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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燁在公園外圍遊蕩，公園裏停著幾輛警車，牽著警犬的警察，在公園各處掃蕩，折騰了一上午。到了中午時分，他們才離開，白燁也得以進到公園裏。
    白燁直奔那條小路，一邊走一邊喊小子，從這頭走到那頭，也沒有一個人影。
    “真是奇了怪了。”
    白燁抿著嘴唇，平時很容易碰上，今天怎麽就見不到。
    “小子！”
    “小子！”
    白燁喊著，旁邊走過來一個老大爺，一聲聲小子砸在他臉上。老大爺呸了一聲，拿眼睛斜楞著白燁。
    “現在的臭小子，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
    白燁立馬住嘴，他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一臉尷尬地從老大爺旁邊閃過。不一會兒又響起他一聲聲的“小子”。
    白燁喊得有些累，癱坐在地上，這個臭小子到底去哪裏了。白燁拿起手機，剛擺弄幾下，頭上就傳來一陣劇痛。
    “誰特麽在背後偷襲老子！”
    白燁蹦起來，拿著手機就想往後砸，少年的臉就出現在眼前，他站在樹下，拿著一根大木棍子，有些突兀。
    “不是不讓你來這裏嗎！你聽不懂人話嗎，怎麽又來了！”
    小子氣勢洶洶地盯著白燁，手攥得棍子發出咯咯的響聲，還想再揍白燁一下。
    看著麵前這個矮自己一頭的臭小子，白燁揮了揮拳頭，沒有砸到他臉上。“長本事了，還拿棍子嚇唬人。”
    “上次是我失手，你根本就不是我對手！”小子眼睛瞪回去。
    “我還不是你對手？得瑟的臭小子。”白燁摁住小子的頭，就給他一拳頭，不重，砸在肩膀上。
    “不許碰我！”
    小子急了，撩起棍子，朝白燁狠狠砸去，可惜棍子打空，沒有落到白燁身上。白燁看準時機，一腳把棍子踩在地上，對著張牙舞爪的小子挑眉。
    “怎麽著？這次你又沒吃飯呢？”白燁戲謔一笑。
    不知道是羞辱還是氣憤，小子的臉漲得通紅，他咬著嘴唇，憋了半天吐出一句話。
    “嗯，沒吃！”
    輪到白燁啞口無言了，他看著小子的臉，十幾歲的少年，卻骨瘦如柴，臉上沒幾兩肉，別人家孩子都在溫暖的教室裏讀書，他卻在公園遊蕩，像個孤兒一樣。白燁突然抬起頭來，想到他還有一個叔叔。
    “你不是有一個叔叔嗎？”
    “嗯。”小子垂下眸子。
    “既然有叔叔，他為什麽不給你吃飯！”白燁有些惱怒，語氣也不好。
    “我怎麽知道。”小子嘟囔一句。
    “你叔叔你怎麽不知道了，連飯都不給吃算什麽叔叔！”白燁的火猛地竄上來，一把拽著小子的衣領。連飯都給吃，算什麽叔叔！
    “我說了我不知道！！”
    小子炸毛了，猛地抽出木棍，他也不抬地往回走。
    “你特麽……”
    白燁心裏窩火，可是看著這個倔強的身影，最終隻是歎了口氣，不過就是一個小孩子，幹什麽跟他置氣。
    “行了，快點回來。”
    “哼！”小子走得更快了。
    “哎呦真是！”白燁抿著嘴唇，少年雖小，但是脾氣不小，吃軟不吃硬。白燁又歎了口氣，跑了兩步拉住他。
    “行了行了，我帶你去吃飯吧，別鼓著腮幫子，不過就說你一句，你炸什麽毛。”
    “我不要吃你的飯！”小子反而更上勁，猛地甩開白燁的手，氣鼓鼓地往前走。
    白燁又拉住他，“差不多就得了啊。”
    白燁還想說些什麽，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低頭一看，是喬靈棲。
    “喂，喬大神~”
    “白燁，中午你想吃什麽？”
    電話那頭傳來喬靈棲的聲音，很是溫柔。
    白燁轉頭看小子一眼，他撓撓頭，“喬靈棲，我中午不跟你一起吃了，你自己吃吧，也省得從公司跑回來。”
    手機那邊長久沒有回聲，白燁看了一眼手機，還以為喬靈棲掛掉了。“喬靈棲？在聽嗎？”
    “嗯。”好一會兒，才傳來一絲聲音。
    “你跟上次的小乞丐？”
    白燁轉頭狠狠瞪小子一眼，“嗯”了一聲。
    又是一段長久的無聲，白燁還以為是信號不好，殊不知那邊貼近手機的臉，驟然變色，陰霾從耳邊蔓延至整張臉。
    “喬靈棲？”
    “……”
    “可是你昨天答應和我一起吃的。”
    喬靈棲最後擠出這麽一句話，像個小孩一樣，還是爭風吃醋的小孩，咬牙切齒說出這句話。正巧安銘過來送文件，看到喬靈棲臉上的表情，愣在原地。
    “不就一頓飯嗎，晚上再一起吃啊，又礙不著什麽。”
    白燁還一無所知。
    “我先掛了昂，這邊信號好像不太好。”
    一串忙音進入喬靈棲的耳朵，嘟嘟的聲音嗆得胸腔疼。喬靈棲攥著手機，維持著打電話的姿勢，像雕塑一樣愣怔了足足三分鍾。突然，他緊握著手機的手，突然猛地捶向桌麵，裂痕從這頭到了安銘麵前。
    安銘看著桌子上的裂痕，緊抿著嘴唇，默默放下文件，不敢多言一句，立刻撤離辦公室。
    安銘站在門口，依舊心有餘悸。喬靈棲從來沒有過這麽激烈的情緒，更是很少發脾氣，他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公司賠了一個億？還是被收購了？然而，安銘怎麽也不會想到，不過就是一頓飯而已。
    “走吧臭小子，想吃什麽？”
    白燁摁著小子的頭，樂嗬嗬往前走。
    如果喬靈棲看著這幅模樣，估計就不是砸個桌子而已，敢情我苦哈哈的砸桌子，你樂嗬嗬問別人吃什麽！
    小子不情不願地跟在白燁身後，他本想拒絕的，可是奈何肚子太餓，隻能不爭氣地跟著白燁走。
    “剛剛跟你打電話的，是你家人嗎？”小子抬起頭，冷不丁問一句。
    “這個……”白燁想了想，“好朋友好哥們，過命的那種。”雖然白燁沒起什麽作用，但是喬靈棲救過他的命，這也算過命吧。
    “哦，能過命的就算是家人了吧。”小子幽幽一句。
    白燁想了半晌，“這樣說好像也可以。”
    白燁笑了，在小子的臉上捏了一把。
    火鍋的香味浸染著整個大廳，已經入秋了，還滾燙地留汗珠。三斤羊肉，三斤牛肉，臭小子這次吃得竟然比上次少。白燁要了一杯果汁，遞給小子，小子也不客氣，抓過杯子一飲而盡。吃飽喝足，小子拍著自己的肚子，一臉滿足，看著白燁的眼神中，夾帶著笑意。
    “吃飽了？”白燁臉上掛著笑。
    “嗯，吃飽了。”小子的臉上難得露出一個笑容。
    白燁點點頭，突然放下筷子，正襟危坐，盯著小子。
    “既然吃飽了，那就坐好，我有話問你。”
    小子沒見過白燁這麽正經，聳聳肩，依舊癱坐在椅子上，愛答不理的。“問我什麽？”
    白燁臉上的笑意消散了，微微繃著，看小子的眼神中，添加了幾分嚴肅。
    “認真點！”白燁聲音低沉。
    吃人嘴短，小子撇撇嘴角，坐直身體。
    “小子，你為什麽不讓我去公園，不讓我去那條小路，你是不是知道什麽？”白燁問得認真，沒有一絲戲謔。
    小子愣了幾秒，他沒有想到白燁會問起這個，一時之間無法回答，就直接否認了。“不知道。”
    “你知道那條小路上會死人，還是你根本就親眼見過，有人死在那條路上？”白燁咄咄逼人。
    “我……我不知道……”
    小子咬著嘴唇，低下頭不吭聲。
    “今天上午，我在公園瞎逛的時候，偷看了警察做的屍檢報告。屍體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傷口，甚至就像是睡著一樣，就隻有脖子上有一處黑色斑點。”白燁說著抬眸看了小子一眼。
    “小子，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碰倒了我，糾纏中打了我手背一下，當時我沒注意，回去才發現手背有黑色斑點，我做過對比，和屍體上的黑色斑點一模一樣。世上可沒有這麽巧合的事情，你還是堅持你什麽都不知道嗎？”
    聲音不輕不重，並沒有質問，卻讓人根本無法忽視。小子的頭終於抬起來，他緊緊咬著嘴唇，臉部肌肉抽-動，眼神中包含著各種情緒，在糾結地打架。複雜的眼神，在少年這張純稚的臉上，是如此的不和諧。
    “我……我不知道！”少年咬牙切齒！
    白燁的臉也陰沉下來，他蹙著眉頭，目光鎖在小子身上。
    “你知道的。”
    低沉的聲音，卻像是雷鳴一樣，炸在小子的心頭，他再也隱忍不住，猛地站起身來，因為激動而漲紅的眼睛，發出淩厲的目光，射向白燁。
    “是！我什麽都知道，我不但知道那裏會死人，我還知道他們是怎麽死的！你想知道為什麽有黑色斑點對嗎？我就明確告訴你！那些黑色斑點就是我弄的，因為人就是我殺的，是我殺了那些廢物！那些大晚上到處亂竄的廢物！”
    拳頭砸在桌麵上，震得瓷碗跌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白燁！你算個什麽東西，不過請我兩頓飯而已，少拿一副看孩子的模樣看我，我不需要你可憐！以後你最好別到處亂竄，也別在搭理我這個殺人凶手，否則我也讓你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