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龍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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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事完畢,終於輪到張楚山登場,他先在葬坑的上方扯上紅線,然後落下米袋,再放上羅盤,最後一次校正墳的坐向。我離得遠,倒看不清羅盤上線是壓在了什麽字上,不過葬坑翻上來五顏六色的土,我倒是看到了。
張楚山將坑上方的紅線固定好後,收回羅盤,向葬坑中打入五穀進行驅邪,再打五豆入坑祈福,又接著是用燒紙暖坑,整個過程步驟複雜,但卻進行速度很快,並沒有出現張九嶺那些炫耀的手法,眾人也便平平常常地看著,隻有我瞧得津津有味。
這些都做完後,張楚山停了下來,看了看表,說道:“再等十分鍾。”
徐家人不知發生了什麽,由徐文昌上前問道:“先生,這是等吉時嗎?”
張楚山點了點頭:“我用到了刻家擇吉,不隻精確到時辰,過下我葬下金壇,你們將看到些不一樣的天象,就知這個日課的妙處了。”
徐文昌一聽便興奮起來:“上次尊師主持下葬時,說過一下會下小雨,果然就下了,這次是不是也會如此啊?”
張楚山又點頭:“是會下點毛毛細雨,但馬上就停了,然後會出彩虹,接著是陽光從雲層射出,正好射在墳上,這些都是葬在龍穴要出現的天象。看到葬坑刨出的土來了嗎?那就是五色土,穴星上特有的土質。”
徐文昌伸長脖子向坑裏看了半天,這才滿懷期待地回去和徐家人說了。我卻有點擔心,要知這天象不比動物,那是絕無控製的可能的。
時辰一到,張楚山便從一個年輕人手裏接過金壇,看準方向後,輕輕落入坑底,然後喊了一句:“下葬,填土!”手中有工具的年輕人便開始向坑中填土。
此是天色有點陰,所以也沒什麽影子,工人一起下手,很快便將坑填滿,並起了一個墳包,張楚山再上前立了石碑,至此整個下葬過程大功告成。
幾個工人忙完便用衣袖擦汗,卻發現天空有雨絲落下。有個工人有點擔心:“下雨了啊,會不會下大,大家快下山吧。”
張楚山微笑著說:“不怕,馬上就停。”
徐文昌卻興奮地和族長說:“看到沒,真的下小雨了,和上次咱爹下葬時一個樣,這回大家都發了!”
徐家其他人都跟著笑,果然幾分鍾便見雨停了下來,太陽也慢慢從雲層露出臉來,一縷陽光正好投在墳包的範圍內。
徐家人嘩聲一片:“真的出太陽了。”“你看,正好照在咱爹的墳上。”“嗬嗬,徐家有指望了。”
隻有我注意到,那墳地並沒在陽光照射的中心,而是在偏左的位置上,也就是說張楚山真的沒有把墳葬在穴最正的地方,我心中的最後一點擔心也終於放下了。
“看彩虹!”又有人叫了起來。我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到天邊果然掛著一道彩虹。至此,張楚山的預言全都實現了。
徐家幾個主事之人都上前對張家叔侄千恩萬謝,於是大家收拾好東西,興高采烈地開始下山。
我也覺心滿意足了,因為終於見識到了真正的傳統陰宅下葬了,雖然張楚山說還有些地方不大盡意,比方沒有拾金師和葬師在場,但我這些事對我來說也並不重要,我還是更願看風水師的操作。
天色在慢慢變黑,我自然不敢帶眾人走近路,因為我怎麽都記不清是從哪條路走過去的。感覺路越走越長,我卻是越走越餓,身邊不時傳來幾聲別人肚子的咕咕叫聲,看來餓的不隻我一個。大家正在前行,隊伍的前方傳來聲音:“徐洛河,你不上山幫忙下葬,蹲在這山溝裏幹嘛?”
接著徐洛河帶著哭腔的聲音:“女先生不見了,我和她走散了,找不到她了。”
我一聽這傻蛋原來一直在原地找我,還以為我丟了。這倒讓我有點不好意思了,明明我把他丟下了,才讓他和眾人失散的。於是高聲喊道:“小洛河,我在這呢,別哭哭泣泣的了。”
徐洛河這才破涕為笑,跑過來我和相見。我悄悄和他說起那條翎羽蛇的事,他還心有餘悸,說擔心我被蛇吃了。我不由又想起那個神秘的紅包,總覺這蛇和送紅包之人有莫大的幹係。
我問徐洛河餓了嗎?有沒有吃那種紅色的漿果?我中午時自己吃了幾顆就覺得不餓了,還一氣跑到下葬的地方,說不定這漿果有什麽神奇的藥用價值呢。
徐洛河漠然地搖了搖頭:“我沒看到紅果啊,什麽吃的都沒找到,現在好餓啊。”
我心說這可奇怪了,明明見到那種漿果遍地都是,怎麽會他沒吃到呢。那種漿果酸酸甜甜的感覺,現在回想起來都會分泌口水。
回到盤龍村後,徐家的女人們早已經備好了酒菜等著眾人了,這回大宅院內是大擺宴席,足有十幾桌,不用說也知道,張九嶺、張楚山叔侄被灌酒是跑不掉的。我今晚卻不敢在這裏吃飯了,連續兩天都喝得爛醉如泥,我也得顧忌下自己的淑女形象啊。於是我借口今天太累了,跑去徐大姑家裏去睡覺,然後讓徐洛河給我去酒席上拿點吃的,我吃了就去睡。
雖然我在這次下葬中沒做什麽力,但畢竟也是請來的師傅,徐家是不敢怠慢的,於是幹脆就擺了一桌酒席在徐大姑家,讓和我還算熟絡的幾個人都到徐大姑家陪席。像徐大姑一家,還有徐洛河、徐二姨等人都被指派到了這裏。這樣的方式我倒還挺喜歡,吃喝起來也不拘束。
酒席間最開心倒是徐洛河,他本來在家族就抬不起頭來,現在因為和我熟識,大家對他的態度也有所轉變,席間他倒是幫我擋了不少酒,最後先醉倒在飯桌上了。
我今天也是累了,便想上樓先休息,結果徐文昌的兒子跑過來敬酒,滿麵紅光地說:“之前已經不合作的客戶剛才突然打過來電話,說合作了幾家後覺得還是我們公司最可靠,直接下了個一千萬的單,老爹明天一早要趕回去簽合同,便由我代父來給幾位師傅敬酒。”言畢,連幹了三杯才離去。
我喝了一口意思一下,馬上跑到樓上去睡覺,過一會兒指不定誰還會來敬酒的,這樣可沒完沒了。於是鎖上門,熄了燈,先進被窩再說。
果不其然,一會兒工夫我聽到樓上來了幾波敬酒的人,包括族長,和徐家有頭有臉的十幾個人,但我一撤,樓下的酒席也就散了,來敬酒的人聽說我已睡下了,便也相既離開。
樓下漸漸安靜,我也睡意來襲,不知不覺便睡著了。睡夢便聽到有人在床邊說:“瞧啊,城裏的姑娘就是白淨啊,這皮膚多嫩啊。”
我的心猛地一跳,上次我睡在這屋時,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但當時我已酒醉,後來回想起時,也隻當是把我抬上樓的人在誇我,並沒放在心上。可這次我明明已經將屋門鎖上了,怎麽還會有人出現在我的床前呢?
另一個聲音說:“嘿嘿,這次再錯過,可能她就走了,沒有機會了。”
之前的聲音又說道:“土地公公、土地婆婆好像不許我們碰她啊。”
另一個聲音說道:“嘿嘿,他們的事今天已經了了,再用不著這個女孩了。”
我的精神已醒,但身體卻根本動不了。
我感覺到身上的被子在一寸一寸地向下滑,就像是有人將被子慢慢地扯下去了。我想大叫,卻叫不出聲,卻清楚地知道一團黑影從上往下一點點地向我壓了過來。
那黑影離我越來越近,我甚至已感覺到陰冷的氣噴到我的臉上。
黑影慢慢地已全壓在我的身上,我想掙紮也掙紮不了,全身說不出的難受。
“她好像有主了啊。”身上的影子說話。
“好像是的,她身上有個停止發育的鬼胎,好像她老公是個鬼傀。”
“是鬼傀我們還怕個屁啊,他都被人控製,難道還能找我們報仇不成!”
“說得也是,那你先來吧。我說你能不能不那麽急,先把她衣服脫掉再說。”
我感覺到莫名的羞辱,自我當上招魂師後,都是受人敬重的,何時被如此輕薄過。我想起了雷公鐵,可我把它和外套一起放在椅子上了。我也想到了攝魂花,但我也沒有帶一朵在身上。最可惡的是大巴車上的那一眾精靈,用我的時候百般哄勸,我遇難時居然一個也不出現。
我發現我真的無助了,沒有什麽人可以來幫我。我想到一切我知道的有本事的人,卻一個指望不上。
胸口的衣扣突然向兩邊分開,衣服也向兩邊滑落,一絲冷意落在胸脯上。
我覺得睡褲也在被往下拽,慢慢地從腰上脫離。
我的眼淚不由便流了下來,“誰能救我?”
一雙圓豆一樣的眼睛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裏,我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拚命地回想。慢慢地一條長著翎羽的蛇出現在腦海裏,接著影像從蛇變成了燙金的尖角龍,尖角龍向後退去,視線裏出現了那個雙龍圖案的紅包。
對了,那個燙有尖角龍的紅包就在我的枕下,我睡覺前把紅包都壓在了那裏。
一想到這,我突然覺得手能動了,我忙把手伸到枕下,抓住一堆東西便全扔了向空中。
空氣中啊地一聲慘叫:“她有龍神帖,她居然接了龍神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