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章 小廚房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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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得到了在精舍小廚房煮奶茶的美差,但蒲英隻要看見管事僧那一臉不情不願的樣子,就知道這不是他的本意。
    沒猜錯的話,這一定是甲日少爺幫她向管事求來的。
    管事僧的顧慮當然是有道理的。
    因為能夠進入經堂精舍內喝茶休息的,都是尊貴的大人物!
    不是佛學院請來的外寺主持、活佛、高僧、大德,就是本學院內的長老。身份次之的,也是高僧們的親信高徒,以及特意趕來觀摩法會的外賓和政要名流們。
    蒲英昨天就聽說,有一個日本佛教界的代表團在外交部官員的陪同下,低調地入住了佛學院的招待所。還有,這些天以個人名義來參拜活佛接受灌頂的政府藏族高官,也是不計其數。
    所以,精舍的接待工作,當然是整個**會接待工作的重要一環。
    據說,能進出其間充當侍者的僧人們,都是經過細心挑選的、受過嚴格培訓的紮巴(藏語:男性普通僧人)。
    蒲英作為一個初級覺姆,而且還是藏語都說不太好的漢人,卻要進入精舍——這事兒,實在是讓管事僧作難了。
    現在他雖然帶著蒲英進入了精舍,但也不放心地反複交代——隻準在廚房裏老老實實呆著,不許到精舍其它地方亂走亂轉,尤其是未經許可,不得進入高僧們打坐休息的廳堂和臥室。
    蒲英自然滿口答應了。
    當她進了小廚房後,發現這裏確實比外麵大茶房的環境幹淨。四壁和桌椅都還有簡單的裝飾,相當於普通藏人的客廳了。更舒心的是,喝茶的人數一般最多二三十人,工作量大為減少。幹起來自然輕鬆多了。
    不過,那些大人物們回到精舍後,都是進入廳堂裏,等著人把茶點送過去,根本不會踏入小廚房。
    就是那幾個本該在小廚房裏幫忙的紮巴們,也都不喜歡在這裏好好地呆著。他們都會搶著去給經堂裏送茶點,然後就站在那兒侍立著,好近距離聆聽高僧們的談經論道。
    所以這小廚房裏經常就隻有蒲英一個人。還好,即使那些紮巴們都不來幫忙,這邊煮茶的活兒。蒲英一個人也能忙得過來。
    小廚房緊挨著精舍廳堂的側牆。堂內的人說話聲音隻要稍微大一點。這裏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蒲英一發現這個好處,自然會時不時地將耳朵貼到那堵牆上,聽聽裏麵說些什麽。
    她的藏語經過這陣子的惡補。已經能夠聽懂常用的對話,隻是對佛學方麵的“專業”詞匯,還是很困難,所以她也隻能大概知道他們談話的主題。
    不過,在小廚房打雜的第一天,蒲英聽到廳堂裏的談論很正常,並沒有得到什麽有價值的情報。
    那個甲日少爺,今天也不知道有什麽事,並沒有像往常一樣,伴隨在丹增活佛的左右。
    蒲英倒也不著急。在認真煮好茶的同時,跟高僧們的大弟子大致混了個臉熟。
    他們到廚房這邊來,主要是因為知道來了個新雜役,特別過來交代一下高僧們喝茶的癖好。
    大部分人都是兩三句說清楚了,就走人了。
    這一天,和蒲英說話最多的,是一位叫做欽澤的僧人。
    欽澤,藏語是“智慧”的意思。
    他是丹增活佛的高徒,在佛學院也是有執事職位的高級僧人。
    蒲英早就聽陳博以羨慕嫉妒恨的誇張語氣說起過這位高人——八歲出家,二十七歲修完了顯宗的五**;不僅在佛法上的造詣頗高,在文法、修辭、工巧、醫藥、曆算等學科上也很有才華。
    要不是欽澤這幾年患了肝病,體力不足以支撐辯法,他應該早就能考取“格西拉讓巴”學位,早就創造該學位獲得者的年齡最低記錄了。
    蒲英也曾遠遠地看到過欽澤,但是都沒有今天近距離接觸後的印象深刻。
    第一眼看到欽澤時,蒲英就有一種蓬蓽生輝的感覺。
    當時,他剛挑開門簾,從容地走進小廚房,一路上微微點頭、輕聲向其他人致意。
    其實欽澤的長相並不是特別出色的,甚至還有些麵色微黃、麵頰微瘦。
    但是他溫煦親切的笑容,讓人完全忽略了這些缺憾,隻覺得這個人挺完美的。
    蒲英甚至冒出了個荒唐的想法——這個欽澤,完全可以去演《西遊記》裏的唐僧了,多麽本色啊!
    她當然不是指被戲說後的那個羅裏囉嗦的唐僧,而是原著中受到各路妖精們爭奪的那個唐僧——既有超凡脫俗的高僧風範,又有點聖父的光環。(聖父在這裏是褒義)
    總之,也許是“腹有詩書氣自華”,欽澤就是帶給人一種親切和舒服的感覺。
    難怪他在佛學院的年輕學僧中,頗受崇敬,都快成了新一代的宗教偶像了。
    蒲英見這位傳說中的人物已經快走到自己麵前了,忙謙恭地行禮,“您有事嗎?”
    “你是新來的?”欽澤看了一眼蒲英,又指著屋角處的櫃子說:“我在這兒有專用茶碗。”
    蒲英這才想起管事僧曾經交代過,欽澤的肝病還沒好,所以總是自備專用茶碗,避免傳染他人。
    她急忙走過去,拉開櫃子,“我幫您拿……”
    “謝謝,我自己來就好。”
    欽澤抬起胳膊,輕輕擋住了蒲英,自己伸手進去,取出了一個蓋碗茶碗,然後衝蒲英點頭示意:“你幫我倒茶,就好。”
    等他接了茶,卻沒有著急離開,而是隨意找了座位,坐了下來。
    蒲英見他先啜飲了一小口。可能茶水有些燙,又輕輕放下了茶碗。
    這些動作本來很平常,但是在欽澤的手上做出來,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優雅和淡然的感覺。
    真沒想到。在高寒的藏區,也有這樣風流閑雅的人物!
    欽澤放好茶碗,抬起頭正好碰上蒲英的眼神。
    他很自然地笑了笑,用普通話問道:“你,是才仁推薦來的?名叫‘蒲英’,對嗎?”
    蒲英既然知道他是丹增的高徒,對他問出這樣的問題,也就不奇怪了。
    不過,蒲英總覺得欽澤此刻的笑容裏,似乎多了點什麽別的意思呢?
    像是大哥在看小弟的笑話?
    蒲英也不管那麽多。大大方方地一笑:“對!我是才仁堅讚介紹來的。不過。我和他不熟。”
    欽澤了然地點點頭:“才仁這孩子。就是還沒長大呢。”
    蒲英一邊忙著手裏的活兒,一邊和這位藏版唐僧聊起了天:“對啊,我什麽都沒說。他就自作主張把我安排到這兒。其實,我在外麵大茶房幹得也很好。到這裏來呢,輕鬆倒是輕鬆了,就是有點不自由。”
    “怎麽會不自由呢?”
    “管事僧不準我隨便出去,隻能在這屋裏呆著。你說,是不是不自由?”
    “哦,”欽澤微微一笑,又轉移了話題:“你是內地的,來金馬有多久了?”
    “快半個月了。”
    “家是哪兒的?”
    “山江的。”
    “家裏人同意你來嗎?”
    “我沒家人了。”
    “哦?對不起。”欽澤有些意外,仔細端詳著蒲英。評估著她的年齡。
    “沒事,”蒲英擺擺手,繼續洗著茶碗,“都過去很久了。”
    “你那時候,應該還沒成年吧?這幾年,一個人一定過得很艱苦吧?”欽澤的眼中自然地流露出同情的意味,不是居高臨下的賞賜,而是感同身受的悲憫情懷。
    蒲英感激地笑了笑,“沒有啊!我一個人過得也挺好的!對了,我高中畢業後就參軍了,在部隊裏管吃管住的,還有好多同齡人……”
    欽澤聽到這兒,一下子直起了身子,很驚訝地問:“你還當過兵?”
    蒲英繼續大大咧咧地說:“怎麽?看不出來吧?嗬嗬,我就是通信女兵,不是打仗的那種!”
    “是這樣啊……”欽澤釋然地一笑,“我就說,看你長得這麽秀氣,哪像個當兵的?”
    “咦?你該不會以為,女兵都長得五大三粗的吧?你等等,我給你看照片——”
    蒲英掏出了手機,把相冊調了出來,“你看,這都是我退伍前和戰友的合影(阿哥找技術部門把蒲英的肩章和領花都給ps掉了)……這是班長……這是指導員……這是我的工作台……”
    欽澤饒有興趣地和她一起看著那些相片,誇獎道:“你可打破我之前的觀念了!上次軍區總院的門巴(醫生)來巡診,有不少女軍醫和護士,但我可沒看見像你們這樣、皮膚這麽好的女兵……”
    “你說的是拉薩的西藏軍區總院吧?”
    “是啊。”欽澤說著也從懷裏摸出了自己的手機,給蒲英看照片,“這是我和她們的合影……”
    蒲英一看,那應該是冬天照的。
    那些軍人們坐在露天的診桌後,都穿著厚厚的軍大衣,戴著風雪帽,連男女性別都不太能分辨出。
    令她印象深刻的,還有在他們麵前排成長龍的等著看病的藏族老鄉們。
    藏區實在太大了,很多地方的牧民終生都沒有離開過他們的居住地,看病自然很困難,遇到這樣的巡診機會總是十裏八鄉地趕過來。
    蒲英看完了照片,又關心地問欽澤:“那些門巴都沒能治好你的病嗎?”
    “我得的是乙肝,慢性病,沒那麽容易治的。不過,金珠瑪米的門巴給我開的藥都是免費的,他們真是菩薩心腸啊。”欽澤說著還撚動手中的念珠,念起了佛。
    “那是我們應該做的。”蒲英笑了笑,又指著自己相冊裏的工作間說:“你看我當兵的時候,都是呆在有空調的機房裏。沒有日曬雨淋,自然皮膚保養得好了。你說的門巴們,年年跑高原巡診,日曬風吹。皮膚自然又黑又糙,女兵看上去也不漂亮了!”
    “是啊,金珠瑪米的門巴確實很辛苦,都是有佛心的人。”
    “謝謝你能這麽說。”
    欽澤笑著看了蒲英一眼,說道:“我怎麽聽你話裏話外的,都好像還是一名女兵的感覺呢?”
    “是啊,我剛退伍沒幾天,心態上還沒調整過來呢!”
    蒲英也笑了,神情一點沒有慌亂。
    這不是她的破綻,她本來就是故意流露出自己對部隊的感情的。
    她還一直讓自己表現得比較單純。比較粗神經。
    這麽做。是為了麻痹某些隱藏在暗處揣測她真實身份的敵人們!
    欽澤聽她這麽說。不禁問道:“可是你怎麽會剛一退伍,就跑到這裏來出家?這個轉變有點太大了吧?”
    “哎——”蒲英長歎一聲,又把那個失戀女的老套故事講了一遍。
    不過。這次大概是麵對著一個這麽平和寧靜的人,她也不好意思表演什麽悲苦哀怨了,說得很平淡。
    當欽澤還想安慰她幾句的時候,蒲英回答的話,還顯得特別有佛緣。
    因為她說,自從來到佛學院之後,感覺這裏的生活條件,雖然遠遠沒有城市裏方便舒適,身體上也要勞累得多,但是精神上卻比過去充實了許多。
    所以。最初對男女感情拋不下、看不開的那點煩惱,現在好像已經淡了許多。
    如果甲日在這裏聽到了她的這番話,一定會奇怪她怎麽和昨天完全不一樣了。
    欽澤不知道那些,倒是真心地為蒲英的“放下”而高興。
    當他還想繼續和蒲英交談的時候,外麵的人來通知:下一場法會講經就要開始了。
    欽澤不得不離開了,但在臨去前還和蒲英約好了下次再聊。
    他還說,如果蒲英在學習藏語和佛法上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盡管來找他。另外,他也會和管事僧交代一聲,讓蒲英可以自由地出入精舍的公共區域。
    送走了欽澤,蒲英正為自己能結識這麽一位高級僧人而暗自高興呢,管事僧帶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那人是小賣部的老板。
    蒲英現在已經知道老板的名字叫次仁頓珠,一個很常見的藏名,就像卓瑪、達娃一樣常見。
    次仁頓珠因為蒲英常去他店裏逛,也記住了她。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應該是蒲英一直留著頭發,這讓她在成百上千的覺姆之中有鶴立雞群的感覺,想不讓人記住也難。
    大家都熟悉了之後,蒲英發覺次仁老板還是個話比較多的人。
    他今天是來給精舍小廚房送茶葉白糖等食材的。貨物不少,他還幫著蒲英一起收拾歸整。邊幹活邊問起她是怎麽到了小廚房打雜的。
    話語間,流露著對蒲英能得到這個美差的好奇。
    蒲英秉承著“單蠢直率的行事風格”,將甲日的關係供了出來。
    次仁頓珠嘖嘖地表示,甲日少爺可是國外回來的大少爺,又是丹增活佛眼前的紅人。有他照顧蒲英,她在佛學院就不會有人欺負了。
    蒲英不喜他的說辭,也不喜他說話時露出來的黃板牙,便頂了他一句:“怎麽?在佛學院還會有欺負學員的事情發生嗎?”
    “怎麽沒……”次仁頓珠剛說了幾個字,突然醒悟了什麽似地,慌張地說:“對對,佛家講眾生平等,當然不會有了!”
    這話轉得太生硬,蒲英扭頭瞪著他,正要說什麽時,才發現門簾被掀起了一半,有兩個人站在門口,要進不進的樣子。
    一個正是大半天不見人影的甲日,另一個則是昨天和他很親密的那位酷大叔。
    這兩人的神情都挺怪異的。
    甲日低頭看著地,酷大叔那鷹隼一樣的目光,則在蒲英和次仁老板的臉上掃來掃去。
    “哦,東西都弄好了,那我就先走了。”次仁很快地說完,就開溜了。
    果然還是商人察言觀色、見風使舵的本事很高啊!
    蒲英來到這兒,就不怕被人打量。也不怕被人揣測!
    她若無其事地迎上去,微施一禮,“甲日少爺,您喝茶嗎?”
    甲日的嘴角一抽。無奈地抬起頭,“你就是改不了了,是吧?算了……”
    說著話,他邁步進來,卻不忙坐下,而是讓了一下酷大叔,“三哥,你也進來,我們在這兒喝口茶再走吧!”
    蒲英沒想到這人竟是甲日的“三哥”,他看上去明明有四十多歲。說是甲日的阿爸。她也信啊。
    不知甲日的大哥。又該有多大呢?
    蒲英笑了笑,忙著去火盆上提茶壺,給他們敬茶。
    甲日的酷三哥慢慢地踱進來。坐在椅子上,將頭上戴的那頂很有型的巴拿馬草帽摘下來。
    蒲英很有眼力見地雙手伸出,恭敬地接過草帽,然後放在一旁的器物櫃上。
    入鄉隨俗,蒲英雖然高調,但在行為上卻也一直遵守著藏人的禮節和習慣。
    酷三哥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卻又看向了甲日,見那個傻小子正“笑眯眯”地看著蒲英——一副狼見了肉的沒出息樣子。
    那小子就是家族裏的一個奇葩啊!
    甲日家的男人,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啊?隻要大把的錢砸出去,再加上甲日家男人遺傳的一副好相貌。到哪兒不是橫掃女人圈,收獲各式各樣金發黑發白皮黃膚的女人?
    偏偏才仁堅讚這小子,從小在英國那麽開放的國度長大,居然連一個情人都沒有!
    這就不說了。他居然在兩年前見了一個女孩,就念念不忘了,非說是他前世的情人。
    搞半天,卻是個漢族姑娘!
    這不是瞎胡鬧嘛!
    酷三哥對小弟昨天向自己吐露的心事,大為惱火!
    他看蒲英的眼神,自然不會像欽澤那樣和善了——不但不和善,還很有挑釁的意味。
    雖然他的話不多,但在甲日和蒲英的說話中偶爾插一句進來,總是冰冷得瘮人。
    蒲英卻好像完全不知道他為什麽對自己沒有好臉色似的,總是“不知趣”地問他和甲日一些問題。
    甲日告訴她,這位三哥是他的堂哥,名叫江央多吉,是在青海和西藏之間做馬匹生意的。
    蒲英馬上感興趣地問:“多吉大哥,您騎馬一定很厲害吧?”
    江央多吉立刻直勾勾地看著她:“你怎麽知道?”
    蒲英直視著他的眼睛,坦坦蕩蕩地說:“我看你隨身帶著馬鞭,還有走路的姿勢,猜的。”
    “是嗎?”
    江央多吉瞪視蒲英的眼神裏,流露著濃濃的懷疑和不信任。
    蒲英的眼睛曾受過專門訓練——肖勇在忍耐力訓練課上,總是要捉幾隻螞蚱或是甲蟲放在戰士們的臉上。那些蟲足和觸須會不停地在眼角膜和眼皮上爬行搔抓,刺激得她們的眼睛紅腫、眼淚長流,還有那些撓心撓肝的刺癢,最初誰都堅持不了幾下。可是到了最後,每個合格的狙擊手都能做到堅持十幾分鍾都不眨眼。隻有這樣才能練出狙擊手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和意誌力。
    所以,江央多吉的眼神雖然淩厲,卻不能讓蒲英的眼神出現半點的慌亂和怯懦。
    她依然用聊家常的平和語氣,淡然地說道:“是啊,我以前就認識一個做馬匹生意的藏族阿哥,他走路的樣子和你挺像的。那個阿哥就非常懂馬,騎術也很好。”
    才仁堅讚這時也接話道:“我知道,你說的是索朗傑布大哥吧?三哥,那人就是我上次給你提過的金馬頭人。”
    江央多吉點點頭,麵色似乎沒那麽黑了,“索朗傑布是吧?我也聽說他在金馬這一帶還是挺有影響的。改天,你帶我去拜訪拜訪他?”
    才仁堅讚滿口答應:“行啊!過兩天的放生大會上,他應該會來的。”
    蒲英自然早就知道阿哥作為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是一定會出席放生大會這一盛事的。
    不過,她還是裝作初聞乍聽的樣子,欣喜地說:“真的嗎?這麽說,我也可以再見到阿哥了!”
    “怎麽你重回金馬縣,也不去拜會一下你的熟人嗎?”江央多吉的眼神似乎又變得鋒利起來。
    “哦,我這次回來,是到佛學院出家來的,當然不想去找阿哥了。我害怕他會勸我不要出家。”
    “既然你是來出家的,怎麽到現在還不剃頭?”江央多吉的聲音提高了一點。
    “千萬別剃!”不等蒲英說什麽,才仁堅讚已經著急地插話了。
    江央多吉瞪了一眼這個沒出息的堂弟。
    蒲英順手摸了一把自己的頭發,笑了笑:“主要原因是我來的時間不對,沒有趕上集體剃度。而且佛學院這邊,對覺姆的剃度本來也很寬鬆。”
    江央多吉之後沒有再多說什麽,不過蒲英看不看他的時候,都能感到他那審視的目光似乎總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
    當他們終於喝完茶離開時,蒲英才發現自己的背心微涼——原來剛才她還是有點緊張,緊張到不知不覺中都出了一身冷汗。
    不過,她感覺自己這一天在小廚房的表現,還是沒有什麽大的紕漏,並且也得到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信息。比如,這個近兩年才回國做生意的江央多吉,看起來疑點很多啊!
    她在這裏計算別人的疑點,卻不知當天晚上,在佛堂精舍的某間密室裏,幾個人也在討論著她這個突然出現的退伍女兵的疑點,並為此發生了一場比較激烈的討論。
    最後,參與討論的幾個人,勉強達成了一致意見:此女雖然不像政府安全部門派來的暗探,但也不宜讓才仁堅讚和她過多接觸。
    ps:
    【謝謝蕾惜的粉紅】這一章6k,補上昨天的……現在感覺已經患上了強迫症,每天碼夠了字數,就不想再碼了……這病,怎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