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火紅的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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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下午,李道爺沒有去喊人,大家不用商議,都過去幫忙,因為老林是外鄉人,沒有後人,所以不用什麽事都問孝子,事情就好辦的多了,李道爺吩咐幾個人買好黑布,香煙。紙錢,抱著一隻大公雞,準備妥當之後,就抬著棺材奔著槐樹林裏而去,知道當年老林具體葬在哪個坑裏的人不多,據說當年葬了老林,因為鬧鬼,槐樹林深處成了禁地,在石塘裏打石頭的人,經過那裏都會繞道而行。有傳言說中午去樹林裏休息,隻要一閉上眼睛,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就會感到有人勒脖子,然後看見吊死鬼出現在麵前,後來越傳越邪乎,這樣一來,本來乘涼的地方,變的人煙罕至,那樹林深處的黃鼠狼兔子之列之類的,大白天都亂竄,樹齡成了那些小動物的庇護所。
不過這次去看二行(xing熱鬧)的人多,我們不再害怕,樹林裏的地麵已經幹燥了,因為下麵是枯樹葉,所以走起來軟綿綿的,李道爺走路不方便,四大爺攙扶著走在最前麵,雖然兩個人走的不快,但莊上看二行的人,都慢慢的跟在後麵,第一就是害怕鬼,不敢在前麵做出頭鳥,第二是因為有很多人,不知道具體的地方。
當我和二怪經過那三間林業屋的時候,看著那破爛的屋門,就想起了嚇死人的吊死鬼,當時渾身忍不住一哆嗦,我想起二怪吹的牛皮,就拉了拉二怪對二怪說:“弟弟你看門口像是吊著一個人。”
二怪緊張的朝屋裏看,他看完之後,臉色慌張,忍不住的把腿夾緊。我看到二怪的樣子,就抓住機會,說了二怪幾句,然後哈哈大笑,而二怪在那裏再也不敢吹噓自己膽子大了。我們這麽一鬧騰,就落在了人群後麵,那年頭人沒有出去打工的,有這樣的熱鬧,自然會有很多人看,幾乎全莊的人都出動了,人群浩浩蕩蕩的往前走,剛到一個窪坑的地方,忽然人群動了起來,把前麵死死的圍住,一下子就水泄不通了。前麵一定是出現了什麽東西,我們聽見大夥讚歎尖叫聲,於是我們趕緊的跑過去,想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惹來大夥的尖叫聲,我和二怪個子小,在後麵看不見,想鑽進去,可沒有大人們有勁,鑽半截就被擠出來。
我朝人群裏看去,結果看見我們那片的小青年,和嫂子們擠在了一起,那些嫂子,因為和我們是同輩,老能開玩笑了,那些女人對我們這些小叔子開玩笑,完全沒有底線,長長把我們說的麵紅耳赤,有時候還動手動腳的。
那時候的民風淳樸,開玩笑基本都是一笑而過,雖然我們很封建,不過那僅僅是道義上的,流氓罪安在這些嫂子身上可不合適,那些嫂子們和莊上的小青年開玩笑也瘋狂,至於那些哥,隻能看著嫂子們和別人開玩笑,在那裏吃幹醋,晚上回家還不敢說,都說山東的漢子打老婆,那純粹是騙人的自吹自擂,我那些哥,早就被那些彪悍的嫂子們收拾的服服帖帖,在外吹牛皮說自己打老婆,回家指不定誰揍誰,挨打的時候,還得求著不抓臉,因為抓破了臉,在男人群裏就沒法混了。
我看到這裏有了主意,對二怪說:“弟弟想不想看裏麵有什麽景?”
二怪說:“想,可是一圈都被人圍著了,我們進不去。”
我說:“你進去使勁的掐幾個嫂子一下,咱們就能進去了。”
二怪對我說:“哥,我去掐嫂子們會不會揍我?”
我說:“你掐了就跑,她們會以為是那些小青年掐的,反正他們也經常開玩笑。”
二怪倒是聽我的話,跑過去矮著身子,朝幾個嫂子一人掐了一下,掐完了就跑過來,這時幾個嫂子的眼光似閃電一樣,到處亂看,我趕緊把臉轉到一邊,看螞蟻上樹,二怪掐的那幾個嫂子,是出了名的凶悍,被掐完之後,看了一圈,發現幾個小青年在旁邊,就開口大罵小青年不著調。小青年一狡辯,嫂子們就發威了,拽著幾個小青年的耳朵就往外走,幾個小青年趕緊叫著嫂子賠禮道歉,這麽一鬧,人群裏有很多人看他們打鬧,我和二怪趁著機會,鑽進了人群,來到了棺材的旁邊,朝那個挖坑裏一看,當時就驚呆了。
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奇怪的花,整個的窪坑裏,開滿了花,那些花紅似火,豔似血,嚴嚴實實的鋪在地上,幾乎看不到地麵,花的下麵沒有葉子,一顆顆光杆上麵頂著花,大家都驚呆了,看著那如同地毯一樣的話,驚的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這時我身邊的麻子大爺看著這些花說:“這裏怎麽會有彼岸花?一般南方才會有。”
我說:“大爺,什麽是彼岸花?”
麻子大爺說:“彼岸花又叫曼珠沙華,意思就是西方的接引之花,也叫死人花,地獄之花,春分前後三天叫春彼岸,秋分前後三天叫秋彼岸,它是開在黃泉之路的花朵,在那兒大批大批的開著,遠遠就像是血所鋪成的地毯,紅的似火,似河流。因而被喻為火照之路,它長長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
傳在冥界三途河邊、忘川彼岸有一條彼岸花鋪成的道路,花香有神奇的魔力,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當靈魂渡過忘川,便忘卻生前的種種,曾經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著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地獄。”
我看著冷豔無比的彼岸花,感到一種淒涼,雖然它紅豔似火,可是絲毫感覺不到熱烈,而是覺的那種紅觸目驚心。這時道爺看到紅豔的彼岸花說:“看來老林已經解脫了,這彼岸花的喻意就是讓人忘記痛苦,走到彼岸,我再送老林一程。”
說完之後,讓人擺上香燭黃紙,在那裏燒了起來,一邊燒一邊說:“老林,老道我當年對不起你,把你葬在這窪地之中,讓你受盡了苦,今日我來是贖我之罪,把你引向西方天庭,讓你重入輪回,不受水淹吊死之苦,你聽我之言,一路向西,莫回頭,莫停留,人生七十古來稀,未有生來死未知;不信但看天邊月,怎好團圓又落西。遠觀天上星和月,近看人間水與山;青山綠水依然在,人死一去不回來。歎君一去別泥城,黃泉路上好傷心;獨自行來誰做伴,慈光接引上天庭……”
李道爺用一種鏗鏘有力的聲調念著引人西去的詞調,聲音威嚴低沉,讓人聽了不由的肅然起敬,李道爺念完之後,指了一個地方,讓打開破土開棺,這時大家不忍心踏上彼岸花,那些花太妖、太豔、太美,雖然是南方常見的花,可是北方卻極為罕見,最後還是麻子大爺和四大爺兩個人,走進了彼岸花鋪成的地毯,然後輕輕的拔去彼岸花,清理出一片之後,在上麵搭上遮陽的黑布,這時上去幾個老頭,開始用鐵鍁、洋鎬之類的清理上麵的亂石。把亂石清理之後,可以看見一些插在地上的桃木樁,不用說這些都是當年李道爺防止鬼魂出來而釘的。
桃木辟邪,出自上古時期,說桃木是五木之精,能壓伏邪氣,插桃枝於戶,童子入不畏,而鬼畏之,所以又叫神仙木、英雄木。所以古人做桃符放在門上,就是為了辟邪,我們這裏現在還有過年,把鬆柏枝和桃樹枝插在大門口辟邪的風俗。
下麵的那些碎石,很快被清理了出來,這時又出現了讓人驚奇的一幕,李道爺看了之後,連聲說:“怪不得,怪不得,真想不到會這樣,看來我真對不起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