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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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害怕,輕輕晃了晃旁邊的安瑤瑤,叫了她兩聲,她沒有應,看來應該是睡著了。
    白夜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沉聲對我道:“走,出去看看。”
    “出去?現在?”我一百個不情願,很沒骨氣的往被子裏縮了縮,“剛才範羽塵讓我晚上別離開房間,否則會有危險。”
    白夜清俊的臉上結出一層冷意,淺薄的唇畔微微上挑,似笑非笑的將我望著:“你竟然聽他的不聽我的!還說跟他沒關係?你信不信,我隨時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我信我信我信!您老人家牛掰,您厲害!”我對他豎起大拇指,一臉真誠,“可是您老人家這麽厲害怎麽不去把那個什麽什麽煞給抓住?”
    “老……人家?”白夜關注的重點居然是這裏。他那張慘白的臉刷一下簡直比平底鍋還黑,嘴角露出森冷的笑意,“看來這幾天晚上沒來找你,你對我有意見了!”
    我想起那天惹惱了白夜以後,被翻來覆去整整折騰了一晚上的慘烈情景,老臉蹭一下紅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此刻安瑤瑤就睡在我的旁邊,雖然她看不見白夜,但是當著閨蜜的麵……這種羞恥感,讓人有種很想去死的衝動。
    “對不起大哥,我錯了!”我趕緊道歉,胡亂湊詞,“您一點都不老,您青春永駐,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帥絕人寰……”
    白夜不耐煩的打斷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剛才叫我什麽?”
    我瞪大眼睛想了想,腦袋還算靈光的,及時反應過來:“夫,夫君……”
    白夜的嘴角微微上揚,沒有說話,遞給我一個“這還差不多”的眼神,讓我自己領會。
    “走吧,出去看看。”白夜抱著胳膊,直接從被我貼滿了紙符的門穿了出去,我看著傻了眼,心想範羽塵這驅邪師不會是招搖撞騙糊弄人的吧,為什麽這些紙符對白夜一點作用都沒有?
    我撕掉了幾張紙符揣在兜裏,輕手輕腳的從門縫挪了出去,白夜已經在外麵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此時外麵雖然有月光,但是光輝卻慘白慘白的,給人一種很陰沉的感覺。
    我直接跟他說明:“是你叫我出來的,待會兒可要保證我的安全!”
    “廢話。”白夜拿眼睛瞪我,“隻要你乖乖聽我的,我保你平安無事。”
    我點點頭,覺得勉強可以信任他。
    偌大一個安宅異常的安靜,剛才唱戲的聲音漸漸清晰起來,我聽清了其中一段:月色蒼茫初更後,江風刺骨冷颼颼。手攀船篷望江口,耐等公子轉回頭……
    唱戲的是個女子,嗓音清婉哀怨,仿佛帶著無盡的苦愁。
    這是京劇裏麵《杜十娘》的經典唱段,說的是青樓女子杜十娘錯信負心郎李幹先,怒沉百寶箱,投江自盡的故事。
    因為爺爺很喜歡聽戲,我從小跟在他身邊,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一些。
    “你聽到了麽?”我左顧右盼,腳有些發軟,小聲問白夜。
    白夜“恩”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聲音是從安瑤瑤住的閣樓附近傳出來的,之前安瑤瑤帶我過去參觀過,那裏好像有一個戲台。在古代的大戶人家,確實有搭戲台,請戲班子過來唱戲的習慣,一來是人多圖個熱鬧,二來是彰顯身份。安家祖上既然是當大官的,院子裏搭戲台也不奇怪。
    隨著我們越走越近,我看到了原本空無一人的戲台上,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慢撒水袖的青衣。
    那一襲亮麗的紅妝仿佛是一株火紅色的曼珠沙華,在白森森的月光下顯得格外的刺眼奪目,讓人一時間都分不清是真是假。
    可是我認出來了,她應該就是之前在鯉魚池旁邊站著的那個紅衣女子。
    “她是誰啊?”我好奇的問白夜。
    白夜掃了我一眼:“你問我我怎麽知道?反正都是安宅裏麵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我想了想:“你們鬼不都是隻有晚上太陽下山以後才能出來麽?可是今天下午,我在魚池旁邊就看到她了。”
    “誰跟你說鬼隻能晚上出來?”白夜看我就像看白癡一樣,“那些都是等級低的小鬼,等級高一點的鬼隻要不是正午陽氣鼎盛的時候,基本上都能出來。隻不過,那樣太消耗鬼氣,大家習慣了晚上活動。”
    “那這麽說你也是很高級的鬼咯?”
    白夜看了我一眼,伸出手指頭彈了一下我的腦門:“別把我跟這些低級的東西混為一談。”
    我疼得倒吸一口,揉著腦門敢怒不敢言。不過白夜的這番話更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追著問:“那你既然這麽厲害,為什麽不直接把那個什麽鬼煞給捉起來。”
    “你當我是免費的苦力麽?這是他們安家自己做的孽,隻能他們自己還,我隻要拿到那件東西,別的事絕不插手。”白夜說這話的表情很嚴肅,看得出,他並不是在開玩笑。
    那女青衣還在唱:“月暗星稀二更後,真個地慘與天愁。想當初在院中百般賭咒,說什麽天長地久到白頭。如今夫妻難久守,誰知恩愛反成仇……”
    唱著唱著,突然嚶嚶嚶的哭起來,哭聲淒淒切切,惹人生憐。
    “薛婉婉,你怎麽也在這裏?”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我一回頭就見範羽塵和範小柒穿著一身道士一樣的衣服小跑過來。
    “我不是告訴過你,晚上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出來!”
    “我睡不著,感覺一直有人在院子裏麵唱戲,很好奇,所以出來看看。”我給出了一個比較牽強的解釋。
    不過,比較奇怪的是,白夜此刻就站在我的身邊,他們兄妹兩個人好像都看不見。
    白夜涼涼的開口,解釋了我的困惑:“姓範的小子陰陽眼是後天開的,那女的根本沒有陰陽眼,看不到我很正常。”
    “那我呢?”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範羽塵和範小柒兩個人都眼神怪怪的看著我,範小柒直接問:“婉婉姐,你剛才跟誰說話?”
    我尷尬不已,打哈哈道:“沒,沒跟誰說話,自言自語,我是說你們都會抓鬼驅鬼,那我怎麽辦?”
    範羽塵皺了皺眉道:“你身上陰氣太重,單獨留在這裏也不安全,還是跟著我們吧。”
    我轉過頭看著白夜,他抱著胳膊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這時,白夜的聲音又在我的腦海裏響起:“這隻鬼煞應該不是最厲害的那隻,姓範的小子勉強可以應付,待會兒你機靈一點,別靠得太近。”
    我默默的記下。
    有範家兄妹和白夜在身邊,頓時安全感倍增,我也沒有剛才那麽害怕了。
    範小柒是自來熟的性格,跟我見了兩次麵已經不拿我當外人了,她邊走邊問我:“婉婉姐,你好厲害,能聽到鬼唱戲,我就不行,其實我真的很想看看鬼長什麽樣子。”
    這話說的我真沒辦法接,要是可以選擇的話,我一定寧願自己看不見,天知道好端端的走在路上,乘電梯或者睡覺的時候突然冒出來一個死狀淒慘的鬼東西,那種心髒幾乎驟停的體驗是何等的臥槽。
    “其實鬼長的很恐怖,你看不見也是件好事。”
    範小柒一臉遺憾,失落道:“可是我是驅邪師的繼承人哎,看不到鬼怎麽驅鬼?”
    我默然,這人各有誌,有時候真的是沒辦法理解。換做是我,巴不得不跟這些鬼鬼怪怪的東西打交道。
    範小柒繼續拉著我說話:“婉婉姐,你跟我說說,剛才唱戲的那個女鬼到底長什麽樣?是不是也是翻著白眼伸著長舌頭特別可怕?”
    我回憶了一下,想了想回答:“這個女鬼穿著紅衣服,長得挺漂亮的,也沒那麽恐怖……”
    “你能看的到那個女鬼?”範羽塵突然轉過臉來看著我,把我嚇了一跳。
    我眨了眨眼,有些茫然的點點頭:“對,對呀……有什麽問題麽?”
    難道真的像白夜說的那樣,範羽塵的陰陽眼是後天開的比較弱,看不到紅衣服的女鬼?
    “那她現在在哪?”範羽塵的表情很嚴肅,不像是裝出來的。
    我忙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剛才還在戲台上的女鬼突然不見了。我正準備回過頭來跟範羽塵說,餘光瞥見肩膀邊上的一襲紅衣,緊接著一縷長長的黑頭發垂了下來……
    不,不會吧……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後頸冷颼颼的像是被丟進了一塊冰條。
    “怎麽了?”
    範家兩兄妹估計是看我的表情太怪異了,追問道。
    我心肝發顫,想哭又不敢哭,手指發抖的指了指身後:“女,女鬼……”
    “讓開!”範羽塵臉一沉,一把將我推開,手裏抓了一把沾了黑狗血的黃豆撒了出去。女鬼痛呼一聲,瘦骨嶙峋的雙手伸出又細又長的指甲,滿頭的長頭發像是一條條水蛇一樣朝著範羽塵纏了過來。
    因為這一次靠得比較近,我才發現,原來這隻女鬼身上的紅色衣服並不是原本就這麽紅,而是被血染紅的。
    “小柒,快帶薛小姐走!”範羽塵和那隻女鬼纏鬥在一起,因為看不見對方,隻能憑著聲音來判斷對方的方位。他自知撐不了太久,所以想讓我們先離開。
    我一看他的腳邊不知什麽時候冒出來一個黑色的小影子,那雙充滿戾氣的眼神讓我格外的熟悉。我趕緊叫著提醒他:“小心左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