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不要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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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華……”龔三恨帶著欣喜的笑意來到花轎前,向閻七伸出手來。
化成淩華仙子模樣的閻七,淺淺一笑,把手放到他的手心上,輕挽紅色的裙袂,借助他的力氣緩緩走下花轎來。
“妖王!妖王!王妃!王妃!”
紅毯兩邊歡呼不斷。
龔三恨稍稍用力握住閻七的手心,頓時風雲變色,四周凜風掀地而起,上空烏雲密布,懸掛的紅綢絲巾漫天飛舞,陰翳的閃電此起彼伏。
“呼!妖王!妖王!”
妖民們越發聲嘶力竭興奮歡呼叫嚷,唯恐自己的聲音不能蓋過天邊的雷霆轟炸聲。
龔三恨牽著閻七的後沿著紅毯,往皇宮的方向前行。
“轟!”
隨著明亮的閃電,一道震耳欲聾的五雷轟擎天劈下,龔三恨氣場外擴,不費吹灰之力擋住了劈下來的五雷轟。
妖界與仙界接親,按照不成為的規定,男方須自引五雷轟。
“妖王!妖王!”
一個個五雷轟落下,歡呼聲如渤海狂瀾,年輕的姑娘紛紛跟在他倆的後麵歡欣起舞,嘀嘀噠噠的吹奏聲與天邊的轟雷交相輝映,漆黑陰翳的天空被雷電照得明亮。
青狐蹲在花轎的頂端並沒有跟上去,遠遠看著龔三恨和“淩華仙子”被萬千簇擁的幸福身影,心頭禁不住泛酸。
它明白閻七為什麽答應妖王的請求,因為這是向全世界宣布,妖王妃非淩華仙子莫屬,這是淩華仙子想要卻一直不敢走的一步。
本該是幸福的,如今卻陰陽兩隔。
且淩華仙子還不能投胎轉世,隻能如孤魂野鬼般,獨自隨風漂泊,帶著無盡的思念,孤獨悲淒,千千萬萬年,日複一日。
熱鬧的聲喧依然不斷,龔三恨獨在寢宮,來到冰棺前,深深凝視著靜躺在冰棺裏的淩華仙子,他伸過手去輕撫她的發鬢,溫柔低喃:“淩華,我們成親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龔三恨的妻子,妖界的女主人。我們會在一起,千年,萬年……”
哽咽了聲,淚水滴落到冰棺處。
皇宮的上空,仍穿著鳳冠霞披的閻七俯瞰許久,側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陌祁煊,迫切問道:“不是請少尊抹去妖王腦海中,關於淩華仙子的記憶嗎?為什麽他還是忘不了?”
婚宴結束後,她便離了妖王的皇宮,留龔三恨與淩華仙子“獨處”。
不久,陌祁煊便來了。
她雖然沒能在記憶裏找到自己求他幫忙之事,但從青狐支吾的語氣裏,還是清楚自己已經跟這位少尊達成了共識。
隻是,再三施法,龔三恨還是沒能忘記淩華仙子,一連三天把自己關在寢宮裏,自言自語。
陌祁煊雙手負後,俯視依然到處張燈結彩的東臨,別有意味道:“情到深處,深到骨子裏頭的愛戀,並非法術能左右。該做的我已經做了,妖王依然無法忘懷,這對淩華來說,又何嚐不是一場造化呢?”
清風拂過鮮紅的裙袂,閻七下意識握緊藏在寬袖中的拳頭,稍微垂下眼簾,彎翹細長的睫毛正好擋住了眸底的亮色,沉默了會,她才輕聲問道:“少尊是在說……閻七所輕易忘記的,都是無關緊要之事。”
聞言,陌祁煊下意識握緊藏在身後的手,凝視著身穿鳳冠霞帔的她,嫋娜的倩影,眸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痛光,沉聲道:“既已忘記,何必自尋苦惱。”
“因為我想知道,自己哪裏惹你厭惡!”閻七回過身來直視他的雙眼,淩厲反駁。
陌祁煊凝視著她犀利的眸子,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偽裝成風輕雲淡的樣子,沉聲低念:“我從不討厭你。”
“那為什麽非要抹去我的記憶了。”閻七輕邁腳步,往獨站在雲端處他走出,喃喃問道,“淩華姐姐說,這些年來,我們一直有來往,是真的嗎?”
蹲在一旁的青狐不停在他倆之間流轉眸光,真相馬上就要揭曉了,它禁不住屏住呼吸,細細靜聽。
陌祁煊凝視著來到跟前她,喉嚨蠕動,千言萬語堵在唇邊,但最終還是選擇沉默,任由痛殤藏在眸底的最深處。
閻七沒有說話,快如閃電繞到他的後方。
陌祁煊微驚,藏在身後的雙手未來得及撤回,已經被她抓住了。
閻七死死抓住他藏在身後的雙手,看著他竭力緊握拳頭而導致嵌入手心肉裏的指甲,心頭忽痛,禁不住紅了眼圈,聲音沙啞低喃:“你……你還不承認……我們認識……我們認識,是不是?”
“是……”
許久隻聽見他回了一個字,便被他掙開了雙手。
閻七踉蹌倒退了半步,看著雙手垂立在身側任由冷風吹拂衣袂的他,矯健的背影在冷風中顯得格外冷漠,雪白的衣裳迎著晚霞有點刺眼,明明就站在眼前,卻似乎比天邊的雲彩還要遙遠難以捉摸。
他隻應了一個字,刻意壓低的聲線裏,似乎模糊了字眼,那未完待續的字眼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
這四個字像切碎的辣椒拌上硫酸灌注在她千倉百孔的心房,明明記憶裏沒有他,明明從未愛過,為何有撕心裂肺的不甘,不甘得疼痛,疼痛到快要窒息。
真的愛過他嗎?
愛得不如妖王嗎?
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徹底忘記嗎?
她從袖中掏出那半截銀色麵具,本想舉證,告訴他這就是證據,可是又覺得無用。
她緊握著半截銀色麵具,下意識向後倒退,盯著他高冷的背影,輕聲道:“我不允許……不允許你擅自動我的記憶……”
“七七……”青狐也禁不住心酸的紅了眼圈。
陌祁煊背對著她,沉聲低念:“你會忘記的……今天的一切。”
“我不會。”閻七咬牙切齒一字一頓低念,越發使勁握著麵具,哽咽了會,眸色犀利道,“並非因為我想糾纏不清,而是我,閻七,不允許任何人模糊我的人生!你不可以!聖尊不可以!誰都不可以!”
說罷,她轉身就跑,手握著半截銀色麵具,眸色犀利,不顧一切向前跑,心裏不停默念著:不能忘記!不能忘記!誰都不能抹去我的記憶!我不會忘記!我的記憶,隻能自己主宰!誰都不會忘記!不會忘記!陌祁煊!陌祁煊!
“閻七!”
後麵的陌祁煊迫切吆喊了聲。
“不忘記!不忘記!不忘記!”閻七走火入魔了似的奔跑,沒了方向隻顧向前衝,生怕慢了半步,就要被奪去什麽。
奪去什麽?
她已經想不起來。
不要忘記。
不要忘記什麽?
她猛然止住腳步,茫然看著陌生的環境,明明想抓住什麽,卻什麽都想不起來,忘了自己從哪裏來,要往哪裏去。
“不要!不要忘記!”她雙手捂著疼痛得快要撕裂的腦袋,哽咽哀求,可是,不要忘記什麽,她已經想不起來。
“七七,七七你怎麽呢?”看著閻七神情錯亂,精神恍惚的樣子,青狐急得六神無主,頻頻呼喚她的名字。
驟然看見還拿在手裏的半截銀色麵具,閻七似乎想起了什麽,可腦海就是隔著一層迷霧,蒼茫一片沒有盡頭。
“不要忘記!不要忘記!”抓住了這麵具仿佛就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再次一個勁奔跑。
漸漸地,關於這個麵具記憶模糊成煙霧,握在手裏的銀色麵具化作星光逐漸消散在空中。
“啊!”
眼看著拿在手裏的麵具逐漸消散,還在一路狂奔的閻七驚慌失措大喊,整個腦袋如翻江倒海般掀起狂瀾。
“不要消失!不要消失!”
閻七苦苦哀求,雙手一握卻什麽都抓不住,再下一刻,已經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在呼喊什麽東西,隻知道撕心裂肺的疼痛纏繞心房,茫然不知所措。
她捂著疼痛欲裂的腦袋茫然張望,彷徨的晶瑩淚花散落在空中,明明想哭卻喊不出聲,忽然一道氣上不來,頓時窒息暈闕過去。
“七七!”青狐心急如焚哭喊。
在她淩空墜落的瞬間,一抹白影如閃電般到來,穩穩把昏闋的閻七抱起。
青狐定睛一看,是少尊,陌祁煊!
“小七……”陌祁煊抱著昏迷的閻七單膝蹲下來,見她臉色蒼白卻眼圈通紅,他閉上縈繞疼惜的眼眸,緊緊將她擁在懷中,痛心低喃,“傻瓜,加在你身上的法術,乃龔三恨的百倍,你如何抗衡?”
青狐咬牙,竭斯底裏咆哮:“你憑什麽抹去七七的記憶!為什麽非要抹去七七的記憶?”
它正想衝上去讓他放開閻七,然,忽然察覺多了一個同樣雪白的身影,他觸電般側頭看去,竟是……
禦長興!
此刻的他雖然仙氣不足,但這股乘風破浪的氣場,還是不可小覷的。
與平常閑逸懶散的他相較,仿佛變了個模樣似的,犀利的眼神容不下一絲玩笑,雪白的衣袂迎風翻飛,咄咄逼人的氣勢讓青狐不由得打了兩個哆嗦。
冷?怒?質疑?責備?
陌祁煊緩慢睜開雙眼,抬眸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禦長興,深邃的眸色裏看不出任何情緒,完全沒有閃躲之意,仍抱著昏迷的閻七。
禦長興直視陌祁煊的眼眸,仿佛壓根不知道跟前的男子是仙界的少尊主,驁然而鄭重說道:“如今皆傳七七乃域魔的心髒,若六界與她為敵,少尊可會為了她與六界為敵?”
“不會。”
陌祁煊平淡回答了兩個字,仿佛沒有經過任何考量,而理所當然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