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謠言再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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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紫色的信號彈猛地躥上天空,在晴雲之下爆裂開來,紫色的煙氣四散而去。
信號彈發出的位置,血肉模糊的陳少平正躺在地上,而他的旁邊,一個麵容可怖滿是疤痕的人,正拿著一把鋒利的尖刀抵在他的脖頸之上。
“你們不要過來!如果你們再過來,我就立刻殺死他!”
握著尖刀的手緊了緊,滿臉疤痕的男子叫囂出聲。
“孫秀秀我們已經救下來了,你就算殺死陳少平也沒有用。”
嗓音沉穩,盛夏已然恢複了一貫的平靜麵色,她就是要試一試,試一試她猜的到底對還是不對。
“不能!你們不能救她,你們不能救她,你們不能救她!”
醜陋而可怖的臉龐上滿是不願相信,那男子喊叫著、否認著,拿著見到的手也忍不住地有些顫抖起來。
“為什麽不能?我們是捕快,本來就是要救人的。”
對著穆嶧城在暗中使了個顏色,盛夏繼續冷冷地出聲。
“不能,真的不能啊!你們不是在救人,你們是在害死更多的人,你們是在害死更多的人!”
語氣激動不已,那滿臉疤痕的凶手衝著盛夏高喊出聲。
“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如果他們兩個人不死,如果我沒有殺了他們兩個人,老天會發怒的!老天會發怒降下大火,燒光所有的房子,燒死所有的人!”
“老天會發怒?為什麽?”
餘光裏看著穆嶧城悄悄移動身子,盛夏繼續吸引著那凶手的注意力。
“安王無道,暴佞欺主,上天震怒,天將降火啊!天將降火啊!”
話語越說越是激動,以至於到最後,那男子控製不住地抬起了雙手似是想要向盛夏證明事情的嚴重性。
然而就在他拿著尖刀的手才剛剛離開陳少平的脖頸一瞬間,已經悄無聲息地繞到他身後的穆嶧城,一個飛撲,將他按倒在地。
“咣當——”
伴隨著尖刀掉地的清脆聲響而來的是一聲痛苦而悲傷的哀嚎。
將凶手死死地按在地上,穆嶧城騰出一隻手來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狠狠道:“鬼嚎什麽?我又沒有打你也沒有用很大的力氣,你嚎這一嗓子,我耳朵都要被你震聾了!”
“他在擔心天降大火。”
一麵蹲在陳少平的身邊做急救,盛夏一麵冷冷地對著穆嶧城出聲說道。
果不其然,那被按倒在地的凶手嘴裏止不住叨念著“天降大火,安王無道,天降大火,殺人,救火……”
那神情呆呆滯滯,仿佛中了邪一般。
“盛姑娘,穆少將。”
就在盛夏正準備開口再問些什麽的時候,葉青喘著粗氣的聲音從身後響了起來,還有許多跟隨而來的雜亂的腳步聲。
“孫秀秀找到了?”
抬頭看著葉青,盛夏將到了嘴邊的問題咽了回去。
“嗯,我看到您做的標記了,現在已經有人將她抬下山了。陳少平怎麽樣?”
點點頭,葉青出聲說道。
“他的傷勢比孫秀秀要嚴重,不過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你們趕緊將他抬下山去醫治,不過,要派人看守。”
站起身來,盛夏看著已經被她搶救回來正劇烈咳嗽著的陳少平,對著葉青叮囑出聲。
“盛姑娘你的意思是……”神色明顯一驚,葉青定定地看著盛夏。
“你難道忘記在他家搜出來的那麽多姑娘家的東西了?他若是沒有貓膩,怎麽可能會有那麽多姑娘的衣裳首飾?”
回頭看了看已經被趕來的捕快綁了起來的疤痕男子,盛夏繼續道:
“我和穆嶧城會去地洞裏再好好的搜查一下,你留一個人在這裏候著,其他人就帶他回去,不過,這個人我來審。”
“是,葉青知道。”
點頭出聲,對於盛夏的吩咐,葉青向來是言聽計從。
地洞之中已經被派去守著的捕快用火把點亮,明晃晃的燈光之下,那滿屋子的血跡與符號更是令人觸目驚心。
站在地洞裏守著,那捕快聽到外麵傳來的腳步聲,不由得渾身一個激靈。
“是我們。”抬手扶住那捕快伸過來的長刀,盛夏平靜的出聲說道。
“是,是盛姑娘啊,對,對不起。”麵色微窘,那捕快趕忙收起了長刀,似乎是對自己被撞破了害怕而有所窘迫。
“這裏沒什麽事,我們自己看看就行了,你們先出去吧。”點頭出聲,盛夏側身從那捕快身邊走過。
兩個捕快喏喏的點了點頭,然後便一溜煙的離開了地洞,在爬出洞口的時候,還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盛夏一眼:這個小姑娘,還真是膽子大得很。
“阿夏,你……”欲言又止,穆嶧城看向盛夏的目光裏滿是擔憂。
從剛才聽到那凶手提及天降大火的謠言開始,他就一直注意著盛夏的臉色——越是平靜無波,越是讓他擔憂不已。
“你看這屋子裏的血跡,有一些已經十分陳舊了,比如這裏,”蹲下身子指著桌腳一團已經幹涸的近乎黑色的痕跡,盛夏淡淡的打斷了穆嶧城未說完的話。
“血跡幹//到這種程度,又已經滲透到桌腳的木頭裏,根本就不是這幾天的功夫能夠形成的,也不是這周圍新有的血量能夠造成的,而是很久以前,甚至日積月累。”
“你的意思是……陳少平將之前跟他在一起的姑娘,都帶到這裏殺害了?”
眉頭緊皺,穆嶧城順著盛夏手指的方向看去。
“這是目前最有可能的解釋,不然的話,他才多大的年紀,就能有那樣多的親密到可以送私密之物的戀人,而且還每個都不找上門來哭鬧著要他負責,可能嗎?”
將桌腳上的血跡刮下來一塊收好,盛夏繼續道:
“四處找一找,看看有沒有什麽別的線索和證據,陳少平作案多年沒有被發現,膽子肯定會越來越大,辦事也會越來越糙,不可能沒有證據。”
“我去左邊,你去右邊。”點點頭,穆嶧城對著盛夏說完,自己便返身走到了左邊的岔道裏。
右邊的洞窟並不算深,卻是血跡斑斑、陰森可怖。
一件件染了血或生了鏽的刑具掛在那裏,還有一張滿是新舊血汙交疊的木床——粗糙的床板,淩亂的麻繩。
不用刻意閉眼去想,盛夏也能聽得到這滿洞窟裏回蕩著的淒厲慘叫。
陳少平一定是將那些姑娘一個個騙來這裏,或灌藥,或打暈,然後手腳麻利的將姑娘綁好在那張汙濁不堪的木床之上,等到那姑娘一醒過來,迎接她的便是種種殘酷的痛楚。
是的,一定要等著姑娘從昏迷中醒來,如若不然,陳少平便不需要費盡心機的找到這樣一個隱蔽的地方,如若不然,陳少平又該怎樣滿足他那顆潛藏在平和外表之下的變態的內心?
滿耳空遠的尖叫哭泣聲聲,盛夏走過去拽開洞窟裏最為幹淨的一個小木櫃,五顏六色的肚兜疊放得整整齊齊,每一個上麵,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損痕跡。
抬手將那些肚兜小心的收好做證物,盛夏仿佛能夠看得到,一個撕破了溫和偽裝的衣冠禽獸,是如何在昏暗的燈光中,一邊把玩著這些帶著血淚的肚兜,又一邊回憶著他殘害無辜姑娘時的情形而一臉畏縮的滿足……
荒蕪的山林中狗叫聲聲,站在那裏看著狗兒來回跑躥激烈的叫喊,盛夏臉上一片冰冷淡漠。
“盛姑娘?”帶著征詢的語氣,葉青的臉上還有那麽幾絲難以置信。
“挖,它每個停留的地方都挖。”語氣冷淡,盛夏回答出聲。
“動手,挖。”
轉身對著那等待指令的捕快們喊出聲,葉青臉上有種說不出來的神色,直到每個地方都挖出一具森森白骨,他臉上表情的古怪程度更加的濃重了起來。
“第一次見到這種事情,承受不了是正常的,不用勉強自己。”
向著那具還可以看得出容貌的屍體走去,盛夏在路過葉青身邊的時候淡淡的開口出聲。
這樣殘忍的事情,莫說是第一次遇到的葉青,就是從前見慣了這些的她,又何曾能夠習慣得了?又或者,誰才能夠真正的習慣?
“從屍體的腐爛程度再結合周圍的環境來看,這個女死者大概是在一個半月之前身亡的,你們去查查衙門裏的失蹤人口登記,看看能不能找到死者的親人。
至於其他的骸骨,我還需要一定的時間來確認她們的死亡時間。”
回頭看了看那被挖開和正在被挖的墳坑,盛夏不由得歎了口氣淡淡地出聲說道。
“盛姑娘,您確定她是南陵城本地人嗎?”
手持鐵鍬,站在盛夏近旁的一個捕快問了出來,雖然他知道自己這樣想很不對,但他總是隱隱的希望,這裏的死者都不是南陵城本地人,都不是他自己身邊的人,或許,這樣他的心裏能夠稍微好受一點兒。
“嗯,我確定,”點點頭,盛夏繼續道:“而且,有很大可能,其他受害者也都是南陵城本地人,或者,臨近村落的人,稍後還要你們仔細去查證死者的親屬了。”
“可是,您怎麽能這麽確定?她已經死了。”那捕快明知無望卻還是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