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誰家的死孩子
字數:4960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招魂師 !
我有意破案,也是心存善心。俗語雖說“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可也不想此事會悲劇收場。看著院中泣不成聲的奶奶和媽媽,我的心情也莫名難過。
“都是你!”孩子奶奶指著趙怡吼道,“我兒子不讓你種這破芭蕉,你偏不聽,這下可好,孩子就這麽沒了。你,你還我的孫子……”她爬過來便照著趙怡的腦袋打過去。
趙怡也不知道逃,被連打了幾巴掌,頭發也被打亂,披散開來垂在兩邊。孩子的奶奶悲傷過度,打了幾下便向後暈倒過去。我忙上前捏人中把她救活過來,但看她的悲傷程度,未必能經得住這種打擊,也許不久之後這家中又多了一樁人寰慘劇。
“我要讓兒子和你離婚!”孩子奶奶指著趙怡大叫道,“你這個掃把星,害死我孫子了。我那可憐的孫子……”她涕淚齊流,哆哩哆嗦地掏出手機,撥打給兒子,電話接通後,便痛哭不已,說不出話來。
電話那邊大概從她的反應也猜出來已確認孩子出事了,便說馬上過來。孩子的奶奶掛電話,絮絮叨叨地說著孫子平時的好,一邊說一邊抽泣。趙怡之前說這孩子是全家人的命根子的話還真是一點不誇張。
薑三思也忍不住歎氣,雖說案子已經基本告破,隻剩後續的深入偵察了。但這一個好端端的家庭怕是從此後便破裂了,真應了那句“妻離子散”了。
我轉過頭,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淚,不知在可憐那孩子,還是可憐有可能被趕出門的趙怡。卻突然我心中一動,似乎發覺了一個不一樣的地方。我走至孩子奶奶的身前,問道:“這手機屏保上是你的孫子照片嗎?看著好帥啊。”
孩子奶奶不住地點頭:“是啊,我孫子長得就是好,要不是這個女人……我孫子也不會出意外……”說著眼淚又嘩地落了下來。
我上前一步,指那手機屏幕說道:“能讓我看看你孫子嗎?”
孩子的奶奶覺得和我聊得來,便把手機遞了給我。我望著屏幕上那張孩子胖胖的臉,有點迷茫,便問道:“這是什麽時候拍的啊?”
孩子的奶奶哭道:“就是前幾天孩子剛來果園的時候,誰知道這一拍就把孩子的魂兒給拍沒了……”
我沒理她的魂兒不魂兒的事,我想到的是另一個重要問題,我在招魂過程曾看到那個被芭蕉樹吞掉的孩子,那是個很瘦很可愛的小男孩,和這照片上胖男孩絕對是兩個人。而且孩子的奶奶說了,這是近期照片,所以也不存在以前胖現在變瘦的情況。
如果這芭蕉樹中的屍骨不是他們孩子的話,那又是誰呢?還有如果不是,為什麽鞋又在這裏呢?那他們的孩子又去了哪裏?
我越想越覺得事情複雜,便把那隻沒有被腐蝕的鞋挑出來,拿到趙怡麵前,問道:“別哭了,你先仔細看看,這鞋真是你們家孩子的嗎?”
趙怡哭得兩隻眼睛都腫了,抬眼看了一眼,點點頭:“是孩子奶奶給買的。”
我又把鞋拿給孩子奶奶認,她也說是自己在孩子生日送給他的,因為走路時鞋後跟會發光。
我有點失望了,難到我在招魂中看到的那一幕是不真實的嗎?可以前從沒出現過這種情況。我抓著頭發走來走去,就是想不明白這件事。
五娘又看我不順眼了,說道:“孩子死都死了,還問什麽問!”
我橫了她一眼:“拜你的樹神去吧!高智商的事少摻合。”
從孩子的屍骨被發現後,劉媽和五娘便覺得不對,哪有樹神吃人的說法啊,在她們心中這可能是妖,而不是神。而且之前劉媽與人用紙人鬥法時,直覺對方為動物,所以才罵“孽障”,便猜測鬥法之人或許便是這個樹妖。所以兩人此時已起了身,不在磕頭。聽起拜樹神,五娘倒沒什麽,劉媽卻鬧了個大紅臉。
五娘的冷嘲熱諷讓我有點較真,我便不死心地又問趙怡:“你還記得孩子失蹤當天穿的是什麽衣服嗎?”
趙怡哭道:“是一套桔黃色的衣服,像塑料的那種材料,是今年的最新款。”
我聽著這個描述,與我招魂時看到的男孩兒也穿著不同。便心中的疑惑更重,上前又仔細觀察樹腔中的孩子屍骨,那上麵還有幾縷布料,並不是趙怡口中所說的塑料材料,看顏色卻是藍黃相間的,並非桔黃色。就算是在那粘液的腐蝕之下,麵料的顏色發生改變,也不大可能出現這麽規律的藍黃相間顏色的。
這麽一說,這副屍骨就並非他家的孩子了,那他又是誰呢?又怎麽會這麽巧出現在這裏呢?
我正自絞盡腦汁想著頭痛的難題,薑三思已打電話向局裏匯報情況。在他看來,此案基本已完結,現在最重要的是研究這芭蕉樹有什麽古怪,於是他馬上建議局長和水庫指揮部聯係,把那裏的專家組派過來,這對他們來說一定是個感興趣的課題。
特事物辦,局裏和指揮部的速度都很快,據說專家組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還和他通了兩次電話,確認來這裏的路。不過這是他應該辦的事,我要辦的事卻沒辦完。
我走到趙怡和孩子的奶奶中間,說道:“你們兩個都不要再哭了,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孩子是不是你們的還兩說呢。”
二人立馬止住哭聲。孩子的奶奶結巴地問道:“這不是我孫子?”
趙怡也緊張起來:“這事還能有轉機!”
五娘又在旁邊說道:“轉機個屁啊,人都成骨頭了,鞋子又沒錯,難道誰還有本事起死回生啊?”
孩子的奶奶覺得這話有道理,不由又哭了起來,不住地念叨著:“我的孫子啊,我的孫子……”
我指著五娘怒道:“你再多嘴,我讓人打你嘴巴!”
五娘把腰一叉,正要發作,李遇求已經早一步橫在她麵前了。五娘瞅著麵前這人的氣勢,不像那種隨便開玩笑的人,氣焰不由低了下去,要出口的話也咽了回去。
我便轉頭問趙怡:“你在這個家庭以後的地位,全看我這次的猜測對不對了。現在你再哭也是什麽用都沒有,你現在好好想想,孩子在這果園附近平時有什麽玩伴沒有?”
我這話正說中了趙怡的心事,她馬上振作起來,努力地回想:“好像隔壁果園有一個當地的孩子,和我們家浩兒玩得挺好的,常見到倆人在一起。不過那孩子有點髒,我們有時就攔著,不讓浩兒和他玩。”
我又問道:“那孩子失蹤當天,這個當地的孩子出現過嗎?”
趙怡搖了搖頭:“沒有看到,不過那孩子機靈得很,如果真來過,也是一轉眼就不知藏到哪去了。”
我又問那孩子平時的穿戴,結果趙怡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見她知道也有限,便問:“知道那孩子現在在哪嗎?”
趙怡說道:“也幾天沒看到了,也許是被他的父母關起來了吧,那孩子太皮了。”
我把李遇求叫過來,吩咐他:“你去找一下那個孩子的家,看看孩子現在還在不在,如果也失蹤了就要來他的照片。”然後我讓趙怡再派一個認路的果農給李遇求帶路。
李遇求一個標準的立正,說道:“是,領……”我慌亂咳嗽了一下提醒他,他要敬禮的手舉到了一半,便尷尬地又放下了。
趁著李遇求去辦事的工夫,我又要求趙怡帶我們去看另外兩株芭蕉樹,因為她說過共引進了三株新品種的芭蕉樹,現在被我們劈開了一株,那應該是還有兩株沒有動呢。
趙怡現在把我當成了她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我說什麽是什麽,馬上起身帶我們向遠處走。我好奇地問:“為什麽同一品種的樹要相隔這麽遠呢?幹嘛不種在一起?”
趙怡解釋道:“買這芭蕉樹時,賣的人說這品種的芭蕉樹方圓一百米的範圍內不要出現第二株,不然兩株都會發育不好,所以我們才把幾株都分得很遠種的。”
我心中犯嘀咕,“離這麽遠幹什麽,難道是一百米內是每株芭蕉樹的勢力範圍?”好像這猜測也不無可能。
趙怡家的果園很大,半個山坡都是。走了幾百米後,我們看到了另一株芭蕉樹。
我先小心翼翼地圍著這第二株芭蕉樹轉了幾圈,心中猜想,不知這樹幹之中是不是又藏著一具屍骨?
我回頭問趙怡:“家裏有沒有火炭或者爆竹一類的東西?有的話拿來給我。”
趙怡馬上讓一個年輕的果農去拿,如果沒有就去超市裏買,車鑰匙也一並丟給了他。過了一會兒,不知是不是這個果農比較熟悉地形,他出發得晚,卻比李遇求先回來的。
我把爆竹交給了薑三思,讓他準備好,配合我點燃。那個茆山派的油燈現在也在我的手中,五娘想過來要,我就馬上把油燈也塞在薑三思的手裏,五娘就閉了嘴,什麽也不敢說了。
我還是用上次的方法,讓剛才買爆竹的那個果農手拿著砍刀去砍那株芭蕉樹。由於有了之前的經驗,這個果農倒很鎮定,一刀砍下去後,拔出來便閃到一邊,那噴出的“鮮血”便沒有多少濺到他的身上。
我一直盯著樹皮的表麵,看到砍刀落下去,有一條長紋在微微地隆起,大概就是那條芭蕉的“嘴”了。我讓薑三思用油燈去烤那道裂痕,等到樹皮向兩邊翻動時,那個果園便把砍刀一下插進裂紋之中,用力地向一側翹動。這年輕的果園不禁人機靈,而且手疾眼快,下手又準又狠,那樹皮馬上被扯到了一邊,比李遇求之前撬開的縫隙還要大。
我不由向這果農多看了一眼,隻見他牙紅齒白,長得還挺帥的,就是黑了一點,年紀估計也就在十七八歲的模樣。我心說,這孩子倒是個不錯的苗子,可以培養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