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紮哩號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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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還不亮,我就被一陣鈴聲驚醒了,看看表,才5點,我知道那兩個趕屍匠一定又上路了,立刻爬起來,喊醒了耗子他們,手忙腳亂地收拾好東西,隨便拿點東西吃著,摸黑跟著那兩個趕屍匠走路。這樣翻山越嶺又走了三天,我們始終和趕屍匠保持著距離,第四天上午到了福林村。
    “老大,下麵怎麽辦?”耗子問。
    “繼續跟著這兩個趕屍的,”我一點也沒猶豫:“我覺得這裏麵有問題。”
    “什麽問題?”
    “那兩個趕屍匠說是楊先生的親人托他們來運送屍體,可是楊先生是被綁架的,自己又跑到山裏,死在壩岩村,又沒有人通知他的家人,他的家人是怎麽知道的?”我皺著眉頭:“那麽隻能說明托趕屍匠運屍體的另有其人,根本不是楊先生的親人。”
    “嗯嗯,有道理。”芮成棟說:“可是,是誰呢?他們要楊先生的屍體幹什麽?”
    “這個正是我想弄明白的。”我說:“所以,我們還得跟著他們,一起去貞豐,我要看看是怎麽回事。”
    芮成棟說:“宇教授,我看還是別去,趕屍這玩意本身就很不吉利,跟著去看什麽?唉……”
    我沒說話。
    那兩位趕屍人沒進村,在村口的樹林休息。我們進了村,找到了九發村長,他很熱情地請我們吃午飯。剛吃過午飯,街上就傳來了招魂鈴聲,我知道趕屍匠上路了,立刻下令去找車跟著他們走。
    我們出來到了吉普車旁,剛要上車,芮成棟突然呻吟著,捂著肚子蹲下去,臉色蠟黃,豆大的汗珠子不停地往下滾。
    我吃一驚:“芮先生,你怎麽了?”
    “老胃病,老胃病又犯了,疼得厲害!”芮成棟呻吟著說:“可能這兩天爬山涉水的,吃不好,還有點受涼……”
    我上前拿起他的手腕一試,脈象沉遲,的確象胃寒的症狀,就說:“我來給您紮一針吧。”
    “啊,不不,我暈針,怕那東西!”芮成棟說:“我還是去醫院弄點藥,不行再打打吊瓶吧……哎喲……”
    “哦,那麽……”我想了一下,說:“懷先生,這樣,你開車帶芮先生去冊亨衛生院看病,我們跟著趕屍匠去看看。”
    “宇教授,我看你還是和我們一起走吧。那趕屍匠有什麽好看的,我們都跟他們走了這麽遠了,到貞豐還老遠的路,都是山路,很不好走的……”懷恒沙也不停地勸。
    我不聽,讓他們去冊亨治病,然後去貞豐等我們,到時候電話聯係。芮成棟和懷恒沙沒辦法,隻好上車走了。我們就跟著趕屍匠,保持著一定距離,往貞豐方向走。
    這次路相對好走一點,也走了兩天,路上倒是沒遇到什麽麻煩,趕屍匠那“叮鈴叮鈴”的招魂鈴聲一直帶著我們到了貞豐,天都快黑了,可他們並沒有進縣城,而是往西一點的一個村寨走。
    快到村寨了,模糊看到前麵走的那個那個趕屍匠拿出手機來開始打電話,一路走一路說,我們跟得很遠,天又黑,隱隱能聽見他在說話,卻聽不到他在說什麽,後來他掛了電話,然後回頭對身後的那個指指劃劃,接著他們往村寨外麵的一片樹林走去。
    “他們可能到地方了,”耗子說:“剛才那個趕屍匠一定是給楊先生的什麽親屬打電話,讓他們來接屍體。”
    “也許,”我說:“現在快點跟上去,馬上你們就會明白‘趕屍’到底是怎麽回事了。也該知道那些要楊先生屍體的人要幹什麽了。”
    我們加快腳步飛快地追上去,看到兩名趕屍匠夾著屍體進入了樹林,我們也跟著跑進去,慢慢地靠近,天已經黑下來。
    在樹林中有一片空地,空地赫然停放著一個黑乎乎的長方形的物件,原來是一口棺材,棺材的蓋子放在一邊,但是四周靜悄悄地沒人。
    我們躲在灌木後麵,看著趕屍匠和屍體來到棺材跟前,領頭的趕屍匠一邊搖鈴,一邊往四下裏觀望,大概是覺得四周真的沒人,才開始做法,念咒,因為天太黑,看不清他具體搞了些什麽,模糊看到後麵的那個端碗的人把碗裏的水往地上一潑,那具本來直直挺立在棺材邊的屍體咕咚一下倒進了棺材裏,接著就站起一個人影來——現在趕屍匠變成了三個人!
    “天哪!”耗子低聲驚叫起來:“原來那屍體是有個人背著的,根本不是屍體在走,他們是三個人!”
    “嗬,你現在才知道嗎?”我輕笑了一聲:“他們本來就是三個人,在壩岩村的時候,一個人藏在樹林裏,兩個人進村談話。等村民把棺材抬進樹林裏,兩個趕屍的給屍體穿上寬大的衣服,那個藏起來的就偷偷出來,鑽到屍體下麵,把屍體背在身上,用白色的長罩衣罩住。所以你們如果仔細看他們在泥地上留下的腳印,三個人的腳印,其中一個的腳印特別深,是那‘屍體’走過的,為什麽?他有兩個人重量,當然要陷得深了。”
    “真的嗎?”大塊頭驚訝地說:“龍哥你真細心,我們光走路了,這個真沒注意。”
    “不僅如此,我還知道他們是輪流換班背屍體。”我說:“每個人的走路姿勢都不完全相同,留下的腳印也不同。路上我注意看了,第二天‘屍體’留下的腳印和頭一天的不一樣,說明他們晚上休息之後,第二天又換了人來背的。”
    “擦!原來所謂的趕屍就是往外背死屍,這個誰不會,還弄得神神秘秘的……”大塊頭不屑地說。
    那個領頭的趕屍匠大聲喊起來:“‘喜神’送到!親眷相見!”
    連喊了幾聲,樹林裏出現了燈光,從裏麵走出六個人來,他們都打著手電,其中一個手裏還提著馬燈,更讓我吃驚的是,領頭的竟然是個女的,頭上梳著發髻,上麵穿著一件苗族女子常見的圓領開襟窄袖的青布衣,手腕上還帶著銀鐲子,下麵卻穿著一條軍用迷彩服的褲子,腳上穿著膠鞋,不倫不類的。
    他們來到趕屍匠跟前,那個女的掏出一疊錢來,遞給領頭的那個趕屍匠,趕屍匠數了數,把錢揣在懷裏,帶著那兩個人揚長而去。
    那六個人圍在棺材旁邊,用土語在爭論什麽,說了一陣,在那女子的指揮下,一個人從腰裏拔出一把刀子,俯下身去。
    “糟了,他們又在割楊先生的屍體!”我說了一聲:“他們是‘天門道’的人,不是楊先生的親戚,他們還在找那‘紮哩號角’!”
    “老大,咱們怎麽辦?”耗子問。
    “準備好家夥,我們出去!但是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開槍!”我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走出樹林,然後大聲說:“先生們,遊戲結束了,楊先生的屍體都被你們剖開兩次了,你們還不肯放過楊先生嗎?”
    那些人霍地轉過身來,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我們三人,看到耗子、大塊頭都端著槍,一個是手槍,一個是獵槍,都嚇得愣住了。
    過了片刻,那個女子突然嗤地冷笑了一聲:“是宇天龍教授吧?我勸你少管閑事撒!”
    我一愣:“你知道我?”我看看她,年紀在二十三四歲左右,身高得有一米六八,從麵相上看,應該是一個苗族女子,苗族女子的個子都比較矮小,她應該算是苗女中的大個子了。長得細眉大眼,炯炯有神,摸樣還算俏麗,從表情和神氣上來看,她絕對不是普通的苗族女孩子,似乎當過兵。
    “嘻嘻,當然了。”她笑笑:“不過宇教授,這是我們道內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插手。”
    “哈哈,果然是天門道的人。既然你知道我就好,那麽,小妹妹請走吧,把楊先生的屍體留下,別再讓我費事!”
    在女子的身旁一個壯實的中等個子說:“哼哼,宇天龍,你知道惹怒了‘天門道’的後果嗎?”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惹怒了我的後果,”我笑起來:“你想試試嗎?”
    “花姐,別和他們廢話撒,幹掉他們!”一個黑臉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