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表嫂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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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家老爺喜愛林木,因此在費家每個院落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片小樹林,而費家隻費雲翔一個獨苗,桃木自古以來表示驅邪的寶物,因此費家老爺特意將費雲翔安排在桃木林邊上的院落裏,意為為他驅邪,保平安。
又是一年春天到,翠綠的葉,粉紅嬌嫩的桃花開的正旺,桃花林中,不時有花瓣隨著風片片落下,在空中打著回旋,花瓣紛紛,像是下著桃花雨。
桃花樹下,白衣瘦弱的費雲翔正依榻而坐,有幾片桃花花瓣落在他身上,讓他本就俊美的臉龐更是讓人無法移開臉龐,而此刻,他一臉寵溺地看著安芷在一旁鼓搗著各種草藥。
“阿芷,為何父親說你精通醫術,然而在我看來,你卻是對毒的興趣遠遠大於醫術呢?”
安芷轉頭看了看費雲翔,他一身白衣,眉目如畫,桃花瓣落在他身上,讓他本就以為體弱而蒼白的臉龐顯得越發得妖豔,安芷臉紅了一下,啐了一口,哪有一個大男人長的比姑娘還俊俏的,為了掩飾自己如小鹿亂撞的心頭,她隻好繼續低頭擺弄自己手上的藥草:“自古醫毒一家,我精通毒物也是為了更好地研究醫術。”誰知道話說的太慢,“啪”地一下,她將藥杵打到了自己手上,安芷不由得吃痛出聲。
一旁傳來費雲翔低低的笑聲,安芷翻了個白眼,聳聳肩,就知道費雲翔是這個反應,反正她已經見怪不怪了。然而,這笑聲,怎地這般嘶啞?這般不對勁?
安芷轉過頭,突然發現自費雲翔的嘴角滲出殷紅的鮮血,方才還是滿臉笑容的他此刻正不敢置信地看著她:“阿芷,你……你為何,為何如此狠心?”
安芷驀地感到心一陣絞痛,費雲翔的麵容開始模糊。
“不!”安芷放下手中擺弄的藥草,奔過去想要抓住費雲翔。
然而為何伸出去的雙手,卻隻能在空中亂舞?
……
“阿芷?阿芷你醒了?”耳畔突然有一個女人的聲音,驚喜地道。
安芷睜開眼睛,眼前是陌生的環境,於是安芷知道這是一場夢,一場這幾個月來一直在自己睡夢中出現的噩夢。
費家滿門血債,被世人一股腦地算到了在清點費家人之時沒有發現的安芷身上。世人都說,安芷恩將仇報,不僅沒有感激沒有在她最困苦的時候幫助自己的費家,更是以自己一身毒術,害慘了費家。
有人替安芷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珠,輕輕道:“安芷表妹,你怎麽了?”
安芷這才定睛看去,眼前這替她擦去汗珠的赫然便是林意茹。
“嫂嫂。”安芷虛弱地吐出這兩個字。
“什麽都不用說,世人那些判斷,都是妄斷,阿全跟我說過……”提到安道全的時候,林意茹的眼神黯淡了一下,“當時得知費家慘案的時候,阿全便跟我說,你自小本性善良,是絕不可能做出這種大逆不道,忘恩負義的事的人。”
這還是幾個月來,安芷第一次聽到有人支持她,願意相信她,幾個月來以一副不在意表情示人的人,倔強的她,那道勉力築造的防線瞬間崩潰,眼眶濕潤了起來。
“阿芷,嫂嫂知道,你來這裏找你表哥是為了找出害了費家的真凶,但是,現在……你表哥,你表哥已經……而你嫂嫂我,一介女流之輩,更是沒有辦法相助於你。”
安芷這才想起她暈倒之前的事,本以為終於到了輝城,找到了表哥,費家的事便暫時有了著落,誰知……誰知道……
“嫂嫂……”安芷正想說些什麽,卻見表嫂突然跪倒在地。
“嫂嫂,你?”安芷不明何意,想將表嫂扶起來,卻不料一身天旋地轉,隻得靠在枕上。
“阿芷,嫂嫂有一事相求。”表嫂道。
“嫂嫂,安芷如今是朝廷的罪人,千裏迢迢來到這裏,本就是想求助於表哥,又何德何能能幫上表嫂?”安芷一想到如今的處境,不由得悲從中來,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找表哥幫忙這條路算是沒有了希望,今後,她突然有一種不知道從何處來,往何處去的無依感。
“這事,隻要你肯答應就好。”林意茹一雙明晰有力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安芷,盯得安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嫂嫂請說,隻要安芷能幫,安芷一定盡力。”安芷道。
“阿芷,我希望你,能裝扮成我夫君的樣子,引出真凶,將他擒獲,為我夫君,也為你的表哥,報仇!”林意茹的臉上透露著堅決,以及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決心。
“這……”安芷聽得這提議,不由得嚇了一大跳,“嫂嫂,這萬萬不可,冒充朝廷命官乃是死罪,那是要滿門抄斬的!”
“阿全待我情深意切,我本想與阿全琴瑟和鳴,白頭偕老,可是,可是誰知……”林意茹開始抽泣起來。
“安芷與表哥時有書信往來,自是知道嫂嫂嫂與表哥十分恩愛,可是嫂嫂,這欺君之罪,萬萬不可啊。”安芷阻攔道,她一人也就算了,她不能將安家拖下水。
“阿芷,如今你是朝廷通緝的要犯,相信不久,朝廷便會來輝城搜尋你的下落,你左不過都是大罪,何不就拚得這一次?你假扮你表哥,既能找出你表哥遇害的真相,也能替自己平了身上的冤案。況且,雖然如今的安家已大不如前,然而畢竟曾經樹大根深,在朝廷還是能說的上話的,且阿全父親與你母親當年是被逐出安家的,連帶著你父親也被排擠在安家之外,因此,因此即使我們這事暴露,朝廷也不會待安家怎麽樣。”林意茹說的鏗鏘有力,安芷不禁陷入了沉思。
沒錯,林意茹說的話,不無道理,隻是,要假扮一個人,更何況是一個已經許久隻有書信往來的人,一不小心便會露出破綻被人識破,到時候後果……
“噗通”一聲,正在安芷思索間,那邊廂林意茹已經直直地跪了下來,開始磕頭。
“我知道突然間跟你提出這個要求很是為難人,但是阿芷,你嫂嫂我現如今才懷上你那苦命的表哥的孩兒,阿全是被人害死的,雖然我身上有朝廷誥命在身,但是這人不除,我即便是平安誕下這孩子,也隻能帶著這孩子到處躲藏,再無安寧之日……”
安芷看向林意茹,這才發現她的小腹微微隆起。
“阿芷,你就答應了嫂嫂吧。”嫂嫂再次請求道。
安芷十分為難,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正在這時,安業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夫人,小姐,夫人,小姐!”安業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
“安伯,發生何事?”林意茹問道。
“老爺……老爺他……”一聽到是安道全,林意茹的臉一下子刷白,不等安業說完,她便衝了出去。安芷不明所知,隻能跟上。
林意茹一路來到一座假山前,這幾日安道全出事,為了避人耳目,她隻許貼身丫鬟與嬤嬤留守院內,此刻,假山前正站著以為神色焦慮的老嬤嬤。
“夫人……”老嬤嬤見到林意茹,仿佛見到了主心骨一般,但是隨即看到安芷,不由得警惕地問道,“這位?”
“無妨,她隨我一起進去。”林意茹並未多做解釋,老嬤嬤隨即打開了暗門。
這是一座密室,出身於官宦世家的人總喜歡在家中布置密室,林意茹自然也是不例外,隻是她沒想到,這密室第一次用竟然是為了安置安道全。
“我怕有人繼續對阿全不利,因此將他安置在這密室中。”路上,林意茹剪短地解釋道。
安芷點點頭,這的確是林意茹考慮周全之處,在這人生地不熟的輝城,關鍵時刻,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她們很快到了密室,室內的燈將內室照的如同白晝,安道全正躺著,氣若遊絲,安芷立即上前搭脈,林意茹被這舉動嚇了一跳,但是隨即想到安道全曾跟她提過安芷醫術精湛,便也隨她去了。
然而,安芷才剛搭上脈,安道全卻突然開始劇烈咳嗽,他咳的十分厲害。驀然地,他坐了起來,睜開雙眼。
然而還未等林意茹和安芷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過神來,安道全張口“哇”的一下從口中噴出一口鮮血,隨即便直挺挺地往後倒去。
“阿全!”林意茹發出一聲尖叫,隨即也暈了過去。
“表小姐……”安業剛剛趕到,也目睹了這個場麵,臉上老淚縱橫,老嬤嬤則扶著暈過去的林意茹坐到一邊。
看著安道全這幅樣子,安芷及時不用把脈也知道這是回光返照,她點了點頭:“安伯,表哥去了。”
雖然知道安道全的情況並不是很好,但是畢竟人還在,安芷即使慌亂,心中也有一個安定處,而現在……
“阿全,阿全……”林意茹已從短暫的暈厥中清醒過來,在一旁不住地哭泣。
“嫂嫂,別太難過,表哥這般痛苦,去了也是解脫。”安芷看著安道全蒼白略帶銀灰色的臉,外加上方才的把脈,已略知一二,奪去安道全生命的,並不是胸口那個傷口,而是利器上沾的劇毒。
“阿芷……阿芷……”林意茹傷心地不能自已。
在目睹一像待自己如親妹的表哥這般慘死,即使是鐵石心腸也會動容,她安芷孑然一身,除了費家一事放不下心,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失去的了。倒是嫂嫂和表哥留下的孩子……安芷看了一眼林意茹微隆的腹部,為了查清費家的事,也為了保護嫂嫂以及表哥的孩子,她下定了決心。
“嫂嫂,方才的事,我答應了。”
林意茹抬起頭,自從安道全昏迷以來,即使內心再不願,她也在慢慢地接受事實。
“阿芷?你想好了?”林意茹此刻內心對刺殺安道全的人充滿了仇恨,本來她無計可施,直到安芷出現在她麵前,才讓她想出這個瞞天過海之計,現在見安芷答應,終於內心也算是有了寄托。
“隻是嫂嫂,此事,還得嫂嫂相助。否則,安芷,孤掌難鳴。”安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