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被囚禁的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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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捕快的陸續撤出,嘈雜的地窖漸漸安靜下來。
葉青和方才那捕快一起站在盛夏麵前,相互對望著,誰也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麽——該搜的地方剛才已經搜過了,現在還能去哪裏找?
“仔細聽一聽,好像有些聲音。”壓低了嗓音出聲,盛夏隻覺得哪裏有隱隱約約滴水的聲音傳來。
方才拐道裏風吹燭火跳動的情形忽然闖入腦海,盛夏心念一動,便抬腳向著右手不遠處的巷道走去。
葉青和那捕快趕緊地跟在她身後,卻是注意萬分的放輕了走路的聲音。
巷道的盡頭沒有光,昏暗得近乎伸手不見五指,然而卻有風吹過,站在那裏盛夏甚至能感覺得到耳畔發絲的飄揚。
沒有光卻有風,還有滴滴答答愈發清晰的水聲。
這裏一定不是巷道的盡頭,她麵前的這堵牆,也一定不會是地窖邊緣的牆壁。
“砸牆。”抬手輕敲了幾下,盛夏沉穩的嗓音斬釘截鐵。
身後的葉青愣了一下,隨即便抄起手邊的重物狠狠地砸向了麵前的那堵牆——牆的後麵也忽然響起了支支吾吾的掙紮聲音。
“牆後麵真的有人!”興奮地喊出聲,葉青砸牆的動作更有勁頭,卻也注意控製著力道不要砸過頭,畢竟他們不知道裏麵的空間究竟是怎樣的情況。
“砰——砰——砰——”
砸牆的聲音一聲蓋過一聲,裏麵支支吾吾的聲音也持續不斷。
黑暗之中不知道砸了多少下,那封死巷道的牆壁終於“嘩啦”一聲破了個大洞,昏黃的光亮霎時間從洞口穿透出來,盛夏眯眼適應著光線,卻在看清那洞內的情形時,險些落下淚來。
牆後的空間裏有一個巨大的鐵籠,生了鏽的鐵索一圈圈捆綁纏繞,一個骨瘦如柴的身形被緊緊的限製其中,在她的麵前,隻有一個破破爛爛的水盆,接著從牆壁上一滴滴滑落的水珠。
可她,卻被破布堵住了口舌。
簡直是滅絕人性!
幾乎是立刻衝上前去,盛夏將那女孩兒嘴裏的破布拽了出來,嘶啞的喊聲霎時間衝口而出,卻是令人心驚不已的“求求你,別抓我,放了我,我什麽都沒有看見……”
跟那凶犯喊出口的話語如出一轍。
眼看著鐵鏈中的女孩兒拚了命地向後縮著身子,看向自己的目光之中也充滿了驚恐畏縮,盛夏心底裏的那些猜疑與擔憂,漸漸被放的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深。
這個凶犯,一定有問題。
拴著女孩兒的鐵鏈被葉青用斧子砸了開來,身上的桎梏得到解脫,那女孩兒卻沒有絲毫的放鬆,反而是下意識地向後躲閃著身子,嘴裏不斷地重複著方才那幾句話。
“小七,小七,我的好閨女是你嗎?”
身後傳來沙啞的呼喚,小七的娘親早在王生被解救出來的時候,就跟著王生的父母一路跑上了山。
畏縮的身子忽然停止了顫抖,小女孩兒盡管仍舊不敢向前,然而卻是抬起眼睛來向著盛夏身後努力看著,努力搜尋著那發出呼喊聲的人,直到,她娘親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野之中。
盛夏向一旁讓開了身子。
“小七,小七,是娘,是娘啊!我可憐的閨女,你怎麽變成了這副樣子?可憐的小七,我的小七啊——”
看到那女孩兒的一瞬間,小七娘立刻撲了過去,眼裏的淚水撲簌簌地落下,她緊緊地抱著那個骨瘦如柴的孩子,心痛至極,又高興至極。
“娘,我要回家——”嗓音沙啞,那小女孩兒充滿辛酸的一句話喊出口,自己便也跟著哇哇大哭起來。
“好孩子不哭,不哭,娘的小七不哭,跟娘回家,娘帶你回家。”嘴裏念念叨叨地哄著,小七娘抬手去擦小七臉上的淚水,自己想要衝著孩子笑一笑,卻根本止不住眼淚。
“謝謝,姑娘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抱著小七向地窖外麵走去,經過盛夏的身旁時,小七娘止不住地道謝,眼裏的淚水卻是流的越發的多了起來。
怎麽能讓她不哭呢?
失蹤的女兒三年未見,在所有的人都認為她已經遭逢不測之後,她居然還能夠見到自己的女兒,還能夠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裏,還能夠將她安安全全的帶回家去。
這樣連夢中都不曾預想過的好事降臨,又怎麽能讓她平靜得下去?又怎麽能讓她不喜極而泣?
可看到昔日活潑健康的女兒變成了這副骨瘦如柴的模樣,看到她這三年來時時刻刻被囚禁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她這個做娘的心裏又怎麽能不心疼?又怎麽能不難過?
隻是,孩子找到了就好。
再沒有什麽事,會比當初自己的女兒下落不明更讓人難以承受,如今女兒歸來,從今往後,她所有的日子,便都是好日子。
跟在小七母女的身後緩步走出地窖,四周天色昏暗,盛夏這才恍覺此刻已是夕陽西下。
悉心叮囑了幾句看守地窖的捕快,盛夏正準備去尋蘇清讓一起審審那凶犯,卻是在抬頭遠眺的不經意間,瞧見了那個清俊而頎長的熟悉身影——
他站在逆光處,身後金紅色的夕陽光輝燦爛,卻絲毫遮掩不住他分毫的光芒,卻絲毫沒有妨礙盛夏一眼就看到了他,看到了這個令她魂牽夢縈的他。
隻是他臉上的神色……
看清了緩步向自己走來的他的嚴肅模樣,盛夏的心便忽的一沉——看來,她心底裏的擔心真是一丁點兒都不多餘,這個藏在楓葉村多年的凶犯是真的有問題。
“再回去看看,我需要確定一點事情。”
晃神之間言涵已經走近,盛夏聽著那響起在耳畔的清冷嗓音,幾乎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就跟在了他的身後,直到重新踏入那昏暗的空間,方才驀地反應過來,自己對他竟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拒絕。
心裏不由得有些憋悶,盛夏忽然想起昨晚蘇清讓說過的話來。
自己怕是真的沒辦法放下他,哪怕,是狠了心的要遠離他。
腳步緩緩地頓住,盛夏站在昏暗的角落裏定定地看著前麵那個有些模糊的身影。
手裏舉著的火把影影綽綽,他仔細地搜尋著地窖的每一個角落,盡管隻能看到一個背影,然而她卻能毫不費力地知道,此時此刻的他,英挺的眉毛是如何輕輕地皺在一起,涼薄的嘴唇又是怎樣無意識地抿在一起,甚至那雙一貫淡漠的眸底,又是浮起一層怎樣的認真與嚴肅。
“這兩個金珠子是宮裏的東西,珠子下麵還有內廷製造的鋼印。”
模糊的身影轉過身來,容貌在盛夏的眼底裏漸漸地清晰起來。
“我方才也發現了,這地窖裏有好些東西不同尋常,但我沒怎麽見過宮中之物,所以並不敢確定。”
接過那兩個金珠子拿在手裏細細看著,盛夏出聲說道。
她雖是護國將軍的獨女,但從小卻一直生長在遠離京城的北疆,連京城裏的王孫貴胄她都人不齊全,更遑論宮中的東西。
“你已經知道我今天的來意了?”抬頭看著盛夏,言涵淡淡地出聲問道。
許久不見,他隻覺得她似乎又消瘦了許多,但又仿佛隻是一種錯覺,他很想靠近她仔細地看一看,然而他卻還記得,她那在風中哭喊著讓自己走開的悲傷模樣。
他不想再讓她悲傷了,可他總覺得,如今的她看起來,似乎更加的悲傷而沉鬱。
“差不多猜到了,”點點頭,盛夏繼續道:“畢竟這個人出現在楓葉村的時間有些太過於巧合,而三年前宮裏發生的事情,我也多少有些耳聞,心裏有所懷疑也是正常。
但剛才抓到那個凶犯的時候,他的反應就有點兒太奇怪了,你若是來得早的話,應該也看到我讓人直接將凶犯交給清讓了,怕的就是被人聽到些什麽也起了疑心。”
將方才那凶犯被抓時的反應大致描述了一遍,盛夏果不其然地看著言涵麵上的神色愈發得嚴肅起來。
“這個人,我可能要直接帶走了。”言涵蹙眉說道。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若是送到衙門裏去難免會節外生枝,但是現在不止一個人知道楓葉村有凶犯,而我和清讓專程從京城過來也是為了抓住這個凶犯。
你要帶走人,沒問題,但這各方麵的關係如何壓下去,你也得多費心思,我在這方麵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點頭出聲,盛夏對言涵的這個要求倒是沒有絲毫的意外,隻是有些事情她還是忍不住地想要提醒他。
“這個我知道,你不用擔心。”嗓音清淡如常,言涵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片刻不移。
“嗯,”點點頭,盛夏的心底裏浮起幾分自嘲,“我本也是瞎擔心,你做事一向周全,這些事情自然是不用我說的。”
話音未落,盛夏掉轉身子就要向著地窖外麵走去,她知道,言涵喚她一起進來並不是為了搜查什麽,而是想有個單獨的機會將事情告訴她。
隻是離開的腳步還沒邁出去,那清俊的身影便忽的出現在眼前,攔住了她的去路。