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這事,怎麽之前沒聽你跟我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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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一下子壓低不少,劉鵬說:“娜娜,謀害那些沒出世的胎寶寶,這事要被追究起來,隻能算是故意傷人罪。但要是弄個孕婦和胎寶寶一屍兩命,那就是殺人罪了。我確實很討厭唐二那種整天靠著賣笑掙錢還不知羞恥的女人,但我怕她真的大出血死在沙尾,張代就算再恨她出.軌也會將這事翻到底,會給咱們帶來麻煩。反正讓她吃藥流掉孩子,她也生不如死地跟張代離婚了,我們就算是完成任務,我們沒有必要將事情做得那麽絕的。這個話題我們以後不要再提了,這不是什麽好事,真的不要再提。”
    就像是被人突兀塞進一個冰庫裏那般,鋪天蓋地的寒意不斷朝我奔赴過來,從我的肌膚浸透侵蝕到骨骼裏,我覺得我除了冷還是冷,而我身上最冷的地方,就是我的腹部。
    我下意識地用手捂住它拚命地揉,我的手似乎能摩擦生熱揉出一個火爐來,可那些熱意卻微不足道到不足以掩蓋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人性醜陋!
    原來我當年懷上的那個寶寶,壓根就不是什麽生命自主選擇的優勝劣汰,而是被人為的惡毒的,將他從我的身上硬生生地扒下來!
    耳朵像是被什麽暫時塞住,那兩個人渣再說什麽我已完全聽不見,我猶如行屍走肉形同枯槁走到床邊重重地摔倒下去,用枕頭死死蒙住自己的眼睛,可即使是這樣,我仍然無法阻擋那些奔騰不止的眼淚。
    眼淚漸濃,將枕頭濕透,那些涼意覆在臉上,總算是將我的神誌拽了回來,連同被拽起來的,還有那滔天的恨!
    如果說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讓我頗為不爽頗想以牙還牙,那麽好不容易懷上的寶寶被謀害這事,它簡直就像是一場燎原大火,將我骨子裏麵所有的隻想痛快撕賤人一場的念頭燒個精光,而那些灰燼,它沉在心底變成最能讓我打起精神切骨的恨,這些恨意足夠支撐著我,讓我拚死也要跟這些賤人算一算這筆血淋漓的債!
    這些恨意支撐著我從床上爬起來,我忍著鋪天蓋地的錐心痛楚,再去竊聽這對狗男女的對話,看看還有沒有更多的信息,卻隻遺憾地聽到黃娜被艸得嗯嗯啊啊不斷的旖旎。
    不得已,我隻得將他們剛剛那些對話截流出來,連續聽了好幾遍,讓我大失所望的事是,即使劉鵬意有所指,謀害我孩子,是夏萊的意思,可他們卻沒有明確說出這點。
    也就是說,這個音頻它仍舊隻能起到提供信息的作用,在法律指控上,它起不到任何作用。
    失望之餘,我神使鬼差的腦海中反複浮現著劉鵬“反正讓她吃藥流掉孩子”這句話,我一個激靈猛然想起我在一年前,那個葉醫生開給我的所謂孕酮片我還沒吃完,剩下的那些仍然在我一年前用的那個包包夾層裏動都沒動過,我應該回到佛山去將那些藥翻出來,看看能不能托人看看能不能拿去化驗一下藥的成分。
    其實我想馬上出發,可我轉念一下我再著急,我要沒能找到化驗這些的人,那還不是白搭。
    將自己認識的人都拎出來捋了一遍,我最後確定估計能幫我找到化學類人員而又可以信任的,隻有鄭世明了。
    本來那晚與張代徹底攤牌,他說起我在賓果酒吧那次跟鄭世明用掉三個安全套啥的,我看張代說得有理有據的,我事後有想過打電話與鄭世明溝通一下的,可我想過他剛剛失去檸檸的撫養權,整個人陷身於難過之中,我才暫時把這茬擱置。
    左思右想下,我還是撥通了鄭世明的電話。
    不知道是真的狀態恢複不少,還是裝出來的,總之鄭世明的聲音鮮亮不少:“唐二,這麽晚有什麽好關照麽?”
    我認為打著安慰和問候的幌子再直通通去戳一下鄭世明的心,多少顯得不妥,既然他都朝我展示出不錯的狀態,我自然沒再嗶嗶他心情如何之類的,我而是直奔主題:“老鄭,我有個事想問你一下。”
    鄭世明連聲道:“好的,你說。”
    淺淺換了一口氣,為了避免讓鄭世明感覺到不適,我稍微將話說得委屈,和稍微掩飾了一些:“一年前以前,我跟張代離婚之前,有次張代的姐姐約我去賓果酒吧,那晚我有點狀態不對,第二天醒來我發現我和張代的姐姐就在酒吧旁邊的酒店,我問過他姐姐,她當時說是她給我開的房間。但我這幾天過來深圳,卻有人給我重提這事,說給你開房的人是你,說我們之間不清不楚的,聽得我既莫名其妙又覺得鬧心。雖然這茬都過去很久了,我再追究起來無益,可我卻強迫症的想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想搞清楚這些風言風語到底怎麽來的,到底是空穴來風的胡編亂造,還是有人真在那邊看到過你和我,沒搞清楚來龍去脈就瞎說。老鄭,你沒有印象你曾經在賓果酒吧碰到我啊?就紅樹林那邊那個賓果酒吧。”
    幾乎是沒有絲毫遲滯,鄭世明咬合著我的話茬,他的聲音裏麵有些尷尬:“唐二,一年多以前,我確實曾經在賓果酒吧碰到過你。我當時剛好跟幾個朋友在那邊消遣,無意間碰到你趴在卡座上不省人事,當時你身邊沒別人,我怕有些亂七八糟的男人對你動歪心思,就坐在那裏等,看看是不是陪你一起來的朋友走開了。我等了差不多十分鍾,張代的那個姐姐夏萊,她才搖搖晃晃著回來。”
    原來在賓果酒吧那一晚我並非做夢夢見鄭世明,而是他真的曾經在我的麵前出現過。
    心裏麵的皺褶折起來一層一層的,我不露聲息:“然後呢?”
    鄭世明更是訕訕然的:“那個夏萊,她直接將手掛我肩膀上跟我搭訕,說她知道我是你上司,她借著些醉意,問我能不能幫你們開個房,她還讓我扶你到酒店去,我多少覺得這樣不妥,就給錢找了個酒吧的服務員小妹,將你架了過去。但我好不容易把你們安置好,那個夏萊忽然抓著門卡就跑,她讓我暫時幫她顧著你一陣子,她到樓下買點東西。我看你不省人事的,門卡又被夏萊帶走,我真怕你後麵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隻得開著個房門煎熬地等夏萊回來。這次我等了她差不多兩個小時,她才姍姍來遲,倒是她的酒意散去了不少。”
    有些憋不住的,我徑直問:“這事,怎麽之前沒聽你跟我提過?”
    滿滿的不好意思,鄭世明的聲音裏有皺意橫陳:“夏萊回來之後,她跟我推心置腹,說張代一向介意我的存在,張代要知道今晚是我給你和她開的房間,知道是我把你和她送過來,難保心裏沒別的想法,說不定張代還會責怪她。她央求我不要把這事往外說,就當沒這一回事。我看她後麵確實是清醒不少,她又說她要弄個毛巾給你擦擦,我看她倒是將你照顧得細致,我沒作多想就走了。我答應了夏萊把這茬當沒事發生,而我再想想你都不知道這事,我後麵再主動提起,總有點邀功的感覺,我就直接把這事吞了。唐二啊,不好意思,我沒想到這事會給你造成那麽大的困擾。”
    我擦,這個夏萊,她真是把她的聰明才智都用作在陰險的算計上了!
    她分明是摸透了鄭世明的心理,才敢這麽兵行險著的,在我不知不覺中將了我一軍!而我那所謂的不省人事,估計是被下了安眠藥!
    我真的想把夏萊的全家都問候一遍,她真的是賤人中的戰鬥機!雖然她與張代毫無血緣關係,可她喜歡她法律意義上的弟弟,這多少已然有些離經叛道的味道,她再為此設計出一連串的陰謀詭計來達成她那種畸形的喜歡,她簡直就是變態!
    內心繁複的情緒就像是一場滔天巨浪,我強作若無其事:“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啊,那估計就是有人不知詳情瞎嗶嗶。”
    鄭世明卻更是歉意難擋:“唐二,這事是不是給你造成困擾了?”
    “沒有,無聊八卦的人總是一抓一大把,既然是誤會,那不管了,畢竟清者自清。”
    停頓幾秒,我話鋒一轉:“老鄭,你在佛山有認識哪些搞化學化驗的人麽?我有個東西,想讓幫忙看看是啥成分。”
    在那頭思滯一陣,鄭世明說:“有倒是有,但那個朋友在佛山光明區那邊,比較遠。你現在是在深圳,不然你把東西快遞給我,我收到東西就馬上去找他,幫你化驗好再把報告快遞給你?”
    頓了頓,鄭世明似乎怕我有啥顧慮似的,他暗示性地說:“化驗出結果來,我會直接讓封好報告快遞給你。”
    皺起的眉宇舒展開一些,我:“我那個東西就在佛山那邊,我得回去將它翻出來。”
    連連噢了兩聲,鄭世明緩緩說:“那你過來也好,到時候你把東西帶上,我帶你到我朋友那邊去,好吧?”
    這事就這麽定了下來,我沒跟鄭世明口頭上侃什麽十分感謝這樣的廢話,我想著事情搞點之後我請他和他朋友吃個飯啥的,都比毫無營養的口頭道謝要來得靠譜。
    怕是第二天沒精神開車,我強迫自己將思緒橫陳的腦子暫時放空,強迫自己入睡。
    睡著倒是睡著了,但在夢中我一直被噩夢侵擾,我不斷夢見夏萊張牙舞爪的從我的身體裏狠狠將一個寶寶拽出去,不管我在夢裏如何掙紮如何的反抗,她都是用怨毒的眼神瞪視著我,將我死死禁錮著,她從我身上拖拽著孩子的動作反反複複,我終被驚醒過來,一看時間,才淩晨五點多。
    出了一身的冷汗,我毫無睡意,有些木然起來將自己潦草收拾一番,隨即出門驅車往佛山趕。
    大周末的早上路況還不錯,我回到自己的房子裏,不過是八點半的光景,來不及休憩片刻,我翻箱倒櫃的將以前那個包包從一大堆雜物裏抽出來,費了好大勁將已然有些生鏽的鏈子扯開,終於在最隔層的裏麵,翻到了用小小的封口膠帶封好的幾片藥丸。
    懷揣著難以形容的心情我把這些小玩意放進口袋,與鄭世明匯合後趕往光明區,在七拐八拐下我們在中午十一點半左右見到了鄭世明那個做化學研究的朋友。
    本來鄭世明的那個朋友老譚要立刻幫我處理的,可我詢問過化驗這個,起碼需要幾個小時才能出結果,我就提議先去吃飯。
    茶足飯飽後,老譚將我給的藥丸拿進了化學室,我和鄭世明就在他的辦公室喝茶等候。
    雖然鄭世明的狀態看起來確實好了不少,可我仍然能從他的眉宇間看到憂愁的影子,我與他侃大山時,都是小心翼翼地避開任何關於檸檸的話題,而鄭世明他可能也看出我的焦灼,他大概是怕他無意的提及會有窺探我隱私的嫌疑,於是他對我到底拿什麽過來化驗避而不談,我們就這麽彼此心照不宣地相互避開了彼此的地雷,幾個小時下來,算是相談甚歡。
    跟鄭世明給我說的一樣樣的,下午六點左右老譚將已經密封好的報告拿出來給我,他沒說啥,然後我又相邀再請了一頓飯。
    晚餐後,時間已經是八點出頭,想著在深圳的賤人一串串的等著我想辦法去送他們下地獄,我無心在佛山久留,當即決定驅車回深圳。
    似乎生怕我在路上出點啥岔子似的,鄭世明對我好一番的千叮萬囑,這才與我揮手告別。
    實在沒能憋到深圳再去看那個成分報告,我開著車一脫離鄭世明的視線,就急急靠停住,將那份裝在牛皮紙袋裏的報告抽出來。
    老譚把成分分析的全過程記載得一清二楚,可我隔行如隔山,我壓根看不懂那些橫七豎八的化學符號,我屏住呼吸一直往後翻,看結論。
    經以上測試論證,這次交付過來物質,其中有米非司酮片共300毫克,片裝為50毫克加裝版,超標超量,不符合藥物原本裝訂規格。另,有米索前列醇1200微克,片裝為400微克加裝版,超標超量,不符合藥物原本裝訂規格。此兩種藥物為市麵上普遍使用的墮胎藥,但片裝均屬過量,不符合藥物原本裝訂規格,超量使用會導致孕婦體大出血乃至休克死亡,請慎用!
    死死盯著上麵這幾行滿是專業術語的字眼,我即使早已經做好萬全的心理準備,我還是無法自控地再一次渾身發抖!
    心裏麵像是有驚雷炸裂,不斷地蹦動著,炸出無數個大坑小坑,我再一次按住自己的腹部,此刻我隻有一個念頭,我一定要將參與了這一切的所有人都揪出來,送他們去見魔鬼!
    恨意翻騰著,我壓製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將它們暫時深埋,再次木然地啟動車子。
    車飛馳在路上,我開始進入無限的回憶模式,我拚命將我拿到藥的前後左右發生過的所有事回想了幾遍,我回憶著那個我一向看開的葉醫生當時的表現,再回想那個藥房小妹給我發藥時那種怪異的眼神,雖然我無法確定這個藥到底是葉醫生的意思,還是藥房的人動的手腳,可毫無疑問在那家醫院裏,也藏著一個我要手刃的敵人!
    眼看著我要手撕的人渣就像是滾雪球般越滾越大,我內心百味雜陳到不知道該從何拾掇,我既感到悲涼,又覺得諷刺。
    我不過是因為年少不懂事,想要在張代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而已,我就想吊死一棵樹,竟為我惹來這麽多的風波更迭,更以一個孩子的生命作為代價,讓我應接不暇也撕心削骨痛無可痛。人性的病態和殘酷,真特麽的可怕。
    思緒漂浮間,車越飛馳越快,我在茫然不覺中從廣州跨越了深圳,從高速路口下來,開進了一條車輛稀疏的接駁小路上,我習慣性正要抬起手看看時間,我丟在副駕駛上的手機猛的叫嚷嚷了起來。
    將車速放緩一些,我抓過手機掃了一眼,即使我沒存,我仍然能在幾秒內反應過來,打給我的人是張代。
    瞅了瞅手機屏幕右上角的時間,已經是十點二十來分。
    這個點張代找我,估計不是工作上的事,更何況那些項目對接已是李達來跟,難不成是他又借醉行凶,打來對我一頓騷擾?
    縱然我跟他之間已經將所有的話說個清楚明白,但不代表我能徹底諒解他那些不信任和冷漠帶給我的烙印,再加上我昨天才發現我孩子的失去不是一場意外,我雖已經無力摘清楚他在這其中背負著的責任分量,可我更不願讓他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再在我的世界裏走來走去晃晃蕩蕩的。
    於是,我沒把他的電話掐斷,也沒按接聽,反正就不當一回事的,把手機扔回了原處。
    可卻執拗得像一頭完全拽不回來的水牛,這串鈴聲響完之後,張代又是連續撥了三次,我聽得心煩意燥,在鈴聲靜止之後,再一次抓起手機,想要把手機關掉了事。
    不料,我正要按下關機鍵之際,有條信息赫然入目,我掃了一眼,心忽然往下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