了眼門前看不見盡頭的隊伍,她抿了抿唇,快步走過去。
沿著隊伍往下走,她才發現為禦長興而來的人還真不少,穿金戴銀的,穿布衣的,什麽樣的人都有。
那家夥還當什麽神仙,直接留在人間騙吃騙喝好了。
她正想轉身離開,無意瞧見長隊裏正背靠著背打瞌睡的冥蠱和竹星子,她撅起眉心慢步走過去,下意識摸了摸左耳的紫星墜子,唇畔處露出狡黠的笑意。
想伸手過去逗弄他們疲憊狼狽的模樣,忽然意識到什麽,她還是把伸出去的手指收了回來,在他們兩個腦袋緊挨的地方,“啪”使勁拍了個巴掌。
還在打瞌睡的冥蠱和竹星子猛然打了個激靈驚醒過來,睜開眼看見笑容狡黠的閻七,又被嚇了一跳,直接從小凳子上摔下來跌坐在地上。
看見他倆“咿呀“四腳朝天,閻七忍住竊笑,搖搖頭,輕歎道:“見禦長興一麵罷了,你們至於這樣作踐自己嗎?”
冥蠱和竹星子陸續從地上爬起來,不爽地瞪了眼突然冒出來的閻七,竹星子旋即伸手過去抓她的肩膀。
閻七伶俐躲開他的手,退到安全的位置詭秘笑道:“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要聽哪個?”
“禦長興說什麽呢?”竹星子迫切追問。
閻七白了他一眼,不以為然轉身走去,說:“與他何幹?你們在這裏慢慢排隊吧。”
冥蠱和竹星子互相對視,不約而同往半仙樓看去,糾結了會,隻得追著她去了。
他們仨走遠後,一個眸色陰險的黃衣女子落到屋簷上,遠遠盯著閻七離去的背影。
轉過幾條街道,身為曲家長子的冥蠱花錢包了個奢華的包間。
竹星子殷勤地給閻七挪座位倒茶水推送糕點,笑咪咪問道:“七七,你到底知道了什麽?”
坐在旁邊的冥蠱並無過多的著急,端著手中的茶杯,一邊琢磨一邊觀摩閻七的表情。
見竹星子難得殷勤,閻七也不為難他,帶點無趣道:“你可以放心一點了,我出的難題被畢寒抽到了,你不用徒步行走了。”
竹星子鬆了小半口氣,又迫切追問:“那畢寒的難題是什麽?”
未等閻七回答,冥蠱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搖頭晃腦道:“壞消息就是,畢寒已經成功渡劫,不能再參與我們渡劫之事。”
在聽聞閻七出的難題後,他就估摸著,若是被畢寒抽到了,以他移山倒海的能耐,不出十天足可以渡劫成功。
換句話說,若禦長興的任務出自畢寒,那麽除了禦長興親自告訴他,否則竹星子很難琢磨出自己的任務究竟是什麽。
竹星子兩眼空洞跌坐下來,欲哭無淚,琢磨了會,他又迫切問:“那麽,禦長興的任務會不會真的是與華跌為敵?”
閻七愣眨眼眸,迷惑問道:“為什麽跟華跌有關?”
竹星子理所當然道:“若不是任務,那他為什麽規定解決難題後,求助之人必須狠狠折騰華鐵一番。”
“還有這事?”閻七幸災樂禍笑問。
竹星子白了她一眼,隨手奪過她手中的杯子,將它擱在桌麵上,恨鐵不成鋼說道:“在九重天的時候就經常勸誡你,要多聽八卦,多了解事時,你的消息這麽閉塞,怎麽在人間混?”
閻七不爽反駁:“我才剛從無為山回來,哪裏知道什麽時事?”
“無為山?”竹星子和冥蠱稍帶訝然吃驚問道,“你該不會跑去參加桓須子的百年壽辰了吧?”
閻七無奈歎了口氣,將無為山發生的事情大概給他們講述了一遍,當然,她並沒有說自己是因為散魂才回到九重天的,隻是說不小心被淩波仙子和銘衫給逮到了。
“盜取夔瀣術秘籍?自斷仙骨?”冥蠱若有所思摸著下巴,小聲低念,“這個墨之闋那麽厲害,要不去見識見識?”
竹星子抓狂:“現在不是好奇他的時候,我的任務還沒知曉哩!”
閻七暗暗竊笑,若有意味說道:“禦長興大張旗鼓地欺負華跌,說不定隻是故弄玄虛,耍你罷了。”
“所以我才要去看看他到底耍什麽花樣!”竹星子幾乎要崩潰地抓住腦袋,再惡狠狠盯著始作俑者的冥蠱,不爽責備,“出題就出題,就不能直接點嗎?非要來一個與禦長興的任務相反,你是不是故意陷害我?”
冥蠱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把目光落到別處,不以為然道:“我又不是早就知道會被你抽中的,如何針對你呢?”
“運氣,這都是運氣問題。”閻七跟著戲謔笑道。
竹星子甩過怒目,不爽瞥她。
閻七直接忽略他的目光,轉向冥蠱問:“你呢,你的任務進行到怎麽樣呢?”
冥蠱擱下茶杯摸下巴,若有意味道:“經過這幾日的查探,我發現這曲家老二暗中跟麟王勾結企圖謀奪皇位。謀反最需要錢,但我才是曲家長子,家產由我繼承,所以曲老二一直想對付我。我在琢磨著如何讓他順利陷害我。”
閻七汗顏,這些渡劫任務是怎麽了,要麽找害,要麽找虐,要麽找鄙視。
竹星子隨即斂了怨氣,應聲道:“這九王不知道受了什麽打擊,一個勁埋頭在西子林種樹,不管朝政,麟王風頭正盛。”
“九王?受打擊?種樹?”閻七微微吃驚,忽地想起自己那晚突然散魂,而且被他看見了,該不會嚇到他了吧?
頓了會,她擰緊眉頭迷惑問道:“九王在西子林種樹?我上次贏了,不是讓墨之闋跟龔三恨種樹嗎?怎麽成了九王?”
竹星子輕嗤:“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妖王,誰會給你種樹?”
“豈有此理!”閻七不爽嘀咕。
“別管那棵樹到底是誰種的。”冥蠱的神色稍微慎重起來,略帶幾分糾結道,“曲老二的心腹前天就去見禦長興了,估計八成是針對我的。我並不怕曲老二使壞點子,就怕禦長興在背後從中作梗,所以我和竹星子才特意排隊去會會他。”
閻七輕眨眼眸不以為然道:“若是禦長興出手,那還怕什麽,準保你馬上成乞丐!”
“若是這樣,我還愁什麽?”冥蠱別過臉去盯著某處,在他倆瞧不見處,眸底憋屈地暗了暗,埋怨道,“這家夥最喜歡賣弄,不會輕易讓我渡劫成功,而且還必定設了一局讓我死去活來。”
閻七盡量忍住心中的竊笑,的確,他們幾個加起來恐怕也鬥不過禦長興那老仙精,沒事,還是不要跟他對著幹。
“咯咯……”突然傳來敲門聲。
冥蠱轉頭看去,試探問道:“何事?”
門外隨後傳來掌櫃恭維的聲音:“曲大公子,外麵有位自稱嶽王府家奴的人找您?”
“嶽王府?”冥蠱納悶擰緊眉頭,迷惑低念,“嶽王府的人怎麽會見我?”
“這九王不是一直派人跟蹤你嗎?”竹星子隨即應了聲。
冥蠱若有所思點點頭說:“雖然弄不懂他為什麽一直派人跟蹤我,可是,怎麽會突然找我呢?”
閻七琢磨了會,應聲道:“之前你大張旗鼓招羅了那麽多人參加殷徵比試,估計九王以為跟麟王勾結的是你,所以才派人跟蹤你。”
在散魂之前就曾聽墨之傾嘀咕了幾句有關曲家的事情,現在又聽到曲老二跟麟王勾結,所以,大概能猜出來是墨之傾誤會了。
冥蠱稍微揚聲道:“讓他進來吧。”
不一會兒,掌櫃領著一個賊眉鼠臉的灰衣男子進來。
那灰衣男子笑容猥瑣,看著就讓人感到不舒服,他拱手朝冥蠱行了個大禮,眯起那老鼠眼賊笑道:“曲大少爺,我們王爺請你到西子林一趟。”
“九王要見我?”冥蠱將信將疑低念,再先後跟閻七和竹星子對看了眼。
那灰衣男子連連點頭,目光無意落到閻七身上,驟然雙眼賊亮,一咕嚕連續吞了幾口唾沫抱合的手忍不住緊了緊。
“滾。”冥蠱沉下臉不爽道。
那灰衣男子還色眯眯的盯著閻七嬌豔如花的容顏,嘴角流淌的口水已經滑落了脖子。
“惡心!”竹星子不爽道了句,把手一橫,還浮想聯翩的灰衣男子旋即昏闕在地,竹星子不再看他,轉向冥蠱慎重提醒道,“這八成是禦長興教曲老二設的圈套。九王是多麽幹淨的一個人,怎麽會養出這樣的家奴?”
冥蠱同意點頭。
“可是……”閻七咧起嘴角,露出半分幸災,“這擺明就是禦長興提醒你,這是他的傑作,你是去呢還是不去?”
聞言,冥蠱糾結皺起眉頭,明知道是局,去吧,怕著了他的道,不去吧,還是怕著了他的道。
那禦長興行事作風飄忽,誰也拿捏不準,他的腦袋到底往那邊轉的。
見他糾結的樣子,閻七詭秘低笑,站起來笑道:“沒事,我代你跑這一趟。”
現在必須去見見九王,否側讓冥蠱和竹星子去見他,散魂的事情就瞞不住了。
冥蠱再琢磨了會,隻得點頭。
閻七來到西子林這邊,發現有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的官兵守在這裏,打探了下,說是九王下令不得任何人靠近,他還特意把京城的軍隊拉過來將這空蕩蕩的西子林把守得滴水不漏。
不過以她的能耐,進入這被摧毀的西子林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躲開了官兵的耳目,沿著還有痕跡的小路前行,走了一段路,在這茫茫肥沃的土壤中,忽然看見一片青嫩的綠色。
沿著與腰及高的小樹林放眼看去,隻見一個沾了泥土的白衣背影,披散了頭發,他弓著身正用鏟子為剛栽下的小樹填土。
“九王……”閻七試探輕喊了聲,除了泥土的清香味還有濃烈的酒香。
許久沒聽到他的回應,她抿了抿唇慢步走過去,走近他身邊再喊了聲:“九王……”
聞言,正好填土完畢的墨之傾回過頭來衝她溫柔一笑。
閻七不由得一愣,差點沒能把他認出來。
眼前的墨之傾頭發蓬散,眼眶腫黑,胡子長而髒亂,還有滿身的酒氣。
似乎比白秋鳳還要狼狽,不,是落魄。
墨之傾擱下手中的鐵鏟,緩慢蹲下來,雙手扶著小樹苗,側頭看她微笑道:“你看,我又給你栽了一棵樹,開心麽?”
“給我?”閻七訝然低念。
墨之傾理所當然點點頭,收回目光,凝視著跟前的小樹苗,下意識伸手拿過擱在旁邊的酒壺,一邊喝酒,一邊輕撫小樹苗青嫩的葉子,喃喃道:“雖然在不知道這片曾經茂密的林子為什麽突然變得荒蕪,我猜,必定與你有關。”
“……”閻七頓時捏了一把冷汗——幾個意思,說我將它毀了嗎?
“在這裏,我感受到你的氣息。”墨之傾黯然的臉上掛著一抹追憶的苦澀笑容。
閻七微愣,沒說上話來,或許是自己把血滴在這裏的緣故,才留下了氣息吧,幸好冥蠱和竹星子沒有過來。
墨之傾又喝了一口酒,凝視著翠綠的葉子仿佛凝視著她的臉龐那般,喃喃道:“我知道你心善,才讓皇兄和那個龔三恨栽樹,這是避開皇兄,唯一能追憶你的地方。所以,我不讓任何人靠近,不會讓任何人驚擾你。或許,待我把這片林子栽滿了,你就回來了。”
“回來?”閻七納悶擰緊眉頭,這不是已經回來了嗎?他是在跟誰說話呀?
墨之傾突然擱下酒壺,快速回過身來看她。
閻七莫名心下咯噔顫跳,下意識倒退半步。
說時遲那時快,她才剛向後邁出腳步,墨之傾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擁入懷中。
“喂……”閻七倉惶按住他的肩膀,被他髒亂的胡須咯了一臉,濃烈的酒氣加上興趣沒有多日洗澡的酸臭味差點沒把她給嗆暈了。
墨之傾緊摟著她哽咽低念:“我喜歡你,從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不能自拔地喜歡你。不管你是人是妖,我都喜歡你。我恨自己,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不能幫到你,眼睜睜地看著你煙消雲散!”
“……”閻七微訝,被表白了?
她的心底升起古怪念想,等了兩萬多年,終於被表白了!
很快她又泄氣了,為什麽偏偏是人類呢?身為遊仙,雖然被管束得寬鬆一些,但是跟人類是不能有兒女私情這一條還是得遵守了。
咬了咬牙,她使勁把緊摟自己的墨之傾推開,醉得迷糊的墨之傾頓時跌坐在地上,重心失穩,她也踉蹌向後跌了兩步。
還沒站穩腳跟,忽然聽見背後一聲怒喝。
“妖女!”
閻七穩定腳步,回過身就看見健步向自己奔來的太後,這太後滿頭金光鳳釵步搖,錦繡鳳袍迎風飛揚,徐娘半老的精致容顏掛著凶悍的表情,這犀利的架勢不禁讓她雙目微瞪。
隻是……
“啊!”太後踩到了自己的曳地長裙,眼看一頭栽倒墨之傾挖出泥坑裏頭。
閻七指尖盎動,快如閃電來到她的跟前,提手按住她向前傾的肩膀,稍微把她扶穩後,迅速退後兩步。
太後花容失色定了定神,踉蹌退了半步,穩住腳步,看了一眼跌倒在地的墨之傾,又睨向閻七斥責:“你這狐狸精,把九王害成這樣,又來做什麽?”
聞言,閻七臉上露出半分不悅,鄭重提醒:“我雖然不是人,但絕非狐狸精,請謹記。”
“你……”太後提起微微顫抖的手,指著她,脂粉豔漣的丹唇顫動許久,才倒退半步厲聲道,“你總算承認自己是狐妖了!”
閻七無奈搖頭,再次提醒:“跟你說了,是人是妖是什麽,我都不可能是狐妖!”
“為什麽?”太後警惕反問。
“因為我討厭狐狸。”閻七應聲道。
太後咬了咬牙,輕聲責問:“你有什麽證據?”
“嗬……”閻七無奈輕笑,無趣環顧四周,再把目光落到她身上,微笑道,“你愛信不信,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才剛轉過身去,太後不悅斥責:“若不是,我的傾兒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你既然走了,為什麽還要回來?”
閻七蹩蹙眉心回過身來問:“因為我?”
她沒談過戀愛,哪裏知曉,他這是情傷所致。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但她也覺得跟自己有那麽一點點關係,或許是那晚散魂的時候把他給嚇壞了吧。
“你還在裝什麽?”太後淩厲斥責,又指向爬了幾次都沒能爬起來的墨之傾,盯著她說,“你若不是狐狸精,趕緊把我兒子喚醒!”
前些天,嶽王府的人突然來報,說九王不飲不喝,也不管朝政之事,她連忙出宮探望,這才閻七已經離開了皇宮,墨之傾因此傷心頹廢。
後來還拉了軍隊到原來的西子林種樹,終日與酒為伍,幾乎誰都認不得,更別說管理朝務了。
這人類怎麽動不動就凶巴巴的?閻七納悶撅了厥眉頭,再往踉蹌爬起來的墨之傾看去,她搖搖頭,快步向他走去。
“你幹什麽?”
太後責問的聲音未落,閻七就把剛爬起來的墨之傾再次推倒下去,端起澆水的木桶直接把桶裏半剩的水,直接往他的臉潑去。
“啊!”太後禁不住驚呼一聲。
“咳咳……咳咳……”墨之傾狼狽推擋雙手,刺激得睜不開眼睛。
“起來!起來!”閻七直接用腳踢了踢他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