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鬼胎護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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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吐得吐無可吐,嘴中全是膽汁的苦味,還覺得沒有吐幹淨。而房間裏彌漫的腐敗腥氣卻沒見散去多少,熏得人陣陣犯暈。小敏捏住鼻子去拖地,張楚山去開了全部的窗戶,我則顧不得腳痛,跑去衛生間刷牙。
    當虛脫一樣的我從衛生間裏爬出來時,發現三個人已經穿戴整齊,準備離開了,這屋中的氣息實在讓人呆不下去,雖然房中還有一個詭異的神像需要處理,但那都是後話了,眼下先離開屋子,出去透透氣才是正經。小敏也不管我傷勢沒有全好,幫我套了一身衣服,便攙扶我下了樓。
    房門鎖了,但所有的窗卻是都大開著,大白天也不怕招賊,而且就屋裏現在這味兒,賊從窗戶外一探腦袋,就得熏掉下去。
    張九嶺說既然出來了,便找個飯店吃個飯吧,正好聊聊合作的事,於是我們就近找了家魯菜館,選了間靠裏的包廂。今天一出手便把鬼宅的事解決了一半,大家心裏都很高興,張九嶺證明了他的法術,張楚山證明了他的風水術,我也證明了自己有招魂能力。隻有小敏有點小鬱悶,她在張楚山長輩麵前秀廚藝的想法是無法實現了。
    張九嶺也沒謙讓,拿起菜單來點了一堆清淡的菜,而且多是素的。我以為這是照顧我的手術後傷勢未愈才不點辛辣的食物,聊天時才知,這是張九嶺自己的忌口很多,怕別人點的全是他不能吃的東西,幹脆自己來點。
    “習法術不易啊,”張九嶺感慨道,“自接了這個法脈傳承後便和許多美食無緣了,尤其是肉類,太多不能吃了,無意中當配料加在菜裏,吃了都可能破法,所以這些年來我很少在外吃飯,有時出外做法,飯點時無法回來,都是白水就饅頭解決的。”
    張楚山嘟囔道:“怕是法脈早破了……”被他叔叔瞪了一眼便生生咽下去後半截話。
    張九嶺果然隻夾些素菜吃,而且食量很小,多數時候都在喝茶。
    我對合作之事還是有疑問,借這個話題便提了出來:“張大師,您傳下的法脈這麽厲害,又有小張這麽厲害的風水師相助,那還為什麽要再找個招魂師呢,而且又是我這種什麽都不會又不懂的人呢?”
    張九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淺啜小口,才語露無奈地說道:“這是我這行的悲哀,強極易折,任何法術都有負作用,用得越多負作用越明顯,對手太強還會法術反噬。所以想這行多幹兩年,多活幾歲,就最好找個有緣的招魂師當助手。
    招魂師其實隻是起了一個和靈體溝通的媒介作用,萬事以和為貴,如果能用溝通解決的事何必用強呢?就像今天和那壇子溝通時一樣,我用法術也可以降服他,但免不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成功之後自己也是元氣大傷,許久才能恢複。但通過溝通威逼利誘之下,讓他自願就犯,這便省去了很多麻煩。”
    我恍然大悟,原來招魂師是給法師當說客的,先禮後兵,將勸說便能解決的問題便勸說解決
    我思索明白後,又一個疑問便又生起了,可瞧著這叔侄不對付的關係,這問題一出口,肯定兩人得吵起來。隻這好奇心這東西,靠理智是壓不住,一會兒我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出來:“張大師,這法術這麽傷身,怎麽收費還不如小張多呢?”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這不是挑撥他叔侄關係嘛!
    小張得意洋洋地說:“那當然了,天下玄學中收費最高的就是風水術,無有出其右者。上至王候將相,下到平民百姓,隻有風水助人的力量最強。”
    張九嶺滿臉通紅,這不是當眾打他臉嗎?手指著張楚山喊道:“你說,你說,你們風水師最怕什麽?是不是法術?最不敢得罪的是什麽人?是不是法師?你個小兔崽子,不嗆著我是不是不會說話啊!”
    張楚山的氣勢明顯弱了下來,低聲說道:“時間長了就不怕,法術作用沒有風水長。風水順應天地之氣,不像法術逆天而行……”見叔叔雙眼圓瞪,聲音越說越低,後來的話也聽不清了。
    小敏見叔侄關係緊張,不由暗自著急。我看在眼裏,便輕碰了下她,她馬上會意地叉開話題:“可為何你們選婷妹當招魂師呢?若說八字的話,我的八字是全陰的,而且我經常鬼上身,比婷妹還招鬼呢。”
    小敏這話一出口,果然將二人的注意吸引了過來。我倒不會覺得小敏會羨慕我當招魂師,想想我在招魂結束後吐的那一灘黑水的情景,就是招魂再風光她也不會做的。
    張九嶺又捋起胡子:“你是八字全陰,她是偏陰,你若當招魂師被鬼迷住出不來時,我們沒法保證你的安全。而婷妹是靈體借助她的身體表達思想,卻上不了她的身,持而不迷,偏陰又不全陰,這樣才合適。”
    這樣說來,招魂師還有一定的危險性的,而且安全隻能指望別人。但我總覺的張九嶺的話不盡不實,他捋胡子的時候不像是自鳴得意,倒讓人覺得是在思索要拿什麽話應對。我於是向小張投出水汪汪的求助眼神,這個雛兒就好對付多了。
    果然張楚山胸膛一挺,說道:“老叔你心中最主要的那個原因沒說吧……”
    張九嶺剛褪下的臉色又漲紅了:“有另一個原因又怎麽了?我怕說出來嚇著婷妹。婷妹懷著鬼胎,這是個負擔,同時也是個保護。有了這個鬼胎,別的鬼、妖之類的邪崇便不會來附她的體,溝通起來便不會出危險。”
    我吃驚道:“可我已經做了手術,那個鬼胎已經切掉了啊,難道我身體已經有了免疫?”
    張九嶺微笑不語。
    我心中咯噔一下,難道鬼胎還在?還是鬼胎又起?
    正要一問究竟時,張九嶺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便借著這個理由去外邊接電話,把這話題給叉開了。
    我又去問張楚山,他卻根本不信叔叔的那套理論,所以也不知道,但答應找機會幫我探聽到內情。
    張九嶺匆匆從外回來,嚷道:“別吃了,有活了,一個老客戶遇上了大麻煩!楚山,你快發動車,我已經結好帳了。小敏你扶著婷妹先回去休息吧,別的事我們下次談。你們家中神像的事,也下次再做處理吧。”
    我問:“我能和你們一起去嗎?我這一出來走動了一下,感覺傷勢好多了,不會礙事的。”
    “不行!”張九嶺斷然拒絕,“這事太危險,我保證不了你的安全。”
    他越是這麽說我越是好奇:“你不是說我有鬼胎護體嗎?那就不用你們來保護我了,說不定有我在,可以招魂,會少不少麻煩呢。”
    張九嶺好像對這個理由很動心,猶豫了一下,說道:“那好,早晚要一起合作的,便一起來去見識一下吧。不過到了地點,你隻呆在車上,沒有我的許可,千萬不要下車。小敏就不要去了,那裏太危險,你去容易招惹到不幹淨的東西。”
    小敏有些不情願地一個人回家,我和張氏叔侄一起去了客戶遇上大麻煩的地點。
    一路上,張九嶺好像都很緊張,我幾次試探地問他鬼胎的事,他都不接茬,或者根本就沒聽到。
    已經出發一個多小時了,車越開越遠,越開越偏,此時已經離開我呆的那個三線城市很遠了。
    我忍不住地問:“還有多遠啊?再開就到外省了吧?”
    張九嶺回過神了,回答道:“應該快到了,往常這時間也差不多了。楚山,你再開快點。”
    “老叔,我覺得不對啊。”張楚山說道,“你看窗外。”
    我和張九嶺忙看向窗外,剛才因為心中有事,都沒大留意,此時才發現路上已經起了大霧,能見度不高,隻能看清路邊一米左右的景物,再遠處便什麽也看不到了。但奇怪的是,前方的路卻一直都能看到,就好像是在大霧中隻現出一條向遠方走的路,別的全隱在虛空中。
    車還在繼續向前開,但這情況一直沒有改變。
    “不對!楚山,你快停車!”張九嶺吩咐道。
    車緩緩靠邊停了下來,前方和兩側的景物還是沒有變化,就仿佛那些隻是貼在車窗上的畫一樣。
    “現在你倆聽好了,”張九嶺一臉凝重地看著我和張楚山,“每人從自己的錢包裏拿出一張錢,無論大小,摸到什麽便拿出什麽。然後我們依次下車,你們都照著我的樣子學,我做什麽你們就要跟著學做什麽。記住!從我開車門的那一刻起,誰也不許說話,直到我們離開此地。”
    我和張楚山都連忙點頭,眼前的事透著蹊蹺,我也不敢問這是要做什麽,隻緊緊地把嘴閉上。
    張九嶺開門下車,慢慢走到車的前方,將手中的二十塊錢展平,彎腰放在了地上,然後又一言不發地回到副駕駛的座位上,再拉上車門。
    接著是張楚山,他先從自己的錢包裏摸出一塊五十塊錢,然後學著張九嶺的樣子,開車門,走到車頭前,彎腰將錢放在地上,一言不發地回來,上車,關車門。
    再接下來是我,我從自己隨身的小包裏一拉,便扯出一張一百塊的鈔票,我感覺心都痛了一下。但此時也顧不得這些,我也有樣學樣地開車門,下車走到車頭前。彎腰時,我看到在右側的車輪下,依次地擺放著二十元錢和五十元錢,我隻得把手中的一百元錢排在五十元錢的後麵,然後回到車上,關緊車門。
    張九嶺向張楚山點頭示意了一下,張楚山便掛檔加油門,將車開了起來,可以想像那車輪是從三張錢上壓過去了。
    車一直沒停,速度也不敢開快。大概五分鍾後,我們便發現車窗外的景色大變樣了,前處的路能見度變低,四周也都黑了下來。張楚山忙把車燈打開,我們才發現此時已經到了傍晚,天已經黑了。
    張九嶺舒了口氣,說道:“剛才就叫買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