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假裝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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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白雀邁著輕快的步子走進雋雍宮,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快步來到軟榻前,對正在看書簡的墨之闋,稟告:“陛下,九王終於要爭奪皇位了!”
等了那麽久,終於盼到九王釋放奪位的雄心,白雀知道墨之闋心念已久,得知消息,他便迫不及待趕回來稟告,唯恐被烏雀搶先一步。
“嗯。”墨之闋隻是輕淡應了聲,眼角也沒抬,認為這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
白雀見他沒有任何情緒變化,激動澎湃的心情冷了一半,遲疑了會,才輕聲提醒:“隻是……隻是……九王是為了那個女人……那個九重天上仙,才下定決心爭奪皇位。他在群臣麵前,請求太後下懿旨冊封她為嶽王妃。”
這時才瞧見了他俊俏的容顏有了絲許的情緒變化——是不以為然。
隻是這個不以為然有點複雜,似乎並非對那個女人不以為然,而是斷定九王不能娶她為王妃。
準確來說,像是他的東西被覬覦了,有點不悅,但又並不太往心裏去。
他不由得在心裏輕噓一聲,那個女上仙,除了姿色好一點,名氣大一點,有什麽值得自家主子另眼相待的。
“經過。”
忽然聽到主子風輕雲淡,卻帶著點八卦意味的兩個字,白雀微愣,險些沒反應過來。
自家主子基本從來都隻問結果,現在竟然破天荒問“經過”!
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
離開景府後,閻七沒有回宮,直接讓冥蠱給她找了家曲家別院住下來。
一來,今天墨之傾說要娶她為王妃,雖然她還有懶得糾結的糊塗,但為了避免麻煩,還是暫時不要見他的好。
二來,感覺那個墨之闋有點可怕,留在皇宮實在沒有安全感,為免被他知曉渡劫一事,還是先找個地方好好修煉。
當然,這還不是最好的,最讓她感到滿意的是,冥蠱特意在她房間屋頂上開了天窗,這樣她不用可以把床挪到窗邊,就可以盡情地享受日月精華的洗禮。
閻七才剛到庭心處凝神打坐,青狐就從屋簷上躥下來落到地麵上,搖動雪白的大尾巴埋怨道:“你到這來了,怎麽不跟我說一聲?”
“我不說,你不也過來了嗎?”閻七依然凝神斂息打坐,輕聲問,“盯了一天,有什麽發現?”
青狐直接蹦到她的腿上,親昵挨著她的腹部笑道:“有發現!我本以為那個白秋鳳長得很醜,沒想到他梳洗完畢後,是別有一番韻味。那俊美的輪廓可是妖氣十足……”
“廢話可以省了。”閻七直接打斷他的話。
青狐無趣撇了撇嘴,不爽低念:“洗漱完畢後,大吃一頓,就睡了。”
許久,沒聽見下文,閻七蹩蹙眉心緩慢睜開眼眸,低頭看它試探問道:“沒呢?”
青狐點點頭應聲道:“沒了。”
“那墨之闋呢?”閻七緊接著問。
“他比白秋鳳更懶,睡了整整一天。”青狐吐了口悶氣道,今天接到監視墨之闋和白秋鳳的任務時,已經很不高興,但想起墨之闋自斷仙骨,而白秋鳳又是無為山的特殊人物,相必這個任務也挺有趣的。
沒想到他們一個洗刷刷後就睡了,另一個還從來沒醒過!
“睡了整整一天?”閻七納悶低念,“他是豬嗎?”
在仙界她還能隨便睡個幾百年,但是到了人間,睡四個時辰腦袋已經扛不住了,這墨之闋還睡一整天!
話音剛落,背後突然襲來一陣陰風,閻七直覺不妙,但不敢貿然回頭。
青狐探眸瞅了瞅此刻就站在她身後的墨之闋,愛莫能助小聲低念:“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他醒來之後就往這邊過來了,我也是跟著他過來的。”
“咕嚕。”閻七輕輕噎了口唾沫。
站在她身後的墨之闋緩慢單膝蹲下來,湊到她耳後,喃喃道:“派你的秘寵,監視我……”停頓了會,他特意補充一句,“這頭豬?”
聽著這低沉動聽卻陰風陣陣的聲音,閻七不由得打了兩個激靈,連忙扔掉坐在腿上的青狐,迅速沿著地麵爬走。
看見她狼狽的爬行模樣,還單膝蹲在原地的墨之闋忍不住輕嗤戲謔:“說我是豬,你還把自己當狗了。”
聞言,閻七旋即陰下眼眸不爽扭頭瞥了他一眼,隻眼輕瞥,雙眸發亮,這家夥怎麽那麽帥!
“過來。”墨之闋低喊了聲,向她伸出手,唇畔微彎,勾勒出不易被察覺的笑容。
閻七聽見他這溫柔卻滿載戲謔的聲音,驟然滿腔不爽,這不就是把自己當作狗來看嗎?
她不爽磨了磨牙,看了眼他那修長剛勁的指尖,直接撲上去往他的手指咬去。
豈料,他比她預期的反應還要慢,竟然真的被她一口咬上了。
不,並非他的反應慢,而是他根本來沒躲。
還咬著他手指的閻七,像叼著一塊骨頭,但又怕主人責罰,無辜地眨了眨迷惑的眼眸。
墨之闋很是溫柔地看了她一眼,那蕩滌著寵溺的目光就像是在呼喚:小狗,餓了就吃吧。
這人腦袋有問題嗎?閻七禁不住在心裏叨念,看著他含毒的柔目,小心肝忍不住“撲通、撲通”的跳。
爬起來蹲在地上的青狐,迷糊的目光不停在這蹲爬兩人曖昧動作之間來回流轉。
隻是,下一刻……
“啊!”閻七竭嘶底裏慘叫,向後傾倒跌坐在地,雙手觸電般捂住痛得無法言語的嘴巴嗷嗷痛喊。
就在剛才浮想聯翩的時候,這該死的男人那該死的手指也不知道使了什麽惡毒的法術,害她牙床震蕩,閃電般劇痛難忍,好像所有牙齒在一瞬間被連根拔起來了。
“啊……啊……”閻七在地上滾了兩圈,又快速跪坐起來,用手指摸了摸痛得快沒有知覺的牙齒,確定它們完好無損,才忍著疼痛惡狠狠睨向他。
卻隻見他不緊不慢站起來,深邃的眼眸完全找不到任何溫柔的痕跡,而是縈繞著兩分厭惡五分警告還有三分難明的厲色,他的手中還拿著一塊像她衣物布料的碎布。
她低頭一看,才知道他從自己身上扯下來一塊布。
“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不要企圖以任何方式挑釁我。”墨之闋不緊不慢用手上的碎布擦拭被她咬過的手指,低冷提醒,話罷,指尖輕挫,任由那擦拭過的碎布迎風飄去。
閻七氣得咬牙,隻是一咬牙,又痛得臉容扭曲。
這個混蛋剛才還假裝溫柔,結果,溫柔的背後是惡毒的心腸!
“嘿嘿……”忽然傳來青狐笑得跟老鼠似的笑聲,它看了眼欲哭無淚的閻七,幸災樂禍道,“七七,你又被嫌棄了!”
閻七不爽瞪它,再惡狠狠睨向墨之闋這個不速之客,犀利的眼神責問他,為何到這來?
“來看看獵物的位置。”墨之闋留下一句話,拂袖躍上屋頂,迎風遠去。
“你有病啊!”閻七對著他遠去的方向不爽大喊。
“他是循著魔氣追過來的。”
聽見青狐的聲音,閻七下意識轉頭看向它。
青狐甩了甩大尾巴,解釋道:“墨之闋剛醒來不久,就有一股奇怪的魔氣經過,他便追了過去,來到這附近,那魔氣就消失不見了。”
又是魔氣?閻七輕蹙眉心回想今天若隱若現出現在西子林的魔氣,琢磨了會,不爽瞥向正暗暗竊笑的青狐——尼瑪的,拐個彎又說我被嫌棄了!
青狐嘚瑟翹起尾巴不語,心裏的話卻是:反正墨之闋不是為了你過來的!
頓了會,它輕甩尾巴,納悶叨念:“有一件事挺奇怪的,得知九王圖謀奪位,墨之闋非但沒有生氣,這主仆仨還擺出一副想當興奮的樣子。”
“喔?”閻七側頭看它。
青狐乖巧蹦到她的懷裏去,回想雋雍宮的情形,緊接著說:“那種感覺就是墨之闋一直在等待九王奪位。”
“是嗎?”閻七輕蹙眉心迷惑低喃。
向來這墨之闋的確奇怪,身為帝皇不問政事,以他的能耐,若不願意當這皇,沒有必要在這耗著呀。
莫不成,這狄青國的皇位還藏著什麽秘密嗎?
否則,修馳獄也不會紓尊降貴,千裏迢迢從魔界跑來跟他相會。
或許算漏的,就是這皇位背後的秘密,同樣,也是墨之闋的渡劫任務。
會是什麽呢?
半日仙樓
禦長興拉起垂下來的竹簾,往車水馬龍的大街看了眼,側頭看向跪坐在棋盤跟前的閻七,淺笑問道:“大清早跑來我這裏幹什麽?”
“閑著無聊,特意來看看你是如何騙人的。”閻七一邊擺弄著棋局一邊淺笑道,停頓了會,她揚起狡黠的笑臉,別有意味道,“你是知道的,我最好學了。”
說著,她拈起一顆黑子,抿唇笑道:“下一盤?”
想了一夜,還是沒能想通這狄青國的皇位有什麽特別,隻能來請教這位禦大仙了。
昆桐七仙當眾,對六界之事了如指掌的,當數他了。
禦長興不以為然輕嗤,回過身來慢步向棋盤走去,輕挽衣袂孜然優雅坐下來,懶懶斜靠著桌麵,莞爾笑道:“替我辦一件事,我回答你一個問題。”
差點把棋子按到棋盤上的閻七頓時止住動作,稍微將遞出去的棋子收回來,迷惑抬起眼眸看他問:“什麽事?”
禦長興展開手中的折扇,任由墨香的柔風繚繞烏漆的發絲,淺笑道:“向妖王要一本名叫《林哲誌》的書。”
“妖王?問妖王拿書?”閻七納悶問道,龔三恨認得幾個字就好了,哪裏還有書,而且還是他禦長興想要的書?
禦長興提起二指輕捋長發,帶著三分戲謔低低淺笑,恨鐵不成鋼道:“兩萬多年了,還沒學會把握時事的脈點,如何成就大事?”
閻七心裏咒罵著他,臉上卻是謙虛的笑容——敢問,我又錯過了那些八卦?
禦長興輕歎搖頭問:“下凡後,你不是跟妖王打過交道了嗎?莫不成,還不知道他此刻在人間的身份?”
“人間的身份?”閻七迷惑低念,之前一味想著隱瞞自己的渡劫任務,從來沒有認真打探過妖王在人間的事了。
不,她一直以為,姁姁要為顏顏報複墨之闋,龔三恨則為了幫助她,而行走於凡界,從不曾想,他在凡界還有個身份地位。
莫不成,他並非行走凡界,而是常駐?
這,的確該深究了。
見她一臉茫然,禦長興擱下折扇給自己倒了杯茶,淡然問道:“這個交易是做還是不做?”
“做!”閻七應了聲,連忙爬起來趕去辦事。
離開半日仙樓後,閻七直接來到了龔三恨的景府外邊,站在牆角下往景府看去,從表麵上隻是一座普通的住宅,沒什麽特別。
不,這宅子外麵掛著一副對聯——
盜者莫來,道者來;
閑人免進,賢人進。
這麽有深度的對聯,怎麽會出現在龔三恨的門口?
太不可思議了!
此刻她才察覺到這宅子妖氣縈繞,前幾次到來的時候,隻因龔三恨在此,四周遍布妖氣也是理所當然。
她微閉眼睛從記憶裏搜索,宅子裏有四個下人,兩男兩女,皆是年輕的模樣,都是妖,而且,深藏的法術不下於姁姁,因為他們沒有吃凝香丸。
還有一個在庭中打掃的老人,白發紅顏,也是妖。
據她所知,龔三恨並非一個喜歡顯擺的妖,對付一個墨之闋罷了,需要帶那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