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鳩占鵲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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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鳩占鵲巢
    賀雲承是坐客機來的,走的時候,卻動用了私人飛機。
    程安然眼神木然地望著窗外。
    窗外近在咫尺的白雲,美好幹淨得讓人向往,又仿佛伸出手就能夠觸碰到,可惜,終究是一片虛妄,一旦她打開窗,伸出手去……等待她的將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而賀雲承之於她,又何嚐不是?
    男人的腳步聲傳來,程安然知道是誰,但她閉上眼睛,疲憊地不想再說任何話。
    “說!你肚子裏的孽種究竟是誰的?”她想安靜,賀雲承偏偏不讓,他捏住她的下巴,逼迫著她與自己對視。
    程安然睜開眼。
    孽種!他竟然說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是孽種?!難道……在這個男人的心目中,她就是那樣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嗎?早就以為心死了……可在聽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心髒,還是狠狠縮了一下。
    “是誰的和你有關嗎?”
    她冷冷地回望他:“賀雲承,我累了!我愛你愛的太累了……所以,我要放棄了,所以,我求求你放過我吧,好不好?”
    “不好!”賀雲承一口回絕,胸膛裏似乎被錘子重擊了幾下,悶悶的疼。
    又瞟到她凸起的小腹,憤怒和恨意一瞬間湧上來!
    賀雲承譏諷地笑,眼神鄙夷:“你以為我稀罕你愛我?程安然,你算個什麽東西?也值得我去留你?”他嘴毒如斯,句句紮在程安然的心窩裏:“我來帶你回去,不過是為了讓你給小楠磕頭賠罪的!你真以為我是舍不得你嗎?別做夢了!”
    說罷,厭惡地鬆開她的下巴,轉身離開,似乎是不想再看到她。
    程安然無聲的慘笑。
    這就是賀雲承啊……這才是賀雲承!是她愛的那個男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她殺的片甲不留的男人……
    她笑著,眼淚掉下來,氤氳在發間。
    下了飛機,程安然直接被送回了程家別墅。可她如何也沒有想到,嶽小楠竟然也在這裏。
    她呆愣愣地站在門口,看著房間內陌生的擺設,沒了……什麽都沒了……那裏、櫃子上的相框,放著的她和他唯一的合照,也沒了。
    不理會嶽小楠怯生生的招呼,程安然直直走進去。
    她的拖鞋、茶杯,抱枕……衣服……沒了,都沒了……
    賀雲承跟在後麵,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著,跟著這個女人、看著她一件件尋找,直到拉開衣櫃,看到裏麵擺放著的全都是嶽小楠新近買的名牌服裝時,她忽然蹲下,發出分不清是哭是笑的囫圇聲音。
    賀雲承臉色微變,又恢複成漠然,直等到她發泄夠了,才說:“有什麽好哭的!沒了再買就是。”
    程安然站起來,神色木訥而空洞。
    不……沒了……就是沒了。再買回來的東西,再好、再貴,也不會再有她存在過的痕跡……
    她推開身後的賀雲承,直接進了臥室。
    出乎意料,在她和賀雲承的臥室裏,竟然沒有看到嶽小楠的東西,程安然扯了扯嘴角,賀雲承這個人,一向不會給別人留把柄。她躺在床上,也許是因為身體狀況不好,這幾個月來她似乎越來越嗜睡,有的時候,真怕自己就這樣一睡不醒……
    她迷迷糊糊睡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又昏昏沉沉醒來。
    房間裏頭沒人,外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雲承哥,要不,我去送點粥給程大小姐吧,她還懷著孩子呢。”這是嶽小楠輕輕柔柔的聲音。
    “不用,她餓了自己會做,你當她不存在就行。”這是賀雲承的聲音,一貫的冷漠。
    ……
    撐著身子坐起來,一陣天旋地轉。
    維持著一個姿勢坐了良久,才覺得沒那麽難受了。
    胃裏,似乎隱隱作痛。
    她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淋巴結,活著或者死去,對她來說隻是時間問題。
    可是……
    程安然低下頭,輕輕撫摸自己的肚子,這裏頭,是她對這世界最後的眷戀和幻想。她不怕死,也不怕任何的折辱,隻要她的孩子能夠平安產下來,那讓她做什麽、她都毫不猶豫!
    拉開門,走出來,樓下的人似乎一下子被她的開門聲驚住,停下了剛才的話頭。
    嶽小楠抬起頭,看著她,怯怯地叫她“程大小姐”,她卻不予理會,而是目不斜視、自己扶著樓梯下樓。
    賀雲承抿唇坐在沙發上,看到她下來,嘴裏發出一個不屑的哼聲。
    程安然依舊沒什麽反應。她徑直走到玄關,拉開門想出去,卻被門口守著的兩個黑衣保鏢攔住了。
    她往左走,他們就擋在左邊,她往右走,他們就擋在右邊。
    程安然不再徒勞費力了,她回過頭,直直望著賀雲承。賀雲承扭開臉,避過她的目光。
    尷尬間,嶽小楠卻迎上來:“程大小姐,你懷孕了,7;1508546雖然這孩子……不是雲承哥的,”她說到這,語氣有些赧然:“不過不管怎麽說也是一條小生命,是不是?程大小姐可要好好養著,這段時間還是住在家裏吧。”
    聽她說這話,程安然才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這裏,是我家。”
    她的聲音很輕,也很漠然,連絲毫的情緒都聽不出來。但就是這樣的語氣,卻顯得那麽的高高在上,一下子,讓嶽小楠感覺到了難堪。
    程安然伸手撫摸著自己的小腹,笑得溫柔:“嶽小楠,誰跟你說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賀雲承的?”她笑著,溫柔恬淡。
    嶽小楠的臉一下子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
    “小楠!過來。”賀雲承招呼她,又對程安然鄙夷:“我有沒有留種,我自己不知道?程安然,你別把隨便一個男人的孽種,擱在我頭上。”
    心裏被撕裂開,程安然收斂笑意,麵無表情的甩開了嶽小楠的手,轉身向廚房走去。
    她現在肚子裏有孩子,就算不為了自己著想,為了孩子,她也得吃一點。
    盛了半碗粥出來,看到嶽小楠正委委屈屈地坐在賀雲承身邊,她也沒說話,自顧自喝粥。
    房間裏氣氛詭異。
    鄭秀娟看看這邊,看看那邊,最後還是看程安然的那碗粥快喝完了,“我……”她搓搓手,又拿了個碗:“我去給你再盛一碗。”
    無人回應。可,當鄭秀娟端著一碗粥剛放到程安然麵前時,那種熟悉的絞痛、嘔吐感又湧上來了。
    推開鄭秀娟,程安然直接蹲下,吐在了地上,扶著椅子的手微微顫抖,直到黃膽水都快吐出來,她才擦擦嘴,站起身。
    身子晃了晃才穩住,她緩緩地走進衛生間。
    漱完口,又出來,也不看那幾人神情如何,直接回房了。
    因為懷孕,她不能化療,不能吃藥,痛起來,隻能咬牙忍著。
    痛著痛著,躺在床上,也能慢慢睡去。似睡似醒間,一陣濕熱的觸感從耳畔傳來,她打了個激靈,嘴角不自覺嚶嚀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