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海水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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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上嚴的內傷突來,雙魚已不在身邊,靈骨的力量並不足以為其療傷,洛上嚴亦無計可施。那玄袍少年昏迷之中,鬱暘涎依稀聽見洛上嚴說著疏屬山,無奈之下鬱暘涎隻得帶著洛上嚴前往疏屬山。
    貳負和危見到受傷的洛上嚴不由驚訝道:“他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
    鬱暘涎將事情原委簡單敘述之後,貳負若有所思道:“大羿之魂頑強,已經被厄難毒吞噬至此仍在抵抗……”
    “或者是他自身的意誌促使血魂至今都沒有放棄和厄難毒的抗衡。”危道。
    貳負聞言頗為吃驚地看了看危,再去看洛上嚴時神情複雜了不少,道:“如果當真如此,那麽大羿選擇他作為血魂的繼承者也就確實沒錯了。”
    “我隻要知道如今有什麽辦法可以救他。”鬱暘涎有些不耐煩道。
    貳負搖頭道:“我們已是魂魄之靈,根本無法撼動大羿血魂,真要救他,隻有找到尚存與世的上古神祗,其存蓄之力或許還能救他。”
    茫茫人世,去哪裏尋找真身仍在世的上古大神?鬱暘涎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就隻有隱匿在西北海上的燭龍,但就上一次燭龍的態度,怕是它未必會救鬱暘涎。
    “燭龍雖然性格古怪,到底還是知曉大義的,如果由它為這後生療傷,或許對祛除他體內的厄難毒還有幫助。”貳負道。
    但聞貳負所言,鬱暘涎便決意再次前往西北海。然而將要出海時,後卿之魂開始作祟,他仿佛聽見一個聲音讓自己暫時放下重傷的洛上嚴,速速回道魏軍大營準備出兵伐秦一事。
    “你將洛兄交給我如何?”朱厭一直跟著鬱暘涎,此時終於出現道,“上將軍等著鬱兄的陣法去剿滅秦軍,鬱兄可以暫且將洛兄交給我照顧。”
    “交給你和聽天由命有什麽區別?”鬱暘涎不屑道,“或者比聽天由命更淒慘。”
    “鬱兄說笑了,我和洛兄之間也多少有些情誼,總不會見死不救。”朱厭辯解道,“鬱兄如果執意要出海,我也是攔不住的,但上將軍心急著想要布陣之法,不知鬱兄可否畫出布陣圖,由我代為轉交,了了上將軍這件心事,也不是不可。”
    後卿之魂的幹擾讓鬱暘涎自己的意誌不斷減弱,他抱著洛上嚴的手正一點點鬆開。朱厭雖見情勢對自己有利卻依舊不敢輕舉妄動,在旁觀察著鬱暘涎的動作,嘴角的笑容越發明顯。
    和後卿抗衡的最後,鬱暘涎重新將洛上嚴抱住,並丟出一卷帛書道:“布陣圖就在上麵,讓公子卬小心靳帛符,這世上還可能破解這陣法,除了我師叔玄天子,就隻有靳帛符了。”
    朱厭得到想要之物已然欣喜,道:“我替上將軍謝過鬱兄,再祝鬱兄西北海之行一路平安,洛兄早日康複。”
    朱厭走後,鬱暘涎立即出海,雙魚靈骨助其在海中尋找方向,已最快的速度找到了章尾山所在,自然也見到了燭龍。
    海島之濱,鬱暘涎站在海水之中,身後的竹筏上則躺著昏迷的洛上嚴。他知燭龍不會讓自己上島,便隻有站在這裏,以半身浸入海水鏢師誠意,道:“燭龍大神,後生有一事相求。”
    “繼承魔星之人會有求於我,當真稀奇。”燭龍壓抑著怒氣道,“你再回西北海,再來章尾山,就不怕這次命喪於此?”
    “後生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鬱暘涎將竹筏推到自己麵前,道,“我這朋友身懷大羿血魂,但血魂之力被厄難毒所侵蝕,如今他因兩股力量抗衡而昏迷不醒。疏屬山上,貳負大神說或許燭龍大神還能救他,甚至助他去除體內厄難毒。我知此行危險,卻依舊前來求見,之希望燭龍大神救我這朋友,至於我的命,大神盡可拿去。”
    “當日他不忍殺你而帶你離開西北海,如今你自投羅網,他這一番苦心,到底是白費了。”燭龍道,“要去除厄難毒並非易事,即便有我的應龍須也還需看他自己的造化。但我為何要幫你們。你們一個是後卿轉世,一個身懷邪魂之力,倘若騙了我的應龍須,豈不是助漲妖邪力量?”
    “大神若要穩妥之法,我可以立即自盡於西北海,隻要大神答應我,我死之後,救我這朋友,送他安全離開。”鬱暘涎道。
    燭龍沉默片刻道:“你且上來。”
    鬱暘涎聞言上前卻觸到設置在海島周圍的結界,頃刻間渾身酥麻,四肢猶如失去控製一般。他隻見海水突然漲潮,轉眼間已是沒到自己的脖頸處,洛上嚴仍舊躺在那張木筏之上,而他的視線最終還是被海水淹沒。
    冰冷刺骨的海水中仿佛生出了鐐銬,將他的四肢固定,身體由此張開在不斷湧動的海水中接受著強烈的衝擊。然而身體內的後卿之力仿佛在這樣的刺激下有了反應,就像是一個想要衝破桎梏之人不停地向四麵撞擊,產生劇烈的疼痛感,混合著海浪衝擊的痛苦,內外夾擊著鬱暘涎。
    緊閉的雙眼讓鬱暘涎不能視物,海水從他的耳鼻中灌入,想死卻無法自我了結的折磨令他痛苦難當。
    後卿之魂並不想隨著鬱暘涎生命的隕落而消被西北海的海水所消蝕,它急於從鬱暘涎的身體中掙脫出來,但海水就如同生成的一張巨大而有力的屏障,不僅束縛了鬱暘涎的身體,也禁錮了它的所在。
    木筏就在鬱暘涎身體之上的海麵上飄蕩,無論海潮如何洶湧,木筏上的玄袍少年都沒有要醒來的跡象。陰陽魚靈骨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維持著木筏最後的平衡。
    海潮再一次撲來的同時,木筏被金光所包圍,自水底躥出一根巨型水柱,將整個木筏衝去天上,隨後木筏斷裂,碎木猶如落雨一樣砸了下來,洛上嚴也隨之被摔去地上,此時才終於醒來。
    撲上岸邊的海水將洛上嚴又推了推,他才終於睜開了雙眼,但眼前的一切令他驚詫非常。望著海浪翻滾的西北海,再回頭望見章尾山上盤軀的燭龍,他的思緒裏一片空白,直到看見腳下的陰陽魚靈骨,他才困惑道:“我怎麽會在這裏?”
    章尾山山巔處劈下一道閃電,那道光順著山勢快速蔓延到海島之濱,纏住了洛上嚴的雙足,在攀著他的身體曲折而上,最終將他整個人都纏繞住。
    皮膚猶如受到炙烤,強烈的焦灼感令洛上嚴疼痛非常,但他的身體猶如被固定了一樣,隻能原地站著。隨後有一道閃電劈下,直接打擊在他的天靈出,一瞬間思維的停滯仿佛將魂魄徹底抽離了身體。
    從皮膚到骨髓的燒灼感覺令洛上嚴以為自己即將化為焦炭,無力掙脫的挫敗讓他近乎絕望。而纏繞著身體的電光之上,猶如生出了無數支尖利的鑿子,將他由外至內鑿成了灰。視線中,章尾山上的燭龍不為所動,他張開口想要說什麽,卻沒想到第三束電光趁機鑽入他的口中,直入咽喉,探進了體內。
    五髒六腑的劇痛和皮膚焦灼的痛楚化為一體,洛上嚴已經分辨不出究竟是哪裏在痛,眼角餘光中依然是不停撲上海岸的浪潮,有些將他的雙腳浸沒,冰冷在瞬間從腳底躥上了身。
    神情恍惚間,洛上嚴似是見到一個神行偉岸的男子,他手持長弓,身旁有兩條遊魚相伴,雖然麵容看來有些凶狠,但周身散發的氣息祥和安寧,似乎緩解了身體上的疼痛。
    洛上嚴委頓地跪在地上,隻等那人靠近,看著雙魚遊到自己身邊,像是歡喜地搖著魚尾,不停地繞著自己轉圈,而那執弓男子則始終安靜地站在自己麵前。
    洛上嚴不知他們意欲何為,如今的身體已經支持不了他做任何動作,隻能這樣看著,直至那兩條魚猛然間衝向自己,一條咬住了自己的脖子,另一條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盡管隻是兩個很小的傷口,但這種刺痛足以摧毀洛上嚴最後的意識,他不由自主地大叫了起來,帶突發的疼痛過後,他才看見是被折成兩段的陰陽魚靈骨分別從他的脖子和手腕處掉落,魚骨上的光華徹底消失,甚至成了黑色。
    就在此時,從空中飛來一根龍須,自洛上嚴脖子處的傷口直接進入了他的身體。一縷遊絲在他體內躥動,所到之處雖有痛感但比起方才已經緩和許多。洛上嚴卻已經不想再理會這些,見纏繞著自己的電光慢慢消失,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就此癱軟了下去,最後整個人躺在了潮濕的岸邊。
    那根龍須一直沒有從他的身體離開,洛上嚴就始終猶如屍體一樣躺在海島之濱,湧上岸的海水數次將他吞沒,他沒有任何逃離的意思。傷口處觸碰到鹹澀的海水就會傳來陣陣刺痛,但顯然這種感受已經無法激起洛上嚴任何的反應。
    不知過了多久,洛上嚴才覺得有了些力氣,那根龍須也從他手腕處的傷口被抽了出來。他看著已成烏黑的龍須在空中遊移了片刻就化作了齏粉消失在海島充滿鹹腥味的空氣裏,而他腕上的傷口奇跡般的愈合了。
    洛上嚴勉強從地上站起來,朝燭龍道:“多謝大神。”
    “你體內厄難毒雖已清除,但大羿血魂之力厄難毒之故受損嚴重,你需要好好休養方能再次催動血魂,否則不光血魂無法恢複,你自己的性命也會難以保全。”燭龍囑咐道。
    “大神可知我為何會在此處?”洛上嚴困惑道。
    “你那小友送你前來,並已自己的性命作為交換讓我救你。如今你已得救,他自然已經身死。你且去吧。”
    隻聽燭龍一言聲畢,西北海上忽有巨浪撲來,洛上嚴一時未察,見大浪用來便伸手遮擋,但片刻之後耳畔安靜異常,他睜開眼看才發覺自己竟身在一處山崗之上,隨後就傳來一陣鼓聲——秦、魏開戰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