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人生的每一天都在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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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瑟舀了一勺粥放到嘴邊吹溫了,這才送到了淩喬的嘴邊,淩喬沒張嘴,就這樣近乎瘋狂憎惡地看著錦瑟。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著,沒有說一句話。
淩喬是氣得說不出話了,她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因為被軟被裹著,看不出來,但是鼻端喘出的粗噶而燥熱的氣息,錦瑟可以感覺得到。
而錦瑟不說話,他是在賭。
賭什麽呢?連他自己也開始不確定了,因為淩喬總是給他一種飄渺的感覺,抓不到,心就像是沒有線的風箏,飄忽不定了起來。
在外人的眼裏,年近三十的錦瑟,無疑是世界的寵兒,有著俊雅挺貴的外表,有著別人努力幾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的高貴地位,更是一個掌握著虞城,甚至是說整個中國的經濟命脈的權利擁有著。
他睿智狠戾,叱吒商場時的果斷手段,有對商業氣息把斷的高瞻遠矚,有對背叛者的狠絕陰冷,甚至是能夠讓競爭對手的企業死於毫無察覺的詭異能力,他讓男人見了聞風喪膽,有讓女人見了趨之若鶩的能力。
可又有誰會在乎他這些都是靠什麽獲得的呢?唯有深知他的人,才會知道他這二十多年走來的每一天都充斥著死亡的氣息,與命運抗爭的艱辛。他六歲時被陸家的那位所謂的父親接到了陸宅,從此對他不聞不問,隻有那個對他深惡痛絕的陸母陪伴身邊。
小小年紀哪裏明白為什麽天上會突然砸下一個大花盆?為什麽會在他走過的地方突然出現一個埋人的深坑?為什麽帶著他出海的人,突然全部從船上人間蒸發?為什麽要告訴他那些毒花的汁水是甜的?太多太多的為什麽,困擾著童年時的他,攪進他的睡夢中。
如此多的迫害都未讓他命斷陸宅,於是,他也開始認同別人的說法了,對,他就是一個命運的寵兒。
怎麽會不是呢,要不然上天會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把那個小女孩兒送到了他的身邊呢?
可如今麵對著當年的這個小女孩兒,他又有些不確定了。
“不恨我?”錦瑟的手往前送了送,語氣無比平靜。
被他這麽一問,淩喬心底裏的火氣一下子就竄到了頭頂,她張嘴一口就咬下了那隻湯勺,把粥咽了下去。
苦澀在錦瑟的胸口翻滾著,他卻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他應該高興的不是嗎?至少她願意吃東西了。
可能是太久沒有吃東西了,也可能是心情的原因,才剛咽下去的粥,在胃裏開始翻江倒海了起來,她扶著胸口強迫自己不能吐出來,可有時候意誌太強烈了反而總是事與願違。
那粥宛若噴泉一般從她的咽喉處噴射了出來,淩喬身體驀地前傾,趴著床沿就吐了起來,吐得翻天覆地。
待她終於舒服了一些後,這才緩緩地睜開雙眸,卻發現一隻大掌探在她的眼前,沒有一絲嫌棄地接住了她吐出來的所有汙物。
淩喬本來沒有吃多少東西,此刻吐出來的也隻有一點點。
淩喬難以置信地抬起眸,看向錦瑟,他不是有潔癖嗎?為什麽……?
但這些想法卻也隻是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而後又一個想法代替了前麵的,他到底又想耍什麽花招?博同情?還是想要打消她心中對他的恨?
不可能,她絕對不會再原諒他。
而錦瑟呢,並未想太多,隻是看著她吐出來的汙物淡然道,“吃得太急了,慢點吃。你的胃空得太久了,一下子受不了刺激才會吐的。”
可不是嘛,真的是太久沒好好吃東西了,多長時間啦?連淩喬自己都快要忘記了,一天,兩天,或許是三天了吧。
錦瑟站起身,往浴室裏走。
淩喬自己端起了那碗被錦瑟放下的粥,舀了一小口,放入嘴裏,仔細地咀嚼著,毫無味道,宛若嚼蠟,但淩喬仍強迫著自己緩慢地咽了下去。
錦瑟此刻已經洗幹淨了手,擰了一塊白毛巾,站在浴室的門口,就這樣站著不動,出神地看著那個仍縮在床上,卻幾近偏執地強迫自己喝粥的小女人,他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真的是太大了,以至於領口都斜在她的肩上,露出細滑滾圓的香肩,隨著她喝粥的動作,誘人的胸口若隱若現。
看在錦瑟的眼裏,沒有**,卻有一種安定的感覺,突然一顆漂浮的心像是找到了安放的地方,那地方太過陌生了,是他一直渴望卻不可及的地方,是家吧?他不敢出聲了,想要更長時間的去享受這種美好的感覺。
淩喬喝了幾口,實在是吃不下了,把碗放了下來,抬眸的瞬間,捕捉到了錦瑟的身影。
錦瑟收回神思,笑著走了過來,毛巾被他捂在大掌裏,還是溫的。
“真是個孩子,連喝粥都不會,看嘴上還沾著米粒呢。”他本是想用嘴,但知道淩喬一定是排斥的,害怕會再次激起她再一輪的反抗,扯到傷口就不好了,他拿著毛巾極盡溫柔的避開她唇角的傷口小心地擦拭著。
淩喬看著他的眸光,並未被他的溫柔柔化,依舊鋒利如劍,刺得他心口生疼。
錦瑟竟然生出了逃避的念頭,放下毛巾端起了那碗所動不多的粥,“涼了,我叫廚房再熱熱。”
挺拔的背脊挺得僵硬,但終究淩喬還是出聲了,“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為什麽要這樣對她,時而殘暴如虎,時而又溫柔地像水。
男子的腳步停頓,心中升起一絲歎謂,他知道門外還站著管家,吩咐道,“進來把粥端走。”
管家輕輕地推開門,從錦瑟的手中把粥接了過去,轉身走了出去,並把門給關上了。
此時,空間內真正的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錦瑟轉身走到淩喬的身邊站起來,執起她的手,“我沒你想得那麽壞。”是啊,對她,他從未生過傷害的念頭。
“那就讓檢察院把陸逸冰給放了,他並沒有得罪你,得罪你的一直都是我。”淩喬把手從錦瑟的手心中抽出,拉高了被子,將自己整個地埋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