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驚魂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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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胡家夫婦二人麵麵相覷,不敢置信,“老雷,這玩笑可開不得!”
“雷某人像是在與你們說笑麽?”雷山虎沉著臉,“老胡在上海待得久了,十多年沒回小鎮上了吧?你要是之前見過丁翎,他那時候也隻有十來歲的光景!還有,嫂子以前也不認得丁翎,再有……”他抹了一把臉,鬱悶地說:“瘋少能記得小鎮上有幾處風月場,幾個花魁紅牌,對大老爺們的事,他是沒啥記性的。我估計,在那之前,他壓根不曉得丁家酒樓的東家是哪個!”而後,拍拍自個的胸脯,他不無驕傲地道:“雷某人在這小鎮上當了這麽多年的保安隊長,哪家的雞下了幾顆蛋……”
“行行行、行了!”胡有為心裏頭焦急,趕忙擺手打斷他,“哪來那麽多廢話?趕緊講重點!你怎麽知道丁翎撒謊了?”雷山虎這個大老粗,還能聽出丁翎撒了謊?那他這個大探長,豈不是吃幹飯的?
“你們知不知道丁翎以前是幹啥的?”雷山虎一瞪眼,脫口而出的下一句話,就令胡家夫婦驚愕了個十足十:“他是走南闖北販酒經商的!”
“他走南闖北?”胡有為蹦了起來,“你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呢?他一個癱子……”
“誰說他是癱子了?”雷山虎也急得站起,“他怎麽癱的,雷某人是不知道,但他以前可不癱!兩腿利索著呢!”
“什麽?!”胡家夫婦這下子徹底傻眼了。
“不好!”雷山虎粗中有細,猛地一拍腦門子道:“這小子撒謊騙你們,肯定是想溜!你們說丁家小倆口天沒亮就走了?可我剛剛從東街那頭過來,丁家酒樓裏頭沒動靜,他們壓根沒回去!”
“……完了完了完了!”胡有為一下子跌坐在木沙發上,兩眼發茫,“終年打雁,沒想到本探長今遭居然被雁啄瞎了眼!”
好個丁翎,真人不露相!那心思藏得夠深的!還有那個丁夫人,這女人真不簡單哪!當著他胡大探長的麵,這小倆口居然聲情並茂、演戲唱雙簧!
拿人當猴耍?!
砰!猛地一拍沙發扶手,胡有為光火地站起,一把拽向雷山虎,“走!趕緊把人追回來!”
眼瞅著兩個人風風火火衝出門去,小辣椒一人呆愣在了門裏,心想那丁家小倆口是乘著馬車離開的,兩個大老爺們使喚著兩腿,能趕上四個蹄子外加兩個輪子的?
丁家小倆口隻要逃出了這個小鎮,在這亂世之中、隱沒於茫茫人海,想要再尋得這二人的蹤跡,怕是比登天還難!
除非有什麽人,能令丁家小倆口插翅也難飛!
……
小鎮的車行,就在市井口,挨著弄堂牆根停著馬車、人力車、羊角車……趕車的、拉車的、推車的,腳夫苦力們個個都守在人煙稠密的地兒,等財神大駕光臨。
每逢三六九,小鎮上趕集的日子,市井裏頭最鬧猛,找個車把勢打聽一下就能知道:清早出發的那輛馬車,離了鎮子,直奔埠頭,晌午才回來,說是把人送到船上去,登船離開了。
丁家小倆口果然是逃之夭夭了!
這會兒再追到埠頭怕也來不及了,胡有為就想到東街丁家酒樓裏頭再看看,興許能找到什麽線索。
“都說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可姓丁的連家都不敢回了,還能找到啥線索?”雷山虎腦筋又轉不過彎了。
胡大探長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沒好氣地回了句:“看看他家裏是不是存放著親戚寄來的書信,照那信封上的地址找找,沒準兒是去投靠親戚了。”
二人又匆匆趕去東街。
一整日的工夫,就在這奔走忙碌間消磨了去。
天色稍晚,鳳流從吟風居出來了,連著兩夜沒合眼,一到小憐那裏,他居然瞌睡蟲掛眼皮,闔眼睡了一整日,害得小憐啥事也做不得,心裏頭憋著火,渾身躁熱,憋悶了一整日,到了傍晚,又被老鴇喚了去。她剛一走開,鳳流就醒了來,不做聲地離開了吟風居。
小憐回來見不到他,估計又得傷心個好幾日了。
這世上能羈絆住瘋少的女人,約莫是還沒生下來,他這一走,倒是瀟灑得很,穿出章台路,徑自去了東街,本想順道去丁家酒樓瞄一眼,卻不知胡有為此刻就在酒樓裏頭。他隻須邁進丁宅,兩個人就能碰上麵,丁家小倆口出逃的事,鳳流就能立馬知曉。
隻可惜,鳳流走到了東街,卻沒能進到丁家酒樓,隻隔了幾丈遠的距離,他就落荒而逃了!
“哎、哎——瘋少!你這是怎麽了?咋見了我就跑呀?”
鎮子東街那個寡婦馮氏,前些日子到鄉下親戚家串門子去了,這不才剛一回來,就聽人說起瘋少這幾日的行蹤,她聽到耳朵裏,自是心花怒放,這就緊守在東街,一眼瞅見瘋少的身影打石板長街那頭遠遠地晃過來,立馬興奮地揮著絲帕,三寸小腳顛兒顛兒,急跑過來。
鳳流見了她,大驚失色,就跟見著了洪水猛獸似的,他扭頭就跑。寡婦馮氏在後頭窮追不舍,一路揮舞絲帕,一路發春似的嚎:
“哎——瘋少!你跑什麽呀?林家鋪子祥生的老爹說你這些天老往東街跑?你是不是想我了?哎呀!你還跑?害什麽羞啊?給老娘我回來!瘋少、瘋少——!”
女人愛想入非非、愛自作多情,但是,十個女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個寡婦馮氏!鳳流要是被她逮著了,連人帶骨頭一道兒吞下去,還不解饑渴!
為著自個的清白身家著想,他哪裏敢停下腳步?日暮時分,街頭狂奔,瘋少也有如此狼狽之時!
一溜煙兒的從鎮子東街跑到西街,躲貓貓似的迂回幾圈,好歹甩掉了身後那條“尾巴”,鳳流拍拍胸口,緩了口氣,自個兒搖頭苦笑了一聲,走街穿過城洞門,往西郊野塚山去。
入夜,上山。
獨自返回山中那座老宅,他習慣成自然地搬起“敲門磚”往圍牆上一敲,尋得“夜來”門,一隻腳剛邁到門檻裏,耳邊卻聽到“嘣”的一聲響,像是腳下踩著了什麽東西,觸動了埋伏在門裏的機關!
“嗖”的一道寒光飛來,伴著勁疾風聲,一支利箭從門裏飛出,筆直地射向鳳流,這一箭瞄得極準,釘向眉心,直欲貫穿額頭!
鳳流一驚,想躲已是來不及了,眼裏頭映出那支箭矢,菱形箭頭放大在瞳孔裏,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
就在即將被利箭釘腦追魂的一瞬,鳳流的眼眸裏異芒一閃,而後,周遭的空氣仿佛驟然凝固,風聲靜止,那支箭矢“咻”的射到離眉心不足一厘米的半空中,在即將穿腦而入的一瞬,倏地停頓住!
畫麵像是被凝固在那裏,那支箭也懸空停在了那裏。
心髒在胸腔裏“怦怦”的跳動,鳳流的耳朵裏“嗡嗡”的響,在遭遇極度險情、命懸一線之時,他的眼睛猝然變得透明無色!
如同上一次遭遇郭老三的暗襲,這次,更加危險的狀況下,沉睡在他靈魂深處的某種不可思議的能力,徹底被激發出來,仿佛破開了封印,瞬間喚醒的神秘力量,令時空再次凝固,而後,逆轉!
空中凝固的利箭重新開始移動,卻是往後飛速倒射回去,恰似畫麵急速倒帶,時光再次倒流!
霎時間,利箭倒射、隱入門裏,埋伏在門內的機關暗簧恢複原狀,“夜來”門砰然關上,而後消失不見!
鳳流重又站回到了野林子裏,那塊“敲門磚”仍靜靜地躺在草叢中,老宅那堵高高的圍牆上,還沒有出現那道“夜來”門,時光逆轉到了片刻之前!
他今晚剛進野林子的那個時候!
“唔……”微微呻吟著,鳳流捂住了眼睛。
他的眼睛很痛,比上次來得更痛!痛得搖晃著身子,幾乎站不穩時,他勉強地俯下身去,重又拾起“敲門磚”,急急敲出那道“夜來”門,想進老宅裏躺一會兒,或許會好受些。
搖搖晃晃地走過去,“夜來”門已開,他正想往門裏走,心頭忽來驚兆,一支利箭飛射來的畫麵重又驚現腦海,他緩緩地放下手,睜開眼睛看看門裏——沒有半點異樣的動靜!
鳳流卻躲到了門側,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砰”的一聲,砸進門檻裏頭,緊接著,他果然聽到利箭破空激射的勁疾風聲,埋伏在門裏的機關被觸動,激發暗器!
箭矢卻射了個空,由門裏筆直射出,沒入野林子,“哚”地釘在了樹幹上。
這時,門裏傳出個聲音:
“瘋少,怎麽樣,還敢不敢跟小爺玩哪?”
得意的笑聲落在耳邊,鳳流看到姓花的小爺從門裏走出,滿是驕橫之態,心知這要命的機關暗器,竟是這位小爺埋伏著來偷襲他的!
“小爺可不是好惹的主!”
藏身在老宅裏頭的花小爺,此刻出門來耀武揚威,得意發笑,指著避在門側的鳳流,剛說了句:“知道怕了吧?識相的趕緊滾……”得,後半句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