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我的女人,你也敢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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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個人。
熟悉的麵容時曾相識,當初西班牙的那次緋聞,轟動全國,他也曾看過相關報道,但時隔這麽多天,記憶有些模糊,沒能在第一時間認出陸言書的身份,以及他和葉嫵之間的‘曖昧’關係。
“先生,您找人嗎?”醫生攔住了陸言書的去路,禮貌的問道。
“是。”他點點頭,目光越過眼前擋道的男人,看向他後方的那個房間。
葉嫵是在這間病房裏嗎?
整個走廊上共有五間vip病房,但牆外掛著的病卡上卻有四張是空白的,唯有前方那個房間的病卡寫有文字,那是有人正在使用病房的記錄登記。
“請問您要找誰?”醫生眸光忽閃,心頭升起幾分警覺。
“我……”陸言書剛想說話,誰料,那扇緊鎖的房門竟吱嘎一聲開啟,葉嫵虛弱、踉蹌的身影,狼狽的抵在門框上。
陸言書瞳孔猛地一縮,她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目光隱忍著驚痛,垂落在身側的拳頭憤然握緊,他癡癡的凝視著她,不敢眨眼,不敢上前,甚至有種一旦靠近,她就會化羽而去的錯覺!
私人一聲狐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一抹恍然掠過麵龐,他認出這個男人了!就在不久前,他剛和葉小姐傳過緋聞,而且事情還鬧得很大。
我的天,葉小姐剛才借了電話,就是為了找他嗎?
如果世上有後悔藥,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吃下去,如果早知道結果會是這樣,說什麽他也不會把手機借給葉小姐。
“怎麽回事?”陸言書微顫的唇瓣用力抿緊,繞過眼前的男人,一個箭步走到葉嫵身前,將她疲軟乏力的身體穩穩扶住。
離得近了,她布滿冷汗的蒼白小臉清晰刻入視野中。
他的心被人用力捏了一把,疼得要命。
是他的錯,是他沒有及時找到她,是他沒有保護好她!胸腔裏湧動的情緒是怒,是愧疚,亦是心疼。
“帶我走。”葉嫵小手不安的輕拽著他的衣袖,唇瓣哆嗦著請求道。
她不要留在這裏,不要!
“好。”陸言書沒有問她個中緣由,點頭答應下來,臂彎用力摟住她消瘦的肩膀,扶著人想要離開。
葉嫵無力的閉著雙眼,輕靠在他懷中,呼吸淺淡,似有似無。
“這位先生,您不能擅自帶葉小姐離開。”私人醫生凝眉說道,再次擋在了兩人的前邊,堵住他們離去的道路。
老板怎麽還不到?他再不出現,葉小姐就要被情敵給帶走了!
醫生一邊阻攔,一邊在心裏默默祈禱,自家老板能快點出現。
“我是她的朋友。”陸言書沉聲說道,如玉般溫和的麵龐,此時多了幾分冷冽與嚴厲。
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但他知道,她在拜托他,在請求他,哪怕付出一切,他也會滿足她的願望。
“抱歉,沒有老板的命令,誰也不能私自將葉小姐帶走。”醫生寸步不讓,如同一具雕塑,阻擋在他們的前方。
老板?
陸言書心頭咯噔一下,隱隱有種說不出的不安與狐疑。
葉嫵渾身不自覺抖了抖,當聽到老板這兩個字時,失去血色的臉頰浮現出一分憎恨。
“就算是她的老板,也沒有權利將葉嫵強行留下,葉嫵是金帝公司的藝人,但她同樣享有自由,請你讓開。”短暫的驚愕後,陸言書迅速回神,眉梢冷峭,一字一字沉聲說道,氣勢逼人,如一把從刀鞘中豁然出鞘的寶刀,鋒芒畢露。
醫生搖搖頭,固執的站在原地,不論他說什麽,他都不會放行。
眼看著懷裏的女人愈發難受,陸言書有些急了,再不理會眼前的陌生男人,攙扶著她,朝前方邁開雙腿,想要強行離去。
“你們不能走。”醫生腳下一個錯位,後退半步,再次攔住他們的去路。
手掌黯然收緊,神色變得愈發冰冷,他不喜歡與人為難,但這並不代表他沒有脾氣。
“請你讓開。”他再度說道,身側氣息略顯危險。
醫生眸光暗了暗,歎了口氣道:“抱歉,恕我做不到。”
陸言書的拳頭驀地揚起,似要朝他揮來。
“嗬,故意傷人,這位不知名的先生,你是想去監獄裏蹲上五六年嗎?”一道喑啞、低沉的聲線,從後方電梯口傳來,冷冽中含著幾分譏誚,幾分警告,如同驚雷炸響在三人的耳畔。
葉嫵渾身一僵,是他!他來了!
她的心髒頓時如螞蟻啃食般,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楚,她撇開頭,將臉深埋在陸言書溫暖的胸口上,不願去看他。
她恨他!連一秒鍾也不想見到他!
她的小動作,即使隔著數米的距離,依舊沒能逃過裴錦塵的眼睛。
裴錦塵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眉宇間掠過一絲不悅,心頭油然而生一股衝動,想衝上前去,將她拽出來,拽回到自己身邊。
她是他的床/伴,竟敢和別的男人如此親密?當他是死人嗎?
冷怒的暗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動,但看著她虛弱不堪的樣子,火氣硬生生被他強忍下去,精湛完美的五官緊繃如刀鋒,銳利的視線刺破空氣,筆直刺在陸言書的身上,那眼神,犀利、冷冽,似是將他整個人層層看穿。
氣氛莫名多了幾分凝重,似有無形的硝煙在走廊上徘徊著,彌漫著。
陸言書擰眉直視前方突然出現的男人,眸光輕閃,他認得他,他是葉嫵的老板,金帝公司總裁,一個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裴錦塵。
“我要帶葉嫵離開這裏。”他抿唇說道,不是請求,不是詢問,而是極其平靜的陳述。
“離開?她是我公司重金培養的藝人,該交由公司全權處理、照顧,嗬,怎麽可能隨隨便便跟著一個男人跑了。”譏誚的語調從裴錦塵涼薄的唇瓣中幽幽吐出。
葉嫵狠狠閉上雙眼,強忍著胸口漫上的那絲苦澀。
公司的藝人,原來在他眼裏,她的定位由始至終不曾改變過,哪怕她為他懷了孩子,哪怕她因為他失去寶寶,他依舊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貴公司所謂的照顧,就是把一個好好的人,照顧得虛弱不堪嗎?”陸言書質問道。
溫和與霸道,儒雅與高傲,兩人爭鋒相對,誰也不肯退讓半步。
他可不管眼前這人有什麽樣的背景,更不理會他手裏握有多大的權利,他隻知道,金帝娛樂公司沒有照顧好她,他不信任這個男人說的每一句話。
裴錦塵森寒如冰川的眼眸微微暗了暗,一絲不易察覺的自責漫過心尖。
他沒有想到,她會把自己弄進醫院。
視線不禁意掠過她蒼白的小臉,那慘白的色澤,讓他的心情頓時陰沉下去。
家裏的傭人是廢物嗎?連一個女人也照顧不好。
身側的氣息愈發低沉,無形的壓迫感彌漫在走廊上,如同一張密網,將三人緊緊圍住。
見他沉默不語,陸言書再度邁開步伐,想帶她走。
裴錦塵靜止的睫毛輕輕一顫,在他經過身畔時,猛地將人拽住,手掌似鉗子,狠狠箍住陸言書的手臂,像是要將他的骨頭捏碎、掐斷。
離去的步伐也隨之停下,眸光輕轉,擰眉朝他看去。
“你可以走,但她,”裴錦塵唇瓣一勾,那笑好似藏著無盡的危險,“必須留下。”
他的東西,什麽時候輪到旁人染指?
“裴總,你沒有資格說出這種話。”他隻是葉嫵的老板,並沒有強留葉嫵的權利。
“資格?”裴錦塵莞爾輕笑,“你和我談資格?”
語調勃然一沉,那股危險感愈發濃鬱,隱隱帶著幾分風雨欲襲來的危險。
陸言書無所畏懼的回視著他,神色略顯嚴肅。
“我和她的事,還輪不到外人插手。”說罷,另一隻手竟淩空伸來,想要將葉嫵奪回來。
“啪。”手臂被陸言書及時拍開,清脆的聲響在走廊上回蕩。
裴錦塵眸光幽幽,眉宇間似有戾氣正在湧動,“想死?”
“請你放尊重點。”選擇性忽略掉他充滿危險和警告的話語,陸言書如同騎士般,牢牢護在葉嫵的身旁,有他在,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到她,哪怕這人是c市響當當的大人物,也不例外。
“嗬,有趣,”情敵嗎?一抹駭然的暴虐氣息在裴錦塵的眼底跳竄,五指微微一緊,冷笑道:“我的女人,你也敢碰?”
他的女人?陸言書胸口一震,腦海中驀地閃過曾在報紙雜誌上看見過的報道。
他記得,這個男人曾和葉嫵一起出入高檔場所,甚至為她一擲千金,當時緋聞傳得沸沸揚揚,而現在,他脫口而出的主權宣告,更是讓他不安,難道葉嫵和他……
驚疑不定的目光落在懷中渾身顫抖的女人身上,他很想要一個答案,卻又在看見她瑟瑟發抖的模樣後,不忍心逼問她。
陸言書深吸口氣,沉聲道:“裴總,你和葉嫵是什麽關係,我不在乎,也不關心,請你讓開。”
這些事等他安頓好葉嫵後,再去深究也不遲。
“試試看,你能不能帶著她離開醫院半步。”裴錦塵笑得愈發邪肆,身後似有大片的黑色罌粟綻放。
沒有他的準許,他想帶著葉嫵離開,絕無可能!
和他搶女人?他配嗎?
“你!”陸言書剛想反駁,懷中遲遲沒有動靜的葉嫵卻輕輕拽住了他的衣袖。
“不要再說了。”葉嫵低不可聞的聲線幽幽響起,語調很輕,好似風一吹就不見了。
“葉嫵。”他垂下眼瞼,憂心忡忡望著她。
葉嫵搖搖頭,強行打起精神,鼓足勇氣朝身旁的男人看去,眸光複雜得讓人心驚,有怨,有恨,還有幾分卑微的祈求。
“我不要留在這裏。”貝齒輕咬著唇瓣,她顫聲說道,“我要跟他走。”
言簡意賅的話語,卻似重拳,狠狠擊中裴錦塵的心窩。
他的瞳孔猛然縮緊,“你再說一遍。”
她居然選擇要和這個男人走?
衝天的怒火在胸膛中竄動,幾乎要淹沒他的理智,臉色陰沉如墨,氣息也變得愈發危險,好似一隻即將發怒的雄獅,隨時會撲上來,撕裂敵人的咽喉。
一股寒意從背脊竄上頭頂,她有些怕他,但想要離開的欲望,卻是前所未有的強烈。
“裴總,我已經因為你而一無所有,你就不能給我一條活路嗎?不能放過我嗎?”為什麽是她,為什麽遭受到這種事的人會是她?既然他從不在意她,更不在意孩子,又為什麽要給她希望,再讓她絕望?
明知道她在懷孕期間情緒狂躁,還要用那些照片刺激她,導致她流產,害她失去寶寶。
垂落在身側的拳頭黯然攥緊,她的手臂有細微的顫抖,宛如一隻被傷到體無完膚的小獸,正在痛苦哀鳴。
陸言書張了張口,但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不是傻子,他們倆的對話裏透露出的東西,足夠他明白,或許他們的關係並不是簡單的老板與藝人,還有別的。
“活路?”裴錦塵喃喃重複著這兩個字,在他身邊,對她來說竟是折磨嗎?
“可以嗎?”葉嫵對他黯然的神情視若無睹,或者她根本就不信,自己能傷到他。
“你就這麽想跟著他?”裴錦塵冷峻的眉梢微微挑起,方才的失態轉瞬即逝,仿佛在瞬間消失不見,他緊盯著她,目光銳如冰淩,但若是仔細去聽,不難發現語調中暗藏的那絲緊張。
想嗎?不,她不是想跟著陸言書,她隻是想逃離他,離他遠遠的。
頭頂上刺目的白色燈光幽幽墜落,垂落在她纖細濃密的睫毛上,“是。”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柔若清風,卻又冷硬似鐵。
裴錦塵微微一愣,胸口泛起一股細微的疼,整張臉難看得不像話,“你確定?”
他從不給人機會,但隻有對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給她機會,至於原因?他不想知道,心裏這麽想,他就這麽做了。
“是。”葉嫵重重點頭,沒有一絲猶豫。
暗潮在裴錦塵的眼底瘋狂凝聚,寒芒乍現。
這樣的他,讓人不敢靠近,害怕會被他的怒火殃及。
“滾。”似從喉嚨裏硬生生擠出來的一個字,裴錦塵的臉上滿是暴虐與驚怒,“馬上滾。”
想走是嗎?好!他成全她。
他裴錦塵從不會強留一個女人,多少女人費盡心機想得到他的青睞,可偏偏他卻對此無動於衷,甚至對他避之不及。
既然是這樣,他就給放她走,他的驕傲讓他不屑去強留一個女人。
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床伴,她以為,他真的就非她不可嗎?
心疼得快要窒息,但她卻強忍著,唇瓣顫抖的朝上揚起,“謝謝。”
謝謝?謝什麽?謝他賜給她的無數傷痛?謝他最後的網開一麵?
不知道,她隻知道,她終於可以逃離他的身邊,終於可以擺脫了。
陸言書伸手將她攬入懷裏,扶住她隨時會摔倒的消瘦身軀,沒有多看身旁氣息陰沉的男人一眼,擁著她快步走向電梯,緩緩合上的鐵門,將他們倆相擁依偎的身影遮擋住,消失在裴錦塵的視野中。
“老板,不用派人跟著葉小姐嗎?”私人醫生輕聲問道,“葉小姐她剛流產,身體還很虛弱,如果沒有完善的後續治療,會留下後遺症,而且……”
靜止不動的男人微微側目,臉色冷若寒冰:“一個想要離開的女人,你以為我還會關心嗎?”
話語冰冷刺激,醫生愣了愣,有些欲言又止,老板分明是不願放葉小姐離開的,可偏偏又驕傲的不肯低頭,這樣下去,葉小姐早晚會被別的男人給奪走,到時候,老板再後悔隻怕也來不及了。
可這些話他隻能放在心裏想想,沒有勇氣說出口。
“孩子是怎麽掉的?”他啞聲問道,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葉小姐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所以才會釀成慘禍。”醫生不敢隱瞞,老老實實的把悲劇發生時的那一幕告訴他。
嗬,她口口聲聲說愛這個孩子,甚至不惜用死來威脅自己,可到頭來呢?卻任由意外發生。
葉嫵,你究竟是真心想要留下孩子,還是妄想著借這個孩子套牢自己,一舉成為裴太太?
猜疑在心頭浮現,一絲冷怒在他眉宇間閃爍著。
另一邊,葉嫵剛上車,支撐著身體的最後一絲力氣,被徹底掏空,她狼狽不堪的靠著副駕駛座的座椅,胸口急促起伏,豆大的冷汗順著她蒼白的小臉滴落而下。
“葉嫵,我先帶你去另一家醫院,你撐著點。”陸言書抿唇說道,眸子裏滿是擔憂。
他並不了解葉嫵的病情究竟是什麽,但她虛弱的身體狀況,他卻看得清清楚楚。
轎車在市中心的十字路口拐道,駛向一家私人醫院,那是他曾經實習過的醫院,保密措施極好,且醫療技術完善,不用擔心會被媒體打聽到消息,是個合適的治療場所。
“我不去,我想回家。”葉嫵搖搖頭,喃喃低語道。
“可是……”陸言書本想勸她接受治療,哪怕隻是做一個身體檢查也好,但當他看見,她麵如死灰的模樣後,終是一聲歎息,選擇妥協,“好,我帶你去見伯父伯母。”
“謝謝。”雙眼澀澀合上,她現在沒有多餘的力氣講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手掌輕輕捂著小腹,那裏頭空蕩蕩的,再也感覺不到生命的氣息。
她的寶寶真的沒了,真的消失了。
是她的錯,是她沒有保護好他。
貝齒用力咬住唇瓣,淡淡的血腥味漫上口腔,但這點疼痛,卻遠遠比不上胸口的巨大痛楚。
憂心忡忡的視線始終黏在她的身上,好幾次,陸言書張口想問問她和剛才那位裴總的關係,但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強行咽回去。
這種時候,他怎麽舍得讓她為難?
轎車在小區外停下,紳士的開門下車,將她從車內攙扶下來,本想抱著她進去,卻被葉嫵阻止。
“不用了,我沒事的。”她強扯出一抹笑,拒絕了陸言書的好意。
哪怕到了現在,她還是想給自己保留一絲驕傲,一絲尊嚴。
陸言書自然的收回手臂,“我扶你上樓。”
“嗯。”乖乖的點點頭,她挽住他的臂膀,慢吞吞朝一樓入戶大堂走去。
步伐略顯蹣跚,每一步都走得疲憊不堪。
她倔強固執的樣子落在陸言書眼中,讓他心尖一陣抽痛。
有時候他希望葉嫵能柔弱些,別那麽要強,難過的時候可以告訴他,可以哭出來,可偏偏她卻總是一個人隱忍,一個人扛著、撐著,這樣的她,怎麽可能不讓他憐惜、心痛?
葉爸葉媽還不知情,這會兒正在家裏忙著做午飯。
當門鈴響起,葉爸有些奇怪,大中午的誰會跑他們這兒來串門?
將手裏的報紙擱在茶幾上,起身開門。
“葉嫵?”一聲似驚似喜的驚呼,驚動了廚房裏正在做飯的葉媽,她提著鍋鏟慌忙跑過來。
“呀,葉嫵,你來怎麽也不提前打個電話?”早知道女兒今天回來,她肯定會做些女兒喜歡的飯菜。
父母溫情的言語,歡喜高興的模樣,讓葉嫵忍不住熱淚盈眶。
她不是個好女兒,她對不起爸媽!
晶瑩的淚花奪眶而出,她的手掌捂住嘴唇,拚命想要遏製喉嚨漫出的哽咽。
葉媽吃了一驚,下意識看向葉爸,這種情況是怎麽回事?女兒好端端的,怎麽剛回來就哭得這麽傷心?
葉爸搖搖頭,“房間你媽每天都給你收拾得很整齊,進屋去休息吧,待會兒出來吃飯。”
他們或許不知道在女兒身上發生過什麽事,但有父母在的地方,永遠是她的港灣。
葉嫵再也忍不住心頭的委屈與難過,衝過客廳,奔入房中,房門哐當一聲合上,背靠著冰冷的房門,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房間裏斷斷續續傳出的悲戚哭聲,讓兩位老人聽得心裏難受。
葉媽把陸言書拉到旁邊,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陸言書也不太清楚,隻說自己是在醫院裏,把葉嫵接回來的。
“好了,有什麽好問的?女兒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葉爸勸阻道。
“我這不是擔心葉嫵嗎?”葉媽跺跺腳,不高興的瞪了他一眼。
“你啊,快點去做飯,別把女兒餓著了。”葉爸揮揮手,催促著葉媽快點去做午飯。
午飯時,家裏的氣氛有些詭異,葉嫵頂著一雙紅彤彤的眼睛,坐在餐椅上,滿桌的豐盛菜肴她卻沒有任何食欲,隻動了動筷子,便下席回房。
葉媽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一點辦法也沒有。
兩天後,網絡上一條微博徹底打破了葉家難得的寧靜氛圍。
起初,這條微博隻是在粉絲中流傳,但隨著大v的轉發,逐漸擴散,在短短兩個小時內,上升至熱門話題的頭條。
《葉嫵疑似懷孕,有圖有真相。》
微博的內容寫著她被救護車送往醫院,並且接受流產手術治療的內幕消息,如果僅僅是文字,還不足以讓網民轟然,可正文下方,卻配有她被送進手術室的照片,還有寫著她名字的病曆資料。
那顯目的婦科二字,清晰可見。
懷孕?手術?流產?
各種猜測層出不窮,無數網民在金帝公司官網質問事情的真相,葉嫵的粉絲也被驚動,有人不信,有人堅信,一時間,各種傳言在網絡上流傳著,而她的名字也再次成為了各大媒體,各大報社的頭條新文版麵。
“助理,這事公司難道不管嗎?”茱蒂聯係不上葉嫵,她的手機關機,別墅裏也沒人,隻能跑來公司,想問問老板的意思,卻被擋在門外,隻能找到joy討要說法。
joy手指漫不經心推了推鏡框,“公關部在處理善後。”
“那葉嫵她現在又在什麽地方?”聞言,她略微安心了不少,繼續問道。
“大概在葉家吧。”聽說葉小姐離開別墅,離開了老板身邊,想想這兩天來老板喜怒不定的情緒,joy忍不住歎了口氣。
“葉家?”茱蒂吃了一驚,“好端端的她怎麽回葉家去了?”
“這事你得去問當事人。”問他有什麽用?
碰了顆軟釘子,茱蒂悻悻地癟了癟嘴後,立馬離開公司,開車趕去葉家。
而此時,葉家內,葉爸葉媽正捧著剛買回家的娛樂報紙,上邊的內容不堪入目,幾乎將葉嫵寫成了作風隨便、不自愛的女人。
“這是汙蔑!我們家葉嫵才不是上邊寫的這種人。”葉媽氣得一把將報紙撕碎,滿臉怒容。
“不要讓葉嫵看見這些報道。”葉爸心裏也憋著一團火,但他到底是一家之主,即使碰到這種事,也比葉媽多一分冷靜。
“她爸,你說葉嫵這次生病,難道真的……”葉媽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可她突然生病住院,而且臉色憔悴,一副大病在身的模樣,再加上報紙上的照片,她沒辦法不產生懷疑。
“別人亂想,怎麽連你也跟著胡鬧?葉嫵她不是這種人。”葉爸厲聲嗬斥。
葉媽點點頭,自我安慰道:“沒錯,我們家葉嫵絕對做不出未婚先孕這種事的。”
客廳裏的爭執聲,透過門縫傳入臥房。
葉嫵麻木的站在門後,手掌緊緊握住門把,卻沒力氣開門出去。
什麽報道?爸媽在說什麽?什麽叫她不是這種人?
巨大的恐慌在心窩裏騰升而起,心跳砰砰加快,好像有什麽她不願意看見的事情正在發生。
她立馬鬆開手掌,跑到書桌旁,將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打開。
剛登錄網頁,微博話題排行榜的第一名赫然是她的名字!將話題點開,那一條條不堪入目的報道,一條條充滿奚落與諷刺的留言評論,如同刀子,刻入她的眼睛。
怎麽會這樣……
為什麽這件事會被媒體曝光?
坐在電腦椅上的消瘦身軀猛地一震,麵部不自覺抽搐著,臉色慘白如紙。
完了……全完了……
她的事業,她的工作,她的家庭,通通沒了……
耳畔仿佛響起了爸媽失望的指責,腦海中仿佛浮現出了粉絲們憤怒、痛恨的樣子。
身體裏的最後一絲力氣被徹底抽空,整個人恍惚的癱軟在椅背上,雙目無神望著前方。
為什麽要對她這麽殘忍?為什麽!她做錯了什麽?
“叩叩叩。”房門被人輕輕敲響,葉媽站在屋外,低聲道:“葉嫵,你起床了嗎?出來吃早餐了。”
她的嗓音仿佛哭過,帶著濃濃的鼻音。
葉嫵用力搖頭,不,她沒臉去麵對爸媽。
在爸媽心裏,她一直是個乖孩子,現在她卻丟了爸媽的臉,她還有什麽資格去見他們?
“媽,我不餓。”淡若清風的話語從房間內飄出。
葉媽心頭一緊,難道葉嫵知道了報紙上的報道?不會的,她今天還沒出過門,怎麽會發現呢?
“是身體不舒服嗎?我找小陸來給你看看?”葉媽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真的沒事。”她沒臉麵對所有人。
見她這麽固執,葉媽也沒辦法,隻能叮囑她好好休息,然後和葉爸一起,將家裏所有的報紙扔掉,不願刺激到女兒的情緒。
腳步聲逐漸在房外消失,她似乎還能聽到爸媽的談話聲,他們在為她擔心,可是,這樣的她,已經不值得爸媽為她擔憂了。
她丟了爸媽的臉,從今往後,隻要提起她,所有人都會指責她的父母,沒有教育好她,才會讓她做出這麽丟人的事。
微博上那些評論如同電影的片段,在她的腦海中不停浮現。
“未婚先孕?她怎麽做得出這種事?”
“我還以為她是個清純的女人,沒想到,她居然這麽不自愛。”
“如果我是她啊,哪兒還有臉做什麽明星?早就找個地方躲起來了。”
……
不要說了!
葉嫵雙手痛苦的捂住耳朵,像是要躲開那些譏諷、刺耳的話語。
但不論她如何逃,如何躲,那些文字,卻始終揮之不去,就像毒草一般,在她的身體裏瘋狂滋長,折磨著她的神經。
她對不起所有人,她欺騙了粉絲,欺騙了爸媽,她是個罪人!
是她的錯,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好髒啊。
這樣的自己真是太髒了。
她恍惚的轉過身,步入浴室,擰開水龍頭,溫熱的熱水淅淅瀝瀝將浴缸占滿,嫋嫋升起的白色霧氣,將浴室的各個角落占據、侵染,她穿著白色的睡衣靜靜站在浴缸旁,光潔發亮的地磚,倒影著她消瘦的黑色影子。
泛著粼粼波紋的水麵,是她的倒影。
她好累啊,從踏入這行,她就已經累了,如今,她再也沒有力氣去承擔外界的一切,這麽肮髒的身體,再也不值得誰去喜歡,也不會再有誰會喜歡她。
如果死了……
一切就會結束吧?
她不用再麵對粉絲們失望的麵龐;
不用再害怕,爸媽的指責與痛心;
隻要死了,一切就能終結。
她神色恍惚的邁開一隻腿,踏進浴缸,溫熱的水溫將衣衫打濕,墨色的黑發如同海藻般,在這白色的浴缸裏散開,黑與白交錯著,映襯著她的麵龐愈發蒼白,那是近乎絕望的色澤,仿佛被整個世界拋棄,仿佛生無可戀。
手指輕輕拽住冰冷牆麵上懸掛的置物架,從裏邊取出一把鋒利的刮胡刀。
泛著寒芒的刀片上,浮現的,是她決絕的雙眼。
身體輕靠著浴缸的壁台,仿佛隻有這樣,她才能坐穩。
刀片抵住白皙的手腕,用力一劃,手腕瞬間炸裂開一道泛白的口子,汨汨的鮮血從傷口裏翻湧而出,如火山迸發般,一瞬便將整個水麵染紅。
一滴……又一滴……
隻要她死掉,就好了……
靜止的睫毛幽幽垂下,葉嫵蒼白得毫無血色的嘴角竟詭異的揚起一抹笑。
那笑似嬰兒般純淨,好似正在迎接著沒有難過,沒有悲傷的新世界。
一股冰冷的感覺從手臂傳遍全身,神誌開始模糊,心髒越來越悶,甚至讓她無法呼吸。
快了,一切就快結束了。
所有的傷痛,所有的悲苦,都會離她遠去。
最後一絲清明在腦海中灰飛煙滅,手臂無力的垂落在水中,噗哧一聲,濺起無數殷虹的血花,好幾滴漫過浴缸,濺撒在地磚上,那是她的生命之花,正在逐漸凝固,逐漸枯萎。
“叮咚。”門鈴聲冷不丁響起。
葉媽擦了擦眼淚,停止了與葉爸的談話,虎著臉,將門打開。
“伯母,您好,我是葉嫵的助理,葉嫵她在家嗎?”茱蒂提著一籃水果,前來探望葉嫵,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問道。
“她在,你來得正好,她啊,起床後到現在還不肯出來吃早飯,你是她的好朋友,替我勸勸她,這不吃飯怎麽行呢?”葉媽說著說著又有些哽咽,那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她能不心疼嗎?
她不管外邊怎麽說,怎麽寫,哪怕那些事都是真的,又怎麽樣?她隻希望女兒好好的,就夠了。
茱蒂一聽,心頭咯噔一下,急忙朝臥房走去,她敲了敲門,但屋子裏卻沒有任何回應。
“葉嫵?你在嗎?”
“……”沉默。
“我是茱蒂,你開開門讓我進來。”
“……”仍舊是沉默。
一股不安的感覺油然而生,茱蒂急忙轉頭,看著身後的葉媽:“伯母,葉嫵她真的起床了?”
“是啊,剛才還和我說話呢。”葉媽也是一頭霧水。
不對啊,以葉嫵的性格,隻要她醒著,哪怕心情再難過,再不好,也不會不理人的。
茱蒂大力拍打著房門,卻始終沒能得到葉嫵的半點回應,心情愈發急了。
“伯母,有沒有備用鑰匙?我得進去看看情況。”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太不對勁了,她不得不擔心。
“有!有!”葉媽仿佛也被她慌亂不安的情緒感染,趕緊跑到儲物室裏,將另一把備用鑰匙取來。
茱蒂迅速開門,將門把擰開,屋子裏空無一人,床上有些淩亂,看得出沒有被人整理過,環顧四周,沒在臥房裏瞧見葉嫵的身影,左側浴室內,有淅淅瀝瀝的水聲傳出。
她在洗澡?
提到嗓子眼的心髒微微放了下去,就在她剛鬆口氣時,忽然,餘光瞥見了浴室玻璃門的毛玻璃下方縫隙中,幾滴顯目的紅色液體。
朱蒂臉色豁然大變,抬腳衝向玻璃門。
滑門並未從裏邊被人反鎖,她輕而易舉的就將門打開,迎麵撲來的,是一股濃鬱、強烈的血腥味道。
當她看清浴室內的場景之後,整個人如若雷擊般,整個愣在原地。
朦朧模糊的白色霧氣,將浴缸裏的人影包圍著。
黑發猶如海藻,肆意飄舞在水下,她的臉,白得好似早已死去,就連呼吸,也似乎察覺不到。
視野中,鋪天蓋地的,隻有那刺眼的、顯目的紅。
那是血!是她身上流幹的血!
“噗通。”身後,葉媽早已渾身癱軟地跌坐在地上,身體不住顫抖,雙眸愕然瞪大,仿佛看見了什麽可怕又不可置信的畫麵。
“……葉嫵……”斷斷續續的呼喚,夾雜著巨大的不安與恐慌。
怎麽會,她的女兒怎麽會毫無生息的躺在浴缸裏。
“葉嫵——”一聲聲嘶力竭的哀嚎,在房間裏傳蕩著。
屋外冬日豔陽正濃,明媚的陽光穿過婆娑的樹葉,斑駁的、美麗的灑落在地上。
“嗚嗚。”救護車的警報聲,在街頭四竄,路上的汽車不敢攔道,紛紛避讓,讓救護車前行。
那是一條生命的通道,下午兩點,是午休後的上班高峰期,但所有司機卻都不約而同的避讓開來。
距離葉家所在的小區最近的醫院內,急救醫生以及醫療團隊早已在醫院大堂等候。
當救護車抵達,白色的擔架上,戴著氧氣罩的女人,被人群瞬間包圍,推送著進入手術室。
手術室外,紅燈閃爍,房門哐當一聲合上,巨大的聲響,猶如驚雷,震碎了葉爸葉媽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