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又生毒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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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流親眼目睹了丁宅所發生的一切,卻隻能作為一個旁觀者,為無法挽救癡娘,而沉痛歎息,直到今日,王嫵憐從丁老太生前遺物中取出了那隻百寶箱,將那盞翡翠夜光杯也取了出來,他見了這隻杯盞,忍不住地伸手去拿,誰知,竟被他拿了起來!
在這個時空裏,唯一能被他的手真實觸碰到的,居然是這一盞翡翠杯!
王嫵憐看不到他,還以為這房間裏鬧了邪祟。
如此輕輕鬆鬆的,嚇走了王嫵憐,鳳流手持翡翠杯,苦笑:癡娘啊癡娘,我來這裏又幫不上什麽忙,隻有這個杯子,能被我拿得動,卻也沒有多大用處!
癡娘,不知你此時魂歸何處,本少……想回去!
回想當初,隨癡娘的那一縷冤魂來到一年多以前的丁宅時,她還說熬過了“今夜”,他就能回去,然而,“今夜”複“今夜”,這都過去多少個晝夜了?難道要讓他在丁宅待上一年多的時間,才能回到“明年”的臘八?
癡娘,本少幫了你一次,你不能逆天改命,這是天意!你再強留著本少,也與事無補!不如,先讓我回去,回去也好幫你……討債!要是討不回人命債,就幫你追個情債,如何?
鳳流對著那隻翡翠杯,苦中作樂地自言自語。
在這陰風乍起的屋子裏,這俊美倜儻的少年郎,竟在召喚癡娘的冤魂,勾人魂兒的一雙桃花眼兒、衝那杯盞流波一蕩,十分魅惑,竟連那隻翡翠杯都驚顫了幾下,杯口發出“嗡”的一聲響,隱隱約約的,似有一絲血光在杯沿忽閃而過!
“啊——!!”
突然,一個女子驚恐欲絕的尖叫聲在另一間屋中響起,那聲音似乎是……
“宛如?!”
她進了丁宅?!
鳳流一驚,擱下翡翠杯,一陣風兒似的衝出這房間,覓著叫聲而去……
就在丁宅的正房那頭,剛剛受了一番驚嚇、急著跑回來的王嫵憐,衝到了房門口,卻險些迎麵撞上一人,那人從裏屋驚急地逃出來,迭聲驚叫著,撞見她時,就像是見了鬼似的,指著她的臉,驚聲尖叫:
“你、你……鬼、鬼啊啊啊——!!”
怎麽這屋也有個活見鬼的人?王嫵憐連番受驚,也跟著一道“呀啊啊”的尖叫起來,叫了幾聲,忽又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定睛去看屋裏衝出的人,那人竟是……
“馮宛如?!”
她真是低估了小辣椒的潑辣性子,以為不開門,對方就進不來,怎料,馮宛如居然爬牆闖了進來,直闖到了裏屋來!
這回,沒了隨身丫鬟的盯梢,馮宛如更加肆無忌憚,擅自闖進自家小姐妹的房間後,沒見著人,還想著找癡娘答應給她納的那雙喜鞋,就在裏屋好一陣倒騰,渾然沒把自個當外人,登堂入室還翻人東西,這一翻可不得了,竟將床底下的抽屜拉開了……
“你、你……”見了床底下藏著的一具屍體,馮宛如嚇得是魂飛魄散,尖叫著往外逃,卻湊巧撞見了剛奔回屋來的王嫵憐,一看對方那張麵孔,起初以為是詐屍了,驚叫了一陣,才漸漸緩過神來,她也定睛看了看王嫵憐,猝然說了一句:“你、你不是小癡!你到底是誰?”
王嫵憐一怔,還沒反應過來,馮宛如卻猛一把推開她,奪路而逃,一邊往外逃,一邊呼喊著:
“來人哪——這裏出人命啦——快來人哪——”
糟了!王嫵憐慌忙衝進裏屋,在滿屋子堆的香料之中,看到了床底下的暗格子被人拉開了,半露出一具屍首,“秋老虎”餘威下,悶藏的屍身已開始腐爛,那股子腐屍味飄了出來,連這滿屋子的香料都掩蓋不住!
“快來人哪——殺人啦——”
馮宛如又驚又怕,跌跌衝衝地跑,不停地摔交,跌衝到院子裏,仍在放聲尖叫,那叫聲惹急了屋裏的人,王嫵憐是頭皮發炸地衝了出來,咬牙猛追,一心隻想把這壞事的女人揪回來,無論如何,不能讓事情敗露出去!
一追一逃,兩個人到了井邊。
馮宛如腳下打滑,沒站穩,一下子撲到了井口上,兩手撐著井沿,才勉強穩住上半身,後麵追來的王嫵憐卻收勢不住,衝撞在了她的背上,將她整個人撞得往井裏一撲,直跌下去。
撲通一聲,井裏水花飛濺,馮宛如落了井,在井裏拚命掙紮著,拍打著水花,連連嗆水,叫不出聲來了。
王嫵憐站在井邊,低頭俯視井內,看馮宛如在水井裏掙紮,她遲疑了片刻,猝然往後退了幾步,背過身去,捂住了耳朵……
撲騰水花的聲響,漸漸平息,王嫵憐卻沒有等到預料中的結果,隻聽得井裏窸窸窣窣一陣響動,馮宛如竟用兩手摳著井壁石縫,爬出了井外。
王嫵憐忙回過身來一看,就見馮宛如渾身癱軟、趴在井邊,嗆咳了幾聲,脫力般的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這下可該怎麽辦?
王嫵憐慌亂了一下,忽又冷靜下來,兩眼死死地盯著暈倒在井邊的人,猝然一步步向她走了過去……
一炷香的工夫,暈在井邊的人被拖回了裏屋,擱置在床\上,王嫵憐擦擦額頭的汗,累得籲籲直喘。隻歇了片刻,她又揪起床\上被單,用力地撕扯著,將被單撕開,用布條擰成繩子,剛要往馮宛如的手腳上捆綁住布繩,突然,外頭又“砰砰”的響起了敲門聲,嚇得她渾身一個激靈,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丁老弟——弟媳婦——開門吧!我知道你們在裏頭!別躲了!躲得了初一,還能躲得過十五?老三我來了!趕緊來開門好酒好菜招待著!開門——!!”
一聽門外響起的,竟是郭老三的聲音,王嫵憐眼珠子急轉幾下,心裏頭突然有了個主意,這就匆匆忙忙地去開門了。
“老三哪,好些日子沒見你了,怎麽著,口袋裏的錢是不是又輸光了?”
嘎吱一聲,敞了小後門,王嫵憐半擋著門,將汗濕在麵頰的幾綹散發,挽到耳根後,麵色潮紅地衝郭老三打了個招呼。
“喲,弟媳,你這是在幹啥呢?臉紅氣喘的,該不會是跟丁老弟……”郭老三齜牙咧嘴,扮鬼臉,眼神曖昧地瞄在王嫵憐身上,“瞧瞧、瞧瞧,這衣衫不整的……嘖!”
“你個滑頭,想哪去了?”王嫵憐心頭雖焦急萬分,話兒卻是不緊不慢地講:“剛剛是宛如姐來了,上回聽人講……她這不是有痼疾麽?約莫是發作了,在我屋裏暈著呢,我啥法子都想了,掐人中、潑涼水的,累了半天沒見她醒過來,這不是沒主意了麽!可巧老三你來了,快、快進屋瞧瞧去!”
一聽馮宛如在她屋裏,郭老三鼠目放光,賊亮賊亮的,迫不及待地推開她,徑直往內宅屋裏衝,嘴裏興衝衝地道:“找老三我就對了,我有法子弄醒她,弟媳你就別忙活了,在院子裏歇會兒吧!讓我來!”說著,急急進了屋。
王嫵憐隻跟到了房門口,親眼見他進屋了,就把這房門悄悄掩上,退回到院子裏,等了片刻,見郭老三還沒出來,她心裏就有數了:思慕已久的心儀女子就在他眼前,郭老三又不是正人君子,他最得意的本事就是趁人之危,到嘴邊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這事兒若是成了,馮宛如的清白也就毀於一旦!
一個待嫁的女子,被人糟蹋了,玷汙了貞潔,這事兒若是傳出去,馮宛如在這小鎮上還有何顏麵活下去?料她也不敢聲張!
閨中女子最重貞操,遭人欺負,也得打掉門牙和著血往肚子裏吞,若是這把柄拿捏在王嫵憐手裏,她就不信:馮宛如還有那膽子再到處嚷嚷去!量她也不敢把不該說的事再說出去!
床底下藏屍這事,郭老三本就知情,讓他進這屋去糟蹋馮宛如,再合適不過了!——王嫵憐唇邊泛笑,笑得陰陰的,好整以暇地等在院子裏,默數著時辰,估摸著差不多了,她就衝進屋去作戲一場!
腳尖兒剛一挪,還沒等她往屋裏衝,那屋的門卻是嘭然一響,竟是被人拚了命地撞開,馮宛如悶頭衝出門來,哭喊著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