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爆竹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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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自胡思亂想時,那個年輕的果農便已經撐不住了,眼見他脹紅了臉,砍刀被閉合的樹皮一點一點地向回拉。我不由罵道:“薑三思,你他娘的又睡著了?!”
    話一出口便覺得不大合適,我現在可是假裝和薑三思不認識的,現在不禁叫出了他的名字,還當眾罵人。稍微注意察言觀色的人都能看出來我和他一定是私交不錯,隻有朋友間才可能這些嬉笑怒罵,口無遮攔。
    但眼下也顧不得那麽多了,薑三思慌忙把之前扯斷的一段爆竹在油燈上點燃了,順著樹的裂口就扔了進去。
    年輕的果農這才鬆了手,那砍刀便被閉合的樹皮甩飛出去,差一點兒打到人。
    樹幹之中馬上轉來劈裏啪啦的一通爆炸聲響,樹皮被炸得向兩邊扯開,一些紅色的樹肉也隨之噴了出來,落了一地的紅屑。
    薑三思不知是因為童心不泯,還是覺得炸得不夠,又馬上點燃一串鞭炮,從扯開的裂縫中丟了進去。又是劈裏啪啦地響了一分來鍾,那樹腔裏已炸得麵目全非。本來平滑的腔壁被炸得凹*凸不平,紅色的“血液”也從壁膜上不斷滲了出來。頓時有了血流成河的感覺,看起來甚是嚇人。
    這回倒是省力了不少,薑三思和年輕的果農一人一邊,隻用一隻手便把樹皮完全拉扯開來,讓樹腔大完全開放,裏麵的空間一覽無遺。
    幸好此樹中並無另一具人類的屍骨,不然在場的不少人都要心理承受不住了。
    我撿回那柄飛出的砍刀,用刀身在滿是“血液”的樹腔中來回撥弄,卻從中鉤出一些小的骨頭,和一些棕色的長毛,一會兒又劃拉出一隻項圈。
    趙怡在旁邊叫道:“啊呀,是我的阿泰。”見我們都望向她,不由臉色一紅,“我是養的泰迪,前幾天就失蹤不見了,原來也讓這樹吃了……”
    我讓其他果農也一起動手幫忙,去打些水回來,準備把樹腔內清洗一下,看看這樹平時都吃了什麽。剛才我從中還鉤出了繩子一樣的東西,我猜想會不會是老鼠尾巴。還有一些似乎是鳥的羽毛,估計是在樹下落腳的鳥也被吃了吧。
    那就是說從樹旁路過的動物都可能成為這樹的食物,也難怪它可以一年內長得如此粗壯,這胃口也太雜食了。而且兩株樹間的距離不能太遠,那是不是意思是說範圍太小,路過的動物不夠兩株樹吃的?剛才趙怡的原話可是說會“發育不好”,不就是不夠吃的意思嘛!那個賣樹之人必然了解這點。
    李遇求和之前引路的果農也一起回來了,跟著二人身旁的還有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那男人老遠就對著孩子的奶奶喊道:“媽,咋回事啊?孩子不會……”便說不下去了。
    原來這人便是一直沒露麵的趙怡老公。
    孩子的奶奶又要哭起來,我便直接高聲喊道:“別哭了,死的是不是你孫子還不一定,哭得倒真過癮!”
    那粗壯男人眼睛一瞪:你誰啊?怎麽和我媽說話呢?不會你就是那個請來的巫婆吧,呸,少在我麵前裝蛋!”
    看他要衝我過來,李遇求哪能容他,腳下一絆,手上使出擒拿手法,便把他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我也是得理不饒人的主兒,大聲對他嗬斥道:“看到這是誰了嗎?”我指了指薑三思,“人民警察在辦案,你想襲警啊?還有你的孩子不想找了嗎?分不清裏外拐!”一說起孩子,那男人的態度馬上柔化下來,我便讓李遇求放了他。
    那男人走上前來,便看到了滿地鮮血,芭蕉樹咧開大口,樹幹中血紅一片,也驚得說不出話來。
    五娘在旁撇了撇嘴,沒有說話,但估計是覺得我在狐假虎威吧。但劉媽聽到別人說她是巫婆,卻臉色不大好看,她可是被千般好話請來的。
    李遇求走至我麵前,說道:“領導,我去偵察過來,那個旁邊果園的孩子也失蹤了,而且是同一天失蹤的,隻是他們一直沒有報警。因為覺得他們自己都找不到,報警也沒用。我去時,他們正在請一個出馬仙在做法,剛才據說還和別人拚法術,受了內傷。”
    我不由向劉媽看去,敢情剛才的那場鬥法是茆山派和出馬仙對上了,法教和出馬本來就有些水火不容,一遇上就會把對方當做敵人,其實兩人都在用自己辦法在找孩子,也算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了。但這個梁子就此結下了,怕是日後都不會善罷甘休。
    茆山派勝在法術霸道,以自損“孤”、“夭”、“貧”為代價,借用祖師爺的法力。而出馬仙是中國東北的動物修煉成了氣候,以“胡、黃、白、柳、灰”五種動物為主,出山濟世,勝在數量眾多,惹了一個便等同於惹了東北的那一大窩。兩派都甚是難纏,一直爭鬥不斷,可謂是世仇。
    不過這些麻煩可不是我惹的,便讓劉媽自己去處理吧。我直接問李遇求:“那孩子的照片拿到手了嗎?”
    李遇求點了點頭,卻拿出一個陌生的手機來,說道:“那家男主人不肯給我照片,我就自己動手打了他一頓,把他的手機借過來了,他的手機屏保就是那孩子。”
    薑三思在旁一聽,不由怒了:“好你個李遇求,什麽叫借?你這分明是搶!你小子知法犯法知道嗎?你就等著……”
    我這人卻是天性護短,馬上大聲打斷道:“是啊,太不像話了!你用藍牙把照片傳到自己手機不就解決了嗎?幹嘛還把別人手機拿來!下不為例啊!”
    李遇求本被訓得頭都抬不起來了,一聽到我說“下不為例”不由就笑了,馬上說道:“是,領導!”
    薑三思可不幹了,說道:“我說李婷妹,有你這麽幹的嗎?還有點組織性、紀律性嗎?!”
    我之前順口罵了他,本還在自責,想找個機會當眾向他道歉,把話圓回來。見他發飆也不由怒火上身:“少來這套,能破案才是正經!手段要商榷,可效果是好的,不這麽簡單粗暴能拿到這重要線索嗎?少耽誤一分鍾就可能多救一條人命你知道嗎?”
    趙怡的老公呆呆地看著我,想不明白,我一個小姑娘對他一個不要幹的人動粗也就罷了,怎麽警察的麵子也不給,說懟就懟呢?
    見薑三思一時語塞,我馬上把那手機的屏幕按亮,便馬上見到一個可愛帥氣的男孩兒出現在屏幕上,和我招魂合二為一時的那男孩兒一模一樣……
    薑三思對剛才的事還不肯罷休,似乎這種原則問題,他是不會妥協的。隻聽他義正言辭地說道:“李婷妹同誌,請你正視……”
    我突然大聲叫道:“哎呀,我找到了!”
    薑三思被嚇了一跳,問道:“什麽?”
    我不理他,直接問趙怡:“最後一株芭蕉樹在哪?快帶我去,你的孩子或許在那裏!”
    趙怡結巴道:“他,他還沒死嗎?”
    我說道:“還不清楚,快走吧!”
    趙怡慌忙前麵帶路,幾次腳下打滑差點跌倒在地上,但她也不等人扶,又自己幾步一滑地向第三株芭蕉樹跑去。孩子的奶奶聽說孫子還有可能沒死,也是一路小跑地緊跟在後麵,不過她有兒子的攙扶,倒是沒有摔跤。
    第三株芭蕉樹很快趕到,卻是個比這裏遠得多的地方。有了對付前兩株芭蕉樹的經驗,我們對付這樹時便效率高了不少。
    那個年輕的果農拿著砍刀照著樹幹就是一刀,頓時又是“鮮血”四濺。我們連見了兩次倒沒什麽,趙怡的老公卻毫無心理準備,被噴出的血驚得“啊”地低呼了一聲,見四周的人都平靜應對,趕緊住了嘴。
    我接過薑三思手中的油燈在剛出來的裂紋上烤了一遍,樹皮馬上向兩側翻出樹肉來,年輕的果農看準時機一下把樹皮撬了開來。薑三思這回的手法也比之前熟練,馬上拿出一小截扯斷的鞭炮向我手中的油燈點去。
    我忙囑咐他:“這回爆竹少點,小心裏麵有人!”
    薑三思便馬上將鞭炮再扯下一半,點燃了丟到樹腔之中。裏麵的鞭炮炸響了十幾聲,便沒聲響。但緊接著,便聽到一個稚嫩的聲音“啊”地一聲呻*吟。
    我們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地嚇了一跳,還是李遇求最先反應過來,高聲說道:“領導,裏麵有人!”
    這一聲不大緊,趙怡的老公第一個衝了過來,雙手直接伸入樹的裂縫之中向旁邊撕扯。但由於這次鞭炮扔進去的比較少,芭蕉樹還沒有被炸“暈”,所以裂縫馬上開始閉合,把他雙手夾住。趙怡的老公疼痛難忍,發出陣陣慘叫。
    那個拿砍刀的年輕果農手疾眼快,把砍刀照著縫隙插進去,用力向旁邊撬開。趙怡的老公手一不痛了,卻不肯拿出來,又拚命抓緊樹皮向旁邊拉去。
    薑三思和李遇求見狀也加入戰團,幾個的年輕力壯的果農也一同上前幫忙,這麽多的壯漢一起合力,那樹皮架不住這麽大的力量撕拉,樹纖維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像骨頭折斷一樣,向兩側突然柔化。雙側的壯漢們一下失去了著力點,全跌倒在地上。
    我忙向全扯開的樹腔中看去,隻見一團橙紅色的布團縮在裏麵。不知是人蹲在裏麵還是隻是一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