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字數:5486 加入書籤
我怔怔地回想著,曾經這個女人還專門點過宋池魚去上門按摩。因為賺錢更多,我也放任他去了。
不由得鼻子一酸,無數的憤懣與委屈幾乎衝垮了我的理智,不顧冰粉店老板的打招呼,頭也不回地衝出門去。
我在想,如果這麽多年的付出都隻是我一廂情願的話——
那宋池魚現在,是拿著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撩撥女人?
他不僅年少時父母雙亡,失明後也隻學會一門按摩技術,連店麵都是我家出錢開的。
他住的是我的房子,這些年為了給他治眼睛,我賺的錢幾乎都花在了他身上。
想想那女人身上的Gucci,可我連一件高於五十塊錢的襯衫都沒有過!
「宋池魚,你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
當我回到家把監控調出來擺在他麵前質問時,我的丈夫,一向唯唯諾諾的男人竟然趾高氣昂起來:
「什麽怎麽回事?她自己要扒衣服,我能怎麽辦。」
我強忍怒意,一本正經詰問: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之前常去她家上門按摩,宋池魚你個沒良心的,是不是那個時候你倆已經……」
“啪!”
一個因惱羞成怒和積壓怨氣的耳光,幾乎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甩到我臉上。
他竟然敢打我。
我的腦海一片轟鳴,本就連日來勞累的身軀更是軟到一絲力氣也無,小腹脹痛到幾乎站不住。
沒想到宋池魚的力氣原來這麽大。
養忠犬已久,殊不知養的原是豺狼。
我難以支撐地直接癱倒在了地上,醫生說,那個子宮病不能劇烈活動,也不能動氣。
他似乎有些被嚇到了,猶是指著地上的我憤懣道:
「你丫的別在這裝,你什麽時候這麽嬌弱了?你……」
他一把將我從地上抓起來,不顧我因痛楚湧現的淚花,強行令我麵對他。
裝柔弱?宋池魚,這麽多年盡心盡力伺候你,你是當我是鐵打的保姆嗎?
我喉中一陣腥甜,緊接著,一顆下頜牙混著血沫吐出來。
他這一掌猶如在打殺母殺父血海深仇的仇人,用了十足十的力氣,我的牙齒都被打掉,頭也極度眩暈。
宋池魚有些害怕了,鬆開我的手,看著我癱倒在地上一言不發。
這時,鄰居的弟弟不知何時聽到了動靜,推著輪椅衝進虛掩的門來,踉踉蹌蹌過來維護我。
「不許你打姐姐!」
我淚眼朦朧中看了他一眼。這個少年叫浩智,不過十三歲,因為腿部殘疾,繼母還時常虐待他,不給他飯吃,是我經常去給他送飯。
少年氣得雙眸猩紅,如母雞維護小雞一般擋在我的麵前,蒼涼的小臉上爆滿青筋。
也是他這一出現讓我恍然還知曉,人間還有真心換真心的。
我喉嚨發緊,沙啞說:「浩智,你快回去吧,我沒事。」
轉臉冷冷地看向宋池魚。
他有些慌了,似乎也是很驚訝地看著自己仍在發麻的掌心,暗自搓了搓。
「對、對不起老婆,我隻是因為被冤枉太生氣了,對不起。」
他又將怒火轉移到浩智身上,破口大罵:
「你個熊孩子天天纏著我老婆幹什麽,你一個瘸子殘疾,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給老子滾蛋!」
他嘲笑浩智的神情,似乎自己從來都是一個身體健全的人,沒有殘疾過。
我眼睜睜看著浩智嘶吼著要咬他,卻還是被宋池魚連人帶輪椅推了出去,並反鎖了家門。
他重新跪到我麵前,殷殷道:
「淩安怡她已經結婚了,我去她家上門按摩時,她老公也在,所以你不用疑神疑鬼。再說了,人家能看上我一個一窮二白的“瞎子”?」
他苦笑,如果不是因為剛才發生了這一切,我當真以為這還是那個曾經讓我心疼讓我憂的病弱丈夫。
可我現在不是那個逆來順受的傻子了。
「你不是要生孩子嗎?我來跟你生,我們現在就去生孩子。」
他見我不說話了,慌慌張張抱起我,不顧我的尖叫掙紮,強大的力氣將我重重地摔進枕衾間。
一陣陣的耳鳴和惡心感排山倒海般湧來。
宋池魚的慌不擇路,讓我看到了他眼神中對我的極度依賴。
那不是出於愛情,而是一種孩子對母親般病態的依戀,那一刻我明白了一切——
他想在外麵玩得花,可他生活自理離不開我,需要我給他當一輩子保姆和提款機。
他不顧我的千般思緒,深吸一口氣就開始解我的上衣扣子,埋首進去。
我冷冷地推開他,麵無表情地說:
「我來月經了。」
他一愣,放開了我,小聲說了句“對不起老婆。”
而我則抱著被子躺到沙發上去睡,聽著丈夫安穩的齁聲,看著舍不得維修的電視裏的雪花,徹夜未眠。
…
第二天閨蜜陪著我去鑲牙,聽聞我的遭遇,比我還生氣,絮絮叨叨:
「家暴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我皺起眉,鑲牙的空隙漱口吐了一抹血水,方抽空道:
「我已經決定離婚了,隻怕甩不掉。」
放棄一個相濡以沫多年的愛人,如果不是傷的太深,談何容易。
最重要的是,他現在認錯態度良好,而我也根本沒有抓到他通奸的證據,難以單方麵提出離婚。
「機會是要等的,可也要借助些人為才行。」閨蜜思考了片刻說。
「你好好想想,翻翻他的手機什麽的,有沒有什麽破綻。」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別說現在已經打草驚蛇引起了他警惕,就算看了他手機,也查不出什麽的。
畢竟他從恢複視力到現在不過一個多月,手機也是剛恢複使用,什麽證據也找不到。
但是,若說宋池魚之前有沒有什麽瞞著我的事情,倒也說不準。
趁宋池魚出門的空,我偷偷溜進他從前喜歡獨處的書房,以前我從不收拾這裏。
在書櫃底下,我發現了他的盲文日記。已經攢了厚厚的一打。他以為,我不會盲文,其實我也在為了他學。
我一邊顫巍巍地用指腹摩挲著讀,一邊淚流滿麵,滴落到凹凸不平的盲文筆記上。
“2018年3月1日,陰,老婆大人給我煲了雞湯,真好喝。今天去省屬三甲掛號了,繼續期待恢複光明的一天,好想看看寶貝老婆的樣子。”
“……去了主顧家給她按摩,L小姐身材太好了,還說老公不在家,讓我陪陪她。”
日記的最後一頁定格到19年7月,也就是上個月便不再更新。從頭到尾讀下來,我也算是明白了。
那個女顧客隻是看他長得帥,想拿他當炮友。沒想到他卻動了真感情。
他會給她彈尤克裏裏,彈他自己寫的情歌,卻從來沒給我唱過。
以前和我在店裏合唱時,都是為了顧客點唱才共和一曲。
他曾說過愛我甜美的聲音,原不過在年輕美貌麵前,什麽都不算。
我不動聲色將日記放回原處,哭得稀裏嘩啦,似在為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完成祭奠。
生活依舊不平不淡地度過著,這麽多年我習慣了有宋池魚,他更習慣了有我。
我還沒想好怎樣跟他提出離婚。
直到某天下午回到家,我親眼看到他們在沙發上像猴子一樣在交媾。
那是我一針一線縫的布藝沙發套子,他們震蕩的地板,這個家的每一寸都是我付出的心血與汗水。
或許在那顆牙齒被掌摑掉的一瞬間,我們虛假的愛情就早已打出原型。
善良溫柔的人不該是被欺負的緣由。
我的胸腔中泛起無名怒火,是始明白自己已經不想僅僅離婚這麽簡單。
老公,如果說讓你重見光明,就是將我打入黑暗的無底深淵。
那你,還是永遠看不見的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