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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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會這樣?葉嫵她怎麽會自殺?”葉媽難以相信,身體踉蹌著,仿佛隨時會倒下。
    葉爸沉著臉,雙眼泛紅,眼裏強忍著晶瑩淚光。
    他伸手將妻子摟在懷裏,不停拍著她的後背,“會沒事的,葉嫵她會沒事的。”
    他一遍又一遍呢喃著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妻子,還是在安慰自己。
    茱蒂慌得六神無主,腦子裏不斷浮現的,是浴室中那令人絕望的一幕。
    葉嫵她自殺了,她為什麽這麽傻啊?
    她的手掌捂住臉蛋,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著一顆掉落下來,砸在地上。
    半個小時過去了,手術還在繼續,不斷有護士從手術室裏出來,又提著血袋再度進去。
    葉媽幾乎站不穩,神色異常蒼白,她怕,怕手術會突然結束,怕醫生會一臉遺憾的走出來,告訴她一個無法接受的消息。
    等待是漫長的,度秒如年,那是令人壓抑,令人抓狂的煎熬。
    茱蒂慌忙拿出手機,這件事必須要告訴老板,他應該知道在葉嫵身上發生了什麽。
    特意避開葉爸葉媽,走到醫院外,撥通了裴錦塵的電話。
    “嘟……嘟……”
    數秒後,電話才被人接通。
    “老板,不好了,葉嫵她剛才在浴室裏自殺,現在正在醫院急救。”她一股腦地把剛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電話那頭的男人。
    自殺?
    裴錦塵幽暗的瞳眸驀地縮緊,峻拔的身軀竟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腿生風,握著手機衝出辦公室。
    joy正抱著一疊厚厚的文件,想向他匯報工作,卻被前方衝來的人影驚住,肩膀被重重一撞,懷裏的文件嘩啦啦散落在地上。
    他愕然扭頭,隻來得及看見那抹已走到電梯口的黑色身影。
    老板這麽著急要去哪兒?
    他剛想出聲詢問,裴錦塵卻再度轉身,沒等電梯抵達頂層,直接拐道從安全通道下樓。
    他等不了了!
    “……”雙眼迷茫的眨動著,到底是什麽事能讓老板連等電梯的耐心也沒有?joy臉色一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趕緊追了上去。
    黑色的法拉利如同離弦的羽箭,瘋狂衝出金帝大廈負一樓的停車場。
    引擎咆哮,車速直逼兩百碼,從街頭呼嘯而過,卷起一股颶風。
    “搞什麽啊?”被這股大風吹得頭發淩亂的路人,憤憤不平的咒罵道。
    車速絲毫不減,一路狂飆抵達醫院。
    茱蒂一直等待在醫院外,見前方街頭那輛熟悉的轎車一個飄逸,利落地停下,她趕緊上前。
    “她人呢?”開門下車後,裴錦塵沉聲問道,俊美的五官,隻剩下一片寒霜,緊繃的下顎猶如刀鋒般銳利,整個人猶如一座隨時會爆發的火山,危險至極。
    茱蒂心頭一顫,有些害怕,手指顫抖地指了指手術室的方向,“還在急救室接受手術。”
    裴錦塵一言不發的繞過她的身旁,拔腳往醫院一樓大堂衝去。
    寬敞的白色走廊上,葉爸葉媽相互依偎著,站在椅子旁,雙眼直勾勾盯著前方那扇緊閉的大門,望眼欲穿。
    後方傳來的急促腳步聲,並沒有引來他們的注意,一顆心全都撲在了生死未知的女兒身上,哪裏顧得了別的?
    當看見兩個老人熟悉的身影後,腳下的步伐猛然頓住。
    他們在這裏,就證明茱蒂沒有撒謊。
    她真的在手術室裏,正在和死神爭鬥。
    裴錦塵的眸光微微暗了暗,一抹冷意染上眉梢,自殺?她居然敢自殺!?
    茱蒂緊跟著回到手術室外,咬著嘴唇,神色愈發不安。
    joy也尾隨而來,當看見葉爸葉媽後,他才恍然,原來是葉小姐出事了,難怪老板會這麽著急。
    “伯父伯母,這位是我們公司的老板。”茱蒂強忍著心裏的恐慌,為了分散注意力,主動給葉爸葉媽引薦。
    “嗯。”兩個老人卻連正眼也不曾往裴錦塵身上看去。
    這時候,就算是國家最大領導人站在他們麵前,他們也不會分心,不會在乎,心裏想的,念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女兒的平安。
    裴錦塵垂落在身側的拳頭微微一緊,她不會有事的,沒有他的允許,她怎麽敢死?
    身側的氣壓低沉得可怕,陰森、恐怖,如地獄裏爬出的修羅,整個走廊的氣氛也隨之凝固,沉重得讓人難以喘息。
    足足兩個半小時的等待後,手術室外的紅燈叮當一聲熄滅。
    眾人神經一緊,紛紛抬眸直視前方,等待著醫生出來。
    披著白外褂的主治醫生滿頭熱汗從手術室內走出,將口罩摘掉,還沒來得及說話,葉媽就再也忍不住,衝上前去,問道:“醫生,我的女兒情況怎麽樣?”
    作為醫生,早已見慣了各式各樣的生離死別,病人家屬激動的情緒,他很能理解。
    當下微微一笑:“請放心,病人治療的時間在有效範圍內,生命暫時沒有任何危險。”
    “什麽叫暫時?”他不喜歡這模棱兩可的回答,裴錦塵涼涼開口,眉梢緊皺,透著幾分不悅,幾分不滿。
    醫生愣了愣,解釋道:“病人失血過多,雖然及時輸血,但會不會有排斥反應或者有沒有後期的感染,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排斥和感染的幾率有多高?”他再次逼問,姿態威嚴、高傲。
    “不確定,但有這種可能。”醫生不敢隱瞞,說出實情。
    不確定嗎?
    裴錦塵剛想奚落他作為醫生,卻無法確定病人的平安,就在這時候,幾名護士推著擔架車緩緩從手術室裏出來。
    她如同一具失去靈魂的木偶,孤零零躺在白色的擔架車上,手背掛著點滴,輸著血漿,雙眼緊閉著,臉色很是蒼白,那是一種近乎病態的白。
    他的心微微一疼,才兩天,她就把自己弄成了這副德行?而且還玩起了自殺的遊戲?
    這就是她處心積慮的想要逃離,換來的結果嗎?
    他的眸光暗沉如海,眼眸裏閃爍著無盡風暴,似怒,似氣,但當他看見從麵前被人推著經過的擔架車後,這股複雜的情緒則被裴錦塵狠狠壓住。
    “joy,去市醫院打招呼,隨時轉移。”這裏的醫療設備比不上c市最大的醫院,他要把她送去最好的醫院,繼續接受治療。
    至於為什麽連裴錦塵自己也說不清,或許是因為她是公司決定要力捧的藝人,又或許是因為別的原因。
    在這一秒,他選擇性的忽略掉葉嫵在市醫院跟著陸言書離開的事,隻想她能盡快好起來。
    他寧肯她精神百倍的和自己爭執,也不願見到她這副要死不活、苟延殘喘的可憐樣子。
    “我不建議病人現在轉院,她的情況並不適合移動,有可能造成傷口再次撕裂,如果出現這樣的情況,而沒有得到及時縫合與治療,將會產生更為嚴重的後果。”主治醫生盡責的發出警告,不是他危言聳聽,他隻是在為病患的生命負責。
    眸光微閃,身側散發的氣息越發冷冽,就在joy以為老板會動怒時,卻聽見他吩咐:“找市內最好的專家過來。”
    他不會讓任何危險的狀況出現。
    強勢的命令,不僅讓joy吃了一驚,就連主治醫生也愣住了。
    這位到底是什麽身份?仔細打量著眼前氣場十足、尊貴非凡的男人,越看越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
    “好的,老板。”回神後,joy急忙點頭,握著電話到角落聯係市內的頂尖醫生,花重金聘請他們趕來醫院。
    醫院裏最昂貴的單人病房,被葉嫵占用,裴錦塵跟隨著擔架車來到房間,看著醫護人員將她搬上病床,她們的動作在他眼裏,算不上溫柔。
    裴錦塵鋒利的眉梢微微皺緊,“我來。”
    將人抱在懷中,強行擠開圍在床沿的護士。
    由不得人忤逆的命令,以及他那張陰沉、危險的臉色,讓護士不敢插手。
    小心翼翼的將被子拽開,把人安穩放在床上,手指不經意拂過她冰冷的臉蛋,微涼的觸感,竟引得他心尖一陣顫栗。
    她看上去就像是早已死去一般,隻剩下一具空殼子。
    “葉嫵,不要以為你可以輕易死掉,你最好給我醒來,我還在等著你的解釋。”他俯身湊近她的耳畔,輕聲低喃。
    葉爸葉媽站在門口,愕然望著房間裏這曖昧的畫麵,心頭有些驚疑不定。
    葉嫵和這位裴總到底是什麽關係?
    他們絕不是普通的上下屬這麽簡單!
    “伯父伯母,請你們放心,葉嫵她那麽堅強,一定能挺過來的。”茱蒂擦了擦眼淚,在旁邊出聲安慰。
    “但願吧。”葉爸搖搖頭,將心裏掀起的駭浪壓下,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女兒能平安無事,那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不敢想象,如果葉嫵有事,他該怎麽辦。
    她還那麽年輕,為什麽要放棄生命?是因為那些報道?還是因為別的?
    葉嫵自殺住院的消息,被裴錦塵強行壓下,醫院裏的所有工作人員都被他下了封口令,金帝公司的保安部出動六人,輪流守在病房外,提防有狗仔記者混進來打探消息。
    外界關於她未婚先孕的風波,愈燃愈烈,公關部即使施壓,卻控製不住輿論的狂潮。
    葉嫵遲遲沒有現身,沒有給公眾一個交代,這越發讓粉絲們產生懷疑,甚至大批粉絲相信了網絡上的新聞,認定她是流產後正在休養,才會不曾出現。
    葉爸葉媽一直留在醫院裏照顧著葉嫵,多名專家齊聚在這間小醫院中,每個小時為葉嫵做詳細的身體檢查。
    她的情況一直處於平穩期,設想中的危險後果也不曾出現,這讓所有人紛紛鬆了口氣。
    “老板,外界的輿論無法控製,已經有大批粉絲在公司樓下圍堵,讓公司給出一個交代。”joy開車來到醫院,將最新的情況向他匯報。
    兩人站在病房外走廊的盡頭,裴錦塵峻拔修長的身軀輕靠著窗戶,手指間夾著一支明明滅滅的白嘴香煙,全然無視了牆壁上掛著的禁止吸煙的警告牌。
    有經過的護士嗅到煙味,但一見是他,沒勇氣上前來製止。
    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裴總,c市響當當的大人物,還有黑道背景,誰敢得罪他?
    他的身份在這間小醫院中,早已不是秘密。
    “聯係警方處理。”男人涼薄的唇線微微張開,冷聲吩咐道。
    “可這樣做會影響到公司的聲譽。”而且會更加激化粉絲的情緒。
    “那又怎麽樣?金帝如果連這點風波也扛不住,還有什麽資格在圈子裏立足?”聲譽?這種東西隻要過些時候稍微動用些手段,就能回升,“我交代你查的事,有結果了嗎?”
    他冷笑一聲,將話題轉開。
    “暫時沒有,新聞部正在追查照片的來源,和第一家爆出您與李姍姍緋聞的報社交涉。”自從報紙上曝光慶功會當天晚上,老板與李姍姍相擁進入酒店房間的照片後,老板就下令徹查來源,但報社始終不肯把照片的來源說出來,也沒查出是誰拍攝的。
    “嗬,怎麽,他們不肯說?”裴錦塵眉梢微微一挑。
    “是,”joy懊惱的垂下頭,“新聞部給出五十萬的價格,報社那邊還是不肯鬆口。”
    用金錢來買下提供照片的爆料人資料,是圈子裏習以為常的事,在這行,隻要有錢,沒有什麽事是做不成的。
    報社那邊隻怕是想漫天要價,想趁機敲筆竹杠!
    裴錦塵眸光一沉,似有無盡的暗潮正在凝聚。
    深深吸了口香煙,白蒙蒙的煙霧模糊了他的輪廓,隻聽見那冷漠的聲音在耳畔驚起:“既然有人給臉不要臉,那就別怪我裴錦塵違背道義!”手掌一鬆,煙蒂掉落在地上,被他用力踩滅:“這件事交給阿峰去辦,讓他順便查查,網絡上的消息,是誰放出的。”
    敢和他玩手段?不管背後是誰在搗鬼,他都會讓他/她付出代價!
    joy眼鏡後的雙眸愕然瞪圓,老板要找阿峰來處理這件事?
    他曾見過這位阿峰,道上極其活躍的黑道大哥,聽說他曾是老板混跡黑道時麾下的第一打手,如今是國內最大黑幫的龍頭老大。
    “老板,這……”這件事牽扯進黑道,會不會把事情鬧大?
    “照做。”裴錦塵毫不理會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沉聲說道,語調霸道且強勢,容不得人違背。
    joy隻能將勸阻的話吞回肚子,“是。”
    離開醫院時,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那間vip病房,哎,葉小姐對老板的意義果然非同一般,老板離開黑道這麽多年,如今卻為了她,再次與道上的人搭線,希望葉小姐能知道老板的心意,早日蘇醒,和老板解除冷戰,這樣才不會讓老板的苦心白白浪費掉。
    返回病房,葉嫵仍舊在沉睡中不曾醒來,葉爸葉媽坐在床沿兩側,握著她的手指,癡癡的守著她。
    裴錦塵微微凝眉,將房門重新關上,不願進去打擾他們一家三口。
    正當他想暫時離開醫院,返回公司,卻在乘坐電梯抵達一樓後,與醫院外,急匆匆跑來的男人撞了個正麵。
    是他?
    一抹寒芒掠過眼底,腳下的步伐驀然停下,隔著人群,冷冷地盯著不請自來的陸言書。
    冷冽的目光仿佛淬了世上最可怕的劇毒,無情、冰冷。
    陸言書霍地轉頭朝他看來,心頭一緊,伯父和伯母可沒在電話裏說裴錦塵也在醫院,他也是來看望葉嫵的嗎?
    心底那抹懷疑愈發加深,他和葉嫵到底是什麽關係?當初在市醫院,現在又在這裏,種種跡象,種種痕跡,讓他不得不深思,不得不猜疑。
    收回視線,陸言書佯裝若無其事的從裴錦塵身側走過,耳畔,幽幽傳來一句低沉的話語。
    “不要以為憑你可以得到她,她不屬於你。”這是警告,也是提醒。
    陸言書頓時愣住,揚唇輕笑:“裴總,葉嫵她不屬於任何人。”
    嗬,可惜,她是他的所有物。
    裴錦塵笑而不語,那好似含著無盡深意的笑容,讓陸言書有些不安。
    擦身而過,他再未多說半句,抬腳離開醫院。
    陸言書來到病房時,病床上的女人沉睡不醒,心髒頓時大痛,他不敢相信葉嫵會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結束生命!
    在房間裏守了她一上午,才好言勸著葉爸葉媽離開,回家休息,不放心兩個老人獨自離去,他親自開車,護送他們回到小區。
    下午四點左右,葉嫵幽幽醒來,麻醉劑的藥效過去後,手腕傳來些許刺痛,機械渙散的眸光微微一轉,輕掃過手腕上厚厚的一層砂帶,原來她沒死啊。
    心裏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慶幸。
    “葉嫵?”茱蒂推門進來,見她蘇醒,險些喜極而泣,衝到床邊,惡狠狠瞪著她,一邊啜泣一邊責備:“你怎麽那麽傻?有什麽事熬不過去?你知道伯父伯母被你嚇成什麽樣了嗎?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天知道,那天當她衝進浴室時,被嚇成什麽樣,至今回想起來,仍有些後怕。
    晶瑩的淚花滴答滴答砸在葉嫵冰涼的手背上,滾燙的液體,透過毛孔傳入心髒。
    她苦澀的閉上眼睛,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眼前正在哭泣的女人。
    “總之,你給我好好反省,不許再胡思亂想,聽到沒?”茱蒂虎著臉,抬手擦掉臉上的淚痕,咬牙切齒的說道。
    葉嫵無動於衷,神色有些木然,有些呆愣。
    茱蒂搖搖頭,算了,等到葉嫵身體好些,她再和她秋後算賬!
    替她掖了掖被角後,這才轉身出門,撥通裴錦塵的電話,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正在同淩盛商議兩個公司廣告合作的男人,在接過電話後,草草結束視訊會議,吩咐joy接手,而他則開車趕往醫院,刺耳的刹車聲在醫院門前驚起,一個華麗的飄逸後,黑色轎車以z字形穩穩停下。
    車技高超,驚豔了不少路人的眼睛。
    裴錦塵快步走向電梯,對周遭投來的目光視若無睹。
    她醒了……
    心頭泛起一絲連他自己也不知為何的喜悅與高興,冷峻的五官微微放柔,腳尖輕點著電梯的花色地板,略顯急切的敲擊聲,泄漏了他焦急的情緒。
    電梯一層層往上上升著,異常緩慢的速度,令他有些許不悅。
    小醫院就是小醫院,連電梯也這麽慢!
    “叮咚。”電梯停靠在頂層,裴錦塵步伐優雅朝著病房邁去。
    “老板!”茱蒂一直在病房外的走廊上來回踱步,見他終於來了,雙眼蹭地一亮。
    男人下顎輕抬,卻連一句話也沒同她說,繞過她徑直步入房間。
    房門吱嘎一聲開啟,細碎的聲響,在這安靜的空間裏顯得格外刺耳。
    葉嫵睜著眼睛無神的望著頭頂上的天花板,她醒了,卻又如同活死人,找不到半點生機。
    好似靈魂已經離開她的軀體,留下的隻是一個空殼子。
    裴錦塵臉色微微一沉,她這是什麽表情?生無可戀?
    “葉嫵,你膽子倒是挺大啊,上次鬧跳樓,這次鬧割腕,你就這麽喜歡用自殺的把戲來出名,恩?”男人的聲線冷酷、譏誚,他氣,氣她竟真的敢自殺!
    房間裏傳出的冰冷聲音,讓屋外的茱蒂嚇了一跳,她不安的咬著唇瓣。
    老板怎麽能說出這種話?這幾天葉嫵昏迷不醒,他明明一直在為葉嫵擔心,可現在人醒了,他不僅不安慰,反而還……
    這樣說,隻會更加刺激葉嫵,將她推得更遠。
    葉嫵身體猛地一僵,眼睛驀地朝他看去。
    在他那雙深沉幽暗的眸子裏,倒影著她狼狽不堪的身影,猶如一隻滑稽、可笑的小醜!
    她的心似是被誰用力捏了一把,麻木地抽痛著。
    “無話可說了是嗎?”她不會知道,當看到她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時,他有多怒!這些天來壓抑的擔憂與憤怒,此刻通通化作了口不擇言的無情諷刺,“想靠著孩子拴住我,孩子沒了,又想靠自殺來重新引起我的注意,葉嫵,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心機的?”
    原來他是這麽看待她的,原來在他的眼裏,她所做的一切,全是有預謀,有計劃的。
    巨大的諷刺在葉嫵的心窩裏湧動著,蒼白的嘴唇微微輕顫,劃出一抹涼薄的笑:“是啊,我就是這樣的女人,你滿意了嗎?”
    裴錦塵眸光愈發危險,她真敢說!
    “老板。”茱蒂在外邊實在有些聽不下去,推門進屋,打斷了他們倆互相傷害的對話。
    她就弄不明白了,老板對葉嫵明明是有感情的,而葉嫵對老板也非同一般,為什麽他們非得像兩隻刺蝟,彼此傷害,彼此刺傷。
    裴錦塵終是沒再繼續說出那些傷人的言語,薄唇微微抿緊,沉聲道:“等你的傷好了,搬回別墅,放心,別墅裏有的是醫生二十四小時照顧你。”
    他不會再允許她滯留在外邊,一次的教訓已經足夠,她還是在他能看得見的地方,更安全,更放心。
    關切的言語,但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卻多了幾分冷硬的命令。
    他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見,而是在霸道的替她做決定。
    葉嫵倔強地拒絕了他的命令:“我不會回去的。”
    “嗯?”裴錦塵的眉梢微微挑起,精湛俊美的五官陰沉如墨色,似暴風雨即將來臨前的天空,可怕至極。
    房間裏的溫度,似也隨之驟降,冷得刺骨。
    茱蒂不停衝葉嫵使著眼色,這種時候她別和老板對著幹啊,明知道老板性格霸道、強勢,和老板唱反調,對她沒有半點好處。
    “孩子沒了,我和你也不再有任何關係,我不會再回去那裏。”隻要閉上眼,她就能回憶起,從樓梯上摔下來的畫麵,回憶起,孩子化作粘稠鮮血,從她身體裏消失的感覺。
    她不想回去,不想回到那個奪走寶寶的地方,更不想回到他的身邊。
    “沒有關係?”裴錦塵怒極反笑,涼薄的譏笑染上唇瓣:“葉嫵,你沒有權利說不,別忘了,你和我的交易,在我對你失去興趣前……”
    “奪走了我的寶寶還不夠嗎?”葉嫵厲聲打斷了他的話,為什麽!為什麽他還能麵不改色的說出這些話來?她到底做錯了什麽,他要這麽折磨她?“裴錦塵,我不欠你的,我從來就不欠你任何東西!你想讓我回去?可我為什麽要回到你的身邊?我是人,不是你的寵物,既然不在乎我的死活,不在乎寶寶,你為什麽非得強留我?就不能……不能放過我嗎?”
    她幹涸的眼眶湧上一股淚意,身體微微顫抖著,好似承受著巨大的痛楚。
    手指用力拽緊身下的床被,五條褶皺的印記清晰可見。
    她張大嘴巴,拚命地喘息著,有些提不上氣來。
    茱蒂急忙上前為她揉著胸口順氣:“葉嫵你別激動,快,深呼吸。”
    沒人看見,裴錦塵微微抬起的手臂,也沒人瞧見,他險些朝她邁去的步伐。
    看著她痛苦不堪的樣子,心有些微疼。
    “我不想看見你,走,你走啊——”葉嫵扯著喉嚨,啞聲大吼。
    裴錦塵眸光沉若寒譚,深深凝視她一眼後,才無情轉身,離開病房。
    算了,等她情緒穩定後,他再來探望她,至於她所謂的拒絕,嗬,在他的人生中,被人拒絕這種事永不可能出現。
    他有的是辦法逼她妥協,逼她就範。
    “砰。”房門無情合上。
    葉嫵痛苦的捂著胸口用力呼吸,冰冷的氧氣湧入血液,將她的四肢通通凍住。
    “你這又是何苦呢?老板他其實是關心你,關心則亂的道理你懂嗎?”茱蒂暗暗搖頭,老板口不擇言也就算了,連葉嫵也說出那些傷人的話語,他們倆這樣子,根本是在往彼此的心髒上捅刀啊。
    葉嫵掙開她的手臂,支撐著身體的力氣仿佛也隨著那個男人的離開消失,癱軟的倒在床上,喃喃道:“關心?如果他真的關心我,怎麽會把我關在別墅裏?如果他心裏有一丁點仁慈,他就不會在我懷孕的時候,故意和別的女人開房,故意鬧出緋聞。”
    茱蒂欲言又止,想告訴她,這事可能是一場意外,公司最近也在調查那份報道的來源。
    但想著老板以前風流、浪蕩的作風,以及他身邊更換女人的速度,話到了嘴邊,又有些說不出口。
    “他從一開始就沒想留下這個孩子,是我太傻,我居然會相信他,信他真的會把孩子留下。”眼瞼緩緩合上,她的臉色蒼白得仿若透明,是她的錯,她沒有看出他的真實想法,才會釀成這樣的悲劇。
    寶寶,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
    一滴清冷無聲從眼角溢出,啪嗒一聲,濺落在枕頭上,暈染開一團濕潤的水色。
    兩人再次不歡而散,之後的幾天裏,裴錦塵不曾踏入醫院一步,她口口聲聲說的那些話,令他憤怒,令他不悅。
    金帝公司內,這兩天陰雲密布,上至管理層,下至普通員工,個個繃緊神經,深怕犯錯被老板的怒火殃及。
    葉嫵從醒來後,情緒始終低迷,時常出神。
    葉爸葉媽看在眼裏,疼在心頭,他們勸也勸過,說也說過,卻起不到任何作用。
    “葉嫵,”葉媽眼泛淚光的坐在床沿,手掌緊緊握住她的手指,哽咽道:“你能不能看看媽媽?你和媽媽說說話啊。”
    “媽……”葉嫵恍惚的轉過頭來,怔怔的看著葉媽臉上灑滿的淚漬,心髒一陣抽痛。
    是她的錯,是她害媽媽傷心。
    “對不起。”對不起,她給家裏丟人了,對不起,她辜負了爸媽的期待。
    “你還知道說對不起嗎?你這麽做,有沒有想過我和你爸會有多傷心?啊?”葉媽強撐著的堅強,在她這一聲道歉中,潰不成軍,“我和你爸辛辛苦苦把你養大,沒圖過什麽,就想你平平安安的,可你呢?你卻自殺!自殺啊!”
    她不敢回想當時發現女兒無聲無息割腕的場麵,每每想起來,心就痛到不行!
    “有什麽難關你跨不過去?有什麽難過你告訴媽媽,媽媽替你分擔,你怎麽就這麽傻啊。”如果不是發現及時,她現在恐怕再也看不到女兒了。
    “對不起。”她一遍又一遍重複著這句話。
    “你答應媽,別再做傻事了,行嗎?媽不求你出名,不求你多有本事,媽隻求你好好的,成嗎?”葉媽淚眼婆娑的看著她,目光布滿祈求。
    她錯了嗎?以為用死就能擺脫一切,以為死掉,就可以讓所有的事煙消雲散,可她好像真的錯了。
    “咱們不管外邊怎麽說,關上門不去聽,不去想,隻要你好好的,媽就知足了,媽這輩子就你這麽個寶貝女兒,你舍得讓媽難過嗎?”葉媽泣不成聲,而葉爸則站在病房外,沉默的抽著煙,聽著房間裏,母女倆的談話,神色一片惆悵。
    “不會了,”她用力握住葉媽的手指,自責、愧疚、後悔……無數的情緒如火山般,在心窩裏爆發,“媽,我錯了,我不該做這種事,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她怎麽就會以為,隻要自己死了,爸媽就能開心呢?
    如果沒有她,爸媽之後的日子,要怎麽過?
    為什麽她會這麽自私,自私到隻考慮自己,隻想著用自殺的方式解脫啊!
    如果他死了,爸媽會有多難過?會有多失望?她錯了,錯得離譜!是她親手傷了爸媽。
    “好!好!”葉媽一把將她抱住,歡喜得如同孩子。
    隻要女兒平安無事,隻要她能不鑽牛角尖,她就放心了。
    葉嫵緩緩閉上眼睛,任由眼淚簌簌落下,臉深埋在葉媽的懷裏,無聲痛哭著,像是要將這段日子受過的委屈與悲痛,通通哭出來。
    紗窗外,冬日豔陽暖暖的投射著璀璨光暈,明亮的日光透過白色窗簾,斑駁的照耀在母女二人相擁的身軀上,仿佛為這難得溫馨的畫麵度上一層朦朧的金色。
    一家人哪有隔夜仇?釋懷後,葉爸葉媽再不提起這件事,將傷痕隱藏在心裏,每天往返在醫院和葉家間,為葉嫵熬湯、送飯,照顧她的生活飲食。
    看著爸媽忙碌的身影,葉嫵心裏的愧疚愈發加深。
    她覺得自己是個混蛋,自私的混蛋!
    “你這兩天感覺怎麽樣?”周末,陸言書大清早便來到醫院,將葉嫵抱上輪椅,推著她到住院部下的花園裏散心。
    暖色的陽光從頭頂上垂落下來,映照在他如玉般清潤的麵龐上。
    “感覺很好啊,想明白了一些事,現在想想,我當時這麽做,真是太傻了。”葉嫵的目光輕掃過手腕上的紗布,神色有些苦澀,“我害得爸媽為我擔心,太不孝了。”
    “你現在想明白也不遲。”陸言書暗暗鬆了口氣,唇邊的笑容多了幾分真實,幾分柔軟,“伯父伯母不會怪你的,今後別再做出讓在乎你的人傷心的事了,好嗎?”
    她不會知道,當他接到葉爸葉媽打來的電話,聽說她在家裏割腕自殺,生死不明,他有多驚,有多怒,又有多害怕。
    但好在最後她平安無事,不然,他不會原諒自己,是他沒能保護好她。
    “嗯。”葉嫵點點頭,“再也不會了。”
    她這輩子傻過一次,不會再傻第二次。
    見她是真的想開了,放下了,陸言書很是欣慰,他不再糾結她與裴錦塵之間的關係,這些天,不止是葉嫵在反思,夜深人靜時,他也在思考,過去發生了什麽,他不想去探究,不管在她身上曾發生過什麽,隻要她現在是安全的,就足夠了。
    他曾問過替她做急救手術的醫生,也曾看過她的相關病曆,知道她曾流產過,但那又怎麽樣呢?她始終是他從小到大發誓要嗬護,要疼愛的女人,是他喜歡了這麽多年的存在。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想去外邊散散心嗎?”心思微微一轉,他忽然出聲問道。
    葉嫵愣了一下,“去外邊?”
    “是啊,我今天是來給你送一件禮物的。”他從米色風衣口袋中,拿出一張邀請函,精美的卡片,用粉色信封裝著,背麵印有一串英文字樣。
    葉嫵接來一看,有些吃驚,邀請函的內容,出乎她的預料,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她會得到一份來自巴黎的邀請函,而且是出自如今時尚界響當當的服裝設計師杜梅女士之手。
    “你……你怎麽會有這張邀請函?”她不可置信的問道。
    陸言書沉默數秒,雋秀的眉峰微微隆起,似有什麽難言之隱,正當葉嫵感到疑惑時,才聽他說起:“我瞞著你,把你大一時藝術課上的畫的作品偷偷寄去巴黎,寄到她的公司,本來是想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得到公司的答複。”
    她的作品?
    葉嫵這才回想起來,大一時,她曾畫過幾分設計圖稿,那是藝術學院的必修課,但那些圖稿,當時被老師批得一文不值,而她備受打擊,曾對陸言書抱怨過。
    “你什麽時候做的這些事?”她從沒聽他提起過。
    陸言書抿唇輕笑,“當時你那麽難過,我怎麽可能告訴你?”
    原諒他吧,他的隱瞞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的眸光輕閃,避開她明亮清澈的眸子。
    “你去想嗎?巴黎。”他柔聲問道。
    去巴黎?
    她可以去嗎?又該去嗎?葉嫵有些猶豫,她的家人在國內,如今外界對她的批判與抹黑還在繼續,她如果在這時候離開,留下爸媽獨自麵對,這怎麽行?
    “你好好考慮吧,這事不急。”陸言書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腦袋。
    葉嫵身體微微一僵,對他的親密舉動有些下意識的抗拒。
    他隻當不曾察覺到,自然的放下手臂,推著她回到病房。
    葉嫵剛回住院部就被醫生帶去做身體檢查,每天繁瑣的檢查,是裴錦塵的意思,而她卻並不知情,以為是醫院的正常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