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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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寒蕪蹲在房頂上身子驟然僵住了,眸子閃著震驚,滿眼都是不可思議,她盯著屋子裏冷笑的男人,心口突然塌陷了一塊兒。
    隻見到屋子裏的紀長情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韓哲文一眼,繼續說道,“倘若兩軍交戰,若是天武向朕索要段寒蕪,給他又何妨,不過換取幾座城池倒是可以的。中德王那般疼愛女兒,想來也不會吝嗇。”紀長情此刻周身都散著屬於帝王的驕傲,揮斥方遒指點江山,嘴角帶著勝利的笑容。
    “皇上,這樣對娘娘似乎不公平,哲文看得出來,娘娘是真的心儀皇上您。”韓哲文猶疑了片刻,才輕輕的開口。
    “那又如何?”紀長情薄唇抿著一道冷冽的弧度,“若是妨害國家社稷安危,你覺得朕會容得下她?哲文,朕記得你不是那般優柔寡斷的人,何時變得這麽婆婆媽媽了?可是因為那個叫珍珠的丫頭?”紀長情危險的眯著眸子,像是要狩獵的野狼一般,閃著幽幽的光。
    韓哲文愣了愣,搖頭,“和珍珠無關,哲文隻是覺得娘娘實在是可憐,明明是在扶風長大,卻是天武國人。”
    “你因為人的一生都是按照自己想法來的嗎?”紀長情瞥了韓哲文一眼,“朕對她已經還是格外開恩,不然從查到她身份的那一刻起,便不知死多少次了,她應該記得感恩。”紀長情想到剛才那個對自己豎起滿身刺的女人,不由的火氣更大,什麽話都敢說,帝王的驕傲和尊嚴都被這個女人給挑釁光了。
    韓哲文沒說話,靜默的站在那裏聽著,神色恭敬。
    一滴淚,順著段寒蕪的臉頰滑下去,摔落在瓦片上,發出突兀的滴答聲,她張了張口,根本不知道要說些什麽,眼淚卻是不自覺洶湧的往外流淌。一邊的許鳩合見到她這個樣子,於心不忍的伸手將她拉近自己的懷裏,段寒蕪此刻沒有掙紮,而是順從的靠在許鳩合的懷裏,任由眼淚肆意流淌。半天,段寒蕪破碎的聲音才低低傳出,“他什麽都知道,什麽都知道了。”
    許鳩合伸手捂住段寒蕪的唇瓣,不讓她再發出一點聲響。若不是此番紀長情處在盛怒狀態,想必段寒蕪早就被這個男人發現了,他伸手打橫抱起那個無助哭泣的女子,足尖輕點,飄飄然的遊走在各個屋頂之上,原路返回。屋子裏接下的內容,似乎聽與不聽都不重要了。
    回了飛鳳閣,許鳩合先把段寒蕪放在床榻上,隨後走過去點了蠟燭,傾身坐在段寒蕪身邊,看著那個雙眼失去焦距的女子,心疼不已的伸手撫了撫她的發絲,“寒蕪,你想哭就哭出來吧。”
    段寒蕪目光空洞的盯著前方,一絲一毫的生機都沒有。腦子裏不斷回想著之前聽到紀長情說過的話,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甚至還調查過,若是扶風天武交戰還要將自己交出去換取城池,當真是好狠的帝王心,往日那般的情感都煙消雲散了嗎?段寒蕪伸手抱住自己的膝蓋,像是找不到路的孩子一般,長發包裹住她幹枯瘦小的身軀,空洞的眼睛裏終於落下滾滾熱淚。
    看到段寒蕪這樣,許鳩合心裏跟著一絲絲抽疼,“我帶你去看,隻是不願你被這個男人隱瞞,看不下去紀長情一直對你欺騙,不是想讓你傷心難過。”
    “可是,我已經難過了。”段寒蕪半天沙啞的聲音才傳出來,帶著低迷的哭音。突然她帶著恨意的轉頭,盯著許鳩合看,“你為什麽要告訴我?為什麽要打破我的夢?讓我一直在夢裏不好嗎?為什麽你要這麽狠心的告訴我!”段寒蕪目眥欲裂,不知哪來的力氣,伸手大力的搖晃著許鳩合,眼裏的淚花似開閘的洪水,傾瀉不止。
    許鳩合沒說話,任由麵前的女子搖晃,他頹唐的閉上眼。早知如此,他何以忍心讓他心愛的女子陷入這種絕望?
    段寒蕪大力哭喊著搖晃許鳩合,嗓子已經是接近幹啞,眼睛也跟著紅腫不堪,突然鬆開許鳩合的衣服,眸子緩緩一閉,直接倒在了床榻上。
    “寒蕪!”許鳩合被嚇到,驚慌失措的伸手抱住段寒蕪,看著懷裏臉色蒼白的女子,許鳩合眸子閃過絲絲哀傷,他將段寒蕪放平躺,知道今夜她要消化的太多,便由著她好好休息一下。他伸手將指尖扣在段寒蕪的皓腕上,突然臉上閃過一絲錯愕,隨後複雜的盯著麵前的女子。
    段寒蕪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醒了,剛才情緒激動便直接失了力氣,她抬眼看到許鳩合按著自己的脈搏,便幽幽的開口,“你這是做什麽?我還死不了,命大的很。”
    “寒蕪,或許你應該好好的過自己的生活。”許鳩合猶豫半天,才淡淡的開口,鬆開鉗製住段寒蕪的手,眸子轉向了別處,“你最近是不是都沒有好好的吃過飯?甚至休息都是很少?”
    段寒蕪努力撐著自己的身子坐起來,靠著床壁,狐疑的掃了一眼許鳩合,許是剛才哭的太過於慘烈,此刻的她嗓子如火燒一般難受,癢癢的。勉強的吞咽了口唾沫,她才開口,“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吃不吃飯休息不休息有什麽奇怪的?”
    “寒蕪。”許鳩合眸子閃過一絲哀傷的痛,“你有了身孕。”
    這幾個字如同晴天炸雷一般在段寒蕪心裏綻開,她表情凝固了,帶著絲絲錯愕。下意識的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小腹,那裏是已經孕育了一個生命了嗎?她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段寒蕪不敢相信的胡亂摸著自己肚子,聲音也顫抖了,“什麽?你說什麽?”
    “我知道,你難以接受,但是你果真是有了身孕,已經有了半個月。”許鳩合閉上眼,像是抽光了所有的力氣。他心愛的女子壞了其他男人的孩子,而這個男人還是自己的宿敵,許鳩合心口像是被巨石撞擊,他早該想到的,不是嗎?
    段寒蕪目光呆滯了,摸著肚子,喃喃道,“我有身孕了,有了他的孩子、、、半個月、、、那就是上次、、、”她眸子失去焦距,顯然沒消化下去這個消息。
    許鳩合搖了搖頭,他不允許自己再胡思亂想,伸手在自己衣兜裏摸了摸便捏著一個瓷瓶交給段寒蕪,“你身子弱,第一次帶孩子不容易,首先就是要把身子調養好,這瓶藥可以讓你固本強元,若是以後有了其他,我會進宮尋你,幫你診治身子。”
    段寒蕪摸著肚子,臉色有些不自然。這個孩子她要生下來嗎?她抬頭看著許鳩合,帶著希冀,“鳩合,這個孩子我能生下來嗎?可以平安嗎?”
    許鳩合身子一震,許久都沒聽見段寒蕪這麽喚自己,他眉眼彎彎,伸手握住段寒蕪的指尖,“寒蕪,有我在孩子不會有事,若是可以,我願意做這個孩子的父親,可好?”
    段寒蕪唇瓣顫了顫,“你知道,我心裏隻有紀長情,容不下其他人。不要逼我,好不好?”
    “我不會逼迫你,若是你想通了隨時可以告訴我。”許鳩合情真意切,“我不會輕易的就放棄你,當這個孩子的父親也是榮幸之至,他不僅是紀長情的孩子,更是你的孩子。
    知道嗎?”說著許鳩合緊緊的攥著段寒蕪冰冷的手,時不時的搓了搓。
    這樣的男人,是個女人就會動心,段寒蕪若不是先遇到紀長情,想必會愛上這個男人。但是愛情不是先來後到決定的嗎?住進了一個人,怕是沒有其他地方裝下其他人了。段寒蕪咬著唇瓣,沒有接話,慌亂的抽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眸子斂下萬千光華,“接下來,我要如何做?那個男人,我不願孩子喚他父親,他不配做我孩子的父親。”雖然段寒蕪心底放不下紀長情,奈何這個男人隻懂得玩弄權術,她已經傷痕累累,不願再接近那個人。
    “寒蕪。”許鳩合按住段寒蕪的肩膀,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不能再跟著自己那虛無縹緲的心走了,紀長情不是你的良人。既然你是天武郡主,不妨回天武去,也是很好的選擇,不是嗎?這個孩子會成為世子,平安長大。”
    段寒蕪冷淡的笑了幾聲,眸子透過許鳩合穿梭到外麵一片明月之中,聲音帶著不容置喙的決絕,“鳩合,你還是不了解我段寒蕪,若是有人傷了我,我便會要他千倍百倍的還回來。這個皇宮我不會離開,他不是在意這扶風百年基業嗎?那我偏偏要毀了這些,讓他痛苦,讓他嚐嚐心碎的滋味。”段寒蕪恨聲的開口,屋頂下的話,那嗜血的眼神,冷淡冰寒的話語,無一不是刺痛著段寒的心,她不是聖人,沒辦法原諒他千次百次。她處處為他著想,步步退後,處處忍讓,結果還是換來這樣的結果,他薄情,她心寒,接下來要如何做,段寒蕪眸子微微的眯起來,瞬間便化為柔和的慈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輕聲說道,“孩子,娘親都是為了你。”
    第二日清晨,段寒蕪早早的便起身,換好了一身淡粉色的宮裝,發絲梳的端莊整齊,雲鬢之間帶著一支閃爍金光的步搖。在房間裏困了好些日子,她的臉蒼白的駭人,便塗了胭脂遮蓋,這才有了點點健康的粉嫩。臉上的胎記被她描繪成了一隻飛舞的蝴蝶,囂張的揮動翅膀,在她右臉上盤旋翱翔。做完這一切,段寒蕪對著鏡子輕輕的一笑,腳以為腿腳不利索便加高了鞋子裏的軟綿,才能走的穩穩當當。她推開窗子,抬眼看到第一縷陽光照射進屋子,麵容帶著舒適的笑意,感受著陽光帶來的溫暖。
    整理好情緒,段寒蕪才悠然的走到門口,輕輕一拽,便打開了緊閉已久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